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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玉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求之不得
她驻足,看向宴书臣。
宴书臣亦看她。
她认真道,“宴书臣,日后,我对你好些吧,把过去缺失的时间都补回来。”
宴书臣掌心攥紧,却轻声应道,“好。”
他上前,顺理成章牵起她的手。
她没有挣脱。
“女儿很像我吗?”她是记得阮奕当时认错。
“同你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宴书臣笑,“但是,没你好看……”
安平笑开,她记得渔村里的父亲都是宠极了女儿的,说女儿奴也不为过。
他倒与众不同。
宴书臣温声道,“奕儿觉得她好看就够了,在我心里,你就是最好看的。”
安平莫名脸红。
江边折回的路上,不断有人朝他们投来目光,因为是手牵着手的,如同路上手牵着手,扛着渔网的普通夫妻一般。
亦有人同她招呼,“安嫂,你相公来寻你啦?”
应是都听说了。
渔村不到,村民大都相互熟识,见了他们二人都上前热忱招呼,不多时,宴书臣怀中就多了不少鸡蛋,挂面,咸鱼,木耳……
伶牙俐齿的安平,一路脸红到耳根子处。
一路上,宴书臣脸上都挂着笑容。
临到苑门口,安平歉意,“他们没有恶意……他们平日里就是如此的……”
她是怕他介怀。
宴书臣却笑,“是没有恶意,够吃上四五日了……”
安平看了看他,实在忍俊。
宴书臣却含笑,目光里透着温和暖意。
这才是安平。
卸下高傲与戒备后,与旁人和善,也得旁人和善的安平。
“今晚喝鲫鱼汤吧。”她是见物资里有鲫鱼。
“好。”宴书臣应声。
安平叹道,“那个,我只会做鱼。”
“我只喜欢吃鱼。”他笃定。
安平再次笑开。
她淘米,蒸饭。
宴书臣依次在屋中和苑中点亮灯盏,又做简单打扫。
有些她早前够不到的死角,仿佛在他手中都应对得简单自然。
安平偷偷看他,唇瓣勾起一抹如水般的笑意。
稍许,揭开锅盖,奶白色的鲫鱼汤香气扑鼻。
“我去换身衣裳。”宴书臣的衣袖沾湿。
“好,出来就可以吃了。”安平似是从未有过这般成就感。
宴书臣笑笑,一面挽起衣袖,一面回了屋中。
等安平盛好汤,身后便有脚步声传来。
安平没有转身,只轻声道,“怎么这么快?”
身后的人却没有应声。
安平缓缓转身,目光却在身后的人影处微微滞住。
“娘~”锦诺眼底碎莹芒芒。
“锦诺?”她是记得宴书臣说起过这个名字,锦者美好也,诺,是允诺。
锦诺是她同宴书臣的女儿。
莫名的熟悉和亲厚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安平眼底微红。
锦诺扑入她怀中,眼中的泪水再也止不住,哽咽道,“娘……”
安平喉间轻咽,不由伸手揽紧她,“锦诺……”





暖玉 第158章小白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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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8章小白兔
“娘!”赵锦诺抱紧安平的手就未松开过。
“娘,你还活着!宋妈妈……我和宋妈妈都以为……”
似是都语无伦次,却如同雨滴敲打窗棂般,一声声,不轻不重,不吵不闹,悠悠唤在安平心口上。
轻如鸿羽,又悠悠刻进心底。
即便记不得早前的事,融于骨血的母女间的心有灵犀,似是只需一个照面,一声轻唤……
安平拥紧她,亦用温厚的语气平抚道,“锦诺,娘亲在……”
这一刻,温润的眼泪顺着脸颊流下,又缓缓流进心底。
“娘!”赵锦诺似是总唤不够一般。
安平微微垂眸,指尖的暖意顺着肌肤渗入四肢百骸……
这样母女重聚的温馨时刻,难能可贵,阮奕环着手臂,轻倚在苑中某处不起眼的地方。
就这般安静得看着不远处安平与赵锦诺,微微低眉,嘴角噙了一丝淡淡笑意。
没有上前,没有出声,亦没有打断属于她们二人的时间。
宴书臣换好衣裳折回,正好见到阮奕在苑中环臂轻倚,眸间似是缀着笑意。
听到身后脚步声,阮奕回眸。
“爹?”阮奕站直,而后朝宴书臣迎来。
宴书臣也大致行至他跟前驻足,看了看苑中的安平和赵锦诺,又看了看身前的阮奕,温声问道,“还好?”
在南顺身陷囹圄几个月,他猜得到阮奕不可能全身而退。
如今南顺风波已过,阮奕给他的信里,字里行间多提及的都是安平和锦诺的事。
眼下,是近几个月以来,两人见的第一面。他惯来待阮奕亲厚如父子,听说阮奕出事,他便从长风出使的归程中直接赶来。
他对阮奕的关心,亦如同父子朴实。
阮奕轻声应道,“苦尽甘来。”
阮奕言罢,两人都低眉笑笑。
宴书臣也抬眸顺着他早前的目光看去,从这个位置,正好见到安平和赵锦诺母女二人相拥的温馨场面。
只消一眼,便让人动容。
“爹,你不过去?”阮奕好奇,这是一家三口团聚的日子。
宴书臣嘴角微微勾了勾,他与安平分开的时间很长,锦诺亦不短。
于锦诺而言,与安平的重逢有着不同的意义。
他亦不忍心打断。
“来日方长。”宴书臣笑了笑,再度看向阮奕,轻声道,“奕儿,同我出去走走吧。”
“好啊。”阮奕会意,宴叔叔是想空出时间给安平和锦诺。
见到先前苑中的两道身影结伴离开,安平眸间微暖,又伸手抹了抹锦诺眼角的泪痕,温柔道,“同娘亲说说你的事情吧,娘想听……”
赵锦诺喉间轻咽,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
四月天里,苑中其实并不冷。
只是锦诺有身孕,母女在厨房内的小桌旁小坐。
屋檐下,是早前宴书臣点好的灯盏,厨房内亦有清灯。昏黄的灯火映在二人的脸上,映出一抹宁静与温馨……
安平盛了鱼汤给她。
赵锦诺捧在手中,喝了一大口,只觉腹间暖暖,而后捧着汤碗,继续同安平说道,“我从小就没吃什么苦,过得很好。宋妈妈将我照顾得很好,细致又耐心,就是偶尔有些罗嗦;媛姨教我读书写字,她很严厉,但教会了我不吃亏的性子;后来我还到了南顺,找明大家学画画,娘,我画得画可好了,画得最好的一幅叫冬晨图,画得是娘亲你……”
并未事前约好,但她与宴书臣一样,捡了一整晚的开心事说。
说到兴奋之处,会眉飞色舞,还会手舞足蹈。
安平做了鱼给她吃,又扮了小葱豆腐,赵锦诺一口气吃了三碗。
安平微微拢了拢眉头,“可是阮奕饿着你了?”(阮奕:真的……没有……)
赵锦诺愣了愣,笑不可抑,“是娘做得好吃,忍不住想多吃。”
安平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眼中皆是愧疚,“锦诺,娘亲让你受委屈了……”
赵锦诺已不似早前时候,眼下,笑容都挂在脸上,自信又笃定,“没有受委屈,只要有娘亲在,锦诺就不委屈。”
安平伸手扶她起来,“让娘亲好好看看。”
赵锦诺听话起身,大方到她跟前。
她生得很像安平,但两人若站在一处,其实又会觉得,锦诺同宴书臣很挂像。
因为时常以公子若的身份在苍月和南顺间行走的缘故,所以比起安平,锦诺在举手投足间更多了几分飒爽英气。
安平伸手抚过她的脸颊,欣慰颔首——正是最好的年纪,遇上最好的人,所以脸上才是最好的颜色,无需任何修饰。
“娘……我可是在做梦?”赵锦诺嘴角勾起,一双眼睛美目含韵,幼时起就开始做的梦,似是在今日成真。
安平轻轻绾起她的耳发,“娘也在。”
母女二人牵着手,笑作一团。
“同娘亲说说阮奕吧。”安平同阮奕呆过两日,其实很喜欢他,“你同阮奕怎么认识的?”
她想知晓她更多的事情。
什么都好,只要是她说的。
她都愿意听。
赵锦诺便重新在她跟前坐下,托腮笑道,“那时候在路上的凉茶铺子处,他钻到我桌子下,撵一只叫大白的兔子。整个人呆呆傻傻的,但是生得好看,一双眼睛清澈透亮,我从未见过这么好看的眼睛……”
安平微颚,嫌弃道,“还真是傻的?”
难怪那时候在村民就觉得他有些呆。
赵锦诺唏嘘,“他早前从马上摔下来,摔得有些糊涂了,后来便好了……”
安平心中轻叹,她怎么觉得……还有些傻里傻气的……
不过,赵锦诺一语带过,安平亦认真听着。
锦诺提起阮奕的时候,眼中有光,应是很喜欢他。
安平忍不住莞尔,原来她的女儿都这般大了……
赵锦诺却浑然不觉。
只要同娘亲在一处,说什么话都好,说多久都好,仿佛没有倦怠的时候。
从黄昏说到入夜,又从入夜说到换了盏清灯。
赵锦诺只觉似是许久以来,她最开心的时候,许久以来,久得她都忘了,原来有娘亲的孩子,是如此幸福……
……
浪潮声一浪盖过一浪,宴书臣与阮奕在江边并肩踱步。
“爹,这就是事情的始末……”阮奕也花了许久时间,才同宴书臣说起事情的原本模样。
早前京中,他便应过宴叔叔,等这次从南顺过来就告诉他所有事情,如今虽还在南顺,但经历了之前的变故,也到了应当同宴叔叔交待所有事情的时候。
阮奕说得很细,从前一世顺帝病逝,到苍月国中巨变,阮家受朝中牵连,抄家流放,父母和兄长死在流放途中,到宴叔叔离京,他与锦诺在京中受平阳王庇护,一直到后来锦诺过世,他在朝中位极人臣,拿下长风南部十二城和南顺北部富庶之地……
整个过程,宴书臣都耐心听着,虽然有眉头微皱的时候,却始终未曾出声打断,耳边除了阮奕的说话声,便只有浪花声在周而复始……
末了,阮奕在浪花声中轻叹,“我也是后来才知道,朝帝同我一样已经活过一回,此事牵扯太大,我怕引起不必要的风波,才让开阳给爹传信,说南顺国中有人知天命,但其实,这知天命的人就是朝帝……”
宴书臣沉声道,“奕儿,从今往后,之前说的这些事,都烂在肚子里……”
阮奕转眸看他。
宴书臣眸间微黯,低声道,“陛下与东宫即便与你再多信任,若知晓实情,日久也会生出疑心和间隙。自古君君臣臣,你既已做到相位,应当明白我的意思。”
阮奕颔首,“爹的意思我知道了,奕儿会谨慎的。”
宴书臣遂又点头,“朝中本是是非之地,即便陛下信任你,一旦心中有了忌惮,是非听多了,始终难以长久,你日后在朝中也应如是。”
阮奕忽然回过神来,“爹,你……”
宴叔叔不应当同他说这些事。
宴书臣转眸看他,眸间已浮了一抹笑意,“奕儿,这一趟,我不同你和锦诺回京了……”
“为什么?”阮奕刚疑惑问完,又忽得反应过来,遂也低声笑笑,“我知道了。”
宴书臣也笑笑,两人的谈话似是也从早前的沉重变得轻松起来。
“爹,你有同娘说起早前的是吗?”阮奕问。
宴书臣轻笑摇头,“记不得未必是件坏事,原本在她看来,我们之间本有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但如今天意如此,她记不得了,又何必特意要记起?我想同她一处,做早前一直想做却没做完的事,去四处游历,讲学,作游记,周遭诸国,去到何处便是何处,没有人知晓宴书臣和安平,知晓的又只有宴书臣和安平……”
他眸间憧憬,阮奕看得出已是深思熟虑。
“爹,我会照顾好阿玉的。”浪潮声中,阮奕沉稳而笃定。
宴书臣拍拍他肩膀,他亦笑笑,两人从江边一道往回走去。
回程路上,宴书臣又道,“安平失忆,不知道当年赵江鹤为何会说她病逝。但赵江鹤此人城府不浅,若是得势,手段怕是会阴狠,你在京中要多加小心……”
宴书臣今日也想过可是要先回京中,但权衡之下,不想再横生波折。
所有的人都以为安平已经不在了,那安平不在,反而是最安稳的,他不应再回京中,让赵江鹤的事情将她牵涉其中。
阮奕心知肚明,“放心吧,爹,我来应对。”
宴书臣微怔,继而莞尔。
如今的阮奕,早已不是早前的阮奕。
……
等回苑中,夜色已深。
苑中的灯盏有的已经熄灭,有的还亮着,应是人还未睡。
两人踱步到苑中,见厨房中还有微光。
远远得,还能听到锦诺的声音,“小白兔,乳名就叫小白兔,男女都叫小白兔……”
阮奕低眉笑开。




暖玉 第159章返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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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9章返程
这一晚,赵锦诺是同安平一道睡的。
母女二人在床榻上卧谈了许久,其实赵锦诺已经困得睁不开眼,却还是一边呵欠,一面舍不得入睡。
最后是安平伸手一遍一遍顺着她的头发,她亦枕在安平一侧,才安心阖眼。
均匀又平和的呼吸声响起,她的头靠在安平头一侧,安平莞尔,稍许,才将她的头重新放回枕头上。
她一人的时候习惯了屋里入睡点夜灯。
眼下,见锦诺眉头似是微微皱了皱,安平愣了愣,而后轻手轻脚撑手起身,悄悄熄了夜灯。
今晚月色很好,窗外亦有浪花声,宁静又温和。
安平没有睡意,在小榻上轻倚着,借着月色,安静打量着熟睡的赵锦诺,嘴角一抹如水笑意。
虽然她记不得早前的事,但见到锦诺的时候,心里涌起如蜜糖罐子般的甜蜜,一直到眼下都挥之不去。
早前在渔村,虽然每日也轻松悠闲,总觉得少了些什么,却又说不上来,但今日,似是少了的东西,都仿佛一并被填满……
沉淀在心底。
安平仰首笑笑,低眉时,见月光铺满了整个屋中的地面。
安平亦想起今日见到的宴书臣,五官精致,温文尔雅,风采卓然,真的……是她夫君吗?
会不会……是认错了?
不过转念一想,都有锦诺了……
安平想起两人在苑中安静吃饭,他给她夹菜,她给他盛汤,而后饭后去江边散步消食,她亦坐在江边的岩石上听他说起两人早前的事,她知道他都是在挑圆满的说,其实事实并不尽然圆满,但她未戳穿。
如同今晚锦诺在她面前,句句都是如意顺遂,好似好得不能再好。但其实只要她一个眼神,她便知晓女儿过得并不尽是如意顺遂,却又懂事,独立。
这其间缺失了多少时间,她要如何才能弥补得完……
……
翌日醒来,天已经大亮。
安平伸手挡在额前,昨晚似是睡得太晚,靠在小榻上坐着便入寐了,醒来时,身上盖了一层薄毯。
眼下,锦诺不在屋中,苑内有说话声传来。
安平和衣起身,好奇推开屋门,见长廊处,宴书臣与锦诺一道边说话,便往苑外去。
厨房内,似是还有声响,寻声而去,见是阮奕一人在屋中守着锅。
安平好气好笑。
“娘?”阮奕笑脸相迎。
“怎么留你在厨房?”安平问。
阮奕应道,“锦诺说想吃菜包,爹和锦诺一道出去了,让我留在厨房看着锅里的粥。”
安平笑笑上前,揭开锅盖,似是一切正常。
“你的架打赢了吗?”安平调整火候,熟练又优雅。
阮奕愣了愣,应道,“赢了。”
安平这才瞥目看他,“是一群人打架吧?”
阮奕想了想,认真点头,“是。”
安平唏嘘,“我没同锦诺说起你上次的狼狈模样,日后少打架,锦诺会担心的。”
“知道了,娘。”阮奕从善如流。
渔村不大,买菜包的地方也不远,两人又说了稍许的话,粥也差不多快好,安平踮起脚尖去够碗筷。
“娘,我来。”阮奕代劳。
他早前住过两日,动作娴熟,也勤快,最终要的是,生得好看,唔,这是锦诺昨日同她说的。
等阮奕放好碗筷,隔壁的何嫂来了苑中,“哎,安嫂,我给你送了只鸭子来,早前多亏了你……”
话音刚落,何嫂眼前一亮,“呀,安嫂,你儿子又回来啦?怎么不去我家坐坐,要不就趁今日?”
阮奕满头黑线,他认得何嫂,当初塞了只鸡给他,说要给他补身子,还说家中有个待嫁的女儿……
当下,何嫂的目光就一直锁在阮奕身上撤不回来,似是相中得很,安平恼火,“这是我女婿!”
“女……女婿?”何嫂愣了,不是儿子吗?
安平上前,郑重道,“女婿,就是我女儿的夫婿……”
何嫂嘴角抽了抽,有些遗憾又有些恼火看了阮奕一眼,又看向安平,“哎呀,知道了知道了,是你女婿还不成吗?”
安平笑开。
何嫂亦笑开。
阮奕低眉忍俊,锦诺同她娘亲,真的太像……
……
集市处,宴书臣正拂袖递了铜钱。
卖菜包的小贩推辞,“你是安嫂的相公吧,昨日见过你……”
宴书臣礼貌应声。
小贩又看向赵锦诺,笑道,“这是?”
小渔村的人不多,但似是都特别友善,宴书臣温声道,“我同安安的女儿。”
“呀,安嫂的女儿,难怪长得这么像!”小贩说罢,又赶紧让自己媳妇来看,一时间,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都在亲切招呼,有着小渔村有着特有的朴实热忱。
锦诺忍不住唏嘘,“似是人人都认识娘亲。”
宴书臣叹道,“你娘亲惯来不会低调。”
锦诺也启颜。
原本是出来买菜包的,到最后,豆浆油条包子馒头,就连烧饼都捧了一大堆,还一分钱没有花出去。
锦诺叹道,“定是娘亲她待人亲切友善,旁人都记在心里,所以对我们也亲切。”
宴书臣只是笑,却没有应声,她若是待人和善便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锦诺会错了意,但见宴书臣脸上的笑意挂了一路。
锦诺虽然也有一肚子疑问,但眼下太好,真的太好,好得她不想去问起爹娘早前的事,只想,每日都如同这两日,如同当下一般,同他们二人在一处,每日有晨曦微露便可,不究过往,不问缘由……
她早前不止一次羡慕过旁人有爹娘在身边,她早前更憧憬过做宴相的子女当有多好,直到眼下才晓,宴相竟真是她爹。
上天是公平的,似是早前所有的委屈,难过,羡慕,都统统留在了昨日……
父母二人一路折回,并着肩,说着话,眸间笑意就未断过。她只捧了大根的油条在怀中,旁的都在宴书臣手里。
回程的路上,宴书臣温和开口,“锦诺,我昨日同奕儿说起过,这次不同你们一道回京了。”
锦诺眼中意外。
宴书臣轻声道,“我与你娘亲分开十余年,都是朝中羁绊,如今你娘亲尚在,我也应当全身而退……”
锦诺驻足,抬眸看他,“爹,娘记不住早前的事了,她真是前朝公主吗?”
宴书臣并未隐瞒,只是同早前相比,眸间多了不少复杂感叹,“我与她相识年少,途径波折,到最后又不得不分开,是我与安平此生最大憾事。如今国中升平,你与阮奕安稳,安平的身份特殊,回京中牵连太多,我想带你娘亲去四处游历,做年轻时候未做完的梦……”
不知为何,这一刻,锦诺眸间氤氲,怀中抱着满满一捧油条,嘴角微微上扬,喉间却哽咽,“好。”
……
临到巷子口,正好见何嫂从苑中出来。
何嫂昨日便见过宴书臣,一脸亲切迎上,“安嫂相公!”
这称呼……锦诺脸上险些绷不住,宴书臣却还是彬彬有礼,“何嫂。”
何嫂惊讶,“你认得我?”
宴书臣颔首,“印象深刻。”
锦诺心底笑开,爹的反话说起来也一本正经,又不唐突。
何嫂笑了笑,目光转向锦诺,“这是……锦诺吧?”
何嫂愣了愣,原来安嫂的女儿比安嫂还要好看这么多,何嫂心里反而舒服多了,人安嫂的女儿同女婿简直郎才女貌,那她更没什么好恼火的了。
“锦诺,有空来玩啊,大娘就住隔壁的隔壁。”何嫂热忱。
锦诺笑笑。
等回苑中,安平和阮奕正在置碗筷,安平闻声抬眸,“怎么去了这么久?”
宴书臣道,“乡邻太热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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