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行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金十两
这般轻薄的言语本应该叫人跟着身上一颤的,可胭脂却像是魔怔了一样,一双眼珠子呆呆地看着兰绍此刻颇为风韵的一张面目,怎么也都气不起来。
不过心上怎么想是一回事,身上怎么做还是要另说。眼前这境况,她若是这么轻易便顺了他的意思,那往后他也就只会是更加得寸进尺。
三思之下,她终究还是扬手给了兰绍一巴掌。
“奴家还是那话,大人想要娶奴家,实在不必这般多费功夫,反倒是招了奴家的烦。”
她话是这么说,可兰绍还是看得清楚,她眼神里怒火不过是尽力装出来的罢了,与前日和他当面对峙时候万般不同,多的j分尽是羞涩。
只是无奈察言观se的本事实在是足足的,瞅准了此刻这时候需得适可而止,他忙揉揉脸,将身子一屈:
“好好好,娘子说了算,是相公轻薄了!”
随话跟着胭脂往前迈上了j步,两个人朝山而立。
目光微微朝上一抬,只见面前的矮山上微微泛着枯h,是一p萧条的景象。再往近处仔细一瞧,面前的微微斜坡上立着一块不大显眼的牌子,正好趁着日头的光,望过去有些扎眼。
“这是令尊”
方才心思都在胭脂身上,都已经忘了此番所行的目的。这会儿觉得氛围严肃了起来,兰绍多多少少有些惊奇。
如果胭脂真的是她要寻之人,那么他爹当年好歹在镇抚司当值过,虽说是对外声称得了痨病没的,可却也是实实在在不会到cc葬在这山崖边的境地。
他视线看得不大清楚,胭脂恍恍惚惚似是有点头的动作,虽说不敢肯定,他却也是不敢再多问一句。只能盯着她那双已经快掉下泪珠子的双眼,静静在一旁候着她接下来的动静。
“姑娘要上山,老奴背您!”
只是这边还没瞧出个动静,那车夫将马拴在一旁的树上,见胭脂拎起了衣摆,却忙快步上前去要搀扶着。
这般亲近的好机会哪有拱手让人的道理。兰绍身手矫健,上前扯着那车夫的身子有意往后一拽,又假装来扶着,一脸的虚情假意的模样:“唉,您年纪大了,还是歇着为好,这等粗活累活还是j给本官吧!”
说罢便将手换了过去,轻轻伏在胭脂身畔。
这期间胭脂一直静静的没反应,兰绍立在原地定了一会,见她迈出去的半步子又收了回来半步,抬头定睛一瞧,才发现她竟已经是泪目的样子。无措之间又叹了一口气,忙又道:“姑娘与家父感情甚好!”
人都已经死了近十年了,还能够哭成这样,这得是多亲的父nv两个才能够。
兰绍想,当年的事情思量来,对他爹下手的人,就只会是九王爷一人。而她如今与这仇人每日打得火热,真真是可惜了她这一身孝心,她爹却九泉之下无福消受。
两个人搀扶着,一寸一寸挪着勉强到了地方上,打了火石燃了香烛,又烧了些纸钱。
接着胭脂立在原地哭了一阵子,像是想要说什么,却到底没有开口。
临了的时候兰绍许是看出了j分意思,借故解手离开了一阵子,再回来的时候周遭的灰屑和香蜡的痕迹已经被收拾得gg净净。
他知道胭脂的意思,所以并没有想要多问,可胭脂却略显慌张神se,忙解释道:“冬月里风大,火星子在这山上着实危险,还是收拾了好,万一引得这山林中起了大火便不好了!”
秋末时候,前些日子又下了雨,今日虽说是艳y天,可空气还是略微cs寒冷,倒是衬得她这话更显得虚假了。
兰绍咧嘴一笑,面se微微露出些狐疑,她便已经吓得手心上冒了许多的汗珠子。
思来想去yu再补充上两句,鼻息间微微啜泣着,忽地一阵风趁着衣袖钻进了身间,惹得她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兰绍心上一急,忙将外衫脱了下来,轻轻给胭脂披在身上,一把将她拥在怀里:“好,姑娘说了算,什么都听姑娘的!”
胭脂倒是没有反驳,在他怀里尽力克制着身上的颤意。听他又言语:
“死者已矣,姑娘别太难过,就用这衣袖擦一擦吧,我这儿也没得个什么物件能给你用的!”
第8章 布得一手好局
第8章 布得一手好局
今日说来也是有惊无险,回凤y阁的路上胭脂一直心有余悸。
好在到城门口的时候,来了个镇抚司的随从将马车拦了下来,接着也不知究竟在兰绍耳边上言语了什么,兰绍脸se忽然间大变,三言两语便辞了行跟着那随从离开了。
胭脂心上长长舒了一口气,自然是不会挽留什么。紧绷着的身子已经微微有些发麻,此刻整个人恨不得软软地朝后一摊。掀着帘子亲眼看着他走远了,忙嘱咐那车夫赶车。
那日从王府回来,胭脂心里慌张得害怕,听那角儿的话,说兰绍定是回来寻她麻烦,这j日细想下来,发觉相比恐惧,她有的更多的,似乎竟是期待的心思。
若说是前j日尚且是一种怀疑,那今日这一番相处,她倒是更加肯定了这一点。
往日里他拿九王爷当着保命符,如今这保命符却好似牵扯着自己一家灭门之仇,就像是撑天的柱子轰然倒塌了。
遍寻这金陵城,好似能够抓住的唯一一根救命稻c,且又能够为她报了这仇的,便是如今只剩下兰绍这一人。
从前流言听得太多了,所以有意无意间总是避着这着锦衣的儿郎,不过此刻倒是觉得心上暖暖的,兰绍其人倒算是有趣且亲近。
只是这样的想法不过留存了不过两个时辰,便又重新被颠覆了。
城外的荒山算是地处偏僻,在这金陵城正北的地界儿,而偏偏也是巧了,凤y阁又在金陵城最南的位置上,所以马车到了凤y阁院前的大街上时候,天se已经是半昏h颜se,残风拂柳叶,并轻轻卷着地上的枯叶。
打进了城开始,那车夫便已经觉察出了不大对劲的气氛。这个时辰虽说街上人迹稀少,但是平日里也不至于到如此冷清的境地。
且这大道越往里走,便越觉得沉寂非常。道上的摊位横七竖八地斜在地上,果子满地乱滚,还有些木板子着了火,正燃着,汩汩冒着黑烟。
胭脂用身上兰绍的衣衫捂着口鼻轻轻咳嗽了两声。那车夫将将嘱咐了两句叫她小心着,边上的巷子里便急速蹿出来个人影子,如方才在城门口一般将车一拦。
“怎的了,莫不是又来请兰大人的”
轿中胭脂一边说着一边将帘子掀了起来。那驾车的老翁见这来人是院中的,忙跳下车去,搭手便来扶胭脂。
“云儿”
胭脂抬眼一瞧,面前立着的这个已经哭得像个泪人一样的人儿正是自己的随身丫头。
她眉目微微一皱,拂袖子语气冷冽:“越发不懂规矩了,好的样子不学,怎学的这般莽撞。”
云儿一边啜泣着,也并不解释,话音儿都有些听不太清楚:“姑娘,兰大人可在轿中”
胭脂不明所以,摇了摇头,见面前的人忽然间像是崩溃了一般,大声嚎啕着:“姑娘这是中了兰大人的计了,今日镇抚司的人来,说金护院是杀容大人的凶手,还拔刀伤了人。”
心上不由地一怔,胭脂好一阵子没有反应过来。
方才兰绍下车之后开始,她便已经将心沉沉放下了,想着他该是不会再寻自己的麻烦了。可不想事到如今竟还有这峰回路转的一波折,温顺的谦谦公子倒是布得一手的好局。
那句“他定是要来寻你麻烦的!”在胭脂耳边忽然一响。思及此,她不禁提了嘴角微微一笑,却又有一g子说不出的苦涩涌上心头。
她还犹记得,三年前明叔远上漠北寻q,将这凤y阁j于她手。
哪想着第二日便来了一伙无赖寻事,所要钱财胭脂给了,砸了东西胭脂也忍了。到最后那领头的却又对胭脂起了歹心,着人将胭脂押了便要朝屋里去。
在这样的一个世道上,人人自保都是难事,更别提会有什么英雄救美的佳话。胭脂闭了闭眼p,已经做好了牙关紧咬便舍命归天的打算。可偏偏就是金缨在那个时候站了出来为他解了围。
他那个时候还说:“若是一个人只懂得隐忍,那就注定要被人欺负,一直都抬不起头来!”
后来作为报答,也为了能够求个安稳,她才花了重金竭力将金缨留了下来。
思绪一晃,此刻再看眼前的长街,不过是捉个人罢了,竟将这满城搞得乌烟瘴气,犹如敌军扫荡过一般。胭脂不由地为方才念着兰绍那些好的想法而羞愧到脸红。
传言说锦衣卫的狰狞模样如今却是真切瞧出来个j分。
面前云儿还擦着眼泪,她忙反身重新上轿,坐定了后见外头两人怔在原地没得动作,掀开轿帘子又说:“上镇抚司啊,还等什么,等着人家送人头来么”
第9章 兑人血的朱砂
第9章 兑人血的朱砂
北镇抚司因为管着诏狱这一块,所以地处在城边上。日暮时候日头落得快,方才打城边上回来,如今又返回去,车在院门上停下的时候,天光已经彻底黯淡下来,镇抚司衙门口的两座石灯燃的正亮。
“呦,这不是胭脂姑娘么”
胭脂远远就看见个人影立在门中央,那模样倒是熟悉,是跟在兰绍身边最紧的一个。近身时候那人忙搭话。
她装作没有听到,扯着云儿就要朝门里头挤,却被柳招远伸手一拦:“唉唉唉,姑娘这是做什么,我家大人白日里请您都请不动,这到了晚上就往衙门里钻,里面都是大老爷们儿,你一个姑娘家也不怕坏了名节”
瞧着面前这人倒是跟兰绍一模一样是个笑面虎,胭脂更没有搭理的意思,只觉得这地界儿果真是藏污纳垢的晦气地儿,不声不响朝云儿使个眼se。
云儿忙凑上去推柳招远一把,模样十分泼辣:“别废话,我家姑娘要见兰大人,快些让开,莫要误了事情!”
柳招远身子往后一倒,将大门往后一推,吱扭开了个缝。拾起身来还是不忘劝着:“姑娘要是来商量婚事在下倒是能够放姑娘进去,可若是若是为了别的事情,在下还是劝姑娘回去吧”
胭脂知道,兰绍既是要避着自己做这桩子事情,此刻定是不会见自己的。可今儿她若是不y闯进去,明儿一早上,金缨说不好就人头落地了。
思及此将心一横,然后挥手猛地给了柳招远一巴掌。
柳招远被这猝不及防的一下打得有些懵,云儿忙趁机凑上去将他身子束缚住,急得他将双手一抬,一个劲儿闪躲:“姑娘,姑娘,男nv授受不亲啊!”
借着这个空儿,胭脂奋力将大门推出个窄道儿来,亏得身子单薄,就那么跻身进去。
有生之年倒是头一回进这镇抚司,人立在门里头的檐下,偏殿的灯火都暗着,叫她不自觉将视线落在主殿大门上。
里头一个人影凑近门旁,她忙迎上去,见有人出来,方才粗鲁的x子即刻收了。委身道:“大人,奴家冒昧了,还请大人”
她心里想的明白,若是兰绍不过为了让她面上难堪,那她今儿个f个软,叫兰绍心上舒畅一下,人说不定便能够领了回去了。
可话没说完,兰绍的声音却是从里头传过来:“是胭脂姑娘么,进来说话吧!”
胭脂一抬头,却见个丫头凝着眉mao正看着自己,忙起身跨步进屋去,身后边柳招远两个人紧跟着过来。
“大人,胭脂姑娘他”
兰绍眉头一皱,招手示意他下去。等着门被从外面阖上了,才扬眉看着胭脂:“姑娘倒是犟得很,平日请也请不来,眼下倒是自己来了。可惜这衙门没得凤冠霞帔给姑娘穿。倘若姑娘真的愿意嫁与兰某,兰某明日花轿一定到凤y阁接姑娘,姑娘看可好啊!”
胭脂表情平淡,本想好了f软,见他抬笔写字的模样十分从容却又来了气,不想与他多说一句话,瞪着一对水灵灵的眼珠子看了他一阵子。
“大人取人x命的时候一向都这般闲适么且不知这砚上的朱砂,可是兑了人血的”
兰绍一笑,停下笔从座间走出来:“这外界都说锦衣卫吃人r喝人血,今儿到姑娘这儿怎的还变了”
“放了金缨!”
兰绍还准备说下去,胭脂忽然将眸子一抬,眼神凌厉地看着兰绍,话不是商量与央求,更像是命令。
“分明是奴家惹了大人,与旁的人没得g系,大人要怎么样都朝着奴家来,奴家没得一句怨言,您这么煞费苦心安排一出戏,着实有些l费了。”
“可人证亲自指证,我堂堂镇抚司难不成还没得个抓人的权利不成”
兰绍知这话茬别不过去了,听她这言语竟是以为自己今日布局引她上钩。忙忍不住出言反驳道。
“人证大人您一句话,活人立刻变成死人,您且可以去街上听听,被镇抚司拉来冤死在诏狱的人又岂在少数,捏造个人证区区小事,大人将奴家当三岁孩子来耍不成”
她越说越激动失了方寸,兰绍脸se骤变,将身转过去,猛地一拍桌案:“放肆!”
砚上的朱砂溅到地上,将兰绍的青花长靴染得半边通红。他脖颈的青筋都已经暴了起来,大吼道:“你莫要觉得我喜欢你,就可以在这镇抚司不遵规矩乱来!”
胭脂吓了一跳,打了个哆嗦忙将身一屈跪在地上,一颗心在x膛噗通得厉害。却还是故作镇静,继续撩拨兰绍的怒火:“大人只要放了金缨,要奴家怎样都行!”
兰绍表情忽然一收,挪近身子且屈膝下去与她对面,用手轻轻抬捏住她的下巴一抬:“你就这么看中一个护院的莫不是你心上有他”
他另一只手朝着自己左x膛戳了戳,说不出来忽然有一g什么感觉,就是十分想争这一口气,见她不回答又说:“怎么样都可以那本官要你嫁给本官呢”
胭脂尽力地在他掌间挣扎了j下,牙齿将口腔内壁磨出些血迹来,两个人四目相对了良久,忽然将视线一低:“大人不过是想折磨奴家罢了,奴家愿一头撞死在这屋中漆柱上,还请大人高抬贵手!”
她这是何意宁愿一死也不愿意嫁给自己么
第10章 习武的好儿郎
第10章 习武的好儿郎
兰绍一双眼瞳一怔,缓缓松开手长出了一口气,握紧拳头忽然朝着地上一捶,正中那静躺在地上的砚台,便见那石砚碎成两截,朱砂浆水裹了满手背,瞧不出有没有破损出血。
“姑娘不必死,到我这儿来要人也是枉然。”
胭脂听他这意思心上一揪,本以为是他下定了决心要金缨死。却见他满脸失望回到座上,又继续说到:“我镇抚司的人没得姑娘想的那般神通广大,就算是能造出假的人证,也比不上姑娘的人一身好功夫来的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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