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催妆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西子情
好一个凌掌舵使,好一个宴少夫人。
凌画笑的更灿烂,对于他的内涵丝毫不羞不恼,笑吟吟地反唇相讥,“臣离京数月,看来太子殿下过的不甚好,是不是今年冬天雪下的太大,殿下身子骨受不住,染了风寒还没好?否则殿下这面色,坐在您这尊贵的位置上,我还当以为认错人了呢。”
脸色跟鬼一样,白的像是擦了十斤粉,哎呦,看来真是气病了。
一个有来,一个有往,刚见面,转眼就针锋相对地掐上了。
朝臣们心想,这也算是今年宫宴的开胃菜了吧?往年,太子与凌画,虽也斗,但至少还算维持着表面上的和气,如今这脸真是撕破了。
不过想想也觉得不让人意外,谁让今年东宫不景气,屡次碰壁栽跟头,从太子殿下被陛下训斥惩罚闭门思过,太子妃被废黜,太子幕僚最倚重的两人一个被腰斩一个被太后赐死,到陛下开始重视二殿下,二殿下如今成了东宫的劲敌,再到太子殿下的左膀右臂温启良被人谋害等等,可以说是非常倒霉了。
反观凌画,可以说是非常顺利的一年,先是嫁入了端敬候府,然后其三哥定了乐平郡王府的亲事,然后她带着宴小侯爷夫妻和睦地离京培养感情,到了江南后解决了绿林的事情,坑了绿林两百万两银子立了功,之后又有凌云扬金榜题名高中探花,昨日,她人还没进京,奏折已送进了京城送到了陛下的手里,回京途中,剿平三十六寨匪患,又立大功。
这简直就是受幸运之神眷顾了。
因是宫宴,凌画和萧泽一来一往都克制着没多彼此攻击,总要给皇帝留个开场白,不能真的掐个火花四溅不止不熄,皇帝面子下不来,动了怒,谁都得不到好果子吃。
朝臣们屏息禁声,皇帝看了二人一眼,见二人还算克制,没说什么,便开始了今年宫宴的场面话。
皇帝道众位爱卿辛苦,今年虽多事之秋,但有众位爱卿辅佐,朝纲安稳,社稷太平,朕心甚慰云云一通话,之后皇帝举杯,敬众人,然后起歌舞,整个大殿一下子有了宴席的其乐融融。





催妆 第九章 举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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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敬有分量的朝臣,朝臣也纷纷起身敬陛下,短短时间,有歌舞美人,整个临华殿一片载歌载舞,歌舞升平的气象,再不见还没开场前,萧泽和凌画掐了一场的火花四溅,刀光剑影。
气氛热闹起来后,凌画再不理萧泽,歪头看向坐在她左上首的萧枕。
萧枕也偏过头来看她,他已几个月不见她,今日她没戴面纱,她刚一踏进大殿,哪怕所有人都伏地跪拜皇帝,但他还是似有所感般抬头看了一眼,瞅见了凌画进门。
哪怕是匆匆回京,哪怕是没有多少时间让她仔细打扮,但短短时间,她依旧将自己收拾的光**人,令人移不开眼睛。
盛装打扮的女子,不见一丝千里迢迢归来的风尘与疲惫。哪怕她面容若桃花般姣好娇柔,但身上却不见一丝柔的气息,在满朝文武和家眷挤满的大殿上,她周身的锋芒时隐时现,自成一道风景线。
凌画对萧枕浅浅一笑,举了举杯,开口的声音亦是轻轻浅浅,“二殿下!”
萧枕也拿起了酒杯,对她举了举,开口的声音清澈润耳,亦含着笑意,“凌掌舵使!”
两个人的座位虽然坐的近,但也隔着些许距离,不宜碰杯,便意思意思地隔着距离晃了晃,酒杯里美酒带着甘甜醇香,彼此都从眼中看到了今年收获颇丰。
萧枕终于走到了人前的显眼处,再不会被人刻意忽视无视,不在锦衣夜行。而凌画,一张娇面也没那么娇气了,摘了一直以来在宫宴上戴着的面纱,这般坐于人前。
这一刻,他们走了十年。
若萧枕的人生中分几个节点的话,那么,今年的宫宴,便是一个可以被刻在卷宗上的节点。是只要萧枕坐在这里,就是让朝臣们倾向而来的身份和风向标。
凌画收了面对萧泽时气死人的笑,而是浅浅的弯了弯嘴角,一双眼睛似乎在对他无声地说,“看,哪怕还没将萧泽拖下储君的位置,但我快要把他气死了。”
萧枕素来清冷疏离又淡薄孤傲,但此时面对凌画,似乎换了一个人,眉眼也弯了一下,一双眼睛似在回答她,“干的漂亮!”
两人虽然没什么言语交流,神色相对也不过眨眼的功夫便已收回,但还是被不少有心人捕捉到,一瞬间心思各异。
很多人都后知后觉地猜测,二殿下身后定然有人,否则被陛下被朝臣从小刻意忽视不重视的皇子,怎么可能一朝突然被重视,便能有如此的手腕和能力,都猜测是凌画投靠了二殿下,但猜测归猜测,也不敢十拿九稳,毕竟,凌画一直以来给所有人的态度,都是她是陛下的人,是陛下一手扶持起来的,她背靠陛下,又有本事稳定江南充盈国库,所以不惧东宫。但如今,聪明的朝臣算是看出来了,她还真是二殿下的人。
萧泽看着凌画与萧枕虽然只说了一句话,但彼此动作一样转头互看那一眼,几乎灼瞎他的眼睛,他攥紧酒杯,克制着怒火,皮笑肉不笑地开口,“宴少夫人今儿怎么只自己来了?小侯爷没陪着少夫人一起来?本宫还以为今年小侯爷娶了少夫人,与往年不同了呢,没想到小侯爷依旧如故,让你孤零零的,可见外面传言你们夫妻和睦的事儿,怕是没有多少可信度。皇祖母一直盼着抱侄重孙,怕是难吧?”
凌画不见周身有任何攻击锋芒的气息,但这一瞬间又对上萧泽,却是攻击力极强,她笑容明艳,“太子殿下还是多操心操心自己吧!您的准太子妃已回了幽州,这三年时间要守孝,东宫的嫡长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有影子。不若太子殿下换个人娶?三年抱俩,陛下定然大感欣慰。”
要让他换了温夕瑶,除非不要幽州兵马了,否则是不可能的。
凌画就是故意扎他的心,杀了温启良,可是她今年做的最漂亮的一件事儿。
萧泽被戮倒了痛处,眼神几乎能吃人,狠厉和恨色藏都藏不住地外泄对准凌画,把她戳成筛子,声音似乎从牙缝里挤出,“凌画,你别得意的太早。”
凌画矜持地点头,一副受教了的口气,“太子殿下说的是。”
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萧泽一口气憋住,心梗的不行,气血翻涌,凌画素来牙尖嘴利,他觉得再面对她下去,他得疯,在群臣面前失态,便不好了。于是,他强硬地转过头,再不看她。
凌画觉得,萧泽还是有些本事的,心里其实还挺强大的,若换做一个心里不强大的,应该在见到她后,就克制不住自己扑过来掐死她了。
萧泽不再做无畏的话语打架后,凌画便也不再搭理她,目光转向别处,看到了升为大理寺卿的沈怡安,还有与他座位相对坐着的京兆尹府尹许子舟,沈怡安独自一人赴宴,因他弟弟在端敬候府,而许子舟的席位旁坐着许夫人,带了她娘赴宴。
二人见她看来,都对她微微笑了笑,不过没举杯。
凌画微微点头示意,神色也不做明显姿态,她可以仗着陛下察觉了是她扶持萧枕而明目张胆对萧枕敬酒,以明示自己的态度,但却不敢在这宫宴上公然的拖了沈怡安和许子舟下水,碍陛下的眼。毕竟,对比他来说,这两人素来才是陛下的纯臣。
毕竟,她的一举一动,都受人瞩目。
她目光掠过,找她四哥和义兄,这一看,便发现了,有一片席面,在临华殿的一角,不靠前,但也不算太靠后,与她隔着那么两三排的距离,那一处坐着清一色的俊秀出众的年轻男子,其中就包括他的四哥凌云扬和义兄秦桓。
凌云扬从凌画进门后,也瞧见她了,见她半天都没瞅过来看他一眼,心里有气,想着这么个东西,从小到大一个德行,往年离京外出,一个月还能有两封书信,但今年,几个月里,加起来也就两封家书,如今明知道他今年也来参加宫宴,却不是第一时间找他的座位,白疼她了。
所以,凌画找到凌云扬后,便看到了他那一张臭臭的脸,明摆着对她不高兴了,不止臭,还狠狠瞪了他一眼。
凌画懂,但是没理他,目光略过他看向秦桓,发现秦桓成熟稳重不少,他又很快就看向他那一片坐席,俊秀的年轻书生,总忍不住让人多看两眼,凌画本就看脸,自不比那些年轻的姑娘们例外,一样看的很是欣赏。
凌云扬看到她的表情,更是气了个人仰马翻,脸更臭了。
那一片席位,其中两个人十分瞩目,一男一女,见她目光看过去,那里立刻有人敏感地捕捉住她的目光,也对她看过来。
凌画一下子便认出,这两个人,一个应该是崔言艺,一个应该是他的未婚妻,郑珍语。
崔言艺很是俊美,清河崔氏的子弟,世家底蕴都极强,容貌皆是上乘。但他不同于崔言书那种身上将清河崔氏子弟的气质诠释的淋漓尽致的温润玉华,远观和风细雨,近观温和疏离,有礼有度,从骨子里透出的气韵。崔言艺则是锋芒外泄,风采外泄,眼眸深邃,周身都是有棱有角有针有刺的让人不可忽视,是一见就知道厉害的那种人。
郑珍语怎么形容呢,凌画看着她,觉得她可能不能单纯的用一个美人来定义,因为她的容貌不是极美的那种,但她身上有一种特别娇柔朦胧犹豫的气质,周身无一处不透着惹人怜爱,哪怕是女子,见了她,都觉得这是一个易碎的娇花,应该保护呵护起来,见不得她受任何的风吹雨打。
她想,崔言书多年养她,真是十分不容易,从他被她扣在漕郡提了条件后,这三年来,珍贵的好药如流水般送往清河,不过这两三个月就没再送了,因为郑珍语被崔言艺抢了,有人负责了她,崔言书自不必再耗这份心了,倒是给她省下了一大笔银子。
也许是凌画打量的目光太直接,崔言艺目光锋利地看过来,像一把刀剑,郑珍语盯着凌画的脸,一双水眸渐渐起了薄雾,娇柔朦胧犹豫的气质,又多了一抹黯然。
凌画觉得这两个人挺有意思,笑着又端起酒杯,对那两个人举了举,没等他们有什么动作,便移开视线,自己干了一杯。




催妆 第十章 桃花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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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席进行了半个时辰后,朝臣们渐渐地放开拘束,推杯换盏起来。
凌画被人连敬了数杯,虽是女子用的果酒,但喝多了,依旧让她有了几分酒意,最起码,从她那张如染桃花的娇颜上就能看出来,已有不少年轻男子,看她一眼便脸红,已不敢再多看。
她本就受人瞩目,如今更是让人移不开眼睛。
哪怕她已嫁给了宴轻。
但因宴轻年年不出现在宫宴,而凌画年年也是独自一人,他们大婚后不久便离开了京城,几乎没在一起出现让人习惯,以至于他们的关系很容易让人忽略。
萧枕也发现了,往年凌画带着面纱,别人瞧不见她的模样,自不会看到她这副人面桃花的模样,但今年不同,她没戴面纱,都让人瞧了去。
谁知道那些人心里都在想什么!
萧枕心里发恼,宴轻是怎么回事儿,不知道她喝了酒便是这副样子吗?竟然不陪她来参加宫宴,若是宴轻在,最起码能堂而皇之地替她挡酒,谁也说不出什么。
毕竟,来敬她酒的,都是有分量的朝臣,她又不能真不给面子不喝。哪怕多少人私下里不喜欢她,但她的本事摆在这里,便让人不可忽视。
萧枕有心想替凌画挡酒,但眼角余光扫见皇帝频频往这边看,他只能按捺住,虽然父皇已十有八九怀疑凌画扶持他,但毕竟这种事情不能摆明了摊开在明面上,让所有人一目了然他们的关系,那是在打皇帝的脸。只要父皇一日还坐在那把椅子上,凌画都得是他的臣子,不能是别人的,至少,明面上得遮掩一二。
他袖中的手攥了攥,回头对身后伺候的小太监低声吩咐了一句。
小太监愣了一下,应是,立即去了。
不多时,太后身边的孙嬷嬷来到了凌画身边,笑着对她见礼,“少夫人,太后娘娘乏了,想回宫歇着,娘娘说,您若是不累,送她一段路,说说体己话。”
凌画立即站起身,“我不累,我送姑祖母回宫。”
于是,她跟着孙嬷嬷一起出了临华殿。
太后已在临华殿门口等着她,见她出来,仔细瞅了她一眼,没忍住笑了,“你呀,出去这几个月,是不是又瘦了?”
凌画上前挽了太后的手,几个月不见,不见半丝生疏,笑着说,“姑祖母眼神真好事儿,就瘦了一点点,歇些时日就能补回来。”
太后点点头,“一定要好好补补。”
她拉着凌画上了轿辇,才看着她的脸,有些恼地说,“宴轻这个臭东西,竟然放心让你一个人来参加宫宴,他不知道你会喝酒的吗?连个挡酒的用处都没有,要他何用?”
凌画想笑,“姑祖母,果子酒而已,我再喝几杯,也不会醉。”
“不是醉不醉的事儿,是……”太后拿过轿辇里放在匣子里的小镜子,递给她,“你自己瞧瞧。”
凌画伸手接过小镜子,瞅了一眼,镜子里的人明眸皓齿,酒染桃花,虽神色端正,但也着实惹人眼了些。
她默默地将镜子递还给太后,咳嗽了一声,“等回府,我便找曾大夫研制喝了酒不上脸的解酒丸,提前服下,就不会这样了。”
太后反而被逗笑,“曾大夫是神医,他的医术是治病救人的,哪能被人这般使用?”
凌画也笑,“他被我养着,可不就是为了有用的时候用嘛。”
太后嗔了她一眼,纠正道,“我刚刚是在骂宴轻那个臭东西,你就护着他吧,偏偏把话题移到曾大夫身上。”
凌画晒笑,“夫君对我极好,他离京几个月,自是要痛痛快快找人去喝酒热闹,宫宴拘束,他不喜欢,我岂能强他所难?”
“你呀,就宠着他吧!”太后面上嗔怪,但心里还是很高兴,她老了,以后没几年好活了,若是有一个女人接替她继续宠着宴轻,她以后也能放心闭眼。
她见凌画笑嘻嘻的,一改在临华殿上的端庄淑雅,亲亲蜜蜜挽着她,真比宴轻与她还像是姑侄孙,她心里慰烫,对她笑着说,“快说说你们这几个月都做了什么?信中只言片语,着实让哀家恨不得你一日一封信,但又知道你忙的很,写一封信都要抽出时间来,也不敢要求你。如今总算盼着你们回来了。”
凌画点点头,也不隐瞒太后,将去了江南后都做了什么,能说的部分,都跟太后说了。
从临华殿到长宁宫,两三刻的路程,自然说不完,太后听的入迷,但也知道今日是除夕,她总不能拽着凌画说一夜,于是,当轿辇停下后,她由凌画挽着下了轿辇后,便对她说,“你们平安回来,哀家就放心了,你刚回京,定有一堆的事情要做,明日之后,不必急着进宫给哀家拜年,什么时候把事情处理了,再进宫就是了。”
凌画笑,“夫君往年初几进宫给您拜年?”
“他每年都初六进宫。”太后说起这个就气笑,“哀家嫌弃他进宫给哀家拜年拜的晚,你猜他怎么说?他说哀家不缺人给哀家拜年,从初一到初五,长宁宫不断的人,他懒得见太多人,便等初六没什么人来了,他再来。”
凌画懂了,以太后娘娘的身份,朝中的命妇们从初一到初五,要轮番排着队进宫,初一命妇们就算不抢,还有皇室宗亲们要登长宁宫的门槛,宴轻嫌见那些人麻烦,索性不来,等到初六,晃晃悠悠再过来,倒也的确清净。
她笑着说,“那等初六,我与夫君一起过来。”
到了初六,她该忙的事情该见的人也忙的差不多了。也能与宴轻在长宁宫待上一日,好好陪陪太后。
太后点头,“好。”
这般说定后,太后便由孙嬷嬷扶着回去歇着了,临进宫门前,吩咐轿子送凌画回临华殿,凌画说想走走,便婉拒了太后安排的轿子,与琉璃一起,折返回临华殿。
无人时,琉璃小声说,“小姐,今日宫宴上如何?太子是不是看到您眼睛都在喷火?”
“嗯。”凌画点头,笑着说,“何止喷火?眼珠子都快烧焦了。”
琉璃大乐,开心极了,“小望子在殿外一个劲儿的瞪我,眼珠子快蹦出来了,一脸苦大仇深的样儿,我就知道太子一定成了一条喷火龙了。”
她大为解恨,“活该!”
凌画也觉得挺解恨,今儿在宫宴上,有好几位老臣明显都疏离着太子,似乎对太子近来的表现失望不满,明显对萧枕更热络些,这对太子来说,可不是好事儿。
老臣们虽然胡子头发全都白了,走路都颤颤巍巍的,看起来已没多大用处,但实则不然,老臣们入朝一辈子,无论是本身亦或者身后的家族子孙,都代表着朝堂最深的根基,今日宫宴的情形,足可以看出,太子的根基被动摇了。
“从长宁宫往返临华殿一趟,差不多小半个时辰,等咱们回去,宫宴快结束了吧?”琉璃问,“咱们是不是能直接回去了?”
凌画抬头看了一眼高悬夜空的月亮,慢慢地往回走着,“能吧!”
宫宴的确没什么意思,不过,她若是回去的太早了,顺路接宴轻时,他会不会没玩够?要不,就等到宫宴彻底结束大家都散了时她再走?他也能有足够的时间跟兄弟们热闹够。
琉璃似乎也想到了,叹了口气,“真羡慕小侯爷啊。”
凌画笑,“羡慕他的人多了。”
虽然很多人口口声声说宴轻不走正道,败端敬候府门楣,但私心里怕是不知道有多羡慕他能够自由自在呢。他是端敬候府的独苗苗,祖辈父辈们的功勋就够他挥霍一辈子了,他就算不上进,又能如何?也是一样横着走,吃穿不愁,没人敢惹,白日梦一般的日子。
两个人说着话,一路慢悠悠地走出了一大段路,直到前方出现了一道人影,似特意等在那里,二人才止住话。
琉璃目力好,辨认了片刻,小声说,“小姐,好像是……崔公子的表妹?”
凌画从那女子的轮廓依稀能辨认出郑珍语,她点头,“嗯,是她。”




催妆 第十一章 郑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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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珍语是特意在凌画回来的路上等她。
她已打听清楚了,凌画送太后娘娘回宫了。从跟着崔言艺来到京城这几个月,她见了太后两面。一面是崔言艺金榜题名之后,太后主动召见的她,一面是不久前,清河崔氏族里来人,她陪着进宫去给太后请安。
太后慈和威仪,赏了她不少东西。
期间,太后说起凌画,眉眼都是笑意,让郑珍语记得最清楚的一句话是,太后说:“宴轻这个臭小子,一封书信也不给哀家写,还是凌画那丫头好,最让哀家喜欢。”
太后说这话的时候,像个和蔼可亲又想念儿孙的长辈,对宴小侯爷的嗔怪,对凌画的喜爱,毫不掩饰地透出来。
郑珍语当时就想着,听说宴小侯爷因为与秦三公子喝醉酒弄出的婚约转让书,被太后和陛下拿捏住了,要给凌画一个交代,才不得不娶了凌画,事情闹出来后,宴小侯爷咬牙认栽,而凌画是为了借端敬候府的势攀上太后对抗东宫。这样绑在一起的婚姻,难道他们夫妻关系真的很好吗?
她犹记得,崔言艺曾嘲讽地说过,“凌画为了对抗东宫,真是豁得出去,崔言书在漕郡累死累活守了凌画三年,如今竹篮打水一场空,没能抱得美人归,他怕是心里呕死了吧?”
她虽然不爱听这话,但是心里却有一根刺,扎的十分之疼,她那表哥崔言书,当真是喜欢凌画?
听了许许多多凌画的传言,郑珍语特别想见到凌画本人。自从崔言书三年前被凌画留在漕郡做事,这三年来,她最想见的人,其实是凌画。她想知道,是什么样的女子,让崔言书放弃了很多东西,科考,家业,包括她,而一心留在漕郡帮她。
今日在宫宴上瞧见凌画,她心里想,原来是这样的女子啊,她的座位安排在太子的斜对面,二皇子的下首,清一色的朝中重臣中间,她拥有一席之地,刚一进临华殿,眨眼就能跟太子针锋相对的人。
她如明珠一般耀眼明艳,让她从心里上便自惭形秽,她清楚地知道自己,永远成不了凌画那样的女子。
她看着有朝臣给她敬酒,她喝的干脆不扭捏,明明是女子,丝毫不觉得比男子矮一头,她哪怕看了她多次,却也只有开始那一次得她一回眼光,再后来她再没看向这边,她有许多人要应酬。
她隐约听到她身边座位不远处一个男子低声骂“凌画这个混账东西”,她转过头去,便看到一张俊秀的臭脸,她认出,是凌四公子。
凌四公子周边坐着秦三公子秦桓,金科榜眼,他也听到了凌四公子的话,对他笑着劝说,“别生义妹的气,她风尘仆仆回来,连歇一刻都不曾,便匆匆进宫来了,如今一定累的很。既然平安回来了,这回赶上过年,应该能在京城多待些日子吧?有的是大把的时间跟她说话。”
言外之意,凌画今日没功夫理凌云扬和他。
凌四公子闻言面色稍好了些,嘟嘟囔囔地说,“我是生她不给我写信的气。”
秦三公子笑着说,“她是忙的没有时间,你忘了有那么两个月里,连太后娘娘都没收到她一封信了?”
凌四公子终于熄声。
凌画没在宫宴上待多久,便被太后身边的嬷嬷叫了出去,听说是送太后回宫了,她估摸着时间,过了好一会儿后,跟崔言艺说,想出去透透气。
崔言艺似看出她心中所想,“你是想找凌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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