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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辅娇娘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偏方方
随后,他用边上的清水洗了手,转过身来开碗柜,拿了两副碗筷,一副是小净空的专属碗筷,另一副……
他拿到一半时,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眸光微微一动。
他睫羽颤了颤,想转过身却不敢。
哐啷一声,他手中的碗筷掉落在了地上。
滚得有些远,他腿脚不便,拖着无力的右脚朝前行了两步,弯下身正要去捡,一只白皙纤细的手探过来,先他一步将地上的碗筷拾了起来。
第435章 身世
信阳公主没把碗筷递给他,而是转身放在了灶台上。
萧六郎没想过她会突然醒了,还突然屈尊降贵到小厨房里来,信阳公主也没想过她自己会进来。
二人就这么毫无预兆地对上了。
不是后脑勺,不是背影,也不是深夜中被黑暗吞噬的模糊睡容,是光天化日之下一个清晰无比的正脸。
褪去了十四岁的青涩,有了被岁月磨砺的内敛,其实想想也不过十八岁,还有三个多月才满十九,也该是少年青涩的年纪,他却先一步沉稳了。
个子高了,脸颊却仿佛消瘦了。
十四岁的萧珩是养尊处优的小侯爷,是天上的明月,如今却跌进尘埃,美玉蒙尘,变成了一颗仿佛被人遗弃在路边的孤零零的小石子。
信阳公主的目光一时之间不知该往哪儿放,是他没了泪痣的脸,还是他无力行走的脚。
他像是被一刀一刀砍出了冰厉的棱角,也像是被生生剥去了一层皮和血肉,他就这样鲜血淋漓地暴露在知情或不知情的人视线中。
每走一步,都是一个血脚印。
萧六郎双目血红。
这样的惩罚够了吗?这样的疼痛满意了吗?我这一身肮脏的罪孽赎清了吗?
信阳公主定定地看着他,忽然身子一个踉跄,单手扶住了滚烫的灶台。
萧六郎眸光一动,手下意识地伸了出去,却在她抗拒的眼神里僵在了半空。
信阳公主的身子轻轻颤抖,她最后看了他一眼,捂住心口,头也不回地奔了出去……
等顾娇接诊完医馆内的患者,过来小院看看信阳公主的情况如何了时,却被告知信阳公主已经离开了。
顾娇古怪地挑了挑眉:“还打算让她多住几日呢。”
这对母子的行为方式还真是一样一样的。
想见,却又不好好见。
萧六郎本不必过来,听说信阳公主晕倒才一起跟过来,顾娇给信阳公主打上吊瓶后就去坐诊了,期间一直是萧六郎守着。
小净空在院子里玩耍。
中途也是萧六郎叫顾娇过来拔针的。
后面萧六郎要去做吃的把小净空叫来屋子里守着。
可他做的吃的,她一口都还没吃。
顾娇这边差不多忙完了,她收拾了一下东西,带小净空去洗了个手,与萧六郎一道回往碧水胡同。
她想过了,最安全的地方是信阳公主身边,其次就是碧水胡同,不是有句话叫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吗?
谁能料到萧六郎就待在自己家里?
一家三口刚出医馆的后门,玉瑾神色焦急地折回了医馆。
信阳公主又晕倒了。
顾娇刚给她输完补液,按理不会这么快就精力透支。
顾娇看了看小净空,又看看萧六郎,她可以选择坐玉瑾的马车过去,让萧六郎与小净空坐小三子的马车回家,但她顿了顿,还是上了小三子的马车。
玉瑾的马车在前带路。
去的是朱雀大街。
看吧,信阳公主搬去公主府果真是为了躲萧六郎。
萧六郎一走,她就搬回来了。
这说明什么?
说明见萧六郎比去公主府更让信阳公主难过。
信阳公主这次真的是心疾发作,一口气没提上来,晕了过去。
顾娇给她推了一支镇定剂,她的脉象暂时稳定了下来。
但这种情况不能太多,否则也可能会有性命之忧。
“公主是受什么刺激了吗?方才在医馆时,她的脉象都这么乱。”她收拾好医疗耗材,问一旁的玉瑾。
玉瑾对顾娇奇奇怪怪的医疗手段感到惊讶,但她只当自己见识浅,没怀疑它们压根儿不是六国之内的东西。
她回答顾娇的话道:“公主……心里难受。”
小净空去院子里玩耍了,她看了眼一旁的萧六郎,道,“有些事公主连我也没告诉,但我想,她难受晕倒的原因是因为小……萧大人。”
萧六郎心头涌上无尽的苦涩,胸口隐隐作痛。
他看向床铺上昏迷不醒的信阳公主。
你就那么讨厌我?
好,我知道了。
我再也不会出现在你面前了。
萧六郎转身走了出去,月光洒了下来,落在他形单影只的身躯上,仿若镀了一层寒霜。
顾娇留下来观察信阳公主的病情。
小净空在院子里看花花。
这里的花花又大又漂亮。
想摘。
但外头的野花不能采,他只能看看。
他背着小手手,对着花花一个劲儿地流口水。
忽然龙一走了过来。
龙一起先约莫没在意这个小家伙,在龙影卫眼中,孩子和石墩子没区别。
谁料就在这时,小净空突然搓了搓小手,想祸祸花花,实在憋不住啦!
龙一抓住了他作乱的小手。
小净空一脸茫然地抬起头,特别心虚却又特别正经地说:“我没有,不是我,我,那个,呃……”
他眼珠子滴溜溜转,像极了多年前做坏事的小萧珩。
他的身上全是萧六郎的气息,连小神态都一模一样。
龙一看看小净空,又看看屋子里的萧六郎,脑袋一下子当机了!
顾娇确定信阳公主真的没有大碍了才起身离开。
玉瑾要付诊金,顾娇没拒绝。
顾娇出了宅子,小三子的马车还在,她坐上马车。
她本以为萧六郎已经带着小净空回去了,不料一大一小此时都坐在马车上,只不过萧六郎是醒着的,小净空则是趴在他怀里呼呼地睡着了。
“他吃过东西了。”萧六郎说,“他要等你。”
似是在解释为何自己没有回去。
顾娇嗯了一声,看破不说破。
小净空想等她是真,但他可以在宅子里等,他留下,一半是在等她,另一半则是在等信阳公主转危为安。
这世上的关系从来没有太多的公平,很多时候,当父母伤害了孩子,孩子并不会停止爱父母,他只会停止爱自己。
顾娇挨着萧六郎坐下,小三子挥动马鞭,车轱辘在寂静的街道上嘎吱嘎吱地转了起来。
声音很大,恰巧能掩住二人的谈话。
“公主没事了。”顾娇对萧六郎说。
萧六郎垂着眼眸,叫人看不清他眸中情绪,他低低地嗯了一声,抬手拉了拉滑落的外衣,将小净空整个身子盖住。
小净空睡得香甜,也不知梦到了什么,口水吸溜吸溜的。
其实今日信阳公主会难受到晕过去,一半是小净空的吐槽,说者无意,听者有心,信阳公主怎会料到萧六郎这几年究竟过着怎样难捱的日子?
顾娇捏了捏小家伙的脸蛋,抽回手时,目光状似无意地扫过萧六郎的脸。
之后她望向了别处。
余光却留意着他。
“想知道我的身世?”萧六郎突然开口。
“……嗯。”顾娇没有否认。
不知从何时起,她开始对他的事感到好奇,想了解他,不论好的,坏的,得意的,难堪的……她统统都想知道。
只是如果他不说,她便很少主动去问。
但若是他主动提起,她自然不会与他客气。
毕竟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气氛不是每回都能烘到这份儿上的。





首辅娇娘 首辅娇娘 第573节
“哪怕我的身世很肮脏,你也想知道?”萧六郎嘲讽一笑,“你会后悔的。后悔嫁给我,后悔对我这么好,甚至会后悔认识我。”
顾娇不解地看向他。
萧六郎冷笑道:“我不是信阳公主亲生的,这件事已经和你说过了,但我没说我究竟是谁生的。”
“嗯。”顾娇回应他。
萧六郎的表情莫名地放松了下来:“其实也没什么不能说的,我娘是战俘,不对,她还算不上战俘,只是战俘的附庸品,一个来自燕国的女奴。”
“信阳公主与那个女奴同月怀上身孕,又同月生产,信阳公主的儿子早出生半个月。我出生那晚,侯府遭遇刺客,我与那个孩子双双中了毒。”
“解药只有一颗。”
听到这里,顾娇似乎有些明白了。
她没打断萧六郎,静静等着他继续往下说。
萧六郎淡淡一笑,带了几分无奈,又似带了几分讥诮:“我只是女奴的儿子,解药怎么可能轮得到我呢?为了能让我得到解药,女奴偷走了信阳公主的儿子,并残忍地杀害了他。之后她自己也自缢了。”
顾娇从听到解药只有一颗的时候就猜到接下来的发展了,她的心底并没有太大的惊讶。
或者她太冷血了。
她前世的父母说的没错,她就是一个怪物。
萧六郎依旧是一脸的云淡风轻,仿佛他说的不是自己的经历,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故事:“信阳公主不知情,还以为他们是被刺客抓走的,是刺客杀了他们。她失去了儿子,我失去了母亲,她说,或许我们是命定的母子,她决定把我当成亲生儿子来抚养。”
第436章 坦白
信阳公主决定抚养他时他还只是一个襁褓中的婴孩,自然不可能亲口听她说那些话,是信阳公主后来亲口告诉他的。
“原来如此。”顾娇道,“那,宣平侯知道吗?”
萧六郎垂下眸子:“知道,就是他给善了后,让信阳公主误以为她儿子与那个女奴是被刺客抓走残害的。一直到四年前,她才机缘巧合地知道了真相——原来,她替杀子仇人养了十四年的儿子。”
那之后,信阳公主就崩溃了。
她从未忘记过那个儿子,也从未将萧六郎当成任何人的替身,她是真真正正将萧六郎当成一个另外的儿子在抚养。
她竭尽所能地教导他,付出了自己的全部心血,将他培养成冠绝昭都的小侯爷。
正因为如此,她才承受不住真相的打击。
女奴已死,那么我只能杀了你儿子!
这是她的心魔,也是她全部的恶。
“我是最后一个知道的。”萧六郎平静地说。
他面上平静,内心是不是也这般平静不得而知了。
顾娇顿了顿:“所以四年前的大火……”
萧六郎点了点头:“她想杀了我,想和我同归于尽。只可惜出了一点岔子,被烧死的人不是我。后面龙一来了,把她救了出去。”
什么岔子他没说,但顾娇想,应当与真正的萧六郎有关。
他曾经对她说,如果我不是你认为的那个人,她以为他指的的萧六郎,却原来是萧珩。
他压抑着心底巨大的痛楚,说道:“有时候我在想,为什么当年死的人不是我?为什么是我活了下来?我的身上……究竟要背着多少人命?我这样的人……我这样肮脏不堪的人!”
顾娇轻轻拉过了他的手。
“相公,你不脏。”
“还有,不是你的错。”
夜凉如水。
朱雀大街的宅院一片静谧。
信阳公主醒了,玉瑾端着一盆热水进了屋,对她道:“公主感觉怎么样?”
信阳公主坐在床头,淡淡地问道:“我方才又晕倒了吗?”
玉瑾后怕地说道:“是啊,幸好是在床上晕倒的,不然磕哪儿碰哪儿就不妙了。”
有一次信阳公主是在湖边晕倒,恰巧龙一又出去办事了,玉瑾没拉住,与她双双坠了湖。
信阳公主看着手肘窝里多出来的针眼,差不多猜到顾娇来过了:“那丫头又给我弄奇怪的东西了?”
玉瑾笑了笑:“真是多亏了顾大夫呢。”
信阳公主嘀咕:“也不知她那身古怪的本事打哪儿学的?”
玉瑾伺候信阳公主洗了脸,又拿来顾娇留下的药片,倒了一杯温水给她:“顾大夫说,从今天起,要多吃一种药。”
“嗯。”信阳公主没反对,反正不苦,吃就是了。
信阳公主吃了药,肚子有些饿。
玉瑾去端了一碗小米粥过来,搬了小茶几来放在床上:“顾大夫临走前吩咐厨房熬上小米粥,说是等公主醒了就吃一点,这几日饮食要清淡些。”
信阳公主舀了一勺小米粥:“一口一个顾大夫,你是着了她的道还是入了她的魔?”
玉瑾笑了笑,在床边坐下。
信阳公主吃了几口粥就不想吃了,她依旧没什么胃口。
玉瑾劝道:“再多吃些吧。”
信阳公主撇过脸:“不吃了。”
玉瑾把碗往她面前推了推:“再吃五口。”
“……唉,你。”
信阳公主无奈,只得强忍着又吃了些。
吃完,见玉瑾不走,她问道:“怎么?还有事?”
玉瑾犹豫片刻,最终鼓足勇气说了:“公主,你真的……那么讨厌小侯爷吗?”
信阳公主的神色淡了下来:“提他做什么?”
玉瑾说道:“从医馆出来,你的情绪就不对劲了,他如今这般见不得光的活着,比死了还难受,公主若真恨他,见了他这般境地应当感到大快人心才是。公主却难过得晕倒了,公主,你心里……也是疼小侯爷的吧?”
“你又在胡说了。”信阳公主说着,又胡乱舀了一勺小米粥塞进嘴里。
玉瑾服侍她多年,又怎会不清楚她的性子,不吃了还吃,就是被说中了心事。
玉瑾心酸地说道:“我没胡说,当年那场大火根本就不是公主放的,公主在紧要关头心软了,公主心里其实从来就割舍不下与小侯爷的母子情分。既如此,公主何不与小侯爷相认呢?当年的事不是他的错啊,他只是一个无辜的孩子。当年的事也不是公主的疏忽,公主不要再折磨小侯爷,也不要再折磨你自己了!”
信阳公主神色复杂。
她张了张嘴,欲言又止,随后她轻轻放下手中的勺子,若有所思道:“当年放火的另有其人,但我始终查不出他是谁。还有……”
“还有什么?”玉瑾看着信阳公主。
信阳公主叹了口气,低声道:“算了,没什么。”
一行几人回了碧水胡同,小三子将马车赶回医馆。
顾娇将熟睡的小净空抱了过来,不给萧六郎拒绝的机会,萧六郎看了看自己缠着纱布的手,又看看自己无力的右脚,眉间闪过一丝厌弃。
对自己的厌弃。
小净空玩得一身泥,顾娇拿了垫子垫在床上,把人放上去,又去灶屋打来热水。
“我来。”萧六郎说。
洗澡这种事,从小家伙下山就一直没让顾娇动手过,不是萧六郎给他洗就是顾小顺或顾琰给他洗。
“好。”顾娇用脚勾来凳子,把水盆与巾子放好。
萧六郎把小净空翻来覆去的,又擦身子又换衣裳,小净空愣是半点没醒。
顾娇双手抱怀靠在衣柜上,慵懒地挑了挑眉:“他今天玩什么了?这么累。”
——和龙一祸祸信阳公主的花花去了。
这话萧六郎就没说了。
给小净空洗完,萧六郎去倒水,顾娇却将水盆拿了过来。
这是生活中微不足道的小事,但小事多了就不是小事了,他从最初的冷漠到如今渐渐无法忽视。
他曾经不在意自己的命,不在意自己的残疾,因为他这一身的罪孽就该活在炼狱里。
但她又有什么错?要遇上如此不堪的自己?
他曾自欺欺人地认为,只要他努力去做到,或许他们真的可以岁月静好。
可当真相终于被揭开,他所有的秘密暴露出来,好似一下子撕裂了所有窗户纸,他才发现所有努力都是如此不堪一击。
他是一个最下等的女奴的儿子,他身上流着低贱肮脏的血,他的出生是罪,活下来也是罪,他脚下踩着的是亲生兄弟的尸骨,他不配去染指那些美好的事物。
顾侯爷说的没错,他配不上她,他这种人就该离她远远的。
萧六郎在屋子里坐了一会儿,没等到她回东屋歇息的动静,倒是听见了院子里传来一阵一阵的声音。
这么晚了,所有人都睡了,她不去睡觉,在院子里折腾什么?
萧六郎想去看,但又觉得自己不该去看。
既然决定放手,那么她做什么都与自己无关了吧。
她还小,总有一天会明白世上有很多好男人,而自己只是她最不该遇上的那一个。
他闭上眼,努力让自己狠下心来,却无法忽略院子里的动静。
也罢。
早晚都是要道别的,择日不如撞日。
“呜哇~”床铺上的小净空梦呓一声,踢翻了被子。
萧六郎走过去,给他拉上被子,掖好被角。
之后,他出了屋子,循声来到后院。
眼前的一幕却让他整个人都怔住。




首辅娇娘 首辅娇娘 第574节
凉薄的月光下,清冷的庭院中,她独自一人弯腰踩在石凳上伐木头。
她的个子比两年前高了,可到底是女子,看上去还是清清瘦瘦的。
约莫是不想吵醒家里人,她的动作看似很轻,实则很用力,这比放开了伐木要费劲多了。
不过是这么几下的功夫,她额头上已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萧六郎走过去,疑惑地问道:“你在做什么?”
“吵到你了吗?”顾娇问他。
萧六郎摇摇头:“没有,我还没睡。”
说罢,他的目光落在她的锯子与木头上。
顾娇弯了弯唇角,道:“你的手杖弄丢了,我给你做一个新的。”
第437章 套麻袋
萧六郎的心口像是被人狠狠地揉了一把,他难以置信又一脸复杂地看着她。
为什么?
为什么对他这么好?
他不值得。
顾娇继续伐木,说道:“热水我烧好了,你去洗了睡吧,我很快就弄完了。”
她刚说完,放下锯子,道,“还是我去打水。”
萧六郎抓住了她的胳膊,眸光深邃地看着她:“娇娇。”
“嗯?”
“不要对我这么好。”
我会舍不得放手。
万一有一天你后悔了,可能我也会不择手段地把你留在身边。
我不是个好人,不像你看到的那么无害。
顾娇迎上他复杂的目光,坦荡地说道:“你对我也很好。”
萧六郎的心突然就乱得一塌糊涂。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地抬起手来,指尖轻轻碰了碰她脸颊:“傻丫头,你会后悔的。”
顾娇认真地想了想这个可能,随后她坚定地摇了摇头:“我不会……大不了就是休了你。”
萧六郎:“……”
——并没有被安慰到。
萧六郎定定地看着她,忽然就笑了。
顾娇一脸古怪:“你笑什么?”
他如实回答:“笑你。”
他原本是想伤感一下的,自己明明被那股心底那股悲凉的情绪感染得不要不要的,结果这丫头一打岔,情绪低落不下去了。
萧六郎忍俊不禁,捏了捏她的小脸蛋:“你说你,怎么就这么能破坏气氛呢?”
顾娇压根儿不明白自己破坏了什么气氛,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萧六郎被她的小样子逗乐了,单手扶上她的后颈,微微偏过头,朝她覆了下来。
这是……要亲她啦?
顾娇的眼珠子滴溜溜一转,一秒闭上眼。
然而等了半天,她也没等来他的亲亲,反倒是耳畔传来一声闷闷的低笑。
顾娇睁开眼,扭头一瞧,就见某人指尖捏着一片木屑,直起身来,忍住笑意看着她:“你头上有这个。”
顾娇黑下脸来:“哦。”
萧六郎明白她要什么,他也想,想到夜里梦里全是她,恨不能不管不顾地将她压在身下,像梦里那样对待她。
但他不能这么做。
她才刚知晓他的身世,还没真正会过意来,不明白一个女奴的儿子究竟意味着什么。
他会给她时间,后悔或者不后悔。
但他不会给太久。
……
接下来几日,萧六郎待在碧水胡同养伤,顾娇开始着手调查幕后黑手的事。
第四天时,元棠找上了医馆。
顾娇以为他是来替柳一笙拿药的,柳一笙缝合的断指已经拆了线,干预效果良好,只是还需持续用药,再视情况开始复健。
“十两。”顾娇说。
元棠虎躯一震:“你、你的药卖这么贵的呀!我表哥怎么看得起?”
顾娇淡淡地说道:“是你来买,又不是你表哥来买。”
元棠问道:“你什么意思?”
顾娇道:“人不一样,价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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