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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千户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白鹿谓霜
但这一回,却不是如此,他不是数月前的陆铮,自然不会再将郧阳拱手相让。
虽然管理郧阳,对他而言,不算易事,但重兵之下,倒还算太平。
用了数日,将郡中俱清查干净了,陆铮才着手接家人来郧阳一事。
……
卫所中,陆家。
青娘跑得气喘吁吁,一路小奔进小院,急声道,“娘子……”
知知昨夜未睡好,堪堪入眠,立即便被惊醒了,连鞋袜也来不及穿,下榻开门,“青娘,是不是有夫君的消息!”
陆铮在外打仗,卫所内虽未受波及,连残兵都没见到,但知知仍是胆颤心惊,惦记着陆铮的安危,但凡有什么风吹草动,都能激起她紧张的情绪。
青娘喘过气,道,“郎君派人来接您,吁,接您去郧阳,马车就在门外。”
知知整个人立即松懈下来,夫君既派人来接她,那说明他很好。缓过劲儿来,才有心思问,“怎的接我去郧阳?夫君为何不归?”
青娘哪顾得上回话,急道,“娘子快收拾吧,郎君派来的黄百户正在外边候着。旁的没说,只说是郎君的吩咐,接娘子过去。”
知知匆匆整理好,来不及带什么衣裳,被催促着上了马车。
青娘陪着她,一路从卫所到了郧阳,从前进城皆要检查,这一回竟是连拦都无人拦她们的马车,知知心中不由纳闷,但到底没有时间多问。
马车停下,青娘率先踩着矮凳下了马车,知知等着她来扶的时候,车帘蓦地被掀了开来,她抬头看过去,便撞上一对熟悉的暗色眸子,浓烈的情绪,蕴含其中,直直望着她。
知知惊喜唤他,“夫君!”
陆铮被这一声夫君唤得心头愉悦,低沉一笑,“过来,知知。”
知知起身,微微弯着腰,听话的朝陆铮走近了一步,入了他身边,便见他一双大手忽的搂住她的腰,霎时将她整个人抱出了马车。
知知羞的不行,不知道夫君今日为何如此高兴,整个人藏进他的怀里,不敢抬头,生怕被人认出。
陆铮倒大大方方的,他带来的人早已识趣撇开头去,疾步入了府邸,才将人放下。
知知红着脸,见私下无人,勉强没那么羞了,小声道,“夫君,下回不能那样了,叫人看见了多不好。”
说着,忽然又想起来什么,一双清亮眸子满是担忧,“夫君,你没受伤吧?你若是受伤了,不许瞒着我。”
陆铮道,“我没事。”说着,牵着知知,朝精致的府邸走去,道,“这些日子,你暂时住在这里,待日后有功夫了,再弄个大些的。”
知知此时才有心情打量府邸,四处望了望,很快没了兴趣,道。
“住哪里都可以,我都听夫君的。夫君何时接婆母她们过来?”
陆铮的脚步一顿,语气略带一丝不自在道,“过些日子吧,待郡中诸事安稳了,再去接母亲。”
陆铮既然这样安排,在知知看来,定然是有他的道理,她一向不多问,便也抛开这事,兴冲冲道,“也不知膳房在何处,夫君今晚回家麽,若是回,我下厨做些好吃的。”
陆铮道,“回。”
作者有话要说: 陆千户拿下一座城池,兴冲冲第一件事,接媳妇!
第27章 犹豫
府邸是专门腾出来的, 物什家具都齐全,伺候的下人也都细致小心,毕恭毕敬的态度。
陆铮这几日忙得脚不沾地了, 还是特意挤出时间来接知知的,才坐了片刻,底下人来了三四趟。
他不得不匆匆留下一句“有什么事便叫张猛来找我”,便又去了府衙。
他一走,知知便叫了青娘来, 想叫她替自己置办几身衣裳来, 略有些发愁道,“早知从家中带些来,都还是新的, 又要置办了。”
青娘笑着道,“奴婢的小娘子哎,您还惦记那几身衣裳做什么,成衣坊的掌柜娘子在府里候着呢,说是郎君叫来的,您先挑几身换洗着, 剩下的叫她们量了尺寸,做了送来。”
青娘说罢, 去将掌柜娘子叫了来,态度殷勤小意极了,进门便是一句“夫人”,还非要磕头, 被知知拦了才作罢。
“夫人模样身段真好,这衣裳穿您身上,当真是好看极了。”掌柜娘子嘴甜, 一个劲儿的夸着。
知知哪里见过这样阵仗,从前在江府当六娘子时,也未曾被人这样献殷勤过,因此颇不习惯。倒是青娘,同那掌柜娘子谈得兴起,定下了好些料子,什么金丝银丝的,听上去便又贵又闷。
知知忙道,“不用那么麻烦了,就挑几套换洗的就行了,新衣便不制了。”
掌柜娘子一愣,吓得花容失色,忙道,“可是哪里不合夫人的心意?”
知知反倒叫她这变脸吓了一跳,连声道,“不是不合心意,不过我一人而已,穿不了那么多。就留方才我看过的那几套吧,日后府上要制衣,再寻贵坊。”
知知挑了几套轻便舒服的,青娘便把那掌柜娘子带下去了,片刻后,青娘回来了,道,“方才掌柜娘子还一个劲儿的问我,可是哪里做的不好。”
知知亦纳闷,她一向待人和气的,从前在卫所,也没见谁这样畏惧她过,心中不解道,“方才她那样,反倒吓了我一跳。”





嫁千户 第22节
青娘笑,“她畏惧的不是您,是郎君。如今郎君可不是从前那个卫所千户了,这整个郧阳,又有哪个不惧他的。”
青娘这话倒是不假,如今的陆铮,在郧阳,几乎是人人畏惧的存在。郧阳遭逢突变,三易其主,且陆铮乃武将,靠的是兵力打下了郧阳,如今治理郧阳,用的亦是重兵,自然人人俱他。
更何况成衣坊的掌柜娘子,只是一介寻常商户,自然恭敬小心,生怕伺候不周到。
却说知知置办好了衣裳,便去寻了府邸的膳房,临进去时,又是一番折腾,膳房下人倒不敢拦她,但吓得面如土色,就差跪下求她别进了,
还是知知柔声劝了几句,才顺利摸到了锅铲。
陆铮的口味,知知最清楚,今日一见他,仿佛又瘦了些,定然是天气炎热,苦夏的缘故,因此并未做什么大鱼大肉,而弄了些清淡的菜色。
做完端上饭桌,正巧赶上陆铮回府,知知温软笑着迎他。
陆铮握住她的手,极自然的牵着,“今日在府里做了什么?”
知知挽袖子,替陆铮盛了饭,边道,“没做什么,置办了些衣裳,那成衣坊的掌柜是夫君叫来的麽?”
陆铮颔首,沉声问,“怎的,伺候得不好?”
知知忙道,“哪里不好了,再好不过了,就是太好了,才叫我吓了一跳。走前还要给我磕头,叫我给拦住了。”
陆铮道,“伺候的好便好,我听这家成衣坊名声最大,才叫来的。你若不喜欢她家的衣裳,明日换一家就是。”
他看上去并不在意成衣坊掌柜过于恭谨之事,反倒对桌上的菜很感兴趣。这几日忙得昏天黑地,吃饭也是草草几口,如今见了她做的菜,才整个人活过来一样,觉出饿意来了。
知知见他吃得急,反正自己也不饿,索性便替他夹菜,时不时道几句家常,发愁道,“走得急,忘了叫梅媪替我喂小隼了。”
陆铮心道,真是小女子,心心念念的便是这些琐碎小事,但他听了又觉得身心愉悦,道,“你放心,梅媪最细致,不会忘的。再者,隼是猛禽,自己就能觅食。”
知知这才安心,欢喜道,“还是夫君懂得多。”
陆铮被这一句赞得愉悦,别管外边有多少人溜须拍马,能哄得他打心底里高兴的,往往就是妻子随口那么一句吹捧。简直是无往不利的利器!
待用了晚膳,知知见陆铮精神不错,就道,“夫君,我还未看过这里的园子,你陪我逛一逛吧?”
陆铮自然不会不应,陪着她去了园子,回到屋里,却发现屋中多了几个箱子。
方才他们出门时还没有,不过逛了个园子的功夫,便冒出来了,知知本想问,却见陆铮叫她去看看,一下子便猜出了,定然是陆铮叫人送来的。
打开箱子,满满当当皆是些金银玛瑙玉石的贵重首饰,难得一见的夜明珠,在烛光下熠熠生辉,明亮得晃眼。
知知怔了下,便被陆铮从后拥住了,沉声问她,“喜欢麽?从前没给你送过,这回一并补上了。往后会有更多更好的……”
知知望了眼那满箱子的首饰珠宝,忽的转身,抱住陆铮的腰。
陆铮一愣,低头摸她的发,“怎么了?”
知知仰脸,小声道,“我有点心慌。我不喜欢这些,我说过,夫君亲手摘束花,我就很开心,这些我不喜欢。我——我有点害怕……”
“怕什么?”陆铮不解。
知知其实自己都说不上来害怕什么,但她心里就是止不住的发慌,这和陆铮在外打仗时的慌不一样。从踏进这府邸,人人都要跪她起,直到这几箱子价值连城的首饰珠宝,摆在她面前,她心里的慌乱,终于一下子全显露出来了。
陆铮难得见她慌成这个样子,自然心疼,道,“说不出便不说了,你不喜欢我便叫人拿走。”
说着,扬声叫了下人,搬走了那几大箱子。
因为这一出,知知接下来都有些心神不宁,坐在榻上,略有些走神。
陆铮做这些,本意是想哄知知,哪晓得反倒惹她不高兴了,心下懊恼,一扫这几日拿下郧阳的激动,情绪也跟着冷了下来。
知知坐了会儿,也想不通自己怎么忽然发慌,扭头看见陆铮蹙眉望着自己,眼神满是担忧,不由得心头一暖,靠进他怀里。
“夫君,我思来想去,大概是一时不习惯吧。从前在卫所时,大家关系都亲近,不像这里,下人动不动就要下跪,又都十分畏惧我,我心里觉得不舒服。而且,夫君忽然送我这些,我晓得夫君是为了我开心,可我不喜欢,我喜欢从前夫君送我的。”
陆铮想了想,“你可是不习惯在这里住着?”
知知很快摇头,“不是,住在哪里都一样,我就是感觉身边的人都变了,我有点害怕。大家都变了,和在卫所的时候不一样了。”
变了?
陆铮这几日因为打了胜仗,手握权势而发热的头脑,在这一刻忽然冷了下来。过度膨胀的征服欲,也随之散去。
在这一刻,他忽然意识到,这些日子那种虚浮的过度兴奋,从何而来。就像穷人骤富一样,权势和钱财一样,是蜜糖一样的毒,能令人模样大变。
这些时日的记忆,在这一刹那变得模糊,是什么时候起,见到畏惧瑟缩跪下的百姓,他能够熟视无睹,径自走过?什么时候起,旁人对于他的畏惧,成了他心目中的服从?
自己现在这个样子,同曾经被他所瞧不起的,那些高居庙堂,如同硕鼠一般攫取民脂民膏,不顾百姓疾苦的所谓官员,又有何不同?
陆铮心中不断拷问自己,内心膨胀的欲望和无处宣泄的兴奋,骤然冷却。
……
次日,陆铮从府邸出来,他一夜未眠,脑子却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
入了府衙后,刚坐下,李多和黄巍便来了。
“坐。”陆铮颔首,让二人坐下,“何事?”
二人彼此看了眼,李多开口,“广牧那边来了急报,希望我们能切断蒋鑫军队的后路。”
战事一如陆铮此前预料,钟氏据广牧已久,蒋鑫一时攻不下,战线也随之拉长。虽久攻不下,但蒋鑫乃将门之后,此番又是有备而来,钟氏仍是抵抗吃力。
昨日一战,又让那蒋鑫拿下一个据点。
广牧钟家如今是力有不逮,求援自是不敢,只怕引狼入室,北边是占了青、冀、幽,素有狼子野心的封胥,南边是野心勃勃的陈氏,谁没觊觎过兖州这块肥肉?
此时的钟氏,就犹如狼口之下的羚羊,已显颓势,但仍竭力保全兖州。
此番急报来,求的便是陆铮出手,将蒋鑫军队的后勤斩断,再慢慢耗,倒有可能拖出一线生机来。
李多和黄巍彼此望了眼,见陆铮陷入思索中,俱不敢开口相劝。
道义而言,陆铮同属兖州麾下,自然不该袖手旁观,当出兵斩断蒋鑫后勤,助钟家一臂之力。但从理智和利益上而言,此时坐壁旁观,才是上策。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陆铮要做的,便是这个渔翁。无论是蒋鑫输了,还是钟家输了,或是两方两败俱伤,他都可以近水楼台先得月,率先出手,拿下广牧,占了兖州。
届时,他陆铮才真正在这乱世中占一席之位。
眼下倘若真答应了钟家请求,那便完全违背了他的初衷。
他闭目沉思,脑海中思绪拉扯,再睁眼时,已做了决定。
他沉声道。
“回信。”
“就说,我陆铮,应了。”
作者有话要说: 陆铮能当皇帝,不仅仅是他能打,还因为他有个好媳妇~
第28章 兖州易主
广牧钟氏, 钟鸣鼎食之家,据兖州一地数十年,在整个兖州, 素得民心。
而此时的钟家,却隐隐约约的,露出大厦将倾之象。仆从奔走,面上慌乱,钟厉疾步进入, 低声呵斥了几句, 才将场面稳下来。
他顾不得其它,匆匆进了钟氏掌权人钟老爷子的书房,扬声道, “祖父,郧阳回信了!”
钟老爷子闭目,简短道,“念!”
钟厉很快将回信念了,面上露出喜色,激动道, “陆铮竟真的答应了,祖父, 他当真答应,替我们拦截蒋鑫那厮的后勤队伍!”
钟老爷子良久未出声,半晌,叹道, “后生可畏,吾不如矣。”
顿了顿,心中有了决断, 对钟厉道,“阿厉,我再给钟家留五日时间,如还挡不住蒋鑫军队,我亲自写信向郧阳求援——”
钟厉心中震惊,大声打断祖父,“祖父为何?钟氏据兖州数十年,您怎甘心拱手相让?孙儿宁战死沙场,绝不求援!”
兖州是块香饽饽,人人都想咬上一口,求援意味着什么,钟厉再清楚不过。他是钟氏的继承人,自小以继承兖州为志,他很小,就被祖父抱在怀里,看着他是如何治理兖州。
兖州于他,绝不仅仅是块地盘,更是一生夙愿。
钟老爷子如鹰般的眼睛注视着钟厉,似有一丝悲痛划过,很快被其余情绪盖过,他盯着孙儿,厉声道,“阿厉,前日蒋鑫说了什么,你可还记得?钟氏不降,倘败,则屠满城!我钟氏要守的,不是一个死城!”
老爷子起身,猛地推开窗,指着外,道,“你看看,这还是那个万户安居的广牧麽?他蒋鑫能入郧阳,是我钟氏识人不清,错用了宗鸿。如今灭不了蒋鑫,是我钟氏一族无能,害得全郡百姓一起受苦!是我钟氏之过,你可明白?!”
钟厉摇头,“他陆铮不过一小小千户,凭何能主兖州——”
“凭他以德报怨!”钟老爷子厉声喝道,“凭我派去的宗鸿要夺他性命,他却能不计前嫌,替广牧求一线生机!阿厉,你扪心自问!如你是陆铮,这个时候,你会坐壁旁观,等我们与蒋鑫两败俱伤之时,趁机夺兖州,还是以德报怨,襄助广牧?”
钟厉哑口无言,“我……”扪心自问,他绝不会做这样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钟老爷子似乎早已知道他答不上,缓了语气,“陆铮胸襟之大,你不如他。况且,他陆铮总归是兖州部下,由他入主兖州,总好过被旁人夺去。且他当时不过一万人马,就能在蒋鑫手中保全,甚至占了郧阳,如今更是收归了郧阳兵力,早已不是从前那个小小千户。你啊,别自视太高。”
“祖父!”
“我意已决,不必多言。”
……
五日后,钟氏不敌,钟老爷子亲手写下的求援信,终是到了陆铮手里。
彼时,他刚好在处置宗鸿私占耕地之事的文书上,盖了自己的私印。
黄巍携信而进,道,“千户,广牧来信。”
陆铮接了信,撕开,扯出信纸,一目十行扫过信件,在那“君之胸襟,吾敬佩”草草扫过,终于看到最后一句“兖州非吾钟氏一族之地,今日兖州之困,皆因吾之错,君如退蒋氏军,可取我钟氏而代之”。
放下信,陆铮起身,“去点兵,即日援广牧。”
黄巍一愣,匆忙应下,而陆铮却早已疾步出了府衙,朝暂住的府邸而去。
知知见他这时候回来,忙上去迎他,“夫君怎的这时候回来了?可是落下什么东西?”
话刚说完,当着众丫鬟的面,被陆铮紧紧抱进怀里。
丫鬟俱在青娘眼神示意下,跟着一块退了出去,给夫妻二人留了独处的空间。
知知微红脸庞,正待问,陆铮已先开口了,“我即日便要去广牧。”
知知一怔,她还不大习惯隔三差五送夫君出征,但也晓得男人是去干正事的,点头道,“我晓得了,夫君在外,不要惦记家里,我会照顾好家里的。”
“我要说的正是此事。”陆铮松开她,道,“母亲那边,我暂时不打算接她们过来。你就留在郧阳,我让张猛留下。”
知知乖顺点头,又得知陆铮点了兵就要走,忙唤了青娘一起收拾,整理好了行囊,送陆铮出门。
陆铮早已换了一身盔甲,玄色披风随风招展,全身皆是玄色,唯独盔樱一抹鲜红,端的英姿飒爽,气势不凡。
知知站在屋檐下目送他,陆铮拉着缰绳,即将翻身上马。




嫁千户 第23节
忽的,丢下缰绳,大步流星冲知知走去,行到近前,拥了她一下,沉声道,“等我归。”
……
陆铮的军队当日就出发了,从郧阳到兖州,若是走的慢,要五六日,但行军速度快,不到三日,便入了广牧阔原。
广牧郡地处兖州中部,执兖州之牛耳,四处皆是阔原,地形简单,易攻难守。
陆铮到时,蒋鑫已拿下数个据点,正集中兵力攻广牧郡城门,城门半开,钟氏艰难抵挡着。
陆铮打仗素来不讲什么规矩,更别提同蒋鑫打个招呼,直接带兵攻向蒋鑫后方,逼得他不得不暂停攻城。
匆忙间,钟氏勉强将城门堵上。
蒋鑫见状,嗤笑一声,骑马奔至两方交战处,待见到领兵之人是谁时,蓦地沉下了脸。
他故作轻蔑道,“是你?跟在我屁股后头捡了郧阳的,也是你吧?我倒是小瞧你了,一介小小千户,倒是有些本事。”
陆铮漠然着脸,面无表情,丝毫没被蒋鑫激怒,漠声道,“兵不厌诈。”
这话犹如一口唾沫铺头盖地砸到蒋鑫面上,“兵不厌诈”这四个字,还是他入郧阳时送给那李姓百户的,如今却被陆铮还了回来。他出自益州之主的蒋氏,年少一战成名,未尝有过败绩,鲜衣怒马,是极傲气的性子。
可这一回,却跌了个大跟头。
明明拿下了郧阳,转头就被陆铮夺了。手下数名大将,俱落入陆铮之手,生死未卜。这于蒋鑫而言,是极大的羞辱。
“陆铮,我手下大将何在?”蒋鑫咬牙问。
陆铮语气随意,“他们不降,砍了。”
“你——陆逆!你居然敢!”蒋鑫气急,面色难看到了极点。
陆铮倒还慢声答道,“我如何不敢?我倒是想问问你,你敢不敢?”
说着,出戟,遥指马上的蒋鑫,态度随意道,“你,再加上手下两人,随你挑,来同我打,谁能伤我半分,我束手就擒。倘你伤不到我,立刻退出兖州,带着你的人,滚回你的益州老家去。”
陆铮微抬下巴,唇边带着轻蔑的笑,“你——敢么?”
蒋鑫气急反笑,“你倒是张狂?!我有何不敢,待我拿下你项上人头,血祭我益州大将!”
陆铮拂手,挥退身后人,轻踢马肚,行至中间,抬抬下巴,“一起来,还是轮着来?”
蒋鑫快被他这轻蔑态度给气疯了,厉声道,“蒋衷!”
随着他一声令下,一魁梧大将策马出列,他身高九尺,手持双锤,双目怒视着陆铮,怒喝一声,“小子,来战!”
陆铮策马而上,挥戟,与那蒋衷战至一处,一人使锤,一人用戟,少顷,蒋衷被陆铮一戟挑落马下,戟抵着他的喉咙。
陆铮坐于马上,不见疲色,冷冷丢出三字。
“下一个。”
少顷,又一名大将败下阵来,陆铮仍然漠然神色,道。
“下一个。”
怒火、挫败和羞耻几乎将蒋鑫的脑子烧着了,他怒喝一声,持刀逼近陆铮。
两人□□的马腹几乎贴在一处,两匹马儿俱焦灼地打了个响鼻。
两方十万大军,俱屏息望着眼前战至一处的二人,陆铮的玄色披风与蒋鑫的大红披风绞在一处,在风的鼓动下,激烈的碰撞着,犹如打斗中的二人。
蒋鑫擅刀,雪白的刀刃,刀刀气势汹汹劈向陆铮,恨不得将他砍成数段,剁成肉泥。
陆铮倒还沉着,连气息都异常沉稳,起先避着蒋鑫锋芒,待他力疲,提戟刺向蒋鑫肋下,向上一挑,连着他身上的盔甲,一同挑上了天,片刻,落了地。
“还打麽?”
陆铮拉着缰绳,朝后退了几步,面无表情望着露出肋下皮肤的蒋鑫,淡声道。
蒋鑫咬牙,几乎能尝到口中的铁锈味,一字一字道,“我输了!”
“退出兖州!”蒋鑫回身,策马回到队伍,拂手咬牙道。
至此,一场屠城危机顺利被化解 ,蒋鑫含恨退兵。
钟老爷子就守在城墙上,目睹一切,终叹气,亲自下了城楼,下令开城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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