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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千户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白鹿谓霜
江父目送陆铮远去,忍不住摇头道,“陆家小子什么都好,有本事,有手段,有勇有谋,就是亲缘浅。”
江父也不是嚼舌根的人,不过感慨一句,便抛开这事,转头问知知,“出来找什么?”
知知乖应,“阿嫂让我来取瓢。那我先给阿嫂送过去了。”
江家热热闹闹办了杀猪宴,相熟的好友亲戚们热热闹闹坐了一桌子,江陈氏这回办的这样大,有一半是要给知知正名,索性也不拘着她了,拉着她在自己身边坐下,逢人问起,便大大方方的道。
“我小女儿,名唤知知的。”
“对,家里小囡,最小的那个。知知,喊三奶奶……”
众人热热闹闹吃到下午,才陆陆续续散去,闹哄哄的院子静下来,江陈氏带着冯氏收拾碗筷,江父边帮忙边道,“晚上让知知做点好的,家里请客。”
江陈氏问,“请客?”忽的反应过来,“是请陆千户吧?那是得让知知下厨。”
知知自然答应下来,开始掰着手指盘算菜色,既是要请客,且请的还是阿父的救命恩人,当然不能过于随意了。
她一人拿不定主意,还跑去同阿娘阿嫂商量,三人一起把夜里的菜色给定下来了。
红烧排骨、酸汤鱼、辣三丁、炸猪肉莲藕丸、卤猪耳丝、清炒白菜……
这一餐知知做得很上心,她做事一向如此,极为认真,在厨房窝了两个时辰,最后将锅里的笋丝三鲜汤盛出来。
一旁打下手的冯氏可是看傻眼了,头一次知道,做个菜还有这么多花样,一会儿热锅冷油下菜,一会儿要先煎再炖,可效果确实相当不错的,就连她一个大人,都直咽口水,更别提灶台边直了眼的儿子了。
给小侄儿喂了块排骨,知知便同阿嫂一起将菜端出去了,人倒是已经被江父请来了,正在堂屋里坐着。
江堂江术兄弟俩作陪,几人正寒暄着,忽的被一阵香给勾得馋虫都起来了,顿时十分默契的停住了话,没一人开口说废话了。
陆铮第一次没往菜看,倒是盯着人上菜的小姑娘,顿时有些羡慕了,江家人真是命好,日日能吃到这样的手艺,倒是他,才吃了几餐人家小姑娘做的菜,回营里吃第一餐的时候,差点没咽下去。
以前也没觉得营里的伙食这么差,这么一对比,成了猪食了,要么太咸,要么太淡,要卖相没卖相,要味道没味道。
陆铮出神,心中不由琢磨,不如将江家小姑娘拐去营里做菜吧……
正想着,知知已经将菜全都端上来了,盈盈冲陆铮感激一笑,道,“千户慢用。”
端的是眉眼弯弯,犹如新月,清新淡雅脱俗。





嫁千户 第6节
陆铮:还是算了,别祸害人小姑娘了,军营那哪是小姑娘待的地方,大不了同江家人处好关系,日后时不时来蹭饭好了。
知知尚不知,她心目中的陆大英雄,正盘算着拐她去军营做苦力,还高高兴兴仰着脸冲人家笑。
军户中人大多嗜酒,且酒量颇大,陆铮自己又带了酒来,江家父子自是陪着喝,喝得醉醺醺的,倒是陆铮酒量最好,直到深夜散场,还很清醒,至少面上看不出什么端倪。
陆铮起身,冲摇摇晃晃非送他的江父道,“江叔莫送,外边黑,我自去便是。江婶子,您扶着江叔吧,不用送了,就几步路。”
这倒是真的,陆家就住隔壁的院子,况且乡下人,没那么客气。
陆铮说罢,便缓步离去。
出了院子,陆铮呼出一口带着酒意的气,满足的摸了摸被填饱的肚子,正准备从屋檐下离开,忽的,双眸一暗,酒意顿时散去。
他一动不动立在屋檐的阴影下,又着惯常的黑衣,从头到靴,皆是一身的黑,犹如隐身的木桩般,纹丝不动。
月夜下,两个形色猥琐的男子,正跨过栏杆,窸窸窣窣穿过院落,猫到柴垛后头。
为首的男人探头,张望着屋里,轻声喃喃自语道,“还真他娘的运气不错。这家的男人都醉了。等他们睡死了,连迷药都用不上,直接进屋把人给捆了,往河里一丢,就完事了。”
另个男子桀笑,“捆什么,老子还弄不晕她,一个小娘们。”
说着,又贱贱一笑,“也不知道这娇俏的小娘子,怎么得罪了江家小姐了,居然还花银子让咱们兄弟俩来杀她。杀了太可惜了,这么娇俏的小娘子,值不少银子吧?要不咱们……”
他扭头看向另个男人,那男子不在意道:“钱对半分就行。”
“那肯定,我能少了你的?嘿嘿,到时候咱们就先……”男子搓着手,脸上神情猥琐。
正满脸淫.笑,男子忽的觉得背后一阵呜咽的风声,吹得他背脊一凉,回头看,院子漆黑一片,低声咒了一句,“娘的!”
一扭头,后颈一阵剧痛,仿佛断了骨,整个人眼前一黑。
作者有话要说: 陆铮:能打、能吃,就是直了点
第8章 馄饨
郡丞府江家。
夜色正浓,江如珊睡得迷迷糊糊,她睡得不甚安稳。
本以为自己提前三年回到江家,便能改变前世的结局。一开始的确如她所愿,江知知很识趣,不用她开口,便主动离府了。
她本以为自己能安心,但每每梦到前世,她仍是心底不安,惶惶之下,生出了斩草除根的念头。
若天底下还有江知知这个人,谁能保证裴延不会再爱上她?万无一失的法子,便是这世上再无江知知……她死了,自己才能安心。
反正已经杀了她第一次,也不差第二次。
……
榻间传来“滴答、滴答”的落水声。
江如珊觉得面上微痒,皱了皱眉,下意识伸手去抓挠,指尖却仿佛触及湿腻的黏液。
睁开眼,她吓得几欲昏死过去,整个人犹如被按在榻上一样,大口呼着气。
只见顶帷上悬着一截血淋淋的物件,湿冷的血不住的往下滴。
滴在她的面上,额头上,眼皮上……
“啊——”
江如珊吓得猛的起身,仓惶之中下床,却踩到了什么湿滑的物件,整个人滑倒在踏脚上,痛得大呼。
伸手去摸脚下,却在一片黑暗中摸到一片滑腻湿冷,那恶心的触感,令她几欲作呕。
屋外守门的丫鬟婆子被惊醒,急促敲着门,询问里边,“六娘子怎么了?”
一阵杂乱的脚步声越发的近了,江如珊心底一慌,忍着恶心,将那些令她胆寒的物件,塞进被褥里。
烛火被点上,屋里恢复了明亮,嬷嬷丫鬟全都盯着勉强坐在榻上的江如珊,神色怪异。
江如珊被看得莫名,勉强冷静道,“我没事,摔了一跤而已。”
说罢,一屋子的人仍是盯着她,江如珊心下气恼,下意识道,“看什么,还不出去!”
她被看得莫名,正要忍不住脾气破口大骂时,鼻端忽的嗅到一股尿骚味,她整个人一愣,低头看见自己的寝衣湿漉漉的……
江如珊忍不住了,崩溃道,“滚出去!都给我滚出去!”
嬷嬷皱皱眉,心下对于这府里新认的六娘子的教养和规矩十分不满,心里已想着,得同夫人说一说,否则坏了江家女儿的名声,就得不偿失了。
嬷嬷领着丫鬟下去,江如珊坐在一片狼藉的被褥上,忽的想起被褥里还藏着的东西,整个人身子一僵,浑身战栗。
是谁暗中护着江知知?是谁在警告她?
除了江知知,她实在想不出,自己会得罪了谁。
而那人居然能够神不知鬼不觉混进江府,江如珊浑身发颤,勉强拖着精疲力尽的身子,将被褥烧了,一夜未睡,又被嬷嬷催着去嫡母处请安。
她勉强撑着笑意,同嫡母请安,高高在上的阮夫人却是用帕子捂了捂鼻子,眉头不经意的皱起,状似随意道,“听说你昨夜惊着了,这段时间就不用来问安了,好好歇着。”
江如珊还未觉察,旁边的江如蓉很不给面子捅破道,“是啊,六妹,我看你还是找个大夫给你瞧瞧,这个年纪还夜溺的,可真是要惹人笑了。”
江如珊一听,便晓得自己昨夜的丑事,已经传得府里上下皆知了,再看屋里众人,仿佛端茶递水的丫鬟都在看自己的笑话,顿时眼前一黑,直挺挺晕过去了。
……
卫所。
江家的厨房烟囱正朝外冒着烟,厨房里,知知正同嫂子忙着熬猪油。江家的猪养得肥,厚厚一层的肥肉,姑嫂两人将肥肉切块,熬出金黄的猪油来,满满一陶罐。
冯氏抱着陶罐放到屋外,盖了层白布,擦擦手道,“晚上就能冻上了。”
知知瞧着开始凝结的油,忽的有点馋起了酸汤馄饨,“嫂子,晚上做馄饨吃吧。”
冯氏自然道好,转身去问江陈氏要面粉,弄了小半袋面粉来。
江陈氏从来不在吃的上面小气,还追出来问知知,“够不够?不够的话,娘去毛婶子家借点。家里就这点了,找个时间得去集市买点了。”
冯氏也点头,“盐罐子也快空了,下回得多带点回来。”
听了儿媳妇的话,江陈氏倒真的把去集市的事情记在心上了。
知知见娘和嫂子聊得正欢,便抱了面粉回了厨房,她手脚利索,冯氏进来时,她已经将面粉揉成团了,就差擀皮了。
冯氏来同她抢,爽利道,“小妹,你力气小,这种粗活让嫂子来。擀多薄,你说一声就成。”
冯氏粗手粗脚惯了的,力气大得很,知知哪里抢得过她,再者,嫂子也是对她好,知知不是那种不知好歹的人,便含笑应下了,又指点着告诉冯氏,馄饨皮要多薄,自己便去弄馅。
馄饨分两种,一种同饺子相类,又可唤做抄手,川渝吃得多。知知要做则不是这种,而是小馄饨,皮要薄,馅要少,但尝起来却格外的馅,本事全在这馅上了。
知知调了两种馅,猪肉和鱼肉的,家里正好两种肉都有,剁碎加调料,打两个鸡蛋下去,馅便粘稠起来了。
冯氏的馄饨皮也擀好了,知知便开始包,冯氏去烧水,待锅里的水沸了,馄饨便也可下锅了。
这边馄饨刚下锅,便听得院子里传来男人的说话声,冯氏探着头往外瞧,“爹他们回来了,正好赶上热乎乎的吃。”
馄饨皮薄馅少,熟的很快,待那些白白的馄饨浮上来了,知知立马用笊篱捞起,倒入一旁早已调好料的碗里。
姑嫂两个端着碗,脚步轻快出了厨房,冯氏笑眯眯喊道,“今晚小妹做馄饨了。”
院中男人们皆回头看过来,知知才发现,陆千户也在,还是如往常一样的黑衣黑靴。
她微微笑了笑,当做打招呼了。
江陈氏立马邀他,“千户留下用饭吧。”
陆铮听了,目光落在江家女儿捧着的碗中,红亮亮的辣椒油,雪白的馄饨,瞧上去倒是真的很开胃。
江父也反应过来,热情相邀,拉着陆铮进屋,不许他走。
见高大的男人在堂屋坐定了,知知便将自己手里的那一份率先放在陆铮面前,软声道,“千户慢用。”
陆铮受的倒是颇为理所当然,自己昨夜才替这小女子解决了一桩麻烦,此时用她一碗馄饨,也算是两相抵消了。
他向来不是个爱白做好人的人。
他嗯了一句,道,“多谢。”
然后便执勺去舀碗里的馄饨了,汤底酸辣爽口,馄饨又鲜美异常,唯一的缺点,就是吃了不占肚子,一碗下肚,跟喝了碗白粥没太大差别。
陆铮心底略有些遗憾,一旁正吃了两三只馄饨的知知,望着陆铮只剩下汤的碗,眨眨眼,起身为他又添了一碗,这回还特意比旁的碗多放了十来只。
从军的都是“饭桶”,这一点,知知在自家父兄身上,已经了解得十分透彻了。
陆铮倒不晓得,自己已经被这娇滴滴的小女子,安上了“饭桶”的诨名,当然,就算知晓了,大抵也不会动怒。
用了馄饨,陆铮便没在江家久留,起身道,“江叔,江婶子,你们慢慢吃,我营里还有点事,先去了。”
营里的事都是正经事,江家自然不敢留他,由江父送着他出了门。
回到堂屋,江父便随口道,“千户别看年轻,做起事情来可比那个赵千户靠谱多了。”
“咋了?”江陈氏问,知知也好奇的抬头。
江父见妻女想听,反正也不是什么机密,便道,“就是昨天,是赵千户的人负责值夜,让几个没长眼的小贼钻进来,幸好被陆千户给撞着了,直接给捆了。”
卫所里没贼,莫说贼了,连外人想进都难,这一点知知也是这些日子才晓得的,似她那时候寻亲这样顺利,真可以说是走运了。
可让卫所进贼的赵千户,却没那么好受了。
他虽于陆铮同为千户,但除了年纪比陆铮大了不少外,其他的,同他比可差远了,就连卫所指挥使孙大人,都爱用陆铮些。
这回又让外人溜进了卫所,方才在指挥使面前,他吃了不小的挂落,此时都觉得面子过不去。
他底下的百户见状,道,“这陆千户未免太不给您面子了,人抓着了,私底下同您说一声,不就好了,非要弄什么整顿,倒把事情给捅到指挥使面前了。”
赵千户冷哼一声,“他陆铮有本事,能打,能带兵,得上官赏识,当然什么都不怕了。”
话音刚落,他口中的陆铮,便从不远处走来了,两人碰面,陆铮态度极其自然,颔首,“赵千户。”
赵诚勉强一笑,又尴尬又满肚子的气,他之前倒也不是没想过拉拢陆铮,毕竟陆铮年轻有为,同他交恶实在没必要。
自己当时甚至动过和陆家结亲的念头,可陆铮却跟个清心寡欲的和尚一样,同他提娶妻,他便兴趣缺缺,黄花大闺女摆他面前,还不如他常用的戟,来的得他欢心。
陆铮同赵千户打了个照面,没在意,脚步沉沉回到自己的帐子,自去处理正事了。
第9章 七宝糖




嫁千户 第7节
因为是军事重地的缘故,戒备森严,卫所平日是不让出入的,不光外人难进,便是卫所中人,想出去一趟,也不大容易。
每月有两次外出采买的机会,这回又恰巧赶上办年货的时候,要出去的人便格外的多。
天色微亮,知知便被阿娘江陈氏轻轻推醒了,喊她起身洗漱。
知知起身,便瞧见二哥早在院里准备了,背篓准备了好几个,阿娘则在一边嘱咐着,让带上些腌鱼腌肉,到了集市能换别的。
待知知咽下最后一口饼子,挨家挨户接人的驴车,恰好在江家门口停下了,赶车的年轻汉子招呼,“江婶子,东西弄齐了没?”
然后很快下了驴车,勤快地帮忙,同江术一起将背篓弄上驴车。
待两人忙得差不多了,江陈氏便同留在家里的冯氏嘱咐了几句,得了应声后,便拉着知知一起上车。
驴车里坐的人不多,不过这回大家带的东西都不少,一辆驴车也坐不下太多人。
江陈氏笑着问赶车的汉子,“阿武,用早了没?婶给你拿个肉饼啃两口?”
说罢,扭头去翻背篓里的肉饼,油纸包好的,知知昨夜做的,今早起来用了点猪油煎了一下,还热乎着。
阿武忙摆手,“用过了,在家里用过了,婶子你别忙活了。”
江陈氏哪容得他客气,直接往他手里塞了一个,“客气啥,自家做的,值几个钱?”
阿武这才收下了,黝黑的面上微红,倒也瞧不出什么异常来。他飞快朝后瞥了一眼,朝坐在江陈氏身侧的知知看了一眼。
见她没往自己看,而是微微抿着唇笑,乖巧坐在江陈氏身侧,听着众人说着话,模样再是乖顺不过,肌肤很白,眼珠却又很黑,水盈盈的一汪似的,不由得心跳得更快,慌忙收回视线,心中却是不由得想到,阿娘怎么就不喜欢江家女儿呢?
倘若阿娘不反对,他早就上门求亲去了……他第一回 在院子外瞧见江知知的时候,当时都傻了,呆呆站在那里,旁人推他,他才反应过来。
不怕人笑话,他当时真的以为,她是什么仙子。
若是阿娘同意就好了,阿武心中烦闷,苦恼于家中母亲无端端的反对,心中想着,赶车倒是没慢下来,天大亮之前,卫所一道来的十来辆驴车,先后便进了郡城门。
进了城,众人便直奔西市去了,到了西市,便不约而同分散开来,各自去采买各家的年货了。
要买点什么,江陈氏昨夜早盘算好了,也没四处瞎跑,直接进了几个价格公道的铺子,分批采买了年货。
江陈氏翻看了背篓,道,“还得去趟盐肆。”
本朝实行官盐制,禁止民间私卖,盐肆便在西市最显眼之处,连招牌都透着一股阔气,可见其利之大。
母女俩进了盐肆,伙计也没上前招呼,径直顾自己低头剥花生吃。
知知第一次来这种盐肆,里头倒也不只贩盐,还有好些佐料,似糖醋这种是最基本的,桂皮、菌粉、八角、茴香、花椒粉……
江陈氏直奔盐去,皱着眉摸了摸盐粒,里头掺了不少黑沙,再问了价,一文钱没便宜,还涨了点。
伙计懒洋洋说了价格,没正眼瞧母女俩,道,“就是这个价,西市东市都一样。”
见江陈氏同伙计议价,知知便在盐肆中逛了起来,挑着看了些佐料,她平日在江家所用的佐料,并不多,倘若价格过得去的话,她倒是想添置几样常用的。
她正翻看着八角,并未留意身后有人进来,还站定在她身后。
“方才这小娘子看过的,替她包起来。”忽的,背后那人道。
知知吓了一跳,回头便瞧见一个年过半百的华服男子,离她不远不近站着,神色略带傲气的吩咐着身旁下属模样的人。
“是,长史大人,小的这就去。”
那被唤做长史大人的男子姓罗,回头,直直盯着愣在原地的知知,捋着胡子笑了起来,慢吞吞的问道,“小娘子家住何处,姓甚名谁?”
江陈氏一下子反应过来,自家女儿这是碰上登徒子了,立即抛下态度一下子转变了的伙计,拦在自家女儿跟前,客客气气道,“大人,小女方才不知大人身份,冒犯大人了。民妇家中有事,这边带着她离去了。”
说罢,便牵起知知的手,连盐也不买了,拉着她直接往外走。
罗大人望着仓皇而出的母女俩,露出个轻蔑的笑来,轻抚胡须,“去查一查,是哪家的女儿,待查出来了,让官媒上门去。”
他近来刚丧偶,本就想着续弦的事,倒没想到,这么个娇娇的小娘子,自己倒送上门来了。
亡妻貌丑无盐,家中背景却颇深,罗长史有色心没色胆,如今亡妻不在了,他自然心思活络起来了,早将这貌美的小娘子,当做自己的囊中之物,只等着亲手采撷了。
出了盐肆,走出好远,江陈氏才放慢脚步,知知却晓得自己的容貌给家里惹祸了,忍不住自责道,“阿娘,都怪我。”
都怪她今日一时偷了懒,没带着帷帽遮一遮。这才惹了这样的麻烦。
她很自责,江陈氏却是“呸”了一句,十分护短的道,“这怎能怪你?那老头年纪都能做你阿爷了,还敢来充什么大爷,好不知羞的老东西。你放心,没事的,有娘在。”
话虽如此说,母女俩却没有闲心继续逛下去了,又去了一趟东市,将盐糖买了后,就早早去了驴车处,等人到齐了,便回了卫所。
回了卫所,知知不安的心落地了些,乐观的想,估计那长史也只是一时兴起,又不晓得她姓甚名谁,定然转头便把她忘了。
长史好歹也是个官,虽比不得郡丞那么大,但家中貌美的妾室定然是少不了的,哪会惦记着她这么个仅有一面之缘的小娘子。
年二十五开始,营里便不大忙了,除了一上午的操练,下午便放各家男人回家帮忙。
各家各户的妇人们却是忙得脚不沾地了,若是说春耕的时候,比的是谁家男丁多,那近年关的时候,比的就是谁家主妇更精打细算了。
郧阳天寒,尤其冬日更甚,肉啊鱼啊甚至面食,都存得住,便都习惯在年前便提前开始准备。
各色的炸丸子,素丸子,肉丸子,这都是少不了的。还有各种熏肉腌肉腌鱼……
再就是自家做的糖,郧阳乡下人家习惯做一种叫七宝糖的糖糕,零零散散加了花生、芝麻等七种食材,放在冰天雪地里冻得硬邦邦了,放屋里梁上悬吊着,来客的时候,就去现掰上一块。
做七宝糖的那一日,已经是腊月二十八了,家里该忙的都忙完了,江陈氏便大方的让冯氏回趟娘家,给娘家送些年货去。
待冯氏走了,江陈氏便又掰了些糖,用自家做的小竹篮装着,对知知道,“走,跟娘去送糖去。”
经过旁边那座大宅子时,知知朝那边看了眼,见屋外冷清得很,连红纸都未贴,看上去实在没半点过年的气氛。
江陈氏见状,低声道,“肖夫人不爱过年,也不爱热闹。这越是过年,旁人家越是热闹的时候,陆家越是冷清。”
知知听了,不由得一怔,“大过年的,冷冷清清的,多不好受啊。”
虽说陆家两个寡妇,可人死不能复生,活着的人当然也要把日子过好了,难不成时时刻刻都按着清明来过,那才叫缅怀亡人?
江陈氏摇摇头,“外人哪管得了,他们自家关起门来过日子,旁人总不好多嘴。”
说罢,不多嘴了,牵着知知往相熟的人家走。
卫所不大,来回也花不了太多的时间,回来时,知知拎着的竹篮里还剩了些七宝糖和炸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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