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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千户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白鹿谓霜
小宋氏心中一提,直觉不好,强笑着道,“这事不是早就说好了麽,二弟怎的改了主意。”
陆铮并没朝小宋氏看,但语气敬重,神色郑重道,“大嫂也知道,江氏年岁小,此时还不适合生子。我亦常年在战场上,说句难听的,倘若我遭遇不测,那陆家便再无男子,过继一事也成空口白话。”
肖夫人冷着脸,“那你待如何?难不成就眼睁睁看着你阿兄后继无人?”
陆铮道,“母亲若是同意,儿子可在陆氏一族中寻一合适的男丁,不日便可办了过继,交由嫂子抚养。母亲觉得如何?”
肖夫人听得一愣,长子没有儿子,一直是她的憾事,因此当长媳小宋氏提了一嘴过继之后,她便立即找了江氏来。
但此时听了次子的话,却觉得也有道理,今日她也见了那江氏,生得的确狐媚,但身子骨看上去瘦弱纤细,不像个福气相,指望她给自己生个孙儿过继,的确不靠谱。
在族中选一孩子过继,倒的确是个又快又好的法子。
肖夫人面上露出动摇之色。
陆铮又道,“母亲若是一时拿不定主意,孩儿先替阿兄物色人选。”
说罢,便告辞,出了院子,便看见院外不远处站了个纤细的人,正翘首盼着。
莫名的,陆铮心头一暖,方才在母亲那里诸多烦心事也抛之脑后,疾步上前,看着妻子急促的步子冲自己而来,心头微喜。
他面上平静,“怎的来了?”
知知细细打量男人神色,见他还算平静,才安心道,“我做了好吃的,怕凉了,便来等你。”
这话一听便是瞎话,陆铮却也不计较。
两人回到寝房,知知比起平日,更温柔体贴。
两人本正值新婚,陆铮亦是素了多年,头次开荤,见妻子这样体贴,盈盈笑脸,自然意动。
不多时,便熄了烛,帐内一片春意。
次日,知知醒来,揉着酸涩不已的腰,趴在被褥上红着脸回忆昨日榻上粗蛮的某人,不由得低声哀叹,果然欠了的都是要换的啊……
这日之后,肖夫人果然没再提过继一事,陆铮却越发的忙了。
廖指挥使一走,卫所诸事便落到陆铮身上,且入春后,蛮族人又开始有小动作。
郧阳郡虽不算大郡,但在整个兖州,皆占着举足轻重的位置,端是看只郧阳一处设了卫所,也能隙些端倪。郧阳在兖州的西北角,北接并州,南连雍地,偏生这两州皆不太平,时有异族举兵,偶或入了郧阳,便有的陆铮忙活了。
陆铮端坐大帐,低头细看地形图,眉心蹙起。
不等他开口,百户李多便扯着嗓子嚷,“这些蛮子发什么疯?以前没见他们这么不怕死过!”





嫁千户 第13节
陆铮只一摆手,低声道,“的确不对劲,让人把消息报给郡尉。旁的事,便与我们无关了,守好西北便可,其余不必多言。”
陆铮亲点了几百人,一身盔甲,策马行军卫所西北角。
两军交战,刀戟相交,两方顿时打成一片,陆铮抬手,砍下一人头颅,血顿时溅了他一身。
他素来悍勇,同赵千户的作风迥异,他一向冲在最前面,无需什么激奋人心的口号,士兵皆受其鼓舞,越战越勇。
张猛便是其中之一,他生来神力,且年轻气盛,正是无所畏惧的时候,手握着不大趁手的大刀,扑上前去,身旁的敌军避其锋芒,纷纷闪避。
就一个错眼的功夫,这憨汉子便深入敌方,一柄大刀舞得虎虎生威。蛮族大将阿苏那见此情景,心中大恨,怒喝一声,策马冲向张猛,张猛却不畏惧,初生牛犊不怕虎,提着大刀冲上前,双手用力一挥,大将身下马匹马蹄生生被砍断。
马匹嘶鸣一声,向前撞去,大将阿苏那心中恨极,挥动马刀,刀刃即将舔上这莽汉的脖子之际,一根戟从斜方插入。
噌的一声,雪白的刀刃被这巨大的力道撞得卷起。
陆铮抬手,挑开那马刀,张猛却勇猛无比,扑上前来,顺势砍下阿苏那的脑袋。
阿苏那一死,蛮族士气大败,很快便败下阵来。
陆铮示意收兵回程,瞥见方才那英勇汉子愣愣站在一旁,顿起招揽之心,遂问道,“你在谁麾下?”
陆铮威名,军中无人不知,被他问话,张猛紧张直结巴,“回千户,我我我……”话未尽,扑通一声,闷头栽倒在地。
……
前方打仗,后方自然知晓,陆铮那边刚打了胜仗,知知便得了喜讯。
下人没忘了主子的吩咐,特意传话道,“千户道,他今夜回。”
知知“嗯”了一声,道自己晓得了,便转身去了膳房,打算做些吃食犒劳陆铮。接连好几日,陆铮都没回来过,她也不敢坏了军营的规矩,私下送什么吃食过去。
吩咐厨娘将汤焖上,知知就听见院里传来声响,她忙提步出去,到了院子里,便瞧见数日不见的陆铮,倒是一如既往的黑衣,看上去面上没什么疲意。
陆铮亦闻声抬头,见江氏站在不远处,不知为何,自己也就几日未同江氏见面,心底居然有些难以自抑的激动。
两人遥遥相望一瞬,还是知知先开口,她面上带着柔和笑意,“夫君回来了。”
陆铮堪堪回过神,才想起被自己忘了个彻底的张猛,颔首,介绍道,“这是张猛,今日留家里吃。”
知知含笑应,“那我吩咐厨房再添些菜。夫君同张兄弟略坐坐。”
陆铮转身冲张猛点头,“进屋吧。”
张猛挠头,“哎。”
张猛生得高大壮实,比陆铮还要高出半头,身材魁梧,性格却不是那种逞凶好斗的,反倒有些憨憨的。他今日在战场上晕了后,起先陆铮还以为他受伤了,喊来大夫给他看,却得了个“饿晕过去”的诊断,实在令人哭笑不得。
后来细问,才知道,张猛看着魁梧,实则才满16岁,替长兄入伍。正是半大小子吃垮老子的年纪,偏生张猛的娘立了规矩,要他每日还得省下两个馒头,带回家里,张猛白日里饿得直灌水,这才丢脸至此,饿得晕过去了。
陆铮倒颇欣赏这张猛,把人要来了自己麾下。
张猛入座,也不似一般小兵,晓得同上峰套近乎,傻憨憨的,真就一副等饭吃的样子,肚里叽里咕噜叫着。
索性知知早有准备,并没让客人久等,很快便叫下人将饭食送了上来。
张猛在家中吃的都是剩下的,哪里见过这样好的吃食,眼珠子黏在那红烧肉上,拔都拔不下来了,直咽口水。
待陆铮招呼一声,张猛便筷子使得飞快,半点看不出刚才憨厚了。
陆铮亦是不拘小节之人,看张猛这样子,并不忌讳,反倒觉得此人年轻又天生神力,是个好苗子,不以为意,还问,“吃饱了么?”
张猛一副“陆大人你真是我的大恩人”的表情,诚实道,“我还能吃五个馒头。”
陆铮还没回话,一旁的知知已经憋笑憋得肚子疼了,头一次见到比陆铮还能吃的,她抿着唇,轻声道,“我吩咐下人去取。”
她怕自己笑出声来,走得急,自然没瞧见,她开口后,身后张猛投来来万分感激的眼神。
“陆大人!”张猛恋恋不舍放下馒头,“我能不能求您一件事?”
陆铮抬眼,点头,“说。你今日立了功,要什么赏?”
张猛红着脸,结结巴巴,“您……您能不能让嫂子给我说个媳妇儿?我我我……我以后一辈子给千户当牛做马,你让做啥,我就做啥!”
作者有话要说: n年后,张猛成陆铮麾下最有名且忠心的大将,问他,你怎么就给陆铮卖命了?
张猛答,我嫂子答应给我介绍媳妇了!
第18章 青娘
深夜,知知睡得迷糊之际,忽的听见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千户!有急报!!”
她吓得惊醒,正要问怎么了,便被温暖的怀抱一抱,男人的大掌安抚性地在她肩膀上轻轻一拍。
“没事,你继续睡。”
陆铮旋即起身,知知哪还睡得着,坐起身,被褥散落在膝上,她尤带睡意,迷糊问,“外边怎么了?”
陆铮边穿靴,边冷静道,“没事,我去营里看看。”
说罢,抬手拾起榻上的被褥,将只穿了里衣的妻子裹得严严实实的,见她素面仰脸望着自己,因还未睡醒的缘故,眼尾被揉的微红,整个人比平时看上去小了几岁。心中油然而生一股怜惜,温声道,“今夜不回了,你别等我,早点睡。”
陆铮不再停留,疾步出去,很快便听到院子里的脚步声渐渐远了。
却说知知这边不甚安稳睡下,陆铮这边却是彻夜无眠。
来到帐内,他手下的百户们皆被匆匆喊来了,陆铮一进去,百户黄巍就道,“郡尉派人递了急件过来。”顿了顿,吐出二字,“求援。”
陆铮没急着发话,来的路上已将急件匆匆看过了,雍州那边不知出了何事,大批的流民从西入兖州,这事陆铮早已知会郡尉。
急件上没细说,还是一百户私下打听了来,道,“昨日郡守下了令,不许任何流民踏入,昨夜城门便关上了。刻时起,有流民冲卡,起先皆被镇压下来了,后来不知怎么的,被撕开了个口子。本来最近蛮子打得凶,郡中大部分兵力皆布防在各路口,临时调兵来不及,又遇上蛮军奇袭,一时抵挡不过,郡城失守了。”
郧阳乃至兖州,地处中部,四通八达,进可谋扬州,退可以雍凉二州为据,倘若郧阳出事,蛮族便可直逼兖州。
陆铮沉吟,“让人去查,看雍州究竟出了何事。”
“是。”
“李多、黄巍,点兵,即可出发。”
“是,属下领命!”
“其余人,驻守卫所,有任何消息,立即来报。”
众人领命,陆续出去。
军队出发时,天色还昏昏暗暗的,陆铮骑在马上,环顾整装待发的士兵,马鞭遥指夜色下宁静的后方,扬声道,“儿郎们,你们的父兄妻儿皆在身后,守住郧阳,平安归来!”
“是!”军汉喝声传出老远,在宽阔的野地里回荡。
李多同黄巍二人同在陆铮身后不远处,李多忍不住道,“老黄,我看千户成了家,确实同以前不一样了,有人气多了,居然说这么温情的话……”
黄巍侧头,懒得理睬,策马上前,“走了,别磨蹭。”
李多“诶”了一声,不满地咂舌,追上前去。
此时的郧阳,自昨夜起,彻底陷入一片混乱。
江家,阮夫人所住的正院乱哄哄的,江如熙、江如珊几个小娘子们,都白着脸,一刻不离跟着嫡母阮夫人。
阮夫人还勉强维持着官家夫人的气度,看见庶女们,气不打一处来,冷声道。“不在你们自己的院子里待着,跑来我这里做什么?”
可江如珊几人也不是傻的,尤其是江如珊,她上辈子是亲身经历过战乱,见识过蛮族烧杀掳掠的残忍手段,更是一步不离的跟着。见她这般,江如蓉和江如柳也有样学样。
阮夫人懒得理睬庶女,让下人收拾东西,打算带着细软避难。
不多时,马车便备好了,阮夫人冷着脸淡声吩咐,“谦哥儿、熙姐儿与我同乘。”
说着,带了江谦和江如熙便上了马车。
江如蓉没主见,见嫡母不让跟,便看向庶姐江如柳,“三姐……”
江如柳同样白着脸,倒是看了眼江如珊,道,“六妹妹,你可要和我们同乘?”
江如珊点头,江如柳仿佛有底气了些,正这时,嬷嬷催促道,“娘子们还不快上来,耽误了谁担得起这个责任!”
拥挤中,阮夫人所在的马车已经启程,江如蓉和江如柳姐妹二人匆忙间上了马车,江如珊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冲车上的嬷嬷道,“嬷嬷,我有东西落下了,我要回去取,能否等等我?”
不待那嬷嬷发话,江如柳抢先道,“六妹妹若是要取,便坐下一辆马车吧……”说着,又扭头对迟疑的嬷嬷道,“嬷嬷,别耽搁了,否则夫人怪罪起来,我们可都担不起。”
“这——”嬷嬷不敢决断,她虽敢冲着庶小姐们嚷嚷,可让她把人丢下,却又是另一回事,倘若主子们追究起来,她哪里逃得过?
“嬷嬷,还不走!”江如柳厉声呵斥,甩开那嬷嬷,冲赶车的车夫道,“启程!”
逃命要紧,谁管得了什么姊妹情深,少一个人,马车还快些。
马车在江如珊面前驶过,她却没像她所言的回去取什么重要东西,抬手拦下一辆装物的车,冲那车夫厉声道,“让我上去……”
江家车队刚出街,便被一波波逃难的人流,冲得七零八落。好不容易到了城门口时,又被一队等着捡漏的蛮族给盯上了。
江家是官宦人家,马车精致奢华,一眼看上去,就知道是大肥羊。
“哈哈,兄弟们,肥羊来了!”
说话间,一扑而上,江家家奴俱围着主母所在的马车,拼尽全力,将人护送出城。
而紧随其后的马车,上面坐着江如蓉和江如柳的那辆,则无人顾及。
“三姐,你推我!?”
“啊——!我是郡丞府的四娘子,你这脏人敢动我!你别碰我!”
那蛮子哪管什么郡丞不郡丞的,如同捉小鸡一般,将江如柳和江如蓉姐妹拎出来,不顾姐妹二人的挣扎,扯着嗓子哈哈大笑。
一众蛮子俱眼馋坏了,将江府那些姨娘丫鬟个个抓在手里,吵闹嬉笑声越发嘈杂。
江如珊躲在一堆布匹中间,瑟瑟不敢发声,尤其听到江如柳和江如蓉姐妹惨叫哭嚎的声音时,更是脸色骤然一白,双股战战。
外边肆虐声越甚,江如珊这辆车,却因为看上去毫不起眼,而没有引起任何人的主意,有惊无险地出了城门。
却不说郡丞内官员家眷俱卷了细软逃难去了,陆铮这边却是带兵进了城。
蛮人见来了救兵,杀心更起,卫所将士则是看见同胞的惨状,被糟蹋了的妇人、被捅死暴街的男子,心中恨极了蛮人。
两方很快打到一起,刀戟之声不绝,只片刻功夫,城门口那百余名蛮子便全歼了。
陆铮收回戟,拂手示意,继续往城内去。
正这时,人群中传来一声女子声音,“我是郡丞的女儿,我是江家女儿,求大人安顿我们。”
江如柳喊完,见那领头的高大男子翻身下了马,冲自己这边走来,心中不由得高兴得战栗,牙齿打颤道,“我——我是郡丞府的三小姐,方才同家人走散了,还望大人——”




嫁千户 第14节
话未尽,陆铮已不耐烦打断了,“郡丞府江家?”
江如柳满怀期盼,“是,求大人——”
然后,又被陆铮打断了,他站直身,扫过一众蜷缩在一处的女眷,“青娘是谁?”
江如柳仿佛一头凉水浇在头上,神色茫然的看着青娘被众人从人群中推出来,又被那男子派人带走,由始至终,那男人都未曾多看她一眼,比起那胖妇人青娘,她犹如空气一般。
倒是李多同情看了眼这娇小姐,派了几人守在这里。
到底是郡丞的家眷,虽说这回事一出,这丢下郡逃命的郡丞官帽肯定不保了,连项上人头也未必保得住……
……
酣战至天明。郧阳终于被守住了。
安居乐业的郡,一夜之间满目疮痍,蛮族素来推崇“非我族类皆牲畜”的说法,手段残忍,杀的杀,抢的抢,带不走的,一把火连人带房子烧了。
而最无辜的,莫过于郡中被屠戮的百姓,以及那群最开始被利用逼迫攻城的流民。
郡守郡丞皆逃了,郡尉倒还有些风骨,蛮子攻入城内时,亲自带兵战斗,虽然死了,但好歹给自己留了些身后名。
郡中无人坐镇,陆铮不得不在郧阳多留了几日,直到李多黄巍扒拉出几个保住一命的官员,他才得以脱身。
回到卫所,陆铮营中尚有事未处置,便叫身边人将那青娘先送回陆家。
青娘死里逃生,这几日吃喝虽有,但也吓破了胆子,夜不能寐,整个人瘦了一圈。
知知见她的第一眼,鼻子一酸,眼睛霎时红了,扑上去,抱住青娘,哭着喊她,“青娘!”
青娘呆怔,半晌才哆嗦着手,两行泪滚下来,“六娘子……真的是你,六娘子!”
知知抱着青娘哭了许久,两人情绪才缓和下来。
青娘此时才发现自家小娘子梳的妇人头,想起来问她近况,知知便把自己离开江府后,如何找到父母,后来又是如何嫁到陆家的事,全都说了。
青娘一时还不能接受,自己照顾大的小娘子,居然就这样嫁了人。
“那救我的那位大人,便是您的夫婿?”
知知嗯了一句,点头道,“他待我很好,青娘你日后就知道了。”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我们陆大人还是可以的呀,表面上冷冰冰的,老婆的话还是记得很牢的……
并且,还不花心……
第19章 耍性子
处置完军营中耽搁的事务,陆铮从卫所回来,还未进门,便看见妻子江氏,守在门外,翘首以盼望着来路。
他不由得心头微动,步子也随之加快,疾步行至门外。
他明明心里高兴得不行,面上却还端着,口是心非道,“怎么亲自在这儿等,让个下人守着就成。”
知知却是打定主意要好生“报恩”的,见四周无人,家中下人也都识趣避开了,遂上前挽他,纤纤细指搭在男人硬邦邦的小臂,笑盈盈道,“我闲着无事,来迎一迎夫君。”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门,陆铮便想起来问道,“那青娘你见着了?”
知知抿着唇笑,“见到了,多谢夫君替我救了青娘。”
陆铮本还未在意,忽的念起这一桩事,不由得便细细看了妻子一眼,见她眼圈红红的,想她定然是搂着那青娘哭了。
也是,她一向是个极重感情的人。
“别忙了。”见知知又是拧帕子,又是替他揉肩,陆铮虽很享受被妻子围着的感觉,但不舍得她这么忙忙碌碌,拉她坐下,“今日哭过了?”
知知脸一红,用帕子按了按眼角,不好意思道,“让夫君看笑话了。”
陆铮倒不觉得自己看了笑话,他是极爱她哭起来的模样的,娇娇的,整个人犹如玉雕的小人儿,雪白皮肉,当然,那是在榻上。倘若是旁人欺侮她,害她哭的,又是另一番回事了。
出神想到这些,陆铮喉头滚动,也不好白日宣淫,略撇开目光,转而谈起正事道,“江家人里,可还有同你亲近的?”
身为官员,先是玩忽职守,而后又丢下郧阳百姓,独自逃难。此番除了那战死的郡尉,以郡守为首的官员,俱要责罚,至于罚的轻重,却是要看上头的意思了。
知知虽不通政务,但这几日也道听途说了些消息,揉着帕子,道,“江家好歹养我一场,夫君若是能帮,便帮一把,但万万别为了旁人,反过来害了自己。”
说着,抬眼望着陆铮,曼声道,“在我心里,夫君的安危更重要。”
听了这话,陆铮只觉得满心熨帖,心里暖烘烘的,说不上来的舒坦滋味,仿佛一下子咂摸出了营中汉子口里时常说的那句,“男人就是要娶了婆娘之后,才知道娶媳妇的好处”。
这话虽说的粗糙,但并非毫无道理,从前他对娶妻没多大的想法,只觉得,到了该成家的年纪,自然该娶,甚至心里还觉得有些麻烦。但自从屋里多了这么个人后,衣是新的,饭是热的,屋子是干净的,什么时候都有人惦记着你,甚至连那些随之而来的小麻烦,都算不得什么了。
“我知道,你安心便是。”
知知得了准话,便安下心,不再提江家。
夜里,陆铮又颇“疯”。
知知有时候都想不明白,男人怎么会这般贪恋自己这具身子,白日里沉闷的男人,到了夜里,就成了“衣冠禽兽”了。
第二日早上,陆铮倒是餍足,可苦了知知了,她只穿了身里衣,卧在榻上,睡得晕晕乎乎的,陆铮略一碰她,她便要哭不哭的道,“我困……”
陆铮也有些羞愧,自己昨日实在太疯了,他之前分明不是重色之人,卫所中经常有军汉相约去寻妓子,他却从未去过,甚至打心底里嫌弃那种皮肉的相触。
如今一沾上知知,他便打心底想碰她,想抱她,想看她在自己怀里哭。
陆铮不由得想,幸好是她是自己的妻,且从不恃宠而骄,性子又软甜,从不生事,更不得寸进尺,索求些什么,否则自己如此沉溺于一女子,换做旁人,迟早是要出事的。
他一向是个冷静自持的人,且因为父兄出事时,他年纪尚小,加之寡母又憎恶于他,他打小养了冷淡的性情,除了寡母能影响他一二以外,旁人从不在他考虑范畴之内。
他有时自己都感到诧异,什么时候起,自己将江氏看得如此之重,甚至愿意为了她,违逆寡母。
知知迷迷糊糊睁眼,便发现陆铮侧着身,单手撑着,望着床顶出神,也不知他在想什么。
她喊他,“夫君?”
陆铮回神,“唔”了一句,翻身从榻上下来,道,“陪你吃了早膳,等会儿去营里。”
……
来到营里,百户李多拿着名册来寻陆铮。
名册上是此番被逼着攻城的流民,因为他们本身并无反心,只是被人逼迫,活下来的,又数妇孺居多,一时之间也不好处理。
李多怒气冲冲道,“我当无缘无故,怎么会有这么多流民。一打听,好家伙,全是地被占了,又无处伸冤,一路被赶出雍州的。连条活路都不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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