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凉夜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沧海苦流
她身后不远处,一辆模糊不清的小轿车,亮着车头近光灯慢速驶来。
吴雪回过身继续向前迈步行走,手指点动手机按键,看见手机电量所剩无几,急忙在通话记录栏里找到方子建的号码,按下重拨键。
她耳内响起呼叫声,一声、两声、三声……
猛然,她被一方湿漉漉的巾帕紧紧捂住了口鼻,浓烈的刺激性气味钻鼻而入,涌进胸腔。
拼命挣扎的吴雪,腰身剧烈前弯。
她的上身及两臂,被一只粗壮有力的胳膊牢牢抠紧。
远处昏黄的灯光在她眼中晃动不停,变得模糊不清。
她的两腿瞬间虚软无力,身体重如千钧沉坠下去。
她的两只手臂无力地耷拉下来,眼睑渐渐阖上,黑暗快速笼罩住她的眼。
昏暗灯光下,一人强壮的身影站立着俯视瘫软在地的女子。黑影随即弯身伸出双臂平抱起女子,立直身体向身后不远处的轿车大步走去。
褐色的大挎包垂挂在女子身下,静静晃荡着。
吴雪的一对眼皮轻轻抖动,蓦然双眼睁开,映入眼帘的是雪白的屋顶和一盏白色的吊灯。
两手支撑着床面缓缓坐起上身后,她发现自己是躺在一张阔床上,不明所以木然发呆时只觉脑内昏眩不已,手脚瘫软无力,心里更是难受至极,有种想要呕吐的强烈不适感。
吴雪慢慢转视四周,目光所到处仿佛是旅馆房间配置,心中一惊,急忙撩起身上所盖棉被,见自身除大衣没穿外其余衣装完好,不由略为心安。她翻身下床,套上挂在衣架上的大衣,急忙检查放置在桌面上自己的挎包。
除了今日所收的两千元货款外,其它物品包括证件手机均在,并还余有少量现金。
吴雪急于想知道时间,转目扫视屋内,没有看到钟表,忙忙从挎包里取出手机,这才发现已经关机。
她眉头深皱想了一下,不解地摇摇头,随后将手机开机,看了眼小白屏上显示的时间,已是下半夜一点三十二分。瞟见手机电池已是空格,担心电池完全用尽导致自动关机,赶忙把手机关了机塞回挎包。
吴雪坐在床边开始呆想,越想越迷惑,越想越惊惶,猛然起身冲进浴室,少刻出来已是目中落泪,神色惊骇。
小小的房间内,光线清淡,空气清冷,人独情苦,心已情悲。
迷乱目光扫视到另一扇房门时,吴雪愈加惊悚慌张,忙轻手轻脚走到门前静听片刻,未闻声响。
她深吸一口气后慢慢打开房门,只见漆黑一片,哆嗦着手摸索到开关打开电灯,房间里面并无一人,依然是一张木床、桌椅壁灯等设施。
吴雪呆呆注视片刻,心想此房场景,分明就是典型的宾馆房间配置。她又疾步走到窗前,拉开窗帘扫望窗外,远处高楼林立,霓虹彩光闪烁不断,分明是在城区。往下看去自己是身处四楼,不由眉头紧蹙百思不解,惊颤的心更加凄惶不安。
她步回外屋急速收拾好物品,内心亟欲速速离开此房,可是双腿沉重僵直,似乎迈不动脚步。
白悠悠的灯光,照映出白墙上一个缓缓移动的黑影。
吴雪勉强拖动双脚出了外门,转身轻轻关好房门,沿着幽暗走廊小步挪动,边走边抬眼扫视走道两旁的房间号码。
长长的走廊里无声无息,雪白厚实的石壁,视感雷同的木门,将它隔绝成独立于世的静谧空间,只有一个伤悲的灵魂行走在内,孤独的探索情的依托,爱的归路。
当吴雪看清一个个的连号数字时,她的脸已惨白至极,她的眼已泪水盈动,她的心房已愀然振荡,她的两腿更加移步困难,她全身忍不住痉挛似的颤栗连连。
吴雪慢慢下到一楼,见厅内狭窄拥挤,只有几盏低瓦数柱灯透出些微轻弱光线。整个厅里的物件朦胧不清,若隐若现。
小厅的过道不宽。大门是两扇对开式玻璃门,已经掩阖。
门旁右侧墙角处有间几平米大的值班登记室,正面上部有扇两框推拉式玻璃滑窗,侧边有道开合式小木门。室内没有开灯,照明光线依旧昏黑不清,只从玻璃窗面隐隐透出些荧光和淡淡的红影。
隐约可见一个人影坐在小屋里面,好像正在观看电视。
吴雪缓缓向前走去,惊魂未定的心犹在思忖不断。
那个人影抬起了头,瞅视吴雪方向一会,又低下了头。
吴雪走到小屋正面,抬指轻轻敲动玻璃窗。
“哗啦”一声,房里人影站起略向前探身拉开了窗户。
吴雪这才看清,原来是位头发花白、戴副黑框老花镜、五六十岁的长脸老汉。
长脸老汉略微打量下吴雪,开口说道:“大门没有关,你直接出去吧。”
他的声音清楚洪亮,毫无沙哑杂音。
吴雪鼻内闻到一股酒味,稍微侧脸道:“大爷,我住宿在四零七号房。我想看下住宿登记表,行吗?”
“四零七?”
老汉寻思着,“哦,你酒醒了。为什么想看那个呢?看了也没用!”
“大爷,求求你,就让我看看吧,求你行个方便吧,我有急事呀!”
满脸焦愁之色的吴雪,苦苦哀求。
“你别这样,给你看就是。你这姑娘!”
长脸老汉伸手打开灯,在面前的小木桌上翻找起来。
吴雪转眸观察起屋内景况,见老汉右边桌面上放着碟油酥花生米,碟上置放双木筷,碟旁立有一只玻璃杯,杯里余有半杯白酒。桌面角落处放置部十四英寸的彩色电视机,屏幕上的画面显示为正在播放某部影片,音量被调的极其微小。老汉左脚边一台微型取暖炉立于地面,正透射出微弱的红光。
吴雪轻吸口气定定神,小声问道:“老大爷,请问你这里安装有监控吗?可以看到录像吗?”
“监控!哪有什么监控!那种高级东西,老板娘哪舍得装哟!这台小电视机,还是老板娘从二手市场买来的,老掉牙喽,说不定比我还老!勉强能凑合用。就是让我这个老头,值夜班时不要睡觉。哎,找到啦,就在这一页。”
长脸老汉将手里的本子递给吴雪,“你好好看吧。”
吴雪听到没有监控录像倍感失望,接过本子仔细查阅,找到四零七室一栏,见姓名为钱俊民,地址为陕西西安……开房时间为昨晚二十一点五十七分。字迹歪扭潦草,几不可辨,还夹杂有错别字,颇像幼儿所写之字,且笔迹明显不一致。
长脸老汉继续站着,默默看着低头查看记录本的吴雪。
吴雪心生疑惑,急忙查看本页其它栏目也是一样,又翻看它页,大同小异。
她不由抬起头连声急问:“老大爷,这是怎么回事?每行字迹大不一样?内容也模糊不清?”
“姑娘呀,你只看时间就行了,那是我写的,是真实的。其它的记录不看也罢,八成都是唬人的,假的。”
“假的!那派出所和治安队不来检查吗?诶!时间是你写的,那我入住时你就在值班喽?大爷。”
吴雪情绪大为激动。
“嘿嘿,老板娘早就把关系打通啦。至于我嘛,我从每天下午六点上班,直到次日早上八点下班,你说我在不在?”
长脸老汉探头向前,把吴雪从上到下详细看视一遍,口内呢喃自语:“不像,就是不像。”
苍凉夜 第32章 阴冷
三十三
阴冷
“不像什么呀?大爷。”
见他奇怪动作,迷惑心驱使吴雪低下头,看向自己身体。
长脸老汉抬起头直视吴雪,“我问你,姑娘,你真不认识送你来的那帮人?你不知道所在宾馆的性质?你不知道这一片是什么地方吗?”
吴雪心下骇然,偏眸嗫嚅道:“我……喝醉了……什么都不记得,想不起来了。”
“你这姑娘,人都不认识,你跟他们喝什么酒哇!我给你说详细,”
长脸老汉显得有些气愤,语速变快,“这一片到处都是些小发廊夜总会、酒巴妓馆、娱乐城歌舞厅一类的寻欢场所,就如电影里演的红灯区。此般规模的小旅馆这一带有好几家,专门做这些发廊妹酒吧女、夜总会小姐、歌女舞女和那些寻花问柳男客的生意,家家生意爆满。窝这里的老板娘也是***出生,早些年从他人手里半买半抢盘下了这家店。这下你明白了吧?”
吴雪听的头皮发麻,急忙哀声恳求:“大爷,请你给我说说,昨晚我是怎么进到这里面来的?带我进来的人何等模样?穿着身形又是怎样的?你在这里值班,你一定看到了吧,求求你,告诉我吧。”
她说着说着泪水直在眼窝里打旋。
长脸老汉见状急忙安慰吴雪,“别哭,姑娘,我这就告诉你。你进来吧,外边冷。屋里还有张小凳子。”
吴雪忙道:“不用,大爷,你尽管坐着说,我还是站着。”
她心说还是站在屋外好,外面灯光轻淡一些。
长脸老汉瞅瞅吴雪坐下身去,端起直筒玻璃杯呡了两口酒,又用木筷夹了几粒花生米送入口内咀嚼,稍后开言:
“昨晚将近十点,陆续进来四个男人。先进来的两个,其中一位到我这里办理登记手续,这个人打着空手。站在过道的那人,挎着个黑色皮包。开房人言简意赅手脚麻利,是个熟手,说声‘开房’,拿起本子就写,根本没掏出任何证件。我就报了房号。他立刻交钱取钥匙和收据,整个过程不超过一分钟。这期间又进来两名男人,其中一位就背着你贴着对面墙根走。你戴了顶大沿帽披散着头发,脸偏向墙那边我看不到。另一名男人就挎着你这个大包包,好像这人还拿着个深色皮包。这个时候我就有些留心了,虽然这里进出的酒客不少,但是醉到需要人背还是不多见。开房人对我说声‘喝醉啦’,向那三人挥了下手,四人就立即上楼。后来进来的两个人,几乎没在这个地方停留,直进直上。那个人背着你经过窗前时……”
长脸老汉突然住口不语,双眼直直看向楼梯方向。
吴雪转头望去,模糊可见紧靠在一起的两个身影,正朝自己方向慢步走来。待那二人走近,方才看清是搂腰搭背、紧缠在一起低语的一男一女。
青年男子西装笔挺油头粉面。女人大约二十多岁,面容娇美身形丰满,耳垂珠链戴顶百搭休闲帽,浓妆艳抹香味扑鼻。
两人皆转头看向吴雪二人。
青年男子懒洋洋地说了声,“曹老头,走了。”
随即二人小步走出大门。
曹老汉待那两人身影完全消失,方才开口。
“哼哼。姑娘,看到了吧,都是些你欢我爱、不走正道的无良家伙!诶,想想说到哪了。哦,那个背你的家伙经过窗口时,我确实闻到了一股酒味。我这个人爱喝几口,对酒特别感兴趣,闻着那酒香应该是川酒,像是五粮液。对了,当时我探头瞅了眼玻璃门外边,看到一辆车的大半个车头。那时外面灯光比较暗,车辆颜色估摸是深色的,像是黑色,看模样应该是桑塔纳轿车,不是出租车,这点可以肯定,没有看到车顶上的出租车标识灯。呃,也可能是辆野的。”
吴雪追问道:“那些人的特征呢?曹大爷。”
曹老汉又喝了口酒,“别急,我正在想。”
他沉思一下反问吴雪,“姑娘,你连跟你喝酒的人都不记得了?你开始喝酒的时候,应该是清醒的呀!”
“……我就是想确定一下,是不是这几个家伙害我的。曹大爷,你告诉我吧。”
难堪亦难受的吴雪,忍不住又想哭。
“哎!别哭哈。你这傻丫头,问出来又有什么用呢?难道你还想找他们算账!那几个家伙一看就不是好东西,准是在社会上混的。”
眼见吴雪再次露出伤心欲泪模样,曹老汉叹口气,“我就说吧,丫头,你听好。先说那个开房人,比你矮一点,面相普通没什么特点,身体不瘦不胖,牙齿有些黄,肯定要抽烟,没有胡子。他只说了一句话,像是不地道的普通话,就像常说的川谱普通话,应该是四川人。这个人最早出来,大概也就一二十分钟,他就下楼出门了,没看见再回来。剩下的三人嘛……都没说过话,看到的都是侧面,感觉都凶气腾腾的。前面那个人,个头好像比你高一些,哦……这人有胡子,上颌有两撇小胡子,我瞥见过一眼。面相凶横,体格嘛……好像比较魁梧。后面那两个印象模糊,挎包的那个身高似乎跟你差不多,对,他也有胡子,在嘴唇上边,侧面看上去感觉比较凶狠,身材一般吧。背你的那个弯着腰,身材魁梧,应该比你高,没有胡子。衣装嘛,四人基本上都是一身黑,黑大衣黑风衣之类,黑裤黑色皮鞋。可能前头那个是棕色皮鞋。那个背你的家伙,大概在开房人离开后半小时也出门走了。我看侧影和服饰,基本上可以肯定就是他。这人也没瞅到转回来。那两个有胡子的人,我没盯到出门。”
吴雪急急忙忙地问:“你能肯定吗?曹大爷,这么说来,那两个家伙还在这栋房子里?”
“傻丫头,大爷也是人,要上厕所,要溜达溜达活动活动。比整个黑夜还要漫长的工作时间,都憋在这小屋里呆坐,哪个受得了!十多个小时呀!”
曹老汉哈哈一笑,声音增高,“再说,坏人有那么傻吗?等着你去抓他,准是悄悄溜走啦!”
吴雪想想也是:天底下没有笨到如此地步的坏蛋。
纠结的心令她不想放弃,吴雪又问道:“曹大爷,你出去溜达或者上厕所,没有人顶替你吗?”
“倒是配有一位女服务员,四十多岁。她现在已经睡觉了,就睡在厅角的小房里。”
曹老汉站起身伸臂指示方向。
吴雪顺着老汉手指方向望去,隐约看到一扇黑黝黝的小门。
“她工作时间也长。主要做客房服务,整理打扫房间,换洗床上用品,端茶送水等等。退房时间到了她就得去忙活,跟我一样工钱也低。大家熬更守夜挣点辛苦钱,当然要互相支持,相互体谅。我耽误个几分钟,怎么好意思去打扰她!除非我要离开较长时间,才会去麻烦她。明白了?丫头。”
曹老汉说完微微一笑。
“明白了,曹大爷。”
吴雪略微向老汉点头,思随心动接着提问:“曹大爷,你注意到有没有女人,跟那帮人是一伙的……譬如说,个头与我差不多,头发有些卷长长的,长得非常漂亮,非常艳丽。”
“哈哈,你这姑娘,这里进出的女人经常比男人还多,绝大多数都很漂亮。个头高的也不少,有的比你还高。有些还带着帽子和有色大框眼镜,把脸捂得严严实实,我怎么去分辨?所以呀,这种花柳地方,只能让我这种糟老头子守门最合适。年轻男人来守肯定心飘神动,熬耐不住。年轻女子来守那更是目乱心飞,自毁前途!”
曹老汉话锋猝然一转,“反正我没看出来,有哪位女人是他们的同伙。”
“明白了。”
吴雪想想再没有疑题需要询问,于是告辞,“曹大爷,打搅你这么久,非常谢谢你,再见。”
“没关系,我一人枯坐门房无聊的很,和你聊聊天,心里高兴呀,这不瞌睡也没了。”
曹老汉咂咂嘴吧,语重心长劝告吴雪,“你这丫头,以后多长个心眼,要提放陌生人。不熟悉的人千万不要跟他们喝酒,更不要跟他们到不熟悉的地方去。”
他稍微停顿又道:“出门后注意安全呀,赶紧撘个车回家。”
“知道了。曹大爷,你真是个大好人,太谢谢你啦。”
吴雪说完向老汉深深鞠躬,直起身来对老汉淡淡一笑,又挥挥手,“再见。”
话音一落,她迈开大步向门口走去。
曹老汉探头出窗瞅着吴雪背影,轻声自语:“这丫头,心性宽呀!才遭遇那种事,竟然还能笑得出来!”
吴雪出了大门,转身仰头望去,果然一幅“林雨旅馆”字样的大招牌、赫然贴立墙面之上。
头晕晕的她,木呆呆瞅视着招牌,哀苦思绪自心底冉冉蒸腾,愈发浓盛。
想起此烟柳之地非常复杂十分危险,又想到曹老汉嘱咐之言,吴雪转身沿着街沿缓缓走动,双眼时时扫视路面,留意着计程车。
稍过一会,见一辆空车提示灯亮起的出租车迎面驶来,她急忙挥动起右手。
吴雪靠坐在出租车后座上,依旧头疼脑晕手冷脚寒,惊疑不定悲痛不已,眼内泪水悄然打转,心间愁思辗转不断:
几经辛苦历经周折,甚至费尽心机,昧着良心伤害了自己的好姊妹,才得以跟心爱的人走在一起。却没料到未经数日就飞来这场横祸,幻灭美梦!难道真是天怒神怨,惩罚我这不义之人?不是,坚决不是!这场无妄之灾我一定能挺过去。我爱子建,再多磨难再多艰险,也不能把他从我身边带走。
想到子建,她不由双目圆睁牙关紧咬,两手用力揪紧衣襟。
光线晦暗不明的夜道上,以大灯照路的出租车平稳行驶着。
从车窗上逸进的暗淡光影,不时掠过吴雪这张……
凄怆阴冷的脸。
苍凉夜 第33章 白色信函
美联唇眼微动诡魅一笑,大睁两眼抵近海涛脸前,黑深如海的瞳喷发出魅幽的光直直射进海涛双目,火红的唇媚声悠悠:
“当初你舍不得离开我,救了我,天使死去恶魔复活。现在你依然恋慕我守护我,天使重生与恶魔并存。将来天使必定离开这个世界,恶魔独存。孤独的恶魔等待天使再次复生后,恶魔即会自行消逝。如此无休无止延续无终,天使与恶魔,就是这般循环往复轮回永恒人间,永远没有结果。”
一缕风从窗缝飘进来,吹乱了美联长发,吹向了海涛脸颊,吹不凉他们厚衣下的心。
海涛对视着眼前美联艳丽无比的脸、以及她那对硕大黑亮灵魅不可名状之眸,更有缕缕幽香袭入他全身根底之处。
爱她入骨爱她至极的他,心下惘然迷乱,上身不禁后仰侧头微微避开美联的逼视目光,口内喃喃低语:“是呀,任何时候都与你难舍难分,注定是无因无果的宿命吧!是不是?”
迷情乱噬间,不想也不愿她回答此问,海涛慌忙转语,“美联,你一天到晚颠东跑西的乱窜乱忙,你那店跟关门没啥区别,阿娇倒是赚的荷包满满,脸都笑烂喽,要打出去不如早点出手。”
美联美美的出言:“你懂什么,还没到那份上呢,我不是还经常去打点店铺嘛!再说阿娇帮了我若多大忙,我那是变相感谢她。”
“我不是那个意思,你白给人家我都不反对,反正赚不了几个钱。主要是担忧你太过辛苦,身体吃不消。看看你,瘦了不少,仿佛那个……香消玉减!干脆不要再去沿海进货,把底货出的差不多了,就把店倒手。何况,你还要计划这件麻烦事,时间所剩不多了,是不是?”
海涛边说边把美联细腻滑润的左手牵拉至胸前,拢在自己两掌间轻轻摩挲着笑问:“怎么手凉凉的?”
“我的手一向是凉的。”
美联没好气地回了一句,转头看见海涛一副苦闷脸,不禁哑然失笑,忙又翘着嘴补好话,“没看见我这边的车窗留有缝隙吗?大冷的天没戴手套,手当然是凉的。你这马屁没拍准地方。”
海涛急忙接嘴,“那我该拍你哪个地方?你说你说,这回准保拍准,拍不准可以补拍的。”他边说边呲牙咧嘴、鼓目挑眉做起怪脸,同时弯曲十指的双手在美联脸庞前抓舞着。
美联笑得乐不可言,曲拢起双臂护住自个蜷缩的身体,“嗤嗤”着笑了会娇声道:“笑死我了。你这张眉努眼、装神扮鬼的样子,吓死人了。扫帚眉、绿豆眼、蒜头鼻、血盆大口、二师兄的肥大耳朵,外加满脸软泡泡的横肉,真是个天外飞来的丑八怪。海涛,别再逗我啦……别闹啦,正事还没说完呢。哈哈……”
车外,附近路过的几位男女,被她柔亮醇美的欢笑声吸引来慈和又欣慕的目光。
美联笑过一阵后,看向海涛正色言道:“倒是你说得对,时间真的不太多了。我抽空跟阿娇说说,有合适的买家就盘出去。再说阿娇向我提过,她也有接手的意愿,实在不行就便宜打给她。就是店铺转出去了,我就暂时没有经济收入了,必须动用老本了。那套房子想想也快到期了,我不想续租。吴雪肯定是不会再回那里居住。这些琐事越想越烦……反正这些劳心事,海涛,你得给我处理好。”
“哈哈,又在耍赖皮。放心,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保证铁锤敲豆腐,一下搞定。你只管谋划方案,重要环节提醒我就可。没钱不要紧,我这有,就把你那点小底子留着吧。我不需要你回报什么,何况你也抱不动我,是吧?再说你又不是没用过我的钞票,洒家不会计较……”
海涛自自在在的快言快语,一脸得意非凡神态。
“什么用你的,是你一厢情愿,死皮赖脸的硬要充老大,装阔佬。”
美联满脸顽皮笑容,故作嗲声嗲气的魅音调侃海涛,“又不是和尚,胡说什么洒家。真想出家,明天就去给你找座庙宇,把你揉弄进去。就怕那些大和尚不收你,害怕影响吾佛形象。瞧瞧你这副天怒人怨的无上尊容,把善男信女吓跑完了,断了香火钱,庙里没吃没喝的秃头人,实在可怜。”
“好你个巧嘴利舌的小丫头!真是猪八戒倒打一杷,听着怎么都不舒服,好像我是个万人倒。一出门就满街人倒,不是迷倒,是吓晕一片。不说了。”
搂着双臂的海涛,仰头靠向椅枕颠动起背椅,“隔会儿就去塔子山寻家寺庙出家,当那清心寡欲与世无争的和尚去,就怕你留恋我,断断舍不得我。咱这呼之即来挥之即去、东驰西骋征南战北、勇猛无敌才智双全、上可腾云摘星倚天揽月、下能逐浪屠龙劈海斩鲛的神勇丘二,此座偌大的山城能有几个!咱家不是自吹自擂夸大其词,如今已是牛刀小试见血封喉,对吧?可见我是真刀真枪货真价实,对吧?若是假货,假一赔十如假包换,对吧?绝不是马齿徒增山鸡映水,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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