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锦鲤太子妃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飞雨千汀
“这是为何?”皇上依旧不解。
太子再道:“眼下不过是儿臣一厢情愿, 若是人家同意还好,若是万一没同意, 父皇日日上朝看着这个拒绝了储君求亲的人家, 岂能不迁怒?若有迁怒便是公私不明, 有损父皇英明。”
太子的话听着也算有几分道理,皇帝不想好容易修补的天家父子情再出罅隙, 只得认同。不过他还是耐不住好奇,到底何样的女子能让太子骤然转变态度?于是只问儿子道:“这姑娘可是有何过人之处?”
太子想了想,道:“儿臣就是图她清静。”
皇帝自然意会不到这话另一重的意思,只当太子是与自己品味相投,喜欢清婉娴静的。这样的女子的确适合嫁入帝王家,不会妖媚惑主,也不会索求颇多。
于是捊着胡子满意的点头, “如此甚好, 甚好。”
太子意味不明的笑笑,随即退下。
伯爷和伯父人怎么也想不到,不日前才光降伯府的太子殿下, 竟隔日又来了!
只是这点震惊与接下来太子表明的来意相比, 那就不值一提了。
当朝太子求娶她家小堇?
伯爷:“……”
伯夫人:“……”
孙氏得亏听着话时是坐着,不然就要被吓得倒退几步摔在地上了……
她家孩子当下是个什么模样,太子不是没见过, 她委实弄不懂太子所图为何。
楚伯爷也同样震惊。不过因着每日同上朝,对太子秉性多少有些了解,知太子决计不是信口开河, 以此玩笑。
李玄枡不便说每日夜里都被楚堇入梦逼婚的事,只得再将救命之恩祭出来,又道桃花宴上对楚堇一见倾心,如今也是真心求娶。
之后他又细细列数了一堆成为太子妃的好处。诸如太医请脉更近便,张太医定当日日探望。且未来饮食更安全,不至再出现被人连环下毒的局面。再者御药库里的东西也取用不尽之类。
楚伯安和孙氏自然心动,毕竟连京郊乡野地方来的姜生他们都曾认真纳入考量。如今换作太子,无异于鸡窝直飞天庭。
可他们夫妇仍然担心这只是太子的意气用事,当今圣上不会放任他胡来。
不过李玄枡倒是信誓旦旦,一脸志在必得。
楚家本也没有多少选择余地,太子将话说到这份儿上,他们唯有欣然应允。
恭送太子后,伯爷与伯夫人又去了小堇的房里。想到女儿将要嫁入东宫,真是既欣喜,又不舍。
毕竟若是寻常人家,他们定是要男子入赘的,到时候姑娘还是留在伯府,时时能见。不过太子所言的那些“好处”,皆是当下对小堇最好的安排,想到这些,两人也便释怀了。
孙氏为女儿擦了把脸,自言自语的说了几句,之后突然有所觉悟,便着手开始张罗嫁妆去了。
虽然伯爷也说,即便太子真有心,皇上那关却未必好过。但孙氏还是想着,先备着点,免得太子真有本身说服皇帝了,她却给女儿拿不出来体面的嫁妆来。大婚之事繁琐,许多东西都要提前数月前开始筹备,何况如今嫁的是太子。
这回李玄枡出了忠诚伯府,并未径直回东宫,而是又去了安都侯府、辅国将军府。
路上他问小来子:“适才孤在伯府驻了几个时辰?”
小来子差事当得好,当即精准回道:“殿下打从进门到出来,拢共驻了一个半时辰。”
李玄枡便吩咐他,过会儿到了侯府和将军府,驻足一个半时辰后,便记得提醒他。
于是这一日太子打清早出宫,直至宫门将要下钥时才终于回宫。
自打昨日太子来表明了已找到太子妃人选,皇帝便乐得连做梦都在笑,心道总算给先皇后有个交待了。
太子虽则不说看中的是哪一家姑娘,皇帝却还是难掩好奇之心,是以打从昨日便吩咐了人仔细留意东宫的动向。
这晚果真有人来报,将太子一整日的行程都仔细禀明给皇帝。
待人退下后,皇帝不禁皱起了眉来,顾自沉吟:“安都侯府,辅国将军府,甚至连忠诚伯府都去了,他这选定的到底出在哪一家?”
身旁小钟后笑着戳穿他:“皇上都答应了枡儿不着急过问这些,却还是耐不住。皇上可当真是爱子心切啊。”
君无戏言,皇帝被拆穿后既生气又尴尬的清了清嗓子,辩解道:“前朝后宫自古牵连难解,储君大婚岂是儿戏?”
小钟后也不多纠缠这话,只说出自己的见解:“照臣妾看啊,太子定是在给自己打掩护呢。”
“那皇后觉得是这三家中的哪一家?”皇帝心急的追问。女子在这种事上有着先天的灵敏度。
小钟后觑着眼想了想,条分缕析道:“太子在三府同样驻足一个半时辰,显然是不想旁人猜到心中侧重。”
“忠诚伯府未嫁的姑娘有两个,一个不醒人世自然无可能,另一个连血缘都没有,太子断不会如此糊涂。故而伯府理应最先排除。”
“安都侯府庶出的姑娘皆已出嫁,便是没出嫁也断乎做不了太子妃。嫡出的小姐仅有姚嘉玥一个,不过就看太子近来与贤妃水火不容的架势,臣妾觉得他不太会选姚嘉玥。”
“至于招远将军府,嫡出的姑娘有两个,听闻那对儿姐妹花名动京华,桃花宴时太子还曾与二人寒暄过几句……”说到这儿,小钟后笑了笑,其实只要不是贤妃的人,她对谁都没意见。
皇后的一番分析,皇帝也是心悦诚服,这么一来答案便显而易见了。
皇上甚是满意的点点头:“招远将军于社稷有功,儿子也青出于蓝,去岁便能领兵。太子妃出自将门之家,好!好啊!”
翌日下了朝,太子主动求见父皇,着礼部开始筹备纳吉之礼。
太子妃出自谁家,皇帝心中已有了答案,便也不再催着太子坦诚,只尽量一切都依着他。太子将未来太子妃的尺寸写下,礼部便以此为据着手准备吉服。
忙忙碌碌一个月便过去了,皇帝始终认为与太子早有了心照不宣的默契。到了纳吉这日,由工部尚书的夫人充作全福太太,坐着红绸装裹的花车,携着贽礼出了宫。
待花车停在忠诚伯府大门外时,全福太太有些懵怔。这与她之前听说的怎么有些不一样?不过一并随行的来喜公公却面带喜色的上前叩门,之后请全福太太过府,又在她身旁轻声提醒,“夫人记好了,咱们准太子妃是楚家的嫡小姐,楚堇。”
穿成锦鲤太子妃 第23节
听了这话,全福太太不禁大惊!满京城谁还不知,楚家的堇姑娘已在床上躺了整整两个月,所有人皆说,这姑娘怕是醒不过来了。
太子妃是楚堇?
全福太太总觉得是自己耳背听错了,哪怕楚家那位假千金都比她有可能!可再向来喜公公求证,却是一切无误。
这时伯爷和孙氏已然迎了出来,全福太太也只好敛了惊异之色,重拾一脸喜气,将准备多时的吉祥话一股脑的说出。又将大雁送上,如此便算礼成。
小定既已过完,此事便也没什么好遮掩的了,李玄枡回宫后便径直去见父皇。
然而他开口之前,皇帝已然从工部尚书大人口中听闻了。
这不禁惹来龙颜大怒!父子二人再次因婚娶之事闹不愉快,只是以往皆是因太子不肯立太子妃,这回却是皇帝逼他舍弃太子妃。
第38章
然而不论皇帝有多生气, 都改变不了即成的事实:小定已过,等同婚约已成。此时悔婚,定是满城风雨。
接下来的两日, 皇帝未再提及此事,也未召见太子。并非他气过了便妥协默许, 而是他委实找不到一个妥当的退婚理由, 给忠诚伯夫妇一个交待。
自始至终都是太子荒唐, 可太子是他的儿子。说到底还是他对不住老臣。
皇帝开不了这个口,便指望起了小钟后。
皇帝让她明日召孙氏进宫, 这种事,妇人之间总是好开口些。只要说通孙氏,对外就可说是伯爷一家自知女儿体弱,不宜入主东宫,于是请皇帝收回了成命。这样一来也保全了楚姑娘的名誉。
翌日孙氏奉命进宫觐见皇后,只是在她入宫的前一刻,佛华寺的住持师太也突然入宫求见圣上。
原来是昨夜寺中发生了一桩奇事, 因与先皇后有关, 是以住持不敢不报。
先皇后早年时,常去佛华寺祈福,后来入宫封后, 母仪天下, 住持便将她曾用过的签桶收入了观音宝座内。
这么多年,签筒都好端端的保存在莲花座里,可今早小尼去宝殿洒扫时, 竟发现有一支签子从签筒里掉了出来。
是了,偏巧就只掉出来这么一支。
而那签子上刻的签文是:“天赐良缘不可违,悖逆天道裹是非。”
听住持师太讲完这些, 皇帝坐在龙椅上久久未言。
他就一个人这么静静的坐着,在殿内沉了半个时辰。之后突然起身,往皇后宫中去了。
待孙氏觐见皇后时,小钟后热络的与她叙起家常,又问了楚堇的近况,以及有无短缺的药材。俨然是对待亲家的态度。却是只口未提退亲之事。
她也不知皇上是为何突然转的心性,就在孙氏到来的前一刻,皇上突然过来叮嘱她,切莫再与孙氏提及退婚之事。
显然,皇上这是认可了这门亲事。
待孙氏告退后,小钟后才有功夫去细问原由,得知先皇后显灵之事,也是心情复杂。
显灵之说她是不信的,她更愿相信那是有心人所为。其实这种雕虫小技本不该骗过皇上,奈何皇上对先皇后情意深沉,一但碰上蹊跷事,便打心底里愿意相信那是先皇后在显灵。
是了,便是贵为九五之尊,也会偶尔脆弱,需要抱着这么一个信仰过活。
小钟后能看透这些,她却不会对皇上言明。因为她永远不会忘记自己当初是因何进宫。
她就是为了替姐姐守护太子而来。
有了皇帝的点头,这婚事的最后一道坎儿便算过了。有了各司正大光明的协同,流程自然走的顺畅。
纳征那日,礼部尚书曹大人亲登楚府,玄纁束帛、聘饼海味、香炮镯金一应俱全,将个楚家前庭铺摆的满满当当。
曹大人代表了太子,代表了皇家,楚伯爷与夫人孙氏携楚府各房皆迎至前庭,客套的奉茶道辛苦,又简单的叙过温凉,寒暄几句。
曹大人始终一脸喜气,打从接了这差事,那嘴角便没耷拉下来,活脱脱像个弥勒佛。之后他道:“今日来此,除了向伯爷和夫人道喜之外,还需得向二位请个期。”
楚伯安和孙氏俱是一怔,二人交换了个眼神,不由有些懵怔。
储君择妃,大多是“告期”。也就是皇家选好了吉日吉时,在纳征这日,由前来下聘的官员知会一声,便算定好了日子。可这“请期”就大不相同了!
所谓“请期”,要么是由姑娘家来定日子,要么就是带个日子来,请问姑娘家是否如意?二者不论是哪一种,都有着两方来议定的意思,较之“告期”多了不少尊重。
历朝历代也并非没有储君大婚前先行请期的,只是那样的情况基本是太子妃母家大势。或为盟国公主,或为彪炳史册的元勋之后,皇家自然格外敬重。
可是楚伯安小小一个伯爷,女儿能嫁入东宫坐上太子妃之位,已是阖家几世修行,如今还给了这殊荣,怎能不叫他夫妇二人受宠若惊?
是以楚伯爷连声道:“不敢不敢!”之后双手朝天打了个拱,毕恭毕敬的问道:“不知圣上可有示意?”
楚伯爷问这话,一来是不敢托大擅自拿主章,二来也是想借机探探口风,看圣上对此婚事可有何不满之处。毕竟自家闺女……
哎,想到这里,原本因着大喜之事面泛红光的楚伯爷,脸色渐次灰败下来。
小堇生在朱门,养在棚户,这十数年的亏欠令他这个亲爹惭愧。现今这么大的喜事砸到他们家来,偏偏小堇却迟迟不醒来,他也分不清这到底是喜还是忧。
曹大人依旧挂着笑脸儿,不疾不徐的说道:“圣上倒是未有明示哪一日,不过商拟仪注时,圣上曾提及先皇后。”
“先皇后?”楚伯爷一时未能意会。
曹大人便接着道:“是啊,圣上最是重情,先皇后去了这么多年,圣上仍旧时时缅怀。再有两个月,便到孝慧先皇后的阴寿了。想来能看到太子大婚,孝慧先皇后也十分依足。”
这下伯爷和夫人皆听明白了,于是双双称是,直言两个月后的望日便是极妥当的日子。——那日也正是孝慧先皇后的寿辰。
于是这场大婚,便定在了两个月后正式举行。
大婚的头一日,伯府先行将陪奁送入东宫。寝殿内衾枕被帐皆换为喜庆的大红色,梳妆镜台也有添置,连带着准太子妃在娘家时用惯了的丫鬟,也一并换了宫中制式的衣裳,随着陪奁提前一日被送入了东宫。
大婚这日,一早李玄枡便盥洗完毕,换上朱槿色的缂丝袷纱蟒袍,先去拜见了父皇,接着又接受群臣的拜贺,之后又率群臣祭了宗庙。
一通繁冗的流程走下来,已至正午。李玄枡这才匆匆乘上金辂车,往宫外去。
宫门到忠诚伯府的一路上有金吾卫净道,舆人一路将马催得又快又稳,卤簿仪仗伴驾而行,百姓夹道欢呼。
太子迎亲本就是京辅大事,士庶争相一睹天家风采,加之此次的太子妃又格外特殊,更是引得整个京城的百姓都在这一日踏上了街头,纷纷猜测太子妃身体是否已康健。
金辂车终于在伯府大门外停下,太子下车,大步往门内走去。
若在寻常人家,新郎官来迎娶新妇之时,该当有几个伶俐的下人挡门,拦着新郎官不让进。新郎官必得被狠狠刁难一番,再作几首催妆诗,这才能如愿进门。
可是今日娶亲的是太子,自无人敢拦,守门的下人只乖巧的分立在大门两侧,门户大开,垂首恭迎。
新妇抱恙在身,无需盛装打扮,新郎官自也不必一首一首的费脑子作什么催妆诗。李玄枡径自迈过门槛,往内院行去。
楚伯爷和伯夫人候在内院,见太子殿下前来迎亲,忙上前行礼。李玄枡大步夺近将二人拦住,温和道:“大喜之日,冰翁丈母无需多礼。”
楚伯爷和伯夫人笑着点点头,随后让出路来,送太子去偏堂用茶。
之所以用这杯茶,只是为了耗些许时辰。就在这个当口,迎接太子妃的厌翟车已悄悄打西边的车马门驶入。太子妃的飘兰苑离此门极近,故而抬她上车也能少些动荡折腾。
用过一盏茶后,乔嬷嬷便来请:“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已被安然送上车了。”
李玄枡便即起身,向伯爷和伯夫人告辞,乘上金辂车,与楚堇所乘的厌翟车并辔而行,往宫城回了。
第39章
原本太子与太子妃的车舆还应经午门, 降轿入宫,再行一通礼仪。可太子妃如今这样,礼仪自是能省则省, 故而一应人马仪仗径直回了东宫。
合卺酒与同牢礼可以省,但这结发之礼却是省不得。
太子与太子妃入寝殿后, 已是一身宫人装扮常儿和另外几名宫人, 一并小心翼翼的将太子妃扶至床上。全福人上前在太子与太子妃头上各剪下一绺发丝, 缠了结后仔细收在一个香囊里,又将香囊塞入绣花软枕下。
此后, 二人便是结发的夫妻。
全福人又笑嘻嘻的说了一堆吉祥话后,便退了出去。
眼下不过申正,离天黑尚有一两个时辰,李玄枡虽不必宴客,却也要给东宫的僚佐亲信们一个道贺奉拜的机会。是以他将太子妃留在寝殿内,命常儿等人仔细照应,又传了张太医来请脉。自己则去便殿接见臣工。
虽说楚堇一路坐着车来, 路上也难免受点儿颠簸之累, 加之敲敲打打的鼓乐,也会多少劳些精神。故而还是让张太医再行请次脉来的稳妥。
等贺拜结束,李玄枡再回寝殿时, 薄暮业已拢了下来。
他驻足在寝殿外, 望着门内喜烛发出的光亮,打在箱橱镜台上,染出一片暖暖的昏黄。他缓缓步入, 屏风外值夜的四个宫女蹲身行礼,他摆了摆手,示意她们退下。几个宫女便退至殿门外头守着。
转过屏风, 只有常儿一人在楚堇的床畔贴身伺候着,方才她已听到了动静,这会儿也朝着李玄枡行礼。她将头埋得低低的,这辈子做梦都未敢想过有一日会进宫来。而她最亲密的玩伴,如今已贵为太子妃。
“太医可来看过了?”李玄枡一行往榻前走着,一行询问。
常儿忙道:“回殿下,张太医已来看过太子妃娘娘,说今日虽闹腾,太子妃娘娘的心脉却是未受其扰,反倒有复健之相。太子妃服过药后,张太医才离开。”
这话才说完,常儿忽地意识到那句“闹腾”极为不妥,太子的大婚如何敢这样评说?立时便将头深深的叩在地上,彷徨道:“殿下恕罪,奴婢妄言!”
李玄枡摆了下手,面上没有显露半分要恼的意思,而是顺势觑了一眼榻上。
榻上的女子虽还是散披着长发,但却像模像样的着了一身盘金满绣的大红吉服,云肩上的珍珠排须流泻在枕边,与黑瀑般的乌发映衬在一起,煞是惊艳。
再看她沉沉睡着与世无争的那张脸,白皙的面皮儿上透着淡淡的粉润,嘴唇也有藕荷的色泽。安静的躺在那儿,便只如熟睡一般,与数月前他在忠诚伯府见她的那一面大相径庭。
也是,今日再怎么说也是她的大喜之日,略施粉黛倒也该当。
李玄枡这样以为着,便吩咐:“入夜了,伺候太子妃盥洗吧。”
常儿微微一怔,小心的回道:“回殿下,娘娘先前儿已盥洗过了。”
原本正自行宽去吉服外袍的李玄枡,闻言不由滞了手下动作,心下也纳罕,她这气色并非妆容所修饰?他耐不住好奇,便再仔细往楚堇脸上瞧了瞧。
果然那粉润是由内而发的,非胭脂可染饰。
他目光又向下游去,逡巡一圈儿发现这丫头不食人间烟火已三月,瘦是瘦了不少,却也没有病骨支离之感。
不禁再次纳罕:“这几个月,太子妃在你们伯府都用些什么吃食?”
常儿想着入宫前孙氏的叮嘱,一定要寻机将阖家对太子殿下恩德的感念之情带到,于是便言:“回殿下,太子妃不能正常用食,故而每日夫人给娘娘喂□□汤,内里多是人参,鹿茸、阿胶、虫草之类。只是这些亦不能补足精气,眼看着娘娘日渐憔悴下去……”
说至此处,常儿面上流露感激,话锋也随之一转:“得亏后来殿下送来了上贡的千年野参,那才是真真儿救了娘娘!我们夫人日日早起焚香感恩,既谢菩萨给娘娘留了一线生机,也谢殿下救娘娘于水火!”
日常溜须拍马的话李玄枡听多了,此时被人这样千恩万谢着倒也面上不显什么多余表情,只将身上厚重的外袍腿了,随后道:“给太子妃宽了衣你也退下吧。”
他委实不能想像,穿着那样一身镶珠嵌翠的吉服躺在床上,她该多难受。
常儿应了,立马去为楚堇宽去外袍,又将她的满头发丝仔细捊顺,这才退出寝殿,与其它四位值夜的宫女同站在门外待命。
其实想也知道今晚并不会有什么特别,大婚之夜没有洞房,太子与太子妃只会如寻常的任何一晚一样。
人皆退下了,寝殿内只余李玄枡与楚堇二人,其中一个还是没知觉的,李玄枡便觉得有她没她也无什么不同。如今总算给父皇和母后一个交待了,起码日后耳根该清静不少。想到这些,他竟隐隐对床上那人也有些感激之情。
既不会搅扰他的生活,又能帮他度过难关。对于他这种一心扑于政务,不想为后院分心神的人而言,娶妻如此,夫复何求?
李玄枡缓步走至窗边,手轻轻一推便将绿窗打开,顿时一股裹挟着微微湿凉的清风灌了进来,冲淡殿内淡淡的药味儿。
说起来她还真不招人烦,安静不说,就连服的汤药也散发着淡淡药香,而非他以往所闻到的那种涩苦味道。
穿成锦鲤太子妃 第24节
贴墙的檀木小几上,放着一只银壶和两个银盅。今日大喜,没有太子妃与他同饮合卺酒,可李玄枡这会儿却偏偏想饮酒。
于是他自斟自饮了一盅,尤不依足,又将另一盅也满上,一盅接一盅的悠哉饮了下去。
这种大婚之日的酒,多半为了照顾妇人,而备的清淡怡口,不似宴席上的烈酒。加之酒盅玲珑,无非是应个吉兆做做样子,三五盅下去也就刚润了润喉。
就着满月,李玄枡饮至六盅时,忽地一阵夜风袭来,直冲脑门儿。登时那沉入了体内的酒,如听到号角一般,齐齐起了作用。
他身子微微晃了下,不由暗哂:往日连饮三大海碗无碍的他,今晚这是怎么了?一阵风竟也能刮倒他?
大约是今日太乏了吧。
打从平旦便早起,比平日上朝还忙碌,且平日下朝后若困乏他尚能补眠,今日却是没有这机会。从早起忙到方才,他属实是累了。
不过转头看了眼卧榻,他又犯起愁来。
宽倒是足够宽,莫说二人同睡,便是三人也能排开。只是她身子这样,他此时与她同床共枕,算不算趁人之危?
即便他什么都不做,碰都不碰她一下,可待她哪日醒来,对他的记忆依旧是停留在佛华寺那一别上。却得知自己早已成了他的太子妃,还在毫无知觉的境况下与他夜夜同榻……
说他是小人,可他明媒正娶,是她正经的官人,甚至还免她被不知怀着何种龌龊心思的陌生男子冲喜。可说他是君子,他也不敢当,总不能直接告诉她,是父皇日□□婚,他承受不住,加之她夜夜入他梦去磋磨他,他才娶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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