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当前位置:首页  >  综合其他

锦鲤娘娘营业中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妙利
秋意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兵荒马乱的模样。锦贵嫔与一群宫女嬷嬷哄了这个哄那个,连轴转的头上见汗。抬头看到她手中食盒,唐莹眼睛就是一亮,劈手拉着她打开食盒亮出里头精致的小点心给小姑娘们看。
“这是皇贵妃娘娘送的好吃的哦,谁是不哭的乖孩子,嫔妾就给谁吃一块。”唐莹故意拿了块香喷喷的桂花绿豆在三个小姑娘鼻子底下晃一圈。
四公主第一个停下来,从手指缝里偷偷打量唐莹手中的食盒。哭了一阵渐渐缓过来的五公主也在嬷嬷的安抚下平静;三公主输人不输阵,虽眼泪还在往下落,倒是先把嘴闭上了。
“唔,看来三位公主都是乖孩子。”唐莹满意的点头:“嫔妾让秋意姐姐给你们每人分一块好不好?”
三公主“哼”一声,扭头表示自己才不是为了吃而妥协。
四公主举手:“三姐说她不想,那就让给我呗,我可以吃两块!”
“谁说我不想吃啦!”三公主一抹眼泪凶道:“就算我不吃也不让给你。”
“哼!”
“哈!”
小姐妹对了个脸,又各自不屑的撇开。
唐莹笑呵呵的将她们圈在一块儿,拿出绿豆糕给她们分了。自己也捏一块与小丫头们碰一碰:“江湖儿女一笑泯恩仇,以后就是一家人啦!”
“本来就是一家人嘛。”“什么一家人啊?你又看那些江湖话本子了?”
前一句是四公主含着糕点的小声嘟囔,后一句却是懒得让人通报、自个儿进了内院的皇帝陛下出声询问。院子里的宫女嬷嬷跪了一地,秋意提着食盒跟着跪下,心里却开始打鼓。
眼皮子跳得厉害,总觉得今天没法顺利完成娘娘交代的任务了。
沈元洲喊了平身,看看三个哭红了眼睛的女儿,又看看缩在后头尽量减少存在感的秋意,最后一指唐莹:“你说,在这儿闹什么呢?”
“也没闹什么啦。”唐莹心虚的撇过头,“就是公主们有些小小口角,正好秋意姑娘送糕点来,嫔妾就拿绿豆糕哄了哄呗。”
“你当朕的公主同你一样都是吃货?”皇帝陛下不信,一手指三公主:“明月,你说。”
“说,说什么说啊,就锦贵嫔说的那样咯。”三公主偷偷摸一把脸上的泪痕,继续低头啃桂花糕。她最近与陛下相处的多,倒不怎么怕她父皇,不过要说因为锦贵嫔陪妹妹玩她吃醋了所以和老四吵架最后吓哭了老五吗,那也太丢人了吧。
沈元洲一挑眉,目光在落英与几个大宫女之间徘徊,四公主贼精的先举手:“就是锦妃母说的,女儿和三姐吵了两句,锦妃母哄我们,就给我们分糕点啦。”
说完还一拍身边懵懂的沈明昱:“五妹你说,是不是这样?”
五妹抬起头,脸上泪痕没擦干净,嘴角还沾着绿豆糕的残渣,懵懂的小眼神儿迎着父皇探究的目光,弱弱的点了点头:“昂。”
三位公主有志一同表示无甚大事无需父皇挂心,皇帝陛下也就真放下了。他年幼时没少和兄弟们斗嘴打架,只要闹过后能心平气和,就不算是什么大事。
看小丫头们才拌过嘴,这会儿就凑一块儿啃糕点了,眉来眼去的还不知有什么小算盘。沈元洲只觉得她们灵动可爱,哪里还管适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左不过小丫头掐尖好强互相呛声,皇帝的女儿骄纵些不是毛病。皇帝大手一挥给她们各赐了一屉御膳房新蒸的糯米糕,让她们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三公主四公主对视一眼,知道今日讨不到好,各自跟着宫女嬷嬷撤了。五公主纯粹凑数,被她四姐一拉,也懵懵懂懂的行礼告退。
院子里的人少了十之八九,沈元洲才看向秋意:“你不是皇贵妃宫里的么?往这儿送什么糕点?”
秋意尽量稳住情绪,低头回陛下的问话:“贵嫔娘子今儿在明粹宫受了些惊吓,娘娘让奴婢来给娘子赔罪的。”
“受惊吓?”沈元洲转头看唐莹:“你惹了皇贵妃了?”
问的是她,可在场的都听得出他的潜台词——是不是皇贵妃欺负人了?
秋意忍不住在心里为自家主子不平,偏不敢在皇上面前露出端倪。
唐莹是知道她说的什么,可想起这事儿就觉得鼻尖还有股子奇怪的味道。伸手就要挠皇帝的胳膊,眼角扫到戳在跟前的秋意,好歹是摁下了犯上作乱的冲动,鼻子一皱冲沈元洲“哼”一声:“分明是陛下的错!”
“怎么怪朕?”小没良心的丫头。皇帝陛下拿眼睛瞪她。
“谁让您昨晚给嫔妾说什么普洱茶的。”唐莹在他耳边咬牙切齿,温热的气息带着香风扑在他脸上脖间:“今儿皇贵妃娘娘拿普洱茶来招待嫔妾们,嫔妾差点儿就没法交代了。”
沈元洲只觉得浑身鸡皮疙瘩都被她吹起来了,慢半拍才明白过来是什么意思。哭笑不得的在唐莹脑门上敲一指,再看向秋意的眼神便柔和了些。
秋意趁机把话说开:“皇贵妃娘娘还以为贵嫔娘子看不上您御赐的好茶,心情不虞说了娘子两句。后来娘子解释清楚,娘娘也说怪不得娘子,让奴婢备了两色糕点来给娘子赔罪。”
可见“说两句”还是有些水分的,少不了要借题发挥扣帽子狠吓唬几句。不过看唐莹依旧面色红润,应是没遭什么大罪,只怕反而是皇贵妃被恶心个够呛。
这事儿真计较起来可不是皇贵妃的错。罪魁祸首的皇帝陛下难得有些心虚,拿眼睛去瞄食盒转移话题:“不是说两色糕点么?怎么看着都一样?”
秋意心里一紧,脸上努力维持镇定:“本还有桂花绿豆糕,适才被娘子拿给公主们分了。剩下的都是燕窝马蹄糕,也不知合不合娘子的口味。”
“她胃口好的很。”沈元洲嗤笑,顺手拿了块马蹄糕投喂小姑娘:“总归是皇贵妃的一份心意,你吃过两口,今儿的事就算过去了。”
唐莹“嗷呜”一声拿嘴叼住。燕窝马蹄糕淡淡清香,她确实是喜欢吃的。沈元洲最爱看她吃东西时心无旁骛又十分幸福的模样,索性自己也捻了一块往嘴里放。
秋意盯着他的动作,吓的心脏都要挑出来了!天知道!陛下拿的就是被下了药的那一块!
她要不要拦?拦了怎么说?以陛下的心思缜密岂不是分分钟要怀疑到娘娘头上,她和娘娘又怎么挡得住陛下的讯问?一连串的问号在秋意的脑子里疯狂旋转,她更没发现自己呆呆站在那儿动不了也说不出话来——通俗一点讲,她是彻底吓傻了懵逼了。
“唔,味道确实不错。”什么都还不知道的沈元洲边吃边点评:“怎么平时没发现明粹宫里的小厨房有这种水平?”?轻?吻?最?帅?侯?哥?整?理?
“这是御膳房的刘御厨做的吧。”唐莹疑惑:“一般马蹄糕都是先拌好了再上锅蒸,蒸出半透明的鱼胶状为上等。唯有刘御厨反其道而行之,用芋头糕山药糕的做法,先把马蹄蒸熟碾碎,再拌糖加料,也不知里头有什么窍门,吃起来比寻常做法的更软糯香甜。”
“就你知道?”沈元洲再拿了一块继续啃,一边问秋意:“你说呢,这是谁给做的?”
“是刘御厨做的。”方寸大乱的秋意低下头,全凭本能回话:“明粹宫的小厨房做不出这样的糕点来,娘娘为表心意,专程让奴婢去御膳房请刘御厨帮忙做的。”
她声线不自觉的颤抖,沈元洲一撇头,便看见她筛糠一般瑟瑟发抖。只当她是惧怕自己怪罪,皇帝陛下又觉得无趣起来——宫中的女人也好,下人也罢,除了唐莹就少有不惧怕他的。
还是鲤儿这没心没肺的小妮子好。沈元洲将最后一块燕窝糕拿出来塞进唐莹嘴里,冲秋意挥挥手:“朕又没怪你们欺君之罪,你们娘娘能想到来赔罪已经很不错了。行了,你下去吧,就说朕有空会去看她的。”
秋意下意识的行礼告退,脚弯却是一软,直接趴跪在地上。沈元洲才觉得不对劲,可还没站起来问个明白,便觉腹中痛如刀绞,眼前一黑便喷出一口乌血来!
“你——皇贵妃——害朕!”沈元洲睚眦俱裂:“拿下!”
最后两个字落下,伴随他伟岸身躯轰然倒塌。所有人吓了一跳,唐莹第一个扑上去大吼:“快去喊太医!”
……
皇贵妃下毒谋害陛下的消息飞快的传遍了前朝后宫。魏三与刘公公全力压制才没让宫里乱起来,宫外却更是人心惶惶,谁都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陛下没有男嗣。朝臣们不得不直面这个艰难的问题。陛下没有儿子,却有好几个明争暗斗互为死敌的兄弟,若是真有个万一,到底该拥立谁为帝?
当然,也可以过继,可过继又该过继谁?那些侄儿们的父亲死的早,有一半儿都是陛下的手段,难保过继来个儿子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
一个接一个的开小会,也有人努力往宫中打探消息。最后却是延福宫里不问世事的贵太妃站出来,把亲儿子贤亲王从郊外某座名山拎回来主持大局,让朝臣各自归位各司其职,有空去就去求神拜佛祷告陛下安康,少在这儿四处钻营。
皇贵太妃拿出先帝年间与妃嫔们吵架骂街的架势,就在金銮殿上将一众朝臣骂了个狗血淋头:“此时正是危难之际,卿等不求同心戮力,反而就打着小算盘要弃陛下而去!你们可记得何谓忠孝?何谓仁义?读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你们谁再给哀家私下串联一个试试!哀家让贤亲王亲自去城门头上把你们的丑行说给天下人听!看你们谁还有脸妄称君子!”
一众朝臣都跪了,连声说不敢。
皇贵太妃气势十足,一转头直勾勾盯着跳的最欢的鸿胪寺卿——这位是九王爷的岳父,而九王爷膝下有好几个嫡子庶子,十分适合拿来过继。
直到鸿胪寺卿被盯的跪地求饶,皇贵太妃才冷哼道:“不敢最好。陛下虽然一时抱恙,监察司可还在呢。你们别想着浑水摸鱼,否则陛下醒来,第一个收拾的就是你!”
“是是是,臣不敢。”鸿胪寺卿以头抢地,心里还是别扭。老太太说的好听,还不是摁下九王爷,让十王爷出头捞好处!
不过这种想法也只有他,旁人对十王爷是信得过的。毕竟如今在世的几位王爷里,唯有十王爷是陛下亲近承认的兄弟。且十王爷本无意于权势,皇贵太妃让他总揽朝政才是最大程度保留陛下的权柄。若是换一个人——比如那位十分想贡献儿子谋上位的九王爷——以权谋私胡搞一通,等陛下重新临朝还得费一番功夫重新清整。
最关键的还是陛下到底能不能好。如周丞相这样的老狐狸赶紧让人递信给慧婕妤,耿直的威远将军也动用了两个埋藏的深的人手去找黑婕妤问问情况,唯一按兵不动的,大约只有吏部尚书唐大人。
不是唐大人不想知道,而是他更明白自家闺女是个什么德行。一个爱吃爱宅还胆小的丫头,哪怕运气不错入了陛下的眼,却也不是有那份心性能卷入这种旋涡中的。
用唐夫人的话来说,这时候唐莹能独善其身的宅到尘埃落定最好,干嘛要当个出头鸟到处串啊,生怕惹不着老太太的眼吗?皇贵太妃可不是个讲道理的人,管你陛下宠妃还是高位嫔妃,碍眼了都能拉到宫门口去打板子!
事实上老太太还真这么做了。串话递纸条递消息的小宫女小太监抓了一串,上到贤妃下到几个宝林常在一块儿押在延福宫门口打了十大板。皇贵太妃眼神锋利的能杀人:“你们生是陛下的人,死是陛下的死人,想什么有的没的?哀家今儿放下话了!要是陛下有个三长两短,你们统统去殉葬!”
景华宫里,唐莹听着糖糖的转播,吓的又哭了一回,两眼红红的更像是只兔子了。脸色仍有些苍白的沈元洲无奈的把小姑娘抱到腿上哄:“这不是没事儿么?别哭啦,朕给你晋位份好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很想卡掉最后一段的
但是怕被打死……
沈元洲木有死翘翘啦~
ps:没有黑普洱的意思哈,我自己就喝普洱,生普熟普都喝
但是第一次看到普洱茶饼,好奇的问了问身边的长辈,然后某舅舅“科普”了“普洱的由来”,我确实是至今难忘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哈哈哈哈哈哈,我就是这样报社的人
pps:生普真刮油,亲测有效!和我一样小肚子上有赘肉的读者老爷都可以去试试哦
不过肠胃不好的话还是喝熟茶,熟普洱或者红茶都可,生茶(绿茶白茶)偏凉偏寒性,不适应的可能闹肚子
ppps:明天起更新时间重新恢复为下午6点
第31章 往事(上)
陛下倒下的那一刻, 唐莹是真的傻了。





锦鲤娘娘营业中 第20节
第一个念头是叫太医,第二个念头是——竟是我害了他。
秋意还趴在地上打抖, 哪怕唐莹智商不高也猜得到是糕点出了问题。而这些糕点本应是给她吃的——
哪怕她吃了啊,哪怕她死了啊,怎么能让陛下出事呢?
周围嘈杂的声音完全听不见,她只在心中一遍遍的想,那个预知梦呢?为什么这么大的事情竟然全无预兆?仅仅因为死的不是她吗?
可要是陛下死了,她还活着干什么?
她泪水涟涟,甚至不知道韩御医什么时候进了屋, 更不知道没过一刻钟, 陛下连喷出两口黑血,又睁开眼睛缓了过来。
陛下没死。
她扑上去嚎啕大哭,却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哭个什么劲儿。
哭晕过去的锦贵嫔被清玻与糖糖合力抬到床上, 韩御医还蹲在矮榻前七情上脸的给陛下诊脉。沈元洲只觉得胸闷, 一挥手让老御医靠边站,他得先把后事给安排了。
韩御医被他一挥,差点儿一个屁蹲摔在地上。老人家拍拍屁股重新蹲到陛下跟前, 不在意的把魏三和刘公公赶到一边去:“不是什么大毛病,就吐两口毒血,吐干净了陛下还是照样活蹦乱跳,活到八十岁都没问题。”
“……您确定?”魏三都准备好拼死一搏了,被这一句话刹住了脚:“可陛下明明——”
明明看起来很严重的样子啊!
“你质疑我的医术?”韩御医目露凶光,一旁的糖糖已经捏了根银针跃跃欲试。
心知学医都是变态的魏三赶紧后退两步连连摆手:“没有没有, 就是吓坏了。您老说,先说清楚。”
“说的话,就是陛下本来中了一种毒。”韩御医说的慢悠悠,魏三却是大吃一惊。只看陛下脸色平静, 应是早就知道,忙又催促老御医:“那然后呢?和今日有什么关系?”
“今日也是毒,这毒药应是不怎么烈性却慢慢毁了人的。”韩御医嘿然道:“要是贵嫔吃下去,怕是微臣把脉也发现不了端倪,皇贵妃端的是好手段。”
这种前朝秘药可是难得啊,也不知皇贵妃那里有没有方子。便是没有方子,还有剩下的药丸也很值得拿来研究研究。韩御医砸吧着嘴,想着等会儿怎么忽悠陛下去掏空皇贵妃的小秘密。
沈元洲却心中一滞,暗中庆幸他先把这药给吞下去。否则鲤儿那样娇俏的姑娘无知无觉的中了招,日后可该如何是好。
魏三并不知道自家主子突然情圣,还在继续追问韩御医:“那为何陛下吃下去却这样大的反应?”
“你小子可知以毒攻毒?”韩御医笑的像个憨憨:“微臣想了多少方法去解陛下体内残毒,可那毒虽然不强,却十分隐晦狡猾,竟是一直没法清除。没想到今日这药丸一冲,竟是正好破了先前那毒,且剂量都刚好合适——你们说,这是不是老天保佑?陛下就是上天的亲儿子啊!”
魏三:……
刘公公:……
差不多听明白的皇帝陛下:谢邀,我亲爹已经死在皇陵好多年,应该没那本事原地升天。
韩御医手舞足蹈了一阵,见无人捧场,摸了摸胡子重新恢复世外高人状:“以毒攻毒嘛阵仗都是挺大的,若是两厢毒性剧烈,说不得一瞬间就把人弄死了,所以一般大夫都极少用这种法子。”除非是死马当活马医,或是不拼一把就没命的情况。
“陛下这回倒挺好,两种毒都是慢性,只是对冲的瞬间看着吓人,吐掉毒血就好的差不多了。”兴奋完了的韩御医开始打稿子写药方:“陛下体内余毒已清,为防万一微臣再开两包解毒的药您凑合喝几天。外加补气补血,毕竟这一回还是破了点儿气血的。”
地上两大摊的黑血呢,可不得补血补气。魏三和刘公公一块儿松了口气连连点头,沈元洲才开始布置:“既然有这样的好机会,不如将计就计,让朕看看到底是谁在后头搞鬼!”
魏三和刘公公心领神会,放纵一拨人往外传谣言,故意显出疲于奔命的模样,其实处处布控,暗中观察朝臣们的动向。沈元洲却是悠闲的当起了病号,假借中毒不好轻易挪动为由,收拾了景华宫的正殿住下来,再专心哄他的小姑娘。
这大概算是别树一帜的提前实现了他在景华宫宠幸唐莹的梦想。可惜皇帝陛下被韩御医压着养身,并不能酱酱酿酿,只好偶尔把小姑娘抱来口花花解解馋。
小姑娘却一点儿不想听他口花花,也不想听他哄。非但不想,唐莹还还开始做噩梦,总在夜里惊叫着起来,然后枯坐一夜到天亮。
沈元洲知道她是被吓坏了。无忧无虑没心没肺的小鲤儿每天都忧虑的不行,一点儿风吹草动就怕的掉眼泪。
皇帝陛下与她讲道理,说她这回不仅没犯错,反而帮了大忙:“你可听韩御医说明白了,朕不是因为中毒,反而是解毒才吐血的。你看朕现在是不是特别好?比以往都好的多。”
唐莹目光缱绻,留恋的在他脸上轻轻扫过。
沈元洲把她抱的再紧一些:“这事儿没法往外说,因一直查不出是谁给朕下毒。那毒并不伤身,就是让朕没法生儿子。如你所见,朕都七个公主了,幸而有这一遭,你日后才能给朕生个大胖小子。”
“谁要给你生儿子啦!”小姑娘拿小爪子挠他,总算露出了点儿笑意。
“朕是说真的。别看朕端的住,其实心里可着急了。偏老韩死都想不到破解的办法。要不是这回错有错着,你说朕往后还得养兄弟的儿子,你说那可多膈应!”
这话不夸张,是沈元洲的心里话。自十年前先皇后难产而死,他查出身中奇毒,就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韩御医可算是华佗在世,却也奈何不了这种毒素。他本都已经绝望了,只盼着十弟早日成亲生子过继一个给他。
只是心里却还是觉得,哪怕那是十弟的儿子,也还是侄子不是儿子,养着还是会觉得膈应的。
谁知道一块糕点破了局,而这一切都是他的小姑娘的功劳。他早已审讯过皇贵妃,才知道她早就设计了唐莹好几回。可每一回,她的小姑娘都能恰恰好的躲过,甚至最后一回,还为他解决了这辈子最大的难题。
若说天意,若说老天爷的亲儿子,恐怕是他怀里的小姑娘才对吧。
唐莹听他慢慢讲,心里似乎好受了些。感受着小姑娘松弛下来靠进他怀里,皇帝陛下再接再厉的与她白话,痛诉他不靠谱的老爹和一群不靠谱的兄弟怎么给他添麻烦,害他十多年前被迫夺嫡,还担上了屠戮手足的凶名。
“我父皇生儿子生的早,十六岁就有了我大哥,也就是先太子。”那些遥远的记忆被翻出来,曾经的鲜血淋漓似乎也被打上了一层柔光,显得不再那么刺目,“我比先太子小十岁,打小就学习长大了给太子大哥当左膀右臂的。”
他嘿嘿笑道:“可谁知道呢,我大哥二哥先闹起来,父皇只得把二哥摁死了。结果过了几年又翻大哥的旧账,把大哥的太子之位给撸了。”
“可是太子废立不是国之大事吗?怎么可以这么儿戏?”唐莹拉着他的衣襟弱弱的问。
“我爹那会儿才四十多,我大哥可快三十了。他怕我大哥等不及要夺权,可不得先下手为强?”沈元洲的眼中有淡淡的嘲弄:“太子大哥一朝失势,后头的三哥四哥五哥却蹿起来了,还有暗中给我爹下毒的。”
“不是吧!”唐莹捂着小嘴儿一副受惊吓的模样,又让沈元洲笑起来。
“天家无父子,说的就是我爹和我兄弟们。”他轻轻抚摸小姑娘的长发,一边与她继续讲古:“我父皇确实中了毒,又不甘心把皇位交出去,便想扶我做他的傀儡。”
可惜先帝不知道,他既然也是这一条血脉,怎么会没有野心的任人摆布?
想起那段阴冷的日子,沈元洲的眼眸跟着暗下来,只是撞进一双满是担忧的瞳,又让他忍不住笑了。
那些,早都已经过去了啊。
略过那一段无趣的时光,他接着讲后头的事:“父皇虽然贪权,也不敢让大璟的江山旁落,还是一直用心扶持我。只是后来我登基,三哥四哥五哥不服气,什么黑招暗招都用尽了。”
他顿了顿,轻描淡写的说出一生最大的痛:“先皇后难产而死也是他们干的。朕当时受了重伤,只想着拼了一口气也要找他们报仇。”
他裂开一个冰冷的笑:“我赐死了主谋的四哥,将三哥和五哥打发去给先帝守灵。皇陵可不是什么好去处啊,他们守了没几年就都死了,连子嗣都没留下一个。”
他语气冷漠,却不敢看小姑娘的表情,在鲤儿眼里,他应是个顶天立地的帝王,而不是这样残骸手足的罪人吧。也不知她会不会因此害怕,因此远离——
“他们那么坏的!都没把你当兄弟,难道你还要把他们供起来?!”小姑娘握拳用力挥了挥:“还给他们一条生路让他们去守陵?真是便宜他们了!”
第32章 往事(下)
沈元洲哑然, 甚至第一反应,是觉得小姑娘在违心的溜须拍马安慰他。
然她义愤填膺的模样不似作伪, 皇帝陛下盯着她仔细看了许久,终是忍不住大笑起来。
1...1213141516...38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