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花刀(锦衣卫)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田园泡
陆不言伸手接过,展开细读。
黑一跪在那里,“我们公子中毒之后,我便立刻送信去了京师。飞鸽一路未停,飞死了好几只鸽子,京师将这份情报传送了过来。是关于前段时间,京师内意外死亡二人之间的关联。”
陆不言垂眸看信。
礼部尚书之子与那小官之子虽同处京师,但并未有所交集。唯一的一次交集是在一家花楼内。
那一日,小官之子看中了一卖艺的小花娘,为了攀关系,便将其送与了户部尚书之子。
户部尚书之子素来乃色中饿鬼,欣然接受,小花娘不堪其辱,自尽而亡。
此事已是多年之事,那个时候的陆不言还不是锦衣卫指挥使,并且像这样的案子,如果没有闹大,凭借户部尚书的势力和手段,遮掩一二根本就易如反掌。
小花娘的事就这样被掩盖下来,没有后续。直至近日,小官之子死亡,而后是户部尚书之子,现在还牵连到杨彦柏。
“这事,杨彦柏还有参与?”陆不言将信件置于桌上。
黑一立刻便道:“我家公子虽爱寻花问柳了些,但从不干这种欺男霸女的事。”
“那你告诉我此事是为何?”
黑一有些为难,“其实我也想着或许是巧合……我家公子与那小花娘也是有过一面之缘的,是在那小花娘自尽前。”
“那日里,我家公子吃多了酒,正寻茅厕,走错了屋子,便见那小花娘满身是伤的扶趴在地上,一副奄奄一息之态。”
“大人也知道,花楼内这样的事不少。我家公子虽吃多了酒,但从不做那些粗蛮之事,他褪了衣物与那小花娘披在身上,还将身上的钱袋子解了与她,让她赎身。”
“后来呢?”
“后来我家公子再去,偶时想起那小花娘便多问了一句,只听闻小花娘死了,也就作罢。”
世间苦命之人甚多,便是菩萨在世,也忙不过来。更何况杨彦柏只是一个纨绔。
“大人,能给公子吃解毒丸了吗?”
“不是还能活三日吗?”陆不言眸色淡淡。
黑一有些急了,“我家公子身体本就不好,那毒又霸道的很,这解毒丸还不知有没有效果呢。”
“世间仅此一枚的解毒丸,是那个人做出来的,怎么可能没效果。”
“那人已死近十年……”
“是啊,可惜了,那样一个多智近妖的风华人物。”陆不言说到这里,不知想到什么,又轻轻摇头,“一点都不像。”
黑一问,“大人说什么像不像?”
“没事。”陆不言话罢,又道:“回去喂了吧。”
“是。”黑一脸上显出喜色,赶紧跃窗而出。
.
苏水湄遮遮掩掩的回去,生恐碰到陆不言,却不想陆不言没见到,居然碰到了另外一个人。
“郑副使?”
“小江儿?真是赶巧,走,跟我去厨房。”郑敢心上前,朝苏水湄招呼道。
“去厨房做什么?”苏水湄一脸懵懂。
郑敢心道:“寒山寺每月十五都会施粥,我刚才路过,听到那些和尚说要派粥,就准备跟着一道帮忙。”
施粥是好事,苏水湄想着,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帮帮忙,出身汗,还能锻炼一下身体。
她点头,跟郑敢心一道往厨房赶去。
施粥还未开始,最多的还是前期工作。
郑敢心选的是搬米。
可怜苏水湄这根小麻杆,搬了两个时辰的米,连腰都直不起来了。
这施粥还真是件费力气的大事啊。
折腾了许久,苏水湄实在是干不动了。她正准备找个地方坐一下,一扭头就看到郑敢心四仰八叉地躺在那里。
“郑副使,你怎么睡在米缸里?”苏水湄趴到米缸旁边。
郑敢心从米缸里探出半个身子,就像是在泡澡似得,脑袋上还搭着一块帕子。
“俺们小时候啊,吃不饱,逃荒到京师去,做梦都想吃饱。睡米缸就觉得踏实,这沉甸甸的米压在身上,就跟压着黄金似得舒服。”
苏水湄明白饿肚子的感觉,她笑一声,也跟着郑敢心一道坐进米缸里。
香甜的米味飘散在空气之中,似乎真的比黄金还舒服。
郑敢心盯着苏水湄,突然一笑,“你这双眼睛呀,生得跟我妹妹没瞎前一模一样。”
瞎眼?姜娘的眼睛不是好好的吗?
似乎是看出了苏水湄的疑惑,郑敢心道:“姜娘并非是我亲妹妹。”
郑敢心闭上眼,又道:“当初我带着我妹妹逃难过来,她饿得去扒山坡上的树皮,失足摔下来瞎了眼……”
“那你妹妹如今……”
“早死了,死了很多年了。”
苏水湄嗫嚅了一下,“对不起。”
“你要说什么对不起,该说对不起的,应该是害死我妹妹的那些人。”郑敢心原本平和的脸上陡然显出一股凶相。
“害死你妹妹的人?”苏水湄疑惑。
“是啊,我妹妹是被人害死的。死的时候身上只披了一件外衫,还有一袋银子。”郑敢心粗糙的大手从米缸里攥出一把米,往自己身上倒。
珍珠白色的米粒“哗啦啦”地流淌,打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郑敢心的面色意外平和,他道:“这人做了坏事啊,总会有报应的,对不对,小江儿?”
苏水湄不知为何有些心悸,她道:“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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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水湄觉得自己真是不适合干体力活。
这才搬了半日米,晚上回去的时候就累得不行了。
她手软腿软地坐在实木圆凳上吃茶,吃了一半听到房间门被人打开。
苏水湄转头看过去,便见陆不言一袭黑衣从外面回来,黑发濡湿,眼睫上都沾了尘雪,更将那张脸衬托地俊美非凡。
苏水湄恍惚间想,外面又下雪了吗?
陆不言径直走到木施边,抬手开始脱衣服。
一开始的时候,苏水湄是抗拒的。
后来,渐渐习惯。
最近,隐约有点兴奋呢。
陆不言褪下外衫,扯开衣襟。外头的雪又冷又干,直接浸湿了他里面的衣服。那中衣贴在身上,勾勒出男人俊挺结实的肌肉。
苏水湄偷偷地看,突然觉得自己鼻子有点痒。
她伸手抹了一把。
鼻血!
不会吧,她只是看了一眼而已,怎么会流鼻血的?
苏水湄急急忙忙站起来,企图遮盖住自己的流氓痕迹,却不想刚刚起身,喉咙里一口腥甜,直接便吐出一口血来。
晕过去前,苏水湄恍惚间想,鼻血就算了,怎么还吐血呢?
第39章
苏水湄觉得自己浑身都疼, 就像是小时候得的那场几乎要了她命的风寒。
那疼痛从头顶到脚底板,身上的肌肤就像是被撕裂一般,带出细腻的骨血,全身上下都在往外渗血, 体温渐渐流失, 脑袋昏沉沉的, 犹如坠入无限深渊。
她努力想睁开眼,却发现自己怎么都睁不开。光怪陆离的景象飘飘然至眼前, 沉甸甸地落在黑幕之上。
苏水湄看到了闪闪发光的阿娘。
阿娘温柔地抱着她, 搂着她,哄着她,怀抱温暖如春,抵御了冬日里的严寒。
绣花刀(锦衣卫) 第72节
苏水湄舒服地蹭了蹭, 苍白面容之上显出一抹浅淡的笑意。
陆不言看着怀里的小郎君。
他虽然用帕子替他擦了脸上的血水, 但依旧有几丝血色从他唇角溢出。那蜿蜒的血色, 像被碾碎的红色花瓣, 在小郎君凝脂玉色一般的肌肤上流淌, 顺入衣襟之中。
陆不言伸手,替她擦拭。
从唇角到脖子, 再到濡湿的耳后发根。
好多血。
陆不言从不惧血, 可是这一刻,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居然在颤抖。这么多的血, 小骗子这么瘦,他怕他死了。
“苏水江, 苏水江?”陆不言使劲拍打着苏水江的脸。
小郎君紧闭着双眸,完全无法回答他的话。
陆不言的话犹如石沉大海,丝毫没有进入到小郎君的脑海之中。
陆不言将被褥盖到他身上, 正欲寻胡离过来,突然看到小郎君衣袖内夹藏着的珍珠米粒。
米啊。
陆不言捻着那颗米,突然想起杨彦柏中毒时的样子。
一模一样。
陆不言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样,惨然一笑。
他的自负,他的咄咄逼人,他的疑虑,是让小郎君陷入险境的元凶。
凶手想干什么,陆不言知道。可就是因为知道,所以他才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苏水湄疼得全身发胀,连指尖都在颤抖。她感觉到面颊旁男人温热的手掌,下意识蹭了蹭。
因为挪动,所以小郎君身上的疼痛越发明显,那抽骨撕肤的苦难就好比烈火熏烤,只有在那只手拂过之时,才稍显出一点和缓之意。
“阿娘……”小郎君艰难地伸手,抱住那只手,紧闭双眸之中沁出泪水,“好疼啊,阿娘。”
“阿娘,阿娘……”小郎君不断地喊着,嗓子越发嘶哑。她歪头,露出纤细凝白的脖子,青色的血脉滚滚流动,像是濒死前的挣扎。
陆不言的视线从她的脖子往上滑,盯住她被血色染红的唇。
小郎君的脸本就白细,如今更是透明到苍白。那血色沾染一点,像极了落在白雪之中的红梅。
“阿娘,亲亲,好疼……”小郎君不断的痴语着,细哑的声音中带着一股天然软糯,以及明显的抽泣音。
陆不言僵硬着身体,伸出臂膀,搂住了怀里的小郎君坐在床边。他微微倾身过去,听到这句话,身体一僵,下意识垂眸往下看。
小郎君虽然看着纤瘦,但抱在怀里时却软绵绵一团,像棉花似得松软,陆不言甚至不敢用力,生恐把人碾碎了。尤其如今她还是这副脆弱模样,简直就像是水中的月亮。
只需要轻轻一道风,就能吹散了。
陆不言想将人放回到床上,却不想小郎君的双手紧紧攥着他的宽袖,像是攥着救命稻草一般不肯放。
因着全身都疼,内里一会儿像火烧,一会儿像水灌,一会儿像油煎,所以苏水湄仅剩下的力气都放在了陆不言的宽袖上。她死死捏着,粉色的指尖泛出苍白,抖动着,如行走在寒天之中的单薄旅人。
眼前一望无际,皆是皑雪,只有一缕暖色,在遮天蔽日的冷淡之下成为她唯一的倚靠。
苏水湄已经神志不清,思绪混乱。她想,阿娘怎么壮实了那么多。
“阿娘,亲亲……”
小时生病,阿娘总会亲亲她,说这样她就能好的快些。而每次阿娘亲完,她的病就会好。
苏水湄拽着陆不言的宽袖,着急等待。
阿娘怎么还不亲她。只要亲了她,她的病就好了。
“阿娘是不是不喜欢我了……”苏水湄艰难睁开眼,她的双眸之中满是泪水,根本什么都看不清,只能模糊看到眼前一个虚幻的影子,正在垂眸看她。
从陆不言的角度看来,小郎君衣衫凌乱地躲在他怀里,仰着头,露出细白下颚,那双漂亮的眼睛都哭红了,眼尾还在不断沁着泪珠子。
那樱桃红的唇瓣也变成了细薄的白,因着那一点媚色血珠,所以更显诱惑。
她太虚弱了,说话的时候连嗓子都打不开,说的话陆不言大部分听不清楚,只能听到那断断续续的哼唧声。
软绵绵的像是奶猫儿在抓一样。
而最吸引他视线的,还属那两瓣开开合合的唇。
从前便很漂亮,如今满脸泪痕的开口祈求,更添楚楚怜爱之意。虽然小郎君什么都看不到,甚至将他当成了他的阿娘。
“阿娘……”
“阿娘”没有反应,苏水湄只得用头去蹭他,希望“阿娘”能亲亲她,只要阿娘亲了她,她的病肯定立刻就会好的。
可是她等了很久,阿娘也没有亲她。
阿娘不亲她,那她就去亲阿娘吧。可是她好疼,动一下就好疼。
神思混乱的小娘子哭得更厉害了,她觉得自己好疼,可是阿娘为什么还不理她呢?
苏水湄使劲往陆不言怀里钻,她期盼着仰头去蹭,瘦弱的胳膊支撑着单薄的身体,颤颤巍巍,哆哆嗦嗦,可怜兮兮。
男人坐在那里,身形如山,一动不动。
小郎君终于触到人,单薄的血色被蹭到男人上下滚动的喉结上。
陆不言的肌肤亦是白皙透亮的,那血已冷,小娘子的唇也是凉的,可当那唇带着血触到他的脖颈时,陆不言却觉精神一凛,犹如烙铁扫过一样炙热滚烫。
他想将人推开,可搭在小娘子腰间的手却没有动,甚至还将摇摇欲坠的人给扶住了。
腰好细。
唇好软。
人好香。
陆不言的脑中冒出这些话,虽然现如今非常的不合时宜,但他还是忍不住的心猿意马。
对着一个男人心猿意马,陆不言觉得自己似乎明白了什么。
他好像,喜欢上了一个男人。他被勾引住了。
陆不言攥紧拳头,脑中尚留一丝清地。他想,他或许只是看着他可怜罢了。动心这种事情,怎么可能会发生在他陆不言身上。
他陆不言杀人无数,取心如探囊取物,早已铁石心肠,怎么可能动心呢?
“阿娘……”小郎君还在呢喃,唇角又溢出几丝血迹来,她努力吞咽着,喉咙里都是浓厚的血腥气。
陆不言垂眸,双眼黑洞洞的像是压抑着什么,他紧绷着一张脸,喉结滚动的吞咽声在小郎君的呜咽声中越发明显清晰。
小郎君使尽全力,只得堪堪触到男人下颚。
温柔湿润的触感,让男人忍不住微微垂眸。也就那么一下,在男人低头的瞬间,小郎君鼓足全力,终于蹭了上去。
陆不言下意识往后仰,小郎君就那么蹭在了他的身上。身子软绵绵的搭拢下来,亲到他的唇角,蜿蜒出一道细长的血色。
细薄的帷幔遮住两人,厚实的被褥半滑落下来,呼吸之际满是小郎君身上混杂着血腥气的甜香。
那一刻,陆不言只觉脑中有什么东西炸开了。他的胸腔急速跳动,唇角滚烫的吓人。那股滚烫热流迅速溢满全身,让他连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啪嗒”一声,清脆瓷碗落地,陆不言做贼似的起身,下意识搂住怀中的苏水江往房间门口看去。
胡离脚边是碎掉的瓷碗,浓郁的药香弥散,男人漂亮的狐狸眼微微眯起,尴尬摆手道:“那什么,我什么都没有看见,也不知道老大你觊觎小江儿什么的,咳……”
小郎君唇间的血沾上了陆不言的唇,男人薄唇微抿,尝到血腥气,这才恍然刚才发生了什么。
陆不言想,如果不是胡离突然出现,他还不知道要对这昏迷不醒的小郎君做出什么禽兽不如的事来。
陆不言立时抽身站起,本想走过去找胡离,却不想小郎君的手竟还紧紧地拽着他的宽袖。
陆不言定在原处,略思半刻抽出了自己腰间的绣春刀。
锋利的绣春刀毫不犹豫的朝着小郎君砍去,胡离面色大变,身形一晃,原本背在后背上的剑不知何时握在手中,挡住了陆不言的绣春刀。
“老大,就算被撞破了,你也不能杀小江儿灭口吧?”胡离笑眯眯地说着这话,眼中却没有任何笑意可言,肌肉绷得死紧,挡着那柄绣春刀的胳膊也在暗暗施力。
“我只是想砍下自己的袖子。”
胡离朝下一看,小郎君的手攥着陆不言的袖子,因为用力,所以都扭成一朵花了。
胡离尴尬笑一声,收回了裹着白布的剑。
陆不言不着痕迹地朝他看一眼,正准备割下自己的宽袖,却不知想到什么,面色微变,最终还是褪下外衫盖到了苏水湄身上,然后朝胡离招了招手。
胡离赶紧摆手,表示他对这种事情没兴趣,“老大你还是独自一人享受吧。”
陆不言唇角一抽,“苏水江中毒了,你现在什么都别问,快去渡口把黑一拦住。”
因为空性大师一案,所以现在寒山寺与外头只用官船通行,早晚各一班,现在去的话还能拦住黑一。
听到这话,胡离下意识朝苏水湄看去。
方才他只觉得画面辣眼睛,只往深处想了想,没想到这还有更深处。小郎君面色惨白,呼吸微弱,透着嫣红之色的嘴唇确实是有中毒征兆。
胡离面色一凝,什么都没问,径直往外去,脚步匆匆。
陆不言回到床边,看着小郎君愈发惨白的脸,那深如古谭一般的眼中显出一点迷惘之色。
男人虽一把年纪了,但尚不懂情爱。
他只是觉得这小郎君生得好看,且越看越好看。
身上很香,越闻越香。
陆不言单手按在床褥上,看着身盖自己外衫的小郎君,不知为何心中升腾起一股满足感来。
盖着他的被褥,身上沾着他的味道。
男人的眼神渐渐幽暗下来,他舔了舔唇角的血,突然涌起一股冲动。
或许,他可以再试一下。
陆不言带着厚茧的指腹抹上苏水湄的唇,小娘子唇边的血被指腹摩擦,像胭脂似得晕开,惨白的脸上透出一点细腻血色。
这样好看多了。
陆不言俯身,双手撑在小娘子身边。
小娘子闭着眼,纤细眼睫颤动,十分不安。
陆不言悄无声息地靠近,他屏住呼吸,薄唇贴上小郎君。
柔软,细腻,像棉花似得。
绣花刀(锦衣卫) 第73节
没有恶心,没有抗拒,甚至让他想沉迷,想沦陷。
大事不好!
陆不言及时抽身,一把捂住小郎君的嘴。
小郎君闷哼一声,无知无觉,昏迷之中的幻象从被阿娘亲嘴到亲住了整张脸。
苏水湄慢悠悠地想,阿娘的嘴真大。
男人坐在床边,大口喘气,唇上都是血,双眸微垂之时,更衬得那张艳丽容颜平添几分诡谲魅色。
“阿娘……亲……”
小郎君含糊的声音从男人指缝间流淌出来。
陆不言的喘息声渐渐平缓下来,他盯住人,咬牙吐出四个字,“不知羞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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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迫不知羞耻的苏水湄在床上躺了半日,胡离半身湿漉的回来,“我等到黑一了,可他一听说我让他回来,竟然跳水先行了。”
陆不言双眸微怔,像是没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
“怎么办?”胡离撩开帷帐,去看苏水江,然后诧异道:“这毒怎么跟杨彦柏的症状这么像?”
小郎君方才又吐了一口血,不止是身上,被褥一角都已经被染红了。
“就是杨彦柏中的毒。”陆不言迅速用棉被把人裹住,然后起身背到身上,“我带她回赵府。”
“回赵府?杨彦柏都没有解药在等死,老大你现在带小江儿回去有什么用?”
“黑一身上有解药。”陆不言言简意赅。
“黑一?怪不得你让我去追他。”胡离伸手拧了一把自己身上湿漉漉的袍子,“黑一擅水性,我虽然追了一段水路,但终究不及他。”顿了顿,胡离又道:“就算现在回去,我们也来不及吧?”
陆不言脚步不停,只道:“先回去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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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不言去时,官船已经出发了。
男人站在渡口,咬紧牙根,双拳紧握。
站在一旁的捕快看到有人过来,立刻上前,“官船已经出发了,想要走的话就要等明日了。不过明日那班官船也不是谁都可以上的。”
捕快朝陆不言做出了一个手势,意思是要收钱。
陆不言猛然抽出绣春刀往那捕快脖子上一搭。
捕快立刻吓得腿软,径直跪了下来。
华丽无比的绣春刀,在夕阳色下浸出冷漠的白。
“绣,绣春刀?我,我不知道你是锦衣卫……”那捕快被吓尿了,跪在地上浑身发抖。
胡离赶过来,单手按住陆不言,“没有船了,你逼他也没用。这毒不是能熬几日的吗?明日再去……”胡离的话说到一半,又皱眉,“那黑一身上有多少解药?”
“一人份。”
“怪不得。”胡离喃喃自语。
“老大!”一道粗犷的声音远远传来,郑敢心拖着身后的木筏子,笑盈盈道:“老大,你要船?”
陆不言视线下移,看到那木筏子。
冬日的风萧瑟多冷硬,吹打在陆不言脸上,常人定然已经睁不开眼,可陆不言却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他双眸暗沉,眼尾发红,紧紧地盯着郑敢心问,“你怎么知道我要船?”
郑敢心依旧在笑,常日里那笑是爽朗而憨厚的,如今这笑,竟带着一股彻骨寒意,“小江儿不是中毒了吗?”
“这件事只有胡离知道。”
胡离道:“我没告诉过你啊,憨憨。”
郑敢心脸上的表情没有太大的变化,他道:“老大,要船吗?现在追的话,是能追上的。”
陆不言没有动,他身后的苏水湄突然又呕出一口血来。
那血黏腻而温热,顺着陆不言的脖子往下淌。
好烫。
男人瑟缩了一下指尖,突然就不敢侧头去看小郎君的脸了。
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很轻,很淡,夹杂在风里,他说,“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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