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花刀(锦衣卫)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田园泡
满巷子的血腥,连呼吸都带上了粘稠腥气。
陆不言深吸一口气,垂眸,注视着地上那柄被丢弃的利剑。他暗暗蜷缩着左手,眸中显出明显的纠结之色。
“这里发生了什么事?”突然,有明亮的火把从暗巷之中涌来,伴随着腰刀相触之音,是捕快来了。
“这边!”一道清亮的少年音夹杂在里面。
陆不言转头看去,只见一身形纤弱的少年夹在人高马大的捕快之中,身形虽狼狈,但那双眼睛却亮得惊奇。
苏水湄引着捕快过来,刚刚站定,便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陆不言。
男人一身血色,连脸上都没有幸免。
在他们身后,那群江湖人看到捕快皆面露慌张,就跟老鼠看到了猫儿似得。
胡离眉头一拧,“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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捕快一来,局势翻转,胡离迅速撤离,陆不言等人安全了。
苏水湄目不转睛地盯着陆不言看,她喃喃开口,“你怎么……”
“我设了个局。”男人声音嘶哑地说完,猛地开始咳嗽,像是伤的不轻。
苏水湄立刻上前,拿出自己的帕子递给陆不言。
陆不言抬手接了,垂眸擦脸。
素白干净的帕子上立刻便沾了许多血色,男人盯着那帕子看了一会儿,下意识远离苏水湄几步,然后走到了朱肆身边说话。
苏水湄站在原处,神色怔怔的。
突然,朱肆朝她走来,笑盈盈道:“多亏了你啊,小兄弟。”
苏水湄摇头,“我没做什么。”说话的时候,小娘子还在看陆不言,可惜,男人的视线根本就没有落到她身上。
苏水湄的眸色黯淡下来。
“大人,这里交给我们就好。”捕快头子过来禀告,并安排人将陆不言一等人安全送回赵府。
一路上,除了正在跟东珠说话的朱肆,陆不言和苏水湄两人皆沉默着。
苏水湄大概能猜到陆不言设了一个什么局。
她看着男人落在自己脚边的黑影,轻轻开口,“大人,赵哥……赵大郎背后的人是谁?”
陆不言神色一顿,薄唇轻启,“胡离。”
“什么?”苏水湄大惊失色,“怎么会是胡副使?是不是搞错了?”
男人终于垂眸看她,双眸暗沉,似有情绪翻涌。
苏水湄知道,陆不言在难受。
即使他脸上的表情十分淡薄,甚至淡薄到冷漠,可苏水湄就是能看出来。男人紧抿的唇,握紧的拳,这一切的细微表现都在告诉她,这件事情亦出乎了男人的意料。
苏水湄想安慰他,可她一想到孙氏让她做的事,立刻又把手收了回来。
孙氏要她杀了陆不言。
在孙氏看来,苏水湄很容易就能将陆不言杀了,因为陆不言是那么的信任她,就像信任郑敢心和胡离一样。
苏水湄垂下眉眼,下意识放慢脚步,她站在阴影里,看着行在前面的陆不言。
男人背影旱拔,即使受到了如此打击,依旧显出一股不可侵犯的傲气凛然来。
苏水湄想,最终还是她配不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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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回到赵府,苏水湄坐在实木圆桌前,开始思考孙氏将苏水江藏在了哪里。
她当然不会杀陆不言,她要凭借自己的力量,将苏水江救出来。
绣花刀(锦衣卫) 第114节
劳累了这么多日,苏水湄没有好好休息过。精神紧绷到了极致,双眸充血。小娘子浑噩着趴下,突然,她猛地起身,因为太激动,所以还撞翻了身下的实木圆凳。
她想起来胡离是谁了!
苏水湄一把推开房门,疾奔出赵府,在苏州城的小巷内奔跑。
冬日晚风阴寒,刀子似得刮在脸上。
苏水湄努力从空气中汲取稀薄的空气,然后一路疾奔,不敢停歇,直至寻到一棵四季常青树。
这里已是接近苏州城郊外之地,人烟稀少。
苏水湄艰难地爬上树,然后摘了一片叶子,吹起来。
叶子太小,声音很轻,苏水湄焦躁地换了一片,然后继续吹。
地上都是被她摘下来的落叶,自己的嘴也已经吹麻了,舔舐的时候甚至还能尝到明显的血腥气。
没有来,是听不见吗?
“我以为那个时候你年纪那么小,一定不记得了。”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声音,伴随着苏水湄坐着的树杈往下一沉,男人终于到来。
苏水湄转头看向身后的胡离。
男人戴着面具,只露出一双眼,苏水湄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前朝已灭,你……不再是太子了。”
“时事所迫。”胡离蹲在那里,神色状似悠闲地摊手。
“所迫?所迫就可以杀人了?”苏水湄的声音一下激动起来。
胡离依旧神色淡淡,“你年纪小,不懂。”
“我是不懂!到底为什么人会变成这样!”苏水湄红了眼,说话时扯着嗓子,带起一股歇斯底里。
胡离沉默了一会儿,揭开脸上的面具,笑着转移话题道:“我们不谈这个了,说说吧。你找我什么事?”
苏水湄也知道,这种事再争论下去也不会有任何结果,只得将眼前最紧急的事情跟胡离说,“老夫人抓了江儿。”顿了顿,苏水湄又问,“你早知道我是女儿身?”
胡离摇头,“一开始不知道,后来知道了。”
苏水湄原以为她扮得天衣无缝,没想到居然早早露馅。
小娘子咬唇,道:“我找你来,是想让你放了江儿。”
“这件事是孙氏做的,我也做不得主。”胡离嘴里的孙氏就是赵大郎的母亲。
苏水湄面露惊愕,“你不是太子吗?他们难道不听你的?”
“我是前朝太子,他们虽然都听我的,但我为什么要帮你呢?”胡离脸上依旧是那抹流里流气的笑,他歪头盯着苏水湄看,满是调戏。
苏水湄眼眶更红,“分明就是你们做的不对……”
“嘘,”胡离打断苏水湄的话,脸上表情瞬时严肃。他的声音很轻,带一点诱导之意,“湄儿,想得到什么,就必须要付出什么,你应该明白的?”
苏水湄心下一凉,她知道,眼前的男人已经不再是那个带着她爬树摸鱼,教她吹叶子的大哥哥了,而是一个意图谋反,不择手段的叛贼。
苏水湄用力咽了咽哽咽的喉咙,双眸之中满是冷漠和凄凉,那是一种心死之态,“你想要什么?”
“我之前其实是想撮合你跟陆不言的,可是后来我发现,有些事情还是必须要争一争的,说不定就到自己手里了。”
“你想要什么?”苏水湄木着脸,神色呆呆的又问了一遍。
胡离歪头,语气轻挑,“我想要你啊。”
晨曦初显,天际处有朝霞隐出,却不见那明黄日头,苏水湄的眼前似乎被蒙上了一层薄薄的暗纱。她下意识扣紧了自己身下的树枝,然后声音沙哑道:“好,我答应你。”
她已经没有什么可失去的了。
只剩下奋力一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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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苏水湄回去的时候, 大家已经准备好要回京师。
苏州城太乱,朱肆不能再待在这里了。而作为锦衣卫指挥使,陆不言必须要留在朱肆身边,保证他安全回到京师。
雨丝风片, 错迷人眼。
苏水湄找到陆不言, 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我想留在苏州,我还有一些事没有完成。”
“什么事?现在苏州城很危险, 你不能任性。”男人立在冷毛刺雨中皱眉。
苏水湄不能说, 只道:“一点小事而已。”
“那我留下来。”
“不行。”苏水湄立刻拒绝,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她伸手攥紧陆不言的衣襟,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小娘子用力咽下喉咙里的生涩感,再仰头时脸上又是灿烂的笑, “你要回京师, 我知道, 张三公子的身份不一般。”
陆不言本来就知道这小娘子有几分聪明, 朱肆的身份如此显而易见, 她一定早就已经猜到了。
“你要留在这里做什么?”
小娘子心虚垂眸,含含糊糊道:“有事。”
陆不言沉默下来, 他突然一把攥住苏水湄的胳膊, 将人往屋子里一推,“不行, 收拾东西,回京师。”
“不行!”苏水湄立刻拒绝。
“那就我留下来陪你。”陆不言语气强硬, 丝毫不给苏水湄拒绝的余地,“你选一个吧。”
小娘子看着面前蛮横的男人,有些开心又有些失落。
她踌躇着, 沉默良久后才道:“我跟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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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水湄当然是不会跟陆不言走的,当夜,她便又去了城郊外。
胡离正在那里等她。
“孙氏看的严,我可是好不容易才把人带出来的。”胡离身后停着一辆马车,苏水湄上前,小心翼翼地揭开马车帘子一看,苏水江被五花大绑捆在里面,闭着眼,不知生死。
苏水湄立刻爬上马车,去探他的鼻息。
幸好,还活着。
“行了,带他走吧。”胡离伸手敲了敲马车壁。
苏水湄转头看他,“你不怕我跑了?”
“苏州城就这么大,你能跑哪去?”胡离脸上笑意不减,分明是完全将苏水湄看成了自己掌心里的一只雀儿。
苏水湄垂眸,偏头,死死咬住自己的唇。
这种被人掌控的无力感让她觉得分外焦躁又恶心,却又莫可奈何。
苏水湄不愿再面对胡离,她扬起鞭子,赶着马车就要走。
苏水湄没赶过马车,扬起鞭子轻抽一下,马儿还在原地摇头晃脑。
小娘子蹙眉,又加重力气打了一下,马儿受惊,“嗷”的一声扬起前蹄,苏水湄没有防备,直接滚进了马车厢里。
“啊!”
见此情状,胡离立刻跳上马,双腿夹紧马腹,用力勒紧缰绳,终于是勉强将马制服。
“没事吧?”胡离跳下马,上了马车,拨开帘子朝里面看。
小娘子摔得不轻,一副晕头晕脑的样子。
胡离轻笑一声,走进马车里,伸手把小娘子扶起来。
小娘子红着眼,额头撞出一个乌青,哼哼唧唧的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胡离好奇地凑上去,还没听清楚那话,突然感觉脖子一疼,浑身一软,就那么瘫坐了下来。
苏水湄泪水一收,冷眼看着胡离,还伸手拨弄了一下他的胳膊,看是不是真的被她制住了。
胡离全身的力气都被那根插在自己身上的绣花针给卸了,他靠在马车壁上,明明受制于人,却一点都不慌张,他笑道:“湄儿,我可真是小看你了。”
“我可一点都不敢小看你。”苏水湄就地取材,将绑在苏水江身上的绳子解了下来,给胡离绑上。
“我都不能动了,你还要用绳子绑我,我是不是太可怜了一点?”
小娘子绑人时贴着胡离,胡离就势说话,那刻意低缓暧昧的声音就那么毫不避讳的往苏水湄的耳朵里钻。
苏水湄用力偏头,她抿着唇,小脸绷得死紧,又掏出一枚绣花针来,抵到胡离唇边,面色凶狠道:“你再说话,我就用这根针把你的嘴缝起来。”
胡离却一点都不怕。
一方面是他知道苏水湄的性格做不出这种事,另外一方面是小娘子实在是生得面团一般软和,这凶恶的表情由她做来,哪止可爱那么简单,简直是让人痒到了心坎里。
“啧。”胡离摇头,“湄儿啊,我香甜温柔、乖巧可人的湄儿啊,怎么就变成如今这副模样了?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啧啧啧,”胡离丝毫不受威胁,“陆不言这个男人,还真是害人不浅啊。”
提到陆不言时,胡离虽是在笑,但双眸一沉,嘴角扯出一抹不愉之色。
胡离这辈子做的最后悔的一件事,大概就是撮合苏水湄和陆不言。
“你怎么知道我跟言郎……”苏水湄话说一半,立刻便住了嘴。
胡离耳尖的听到“言郎”二字,他原本还一脸闲适的表情猛地一暗,变化明显到连苏水湄都跟着心尖一颤。
先前是胡离表现的太无害,让苏水湄忘记了,这位也曾经是天潢贵胄之子,若前朝不灭,他现在也该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九五之尊。
“言郎?叫的真是亲密。”胡离嗤笑一声,眸中有些许怒色。
这怒色不是对着苏水湄的,而是在针对他自己。
胡离清楚自己的性子,优柔寡断,妇人之仁。这跟他的出生教育有关,他生来便是太子,父皇也只他一子,没有勾心斗角,没有尔虞我诈,他的路非常顺畅,以至于当叛军突起,朝廷灭亡之际,他尚觉得自己在梦中。
是孙氏将他救出皇宫,安置于苏州地界。也是孙氏一手撑起赵家偌大家业,支持他抵抗大明,重振孛儿只斤氏。
前几年,他沉浸在朝灭人亡,整个世界仿佛就只剩下他一个人的恐惧中。那种世界崩塌在眼前,他却无能为力的感觉,至今为止,胡离每想起来,都觉得整个人像是被撕裂一般。
喉咙已发不出声音,心脏已经痛到麻木,就连无声的呐喊都丧失了力气。
他像一具行尸走肉,他花费了三年的时间从那个由绝望拼凑而出的世界里走出来。
绣花刀(锦衣卫) 第115节
他给自己定下了一个目标。
重振大元蒙古帝国。
是这个信念,让他重获新生。不过也只是从一具行尸走肉,变成了一个复仇工具。
是工具又如何,只有仇恨让能让他感觉到自己身为人的气息。
胡离接近陆不言,进入锦衣卫,他花费了很多年的时间,取得了陆不言的信任,他本来想从陆不言身上下手,从而瓦解大明朝廷,却不想,陆不言此人,虽看着傲慢无礼,但却颇为棘手,且异常谨慎。
他像一条猎犬,只要稍稍闻到一点味道,就会咬死不放。这也就是胡离到现在都没有找到机会下手的原因。
不过幸好,苍天不负有心人,郑敢心成为了整件事情的突破口。
只要再坚持一下,他就可以成功了。
胡离脸上诡异地露出笑来,身体上的麻木渐渐过去,力量逐渐复苏。他歪头打量苏水湄,小娘子正在尝试着驾驶马车。
他原还以为是装的,没想到居然是真的不会驾马车。
“很简单的,握着缰绳,不让马跑偏就成。”
正在苏水湄全神贯注之际,身旁突然传来一道声音,贴着她的耳朵,甚至还将下颚放到了她的肩膀上。
苏水湄浑身一僵,扭头怒瞪向胡离。
那根针的效果只有半柱香的时辰,并且如果长时间不拔,会危及生命,因此苏水湄才会再用绳子把胡离绑起来。
只是没想到,都绑起来了,这个男人还这么上蹿下跳。
“怎么,嫌弃我?如果是你的言郎,你还会这么嫌弃吗?”胡离被苏水湄一推,懒洋洋的往后一倒,正巧撞到苏水江的肚子上。
原本就被马车颠得迷迷糊糊的苏水江这下子彻底醒了。
孙氏用苏水江威胁苏水湄,却根本就没想过要让苏水江活命。她怕苏水江逃跑,给他下了蒙汗药。孙氏性子狠,蒙汗药的份量很足,这也就是苏水江怎么都醒不过来的原因。
“姐?”
苏水江一脸迷糊地刚刚坐起来,苏水湄就开始安排他干活。她从身上取出一柄匕首,扔给苏水江,“抵着他脖子。”
苏水江偏头,看到一脸懒散模样,被五花大绑靠在那里的胡离,虽然不解,但还是举着匕首抵到了他的脖子上。
“哎,小心点,你这马车颠,别真给我的脖子来个窟窿眼,那我可就亏了。”胡离斜睨苏水江一眼。
苏水江没搭理油腔滑调的胡离,跟苏水湄说话,“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还记得什么?”苏水湄第一次驾驶马车,不敢分心,说话的时候连头都不敢偏。
“记不太清了,只记得被迷晕了,再醒过来就是在这里。”
苏水湄想,这孙氏果然狠毒,这么多天了,她弟弟居然就没有醒过吗?
“你没醒过?”
“醒过,只是脑子太沉,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苏水湄蹙眉,握着缰绳将马车驶入苏州城。
正是卯时,天还没亮。
苏水湄能嗅到空气中湿润的泥土清香,伴随着晨起的清粥馒头味。河边已有人起床洗漱浣衣。
“等有空在跟你说。”打发完苏水江,苏水湄突然放缓马车的步子,然后偏头又跟苏水江道:“把马车帘子揭开一个角。”
苏水江虽然脑子里一头雾水,但依旧照做。
马车帘子被揭开一角,透过窗纱,能看到外面的烟火之气。朦朦胧胧,笼罩着烟色,沁入一股独属于苏州之地的温柔湿润。
清晨薄雾之中,苏水湄的面色变得柔和,她问胡离,“你看到了吗?”
胡离挑眉,“什么?”
“国泰民安,安居乐业,政通人和,太平盛世。你舍得将这些百姓打入无间地狱,受战乱之苦,让他们再尝试一遍你受过的痛苦吗?”
在苏水湄坚定而沉着的眼神中,胡离的表情也跟着愈发严肃起来。
而就在苏水湄以为他被自己说动了的时候,男人突然嘲讽一笑,“这关我什么事?”
“怎么不关你的事?”苏水湄对于胡离的话而感到震惊,她嗓音颤抖,激动起来,“你若是为天子,难道不应该是将百姓放在第一位吗?”
“我又不是天子。”胡离闭上眼,不再看那些苏州城内的老百姓。
或许从前,他还憧憬着成为天子,将这国家治理成最强大,最富庶,最幸福的地方。可现在,他已经没有这个资格了。
苏水湄看着面前的胡离,一脸的不可置信,“那你千方百计的,是要做什么?”
胡离没有睁眼,只嗤笑道:“自然是报仇了。”
报仇,为了报仇而去夺取一个国家,有这样的初衷在,又怎么能成为一名真正为百姓着想的天子。
苏水湄攥紧手里的缰绳,脸上露出悲色。
物是人非,她不知道胡离经历过什么,可她知道,现在的胡离已经不是从前的蒙哥哥了。
“姐,我们要去哪?”苏水江虽然很懵,但他努力分析了一下现在的状况,知道他姐是来救他的。
“用他让张三公子安全出城。”
张三公子?那又是谁?错过了很多的苏水江只能安安静静的听候自家姐姐的吩咐。
胡离听到这话,突然睁眼,看向苏水湄的视线中带上了一抹激赏,“你早就打算这么干了?从一开始答应我的时候?”
苏水湄没有回头,只坚定道:“我答应你的事,一定会做到。”
朱肆必须平安离开苏州城,不然天下将会大乱。
父亲如此艰难,只是为了祈求天下太平。她不能让父亲用生命换来的和平在此刻化为乌有。
即使是拼上性命,她也要护这世间太平。
“驾!”
苏水湄驾驶着马车,疾驰在清冷的苏州大街上,半柱香后,停在赵府门口。
赵府门前也停着一辆青绸马车,样式简单,古朴异常,正有奴仆在往上搬运行礼。
马车旁边站着一人,此人苏水湄见过一面,就是她带领着捕快去救陆不言的那日。
“东珠大人?”苏水湄试探性地唤了一声。
身穿崭新青墨色袍子的男人转身,露出那张阴柔如雪的脸。男人的脸很白,唇很红,身形纤细的不像是个男人。
不过苏水湄还记得那天晚上他满身是血的样子,那种凶狠的眼神,跟他身上阴柔的气息重叠起来,莫名让人感觉到一股寒意。
“我只是一个小小的下人,哪里担得什么大人。”东珠朝苏水湄一拱手,视线从她身上扫过,然后落到那辆马车上。
苏水湄想起马车厢里的苏水江,略有些紧张。
她怎么将苏水江忘了,如果被陆不言看到的话……小娘子心尖一沉,一筹莫展。
她再次返回到马车上,跟苏水江道:“弟弟,你扮女装吧。”
苏水江手里的匕首一抖,差点让胡离直接去见阎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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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不是第一次穿女装了,但苏水江还是第一次在这么多人面前穿女装。
苏水江头上戴着帷帽,跟苏水湄站在一起,面前是朱肆、陆不言等人。
“这是我姐姐。”苏水湄不敢看陆不言的眼睛,只盯着自己的脚尖说话。
“你姐姐?”朱肆不解。
苏水湄解释道:“我与姐姐是双胎,姐姐听说我来了苏州,不放心,竟然独自一人上路也跟了过来。”
“原来如此。”朱肆恍然大悟地点头,然后与苏水江一拱手道:“苏小姐,苏州之地不宜久留,我们马上便要返回京师,不如同行?”
苏水江没有说话,只是点头。
朱肆道:“苏小姐如果不嫌弃,就跟舍妹坐一辆马车吧。”朱肆让出身后的平遥长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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