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绣花刀(锦衣卫)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田园泡
这次,男人没有来扶她,而是站在那里,冷冷地看着她。
苏水湄心尖一凉,她咬牙,撑着身子自己站了起来。
绝望,害怕,无奈。
她想挽留,可是没有理由。
他们本来就不应该开始。本来就不应该开始的一段感情,如此终结,也算没有遗憾。
小娘子跟在陆不言身后,眼泪止不住的往下落。她一边擦,一边走,声音很轻,带着淡淡的抽泣。
陆不言面无表情地走在前面,能跟清楚地听到小娘子的抽噎。他咬住自己的唇,尝到血腥气,喉咙里也跟着哽咽了。
突然,走在前面的男人顿住了。
他转身,朝着她伸出手,道:“走出这段山路,我就不是你的言郎了。”
苏水湄的泪落得更凶,她看着面前男人的手,哭泣着,颤抖着,握了上去。
男人紧紧攥着她的手,牵着她,往前走。
路很长,也很短。
苏水湄希望这条路永远都不要走到尽头。
可是一条路,怎么可能没有尽头呢。
两人站在尽头,苏水湄下意识转头往后看。
小路之上是两人泥泞的脚步,那么亲密的交叠在一起,却已经是过去式。她又转头看向眼前的尽头。
这不是路的尽头,而是她跟陆不言的尽头。
男人松开了苏水湄的手,那股温暖潮湿的感觉被寒风吹散,残留在掌心之中的只剩下阴寒。
好冷。
陆不言往前去。
苏水湄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后,才踉跄着跟上去。
从今日开始,她的言郎便不再是她的言郎了。或许不久之后,会有别的女人牵着他的手,唤他言郎。
苏水湄的心揪紧了,她甚至觉得自己连呼吸都开始困难。她努力调整自己的节奏,在寒风之中努力获得那点稀薄的空气。
“我此次来苏州城,不只是因为平遥,更是因为暗藏在苏州城内的前朝余孽。”走在前面的男人突然开始说话。
那一瞬间,苏水湄的呼吸陡然顺畅起来。她神色恍惚的朝前看去,男人走在前面,并未回头。
“那圣……张三公子也是为了铲除前朝余孽而来?”苏水湄的表情渐渐凝重起来。
“他呀,”男人语调轻松,“来玩的吧。”
苏水湄:……玩命吗?
天色已暗,天际处晚霞已落,只剩一点漱云正在慢慢消退。
晚风呼啸,两人沉默了一会儿,陆不言突然开口,“你信我吗?”
苏水湄一愣,然后点头道:“信。”
“哦。”男人话罢,便不再开口。
苏水湄揪着自己的衣角,也不知是出于私心想跟陆不言说话,还是单纯对这件事存疑,“那你有怀疑的人了吗?”
“有。”男人回答的干脆利落。
“谁?”
陆不言没有回答,他只道:“天亮之前我要赶回去,有件事要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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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坐上了最后一班回到苏州城的船。
赵大郎一死,赵府内衙门接受。
因着陆不言的关系,所以大家暂时还住在这里。
苏水湄已经很疲累,她回到自己的屋子,蜷缩在被褥里。
被褥很厚,却怎么都捂不暖她的身体。或者说,她的心。迷迷糊糊间,她听到外面有吵闹声。
苏水湄掀开被褥站起来,发现自己昨夜睡前竟连衣裳都没换。
真是邋遢。
自嘲一笑,苏水湄透过花棱镜,看到自己苍白的脸,还有眼底明显的青白之色。
太难看了。
没有胭脂水粉,都遮不住。
苏水湄静站一会,用冷水搓了脸,瞬时清醒,然后哆哆嗦嗦地推开门出去了。
外面很乱,似乎是有很多捕快的样子。
苏水湄初听见的便是杨彦柏撕心裂肺的声音,“我是被冤枉的!那不是我的东西!”
苏水湄靠近了,透过人群,看到了陆不言。
男人一夜未睡,面容依旧俊美。他立在冷阳之下,手里拿着两样东西,“这是从你的包袱里搜出的三日不散和一本跟西竹手里一模一样的杀人账目。证据确凿,你还有什么好狡辩的?”





绣花刀(锦衣卫) 第112节
“仅仅凭着这点东西,你就怀疑我吗?你难道以为我们这么多年的情分都是假的吗?”杨彦柏被捕快按着,双眸赤红。
陆不言深深闭上眼,“我只认证据。”
“陆不言!我是被冤枉的!”杨彦柏使劲挣扎,却依旧挣脱不了身上的束缚。
黑二也已经被绑了起来,两人被捆得跟粽子一般,扔进了马车里。
苏水湄踌躇了一会儿后挤过去。
陆不言看到她,神色一顿,然后偏头。
苏水湄咬唇,努力摆出一副无事发生的样子,她唤他,“老大,你这样是不是太草率了?杨公子不像是会做出这种事情的人。”
“对对对,小江儿说得没错,我什么都没做!”杨彦柏一脚蹬着马车,一脚撑地,差点劈叉。
陆不言垂眸,盯着苏水湄道:“你知道他杀了多少人吗?你就这样为他求情。”
面对陆不言深沉悲切的眼,苏水湄沉默了。
她确实没有资格为杨彦柏求情,因为她手中没有证据,而陆不言的手里却有真真实实的证据在。
“如果你觉得杨彦柏无辜,就拿出证据来。”男人又道。
苏水湄的头垂得更低。
陆不言面色阴沉道:“如果没有,就闭嘴。”
小娘子呼吸一窒,有些不可置信地抬头看到陆不言。
男人的眸子又冷又硬,仿佛从来就不认识她一样。
苏水湄没忍住,又红了眼。
她受不了,她受不了男人对她这么冷淡。可这本来就是她应该受的,这是她选的路,她就该承受这样的后果。
苏水湄低着头,用力咬唇,却还是没有将鼻息间的湿热之气憋回去。
陆不言转身,不再看她,只与胡离道:“真相大白,事不宜迟,我要亲自押送他回京师。胡离,你留在这里,保护张三公子。”
虽然朱肆依旧顶着一个张三公子的名号,但有点脑子的人都能大概猜到他的真实身份。
“老大,你这也太急了一点吧?”胡离看一眼苏水湄,然后将目光移到陆不言身上。
“有些事,迟则生变。”陆不言先前几步,伸手拍了拍胡离的肩膀,“狐狸,好好保护张三公子,不要让我失望。”
胡离点头,郑重道:“放心吧,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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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家佛堂已不安全,赵家老夫人于暗巷之中跟胡离见面。
巷子很黑,连盏灯都没点,伸手不见五指。
“主人,陆不言已经带着杨彦柏回京师去了。如今狗皇帝身边没有人,是我们下手的最好机会。”赵家老夫人的脸上露出激色,她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太久。
胡离背靠在身后的墙壁上,轻轻摇头,“别急,再等等。”
“还要等什么?”老夫人不解,“这是难得的好机会,如果错过了,再想等到下一次,就真不知道要何年何月了。”
老夫人说的确实也有些道理看,不过胡离依旧比较谨慎,“等陆不言出了苏州城,再动手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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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不言一走,朱肆身边就只剩下一个胡离和苏水湄。
苏水湄不会武,这保护的重任自然由胡离来。
“你是叫胡离吧?听说你跟陆不言是好兄弟?”朱肆坐在屋内,捧着热茶跟胡离攀谈。
“是,承蒙老大看得起我。”胡离拱手行礼,离朱肆三米远。
朱肆笑道:“不用那么拘谨,我又不是吃人的老虎。”顿了顿,朱肆又道:“来了这么久,我还没好好的逛过苏州城呢。明日我就要回去了,京师那里可有那么多事情等着我呢。”
“明日就要走?”胡离一惊。
“是啊。”朱肆叹息道:“没办法,马上就要过元日了,家中事情多,我得赶紧赶回去才行,不然可要乱套了。”
胡离神色微变,双眸一暗。
他道:“既然如此,今日我就带公子去苏州城内转转吧。”
朱肆大喜,“如此甚好。对了,还有一个叫苏水江的,听说这一路过来跟你们也是共患难,虽只是一个小小的校尉,但难得机智勇敢,我倒是非常想见见,也带上他吧。”
作者有话要说: 怕不怕
第58章
陆不言这一走, 苏水湄整个人都开始浑浑噩噩起来,胡离唤了她三遍,她才回神,“啊?”
“小江儿, 张三公子说想逛逛苏州城, 让我们陪着一道去。你是不是不舒服, 要不你还是在屋子里休息吧?”
“没事。”苏水湄摇头,“我可以一起去, 正好散散心。”
胡离托腮打量她, 良久后才点头道:“好吧,那你要照顾好自己。”
“嗯。”苏水湄点头,神思恍惚的她没有注意到胡离古怪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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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州城是座具有悠久历史的古城。它优雅、美丽、别致,带着天生的精致和艺术感。犹如一幅被精心描绘, 并摊开的画卷, 在众人面前展示它独特的美。
“咱们京师就没有这么多小桥流水, 临岸人家。”朱肆走在前面, 一边走, 一边拿着手里的扇子指指点点。
正是午后,阳光和缓, 出来的人多了。摊贩叫嚷, 人流不息,店铺林立, 熙熙攘攘。
苏水湄等三人衣着华美,气质非凡, 谈吐亦异于常人,一出现便惹来诸多关注视线。
朱肆早已习惯,他摇着扇子, 左摸摸,右看看,还不忘跟身后的胡离和苏水湄说话。
“我呀,最喜欢吃糕点了,尤其是这苏式点心。甜而不腻,精致小巧,若非路途实在太过遥远,我还真想日日都能吃上一口。”
苏水湄想,朱肆是皇帝,想吃什么没有。真要吃苏式点心的话,寻个苏州师傅带到京师去就不行了。
似乎是看出了苏水湄的疑惑,胡离解释道:“这苏式点心要在这像画卷一般的苏州城内吃才最好吃。而即使是将苏州城的点心师傅带到京师去,离开了苏州的气候和湿度,这做出来的点心味道都是不一样的。”
朱肆看一眼胡离,笑道:“你倒是个讲究人。”
胡离拱手,“只是嘴刁,略有研究罢了。”
朱肆的视线从胡离身上移开,又继续去逛吃逛吃。
胡离跟苏水湄远远跟着,突然,胡离抬手一指那边的冰糖葫芦道:“哎,小江儿,你看那有糖葫芦,你去买三串过来,我们一起吃吧。”
苏水湄转头,看到那红艳艳的冰糖葫芦,在冬日的肃穆之中暖热异常。
“哦。”她点头,去买冰糖葫芦。
胡离见人走远,便疾走几步追上朱肆,“张公子,前面好像有人在耍把式,咱们去看看吧?”
“行啊。”朱肆话罢,率先往前去。
耍把戏的人前围了一大圈子的人,胡离领着朱肆往里挤。
朱肆这位皇帝也全然没有架子,跟个三岁孩子似得看得兴起,顺着胡离给他挤出来的缝儿使劲往里冲,跟个二傻愣子一样。
终于挤到人堆里,朱肆靠着自己的高身量,看到了里面正在耍的把式。
“好!”朱肆用力拍手,一脸兴奋。
胡离站在朱肆身边,侧眸看他一眼,然后不着痕迹的缓慢往后退,直至退出人群。
朱肆毫无所觉,依旧在看耍把戏。
人越聚越多,朱肆周围又挤过来不少。他们皆是人高马大的男人,穿着普通的老百姓衣物,神色却是阴狠的。
朱肆站在那里拍手,身后贴上来一个男人,在人群中,他先是左右四顾,再看一眼朱肆,见无人察觉,这才从宽袖内滑出一柄匕首,然后使劲朝朱肆捅过去。
“好!”朱肆看得兴起,手里的扇子都掉了。
他弯腰去捡扇子,男人的匕首捅到了朱肆前面的人后腰处。
“啊!”前面的男人惨叫一声,哀嚎着倒地,鲜血蔓延,人群怔愣了一会儿后立刻慌乱,尖叫着奔逃。
如此一逃,那些男人也再掩饰不住,破罐子破摔,纷纷举着匕首,推开人群朝朱肆冲去。
朱肆神色一凛,朝一旁的暗巷内躲去。
男人们纷纷跟上,一刻不停的追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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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肆不熟悉苏州城的巷子,他一个劲地跑,一个劲地喊,“来人啊,来人啊!杀人了!”
这凄厉的惨叫声在空寂的巷子内被传得很远,可惜的是,救兵没搬到,反而将敌人给喊来了。
跑出一段黑黝黝的巷子,朱肆终于看到了光亮,而就在那个光亮的终点,正站着一个男人。
一个戴着面具的男人。
他手持长剑,身形挺拔,站在那里犹如一座利墙。光线霍然强烈,男人手中的剑微微闪动,那是一柄通体金黄之剑,光看它的模样,便能明白其剑势凌厉,削铁如泥。
“你是谁?”朱肆停下来,扶着墙,大口喘气。
胡离抬手正了正面具,声音嘶哑,“你不必知道。”
“我连死在谁手里都不能知道吗?”朱肆死到临头,居然还笑得出来。
胡离攥紧长剑,朝朱肆走来,“一个死人,没必要知道那么多。”话罢,胡离霍然出手,黄金剑裹挟着浓厚的杀意而来,势要夺取朱肆的性命。
朱肆站在那里,下意识后退一步。
剑气袭来,刮开朱肆面颊,留下一道清晰血痕。朱肆狼狈闪躲,眼看那剑便要划开他的喉咙,割断他的脑袋,一道青色影子突然出现,手持长剑,跟胡离交缠在一起。
胡离没想到这半路还会杀出个程咬金,反转一剑后退开,看清楚了面前来人。
这是一个看着身形较为纤瘦的男人,生得白净异常。与陆不言那种张扬肆意的美感不同,他整个人的气质显得非常阴柔。
如果胡离没看错的话,这个人应该是个太监。
“陛下,奴才来晚了。”东珠拱手请罪,气质温雅。
“不晚,正好。”朱肆整了整衣襟,然后抬手接过东珠递过来的帕子,轻轻按在自己出血的面颊上。




绣花刀(锦衣卫) 第113节
胡离眯眼,突兀冷笑一声,“就你一个人?就算你武功再高强,想从我这里把人带走也有些勉强吧?”
东珠虽是男人,但已去势,生得柔,说话时的声音也轻软,“错了,我可不是一个人。”说着话,东珠朝深巷内看一眼。
胡离顺着东珠的视线看过去,只见深幽暗巷之内,缓慢走出一人。
“在等你的人?抱歉,都死了。”一袭黑衣的男人手提满是鲜血的绣春刀,一步一步,踏血而来。
胡离大惊失色,“陆不言?你不是走了吗?”
陆不言站定在朱肆身前,他看着面前戴着面具的男人,视线落到那柄黄金剑上,“我没想到,真的是你。”
胡离戴上面具,就是不想暴露身份,虽然他知道陆不言认识自己的剑,但他现在不在,而朱肆马上就要被他杀了,让他看看这剑也无妨。
却不想,他居然回来了!
不,这根本就是个圈套,是陆不言给他设的圈套。
胡离自嘲笑一声,然后慢条斯理地揭开了脸上的面具,露出本来面目。他那双漂亮多情的狐狸眼印在暗色之中,显出几分森冷。
“你怀疑杨彦柏是假,怀疑我是真。”
“不,我没有怀疑你。”陆不言握着手里的绣春刀挡在朱肆面前,看向胡离的眼中透出深沉的悲色。
“我只是没想到那个人是你而已。”陆不言声音嘶哑,满目凉意。
胡离懂了,陆不言设局,用杨彦柏做饵,想将赵大郎背后之人引出来。他本来没有怀疑自己,是自己过于冲动,一听到朱肆说明日就走,便起了杀心,露了马脚。
“为什么?”陆不言喉咙暗哑,声音干涩地吐出这三个字。
“呵,哈哈哈……”胡离大笑几声,然后神色一收,面容阴鸷道:“为什么?天底下哪里有这么多为什么,我想杀人便杀了。”
陆不言霍然攥紧绣春刀,“执迷不悟,今日不能放过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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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水湄正在买糖葫芦,突听那边传来嘈杂之声,等她赶过去的时候,正巧看到朱肆朝暗巷里跑,身后跟着几个拿着匕首的高壮男人。
如此情状,苏水湄一猜便知。
她暗骂朱肆蠢,居然往暗巷里跑。他人生地不熟的,很容易跑进死胡同。
苏水湄没有思考的时间,直接就跟了进去。
巷子太多,苏水湄没追到朱肆,而等她想返回去叫人的时候,身后突然出现一辆马车,就那么横在巷子口,将她的路堵死了。
苏水湄神色警惕的后退三步,盯着马车。
马车帘子轻动,里面的人却没出来,只是隔着一层帘子与她说话,开口的第一句话就震撼了苏水湄的心神。
“苏水江在我手里。”
苏水江?这个人认识弟弟!
“怎么,听不出来我的声音了?”马车窗子上挂着的布帘被人掀开,露出一张严肃阴冷的脸。
“老夫人?”居然是赵大郎的母亲孙氏!
“你要干什么?”苏水湄抖着唇,浑身战栗。
她深刻记得当年她借住在赵府时,孙氏看着她的视线。那种厌恶的表情,嫌弃的眼神,深深烙印在她心中,即使这么多年过去了,也依旧挥之不去。
老妇人孙氏慢吞吞放下了马车帘子,声音轻缓之中带着一股苍老之态,“你跟陆不言似乎关系很是亲密。”
“他还不知道你是女儿身吧?那位张三公子就是当今陛下,若是被他知道一个女子女扮男装入锦衣卫,不止是你,就连陆不言都会受到牵连。哦,对了,你们苏家也脱不了干系。”
苏水湄咬牙,“老夫人,请你看在父亲的面子上……”
“别跟我提他!他一个叛徒,连名字都不配出现在我眼前!”孙氏的语气陡然凌厉起来,带着清晰的杀意。
苏水湄自知失言,戳中了孙氏痛楚,立刻闭上了嘴。
突然,一个黑衣人疾奔而来,跃上马车,然后跪在老夫人面前道:“老夫人,失败了。”
老夫人长久未出声,沉默的气氛蔓延,带出一股令人惊悚的恐惧感。
“我就知道。”幸好,她还留了一条后路。
孙氏微微偏头,隔着帘子,继续与苏水湄道:“我知道你在找你的弟弟,对不对?我给你一个机会,只要你杀了陆不言,我就放了苏水江。”
“不可能。”苏水湄瞪圆了眼,眼眶泛红,“我不会为了你去杀人的。”
“傻孩子,怎么是为了我呢?是为了你弟弟,为了这受苦受难的天下大众。”马车厢内,老夫人的眸子在夜色中透出一股执着而疯狂的神色。
“只要你替我杀了陆不言,你弟弟就能获救,一命换一命,这不是很合算的买卖吗?”孙氏忍不住又挑开了马车帘子,似乎是对自己的计划感觉非常满意。
苏水湄瞪着她,一脸的不可置信,“我杀了陆不言之后呢?”
“自然是我再将那个狗皇帝杀了。”老夫人的声音透着一股明显的兴奋,“这么多年了,这些事也该有个了结了。湄儿呀,你先杀了陆不言,我再放了苏水江,然后朱肆一死,你的女儿身份谁会知道?你回去之后,还能安安稳稳做你的苏家小姐。”
苏水湄咬牙,“可若是陛下死了,天下必将大乱。”
朱肆也才二十出头年岁,膝下并无子嗣。他若一死,朝廷必将陷入争权大战之中,到时候,受苦的还是老百姓。
“这些事就不必你来操心了。”孙氏又恢复到了先前的淡然之态,“只要你听我的话,你跟你弟弟就能平安无事。可若是你不听,那你弟弟就不能活着见到明天的日头了。”
“我怎么知道你不是在骗我?”苏水湄紧盯孙氏,“我要见见江儿。”
孙氏摇头,“我不会骗你的。你以为我儿子找了那么久,为什么找不到他吗?自然是因为他被我关起来了。”
夜色越浓,孙氏似乎也乏累了,“我给你三日时间,替我杀了陆不言,不然三日之后,你就会见到苏水江的尸体。”话罢,孙氏叩了叩马车壁,马车便缓缓而动起来。
马车一去,巷口立时透出光色来。
苏水湄站在那里,被风声堵住的耳朵中也猛地冲进来一阵属于苏州夜市的嘈杂热闹声。
这么热闹的声音,她却只觉得遍体生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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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那只狐狸还有后招。”东珠吐掉嘴里的一口血,那张阴柔的脸上沁出狠意,恶狠狠地盯着面前的几个江湖人。
陆不言拿着绣春刀的手也微微发抖。
“我早该想到的。”男人深吸一口气,语气淡漠而平静,跟他身上的狼狈之态全然不同,“赵大郎的势力就是他的势力,赵大郎死了,那些江湖高手自然归也归背后的人管。”
陆不言只顾着杀掉那些刺杀朱肆的人,却忘记了胡离身后还有那批江湖势力,如此才被杀了个猝不及防。
胡离掩在那批江湖人身后,戴着面具的脸看不清表情。他早已将自己的黄金剑收了起来,此刻正双手环胸,悠闲地看着陆不言和东珠垂死挣扎。
“没办法了,只能以命相搏了。”东珠吐掉嘴里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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