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鹅肉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灵鹊儿
“不怕?”
“不怕想她。不怕花时间、花精力,不怕把自己变成一个完全不同的人。十五年,给她写日记,从未间断。”
她的眉心颤了一下,似乎舒开,可黑暗里依然能觉察到那张小脸越发黯然,张星野扭头看她,“浪漫吧?是不是很感动?”
调侃的语气没有逗笑她,反倒不舒服,瞥了他一眼,她冷淡道,“这是他们两个的感情,用不着别人觉得。”
“是啊。”张星野点点头,“而且,我爸还给我做饭,供我上学,吃饱穿暖。高中毕业去美国读书,他很高兴,临走前一晚也知道了我为什么高考免试,在国内是哪一间大学,现在要去读的又是哪一间。那一夜,我们爷俩聊了十几年。”
闻言她不由得一怔,昏暗的光线里,男人的脸庞一如既往地带着笑,很精致,寥寥数语,没有任何形容的描述,两个男人的生活,简单,平淡,疏离,像磨光的平面,薄薄的一片。而她,毫无防备就被这一片划了一下,光滑,尖利,刀子一样……
“后来,我和tony一起创业,绿卡,事业,在美国彻底安顿下来。有一天,忙完工作,午夜了。回到公寓,tony去了现场不在家,我累了,喝了罐啤酒想去睡觉,不知怎么想起我爸说的:要习惯给自己烧饭。于是我打开冰箱、烤炉,开始捡菜,烧饭。弄了一桌子,一个人坐在那里,看着,突然觉得,我就是他。当时害怕,特别害怕。后来,我就丢下tony和cnc,回了国。可是,已经晚了。他不烟不酒,却得了肝病。从肝气郁结到癌变,对他来说就是简单的几步,没用多久就走到了。”
她怔怔的目光他似乎没觉察到,依然不紧不慢地讲,“疼,疼到麻药失效,他皱着眉,没哼一声。临走的时候,就像之前我说的,很高兴。我也没哭,反而觉得有点抱歉,拖了他这么久,整整十五年。”
白描式的回忆,他的声音像隔不断的水流,静静地蔓延,她藏在心底的记忆就这么被打湿、浸透,泪早已被那十五年的日记勾出来,此刻便毫不遮拦地涌了上来,她不得不轻轻咽了一口抿住,看着窗上自己模糊的脸……
“怎么样?是不是特别情深意重?”
片刻的停顿,他又问过来,口气明显轻松又在故意逗她,季萱蹙了眉,“你是想说,他太愚、太自私,忽略了你,丢下你很孤独。”
“我是想说他承受力很强,时间都没干过他,更何况我。”
“所以,你宁愿他再也不思念你心里最美的妈妈?”
“所以,你宁愿看到合葬的墓碑?”
他的反问像一根刺,黑暗中,季萱哆嗦了一下,立刻别过脸去,“不要比较,根本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一样的伤口,吃去痛片和不吃去痛片,只有暂时麻木的区别,补不回,也治不了,根本改变不了什么。药劲过去的时候,又是一次新鲜的疼,还叫不出来,更难受。”
“哦,”她很冷冷地应了一声,“那他吃的一定是白/粉儿,不光止疼,还能嗨。”
噗嗤,张星野笑了,小丫头的不屑简直嚣张! “怎么这么说自己老爹?那可是德高望重的季老、季大师。”
“是啊,又高,又重,委屈不得。亡妻不过半年,就大婚续弦了。”
“是么?”
“那天特热闹,整个院儿里、屋里,哪儿哪儿都是人,熙熙攘攘,连个下脚的地儿都没有,喜庆翻了。”
懒懒的小京片子,讽刺又刻薄,张星野乐,“那天你一定特别不乖吧,嗯?”
“谁说的?乖着呢。打扮得像幅无彩色的画,裙子是白的,鞋血红,还带了个光闪闪的皇冠,特夸张。他把抱出来,我就趴他肩膀上,不撒手,不抬头。京城初春的天儿,捂得他一身都是汗。大师大婚的照片儿里,都有那条裙子,背后那个蝴蝶结。”
小丫头悠悠的,坏透了,张星野哈哈笑,眼前活灵活现几乎就是那个撅着小屁股不肯回头的小样子,伸手就掐她,“我就知道!你个小混蛋,就是砸场子来的!”
她没动,小脸在他手里怎么掐都凉凉的,男人的心不由得就跟着揪了一下。当年老父亲能抱着她一整天,可见,小丫头也就是五六岁刚有记忆的样子。他十二岁尚且痛到疯了一样,失去所有判断,更何况一个断奶没几天的小女孩?轻轻揉了揉,他收回手,“就是那天记恨下的?”
嘴巴抿着,好一会儿她才出了口气,“何必呢。”
“嗯?”
“何必娶她。又耽误她的时间生我。”
好颓的小声儿,张星野笑笑,“一直在嫌弃自己啊?”
她抿了抿唇,没吭声。
“真是个小傻子。”心疼地嗔了一句,他脸上的笑也淡了下去,“病急才会乱投医。受不了的时候,反应才是最快的。”
“受不了?”突然提起的声音显然被刺激到,她像冷似的抱紧手臂, “是受不了!要不怎么花很大的力气让她彻底消失?灵堂、照片、画,所有跟她有关的东西都没了,干干净净,没有一丝痕迹,没有一点味道,像她从来就没有存在过。你知道么,小时候我有很长的时间一直觉得她只是我臆想出来的,我根本就……没有妈妈!”
“伤到你,他想到了,可是顾不得,跟我爸一样。”男人的声音冷静得几乎残忍, “跟我爸不一样的是,不让她消失,他不能继续……”
“好了,别说了。”她突然闷声打断,“不是每个男人都和你父亲一样,这世界上有他,也有大若,他们根本不会有唯一。这些年,他都懒得给自己编借口,我更不会。”
“所以,你宁愿相信,那个让你那著名的老爹国内外潇洒了四十多年后突然甘心困于婚姻的女人,是个平凡到留不下任何痕迹、半年思念都撑不了的人?”
不,这都不是理由!她从未怀疑过他曾经热烈地喜欢过妈妈,可是激情和爱根本是两码事,所以,她从来没有在顾辰身上寻找过激情,她甚至恨这两个字,恨透了!现在,突然被转入这样的逻辑,完完全全都是关于妈妈,妈妈的魅力,妈妈的人生……她竟然找不到理由也不想反驳,吸了口气,生生闷在胸口……
“还是你相信,他和现在那位阿姨奸情早有,你妈妈卧病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偷……”
“你闭嘴!”
小眉一拧,她怒了。张星野笑笑,“显然不是,否则,你不会跟阿姨关系这么好。”
“你怎么知道我跟她关系好??”
“因为顾辰啊。那个聪明的笨蛋这么多年能看出来你恨透了爸爸,却不知道那不是你妈妈,可见是亲啊。”
这么个结论,几乎是在冒犯,车厢里突然安静,张星野瞥一眼身边,小丫头锁着眉头,紧紧的,“你这小脾气啊,装不出来,不可能接受一个完全陌生的人,所以,那个女人,她是谁?”
她咬着牙,恨他,张星野!从小到大,无论是谁,先生,大若,顾辰,最亲的人都不去碰,也不知道。可是,这个混蛋男人,这半天一直踩在她心底,她的秘密、记忆、羞耻、嫉妒,混乱的一切都被他揭开,疼得她好想哭。生平第一次,躲也躲不了,他已经在壳里,她还能怎样?好一会儿,才轻声说,“是小时候……帮妈妈照顾我的保姆阿姨。”
“改不了对她亲,是不是?”
她没吭声,没有动。
“小傻子啊,”张星野叹了口气,“你老爹的痛苦,怕是你连想都想不到,半年,是他的极限了。”
天鹅肉 第88节
盘山的路已经快到尽头,忽明忽暗的车厢里,男人低沉的叹气声让她的泪忽然就涌上来,鼻子酸痛,“我都不知道他痛苦,你怎么知道……”
“那是因为你需要恨他,所以不想知道。至于我么,有个原因。”
“……什么?”
“那个原因啊,”他笑了,“正瞪大了眼睛盯着我,不忿儿不忿儿的。”
季萱愣了一下,忽然反应过来,立刻扭了头。男人学她说话,儿化音说得特别夸张,她听着,心里最后一点界限垮下来,玻璃窗上,泪扑簌簌地往下掉……
她哭了,他还继续说,“生出这么个能折腾人的女儿,一定不是个普通的女人,无论哪方面。”
“……妈妈很漂亮,身上的味道特别好闻……”她抽泣着,拔了刺的小刺猬,软得那么新鲜,那么疼痛……
“嗯,一定的,比你好好看,”他说,“比你聪明,比你努力,还比你有志气,比你的作品多。”
她慢慢转回头,看着一本正经嘲笑她的男人,眼泪越发止不住,身子一软,窝在椅子里 。
“我啊,特别赞同季老。”他今天似乎特别没眼色,根本不知道心疼她,“换了是我,半年都太多了。她走了,我立刻就再找一个。这一回,一定找个听话、可爱、温柔、会撒娇、不会画画、不会没事儿就气死我的女孩。你说是不是?”
她吸了吸鼻子,“嗯,什么都听你的,会夸死你做的饭,不会等饭的时候喝牛奶占肚子。”
“哟,这说的谁啊?”
季萱一愣,看那一脸流氓坏笑,突然意识到为什么说的都是跟自己相反的?他又没说他的爱人是她。想立刻回击,可是一脸眼泪鼻涕的,完全没有反驳势气,只能咬了唇,憋着。
“哈哈哈……”
他仰头大笑,她每次一卡壳,他就特别高兴,而最近,这种情形出现的尤其多,他也越来越嚣张,这不,都笑车/震了。
“讨厌。”她嘟囔一句,又别过脸去,不再理他,可是,玻璃窗外什么都看不到,只映出她这张哭得乱七八糟的脸和身后反光里那个男人。
头轻轻靠了,看着他,像小时候半夜醒来,身边的爸爸,四合院冬天的风很冷,被子里很暖和,爸爸和她,很近,很近……
……
拐过下山前最后一个弯道,眼前豁然开朗,右边是起了风的海面,归航的汽笛深沉回旋;左边漂亮的弧形海滨大道,繁华都市,流光溢彩,不夜城在褪去白天的忙碌后,此刻才真正开始跳动自己的脉搏。
黑色奔驰没有汇入往城里去的车河,转上高架很快就上了高速,一路往东去。
看着硕大的机场路牌由远及近一晃而过,季萱蹙了眉,“真去啊?”
“早点过去。”
他安排得如此理所当然,声音竟然还有点跳跃,季萱抿了抿唇,真愁。
因为梁心伟那个无心插柳的生日会,他当天就醋得不得了,说等他生日一定要她陪。当时季萱以为这已经是最后就答应了,而且,似乎是无条件答应他。谁知后来,鬼使神差的,他从顾辰那里听来了那个艳鬼的故事,回来就兴奋地说生日要返回燕谷去!她知道不可能,都懒得解释。等到一切都暴露出来,以为他再也不会有兴趣往那个鬼地方去,没想到,生日到了,他竟还是要去。
“真的,要去啊?”
小混蛋居然又问,张星野瞥了她一眼,“不然呢?”
“都告诉你那里昼夜温差大了,湿度又高,去年八月我们在那里夜里都凉,现在这个时候,真的是一雨成冬。”
“没事。不怕,啊?”
看着这张油盐不进、极温柔的脸,季萱真是泄气。很快,车就开入机场航站高架,已然如此,还能怎样?算了,他是寿星,由着他好了。
七点半到了机场,吴健已经把他们的行李箱送了来,换过车后,张星野叮嘱把她的画架和画具带回公寓放好。
进到候机厅,才知道机票是晚上十点的,时间还早。他要去吃饭,季萱没意见,不过那么多好吃的小吃店,张总偏要去楼顶吃西餐,可能是想找个安静的地方打发时间,这样也好。
国内航站到了这个点已经人流少多了,装修考究的餐厅里只有远远相隔的两三桌人。即便如此,他还是觉得不够私密,要了包厢。落地窗,越过停机坪可以看到远处的高架桥,车流穿梭,灯光交错,隔去噪音的彩虹桥景致相当不错。
“不去洗个脸么?”
刚落座点了喝的,他就看着她说。季萱纳闷儿,她很脏么?拿出小镜子,哭得是有点难看,可是眼睛肿了也洗不掉啊?不过,既然他提了,还是去洗一下。
独立洗手间,洗好脸,季萱打开包准备擦护肤品。嗯?她一愣,手包里躺着一个绒面的小首饰盒。这是那条蓝宝石项链的盒子,她不会记错,看着它,心不知怎么就停跳了一下,好一会儿,手指轻轻摩挲,竟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那晚他从印尼赶回来,带给她这条带着寒气的项链,她坚决不要,他也没生气,还给她做了姜汁奶。后来,她答应戴上,只一晚。就是那一晚,她妥协,第一次,他再不避讳地温柔,把她浸在他的目光里,吻她……与欲望完全无关的亲吻是这么腻人,她几乎想去抱他,却因为一句“我想你”心突然受不了,立刻推开却被他压在身下,热烈的欲望淹没了那一点点刚刚露出来的心思……
第二天,他还为此道歉。诚恳却明显不想改过的道歉。想着他当时无耻又纠缠的样子,季萱笑了,拿起小盒子,这是又想让她戴上给他庆生吧?现在……还有这个必要么?
轻轻打开,嗯??季萱惊得瞪大了眼睛,里面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恶作剧?心一顿,突然跳起来,不,他不会开这种玩笑,那块宝石价值不菲,这是丢了??顾不得多想,赶忙出去。
“你什么时候放进来的??”
桌边的男人刚悠闲地抿了口红酒,“什么?”
“蓝宝石项链!”季萱把打开的空盒子放在他面前,“不见了,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没有的……”
他看都没看盒子,轻轻一挑眉,看着她,“为什么应该有啊?”
这微笑的脸,这莫名其妙的问题,季萱一皱眉,这个家伙,难道真的是……
还没琢磨明白,男人已站起身,搂过她的腰从身后抱了。凉凉的链子带着他手心的温度坠在她脖子上。低头,幽蓝的水珠,晶莹剔透,比初见那次还要美,季萱不由得轻轻吸了口气,“吓着我了,你这是干嘛……”
“你说呢?”
她只管抿着嘴巴看宝石,没理他。他笑了,下巴磕在她肩头,轻轻啄了一口,“生日快乐啊,我的宝贝小寿星。”
她明显怔了一下,想挣,被他抱紧,“你,你怎么知……”
“我何德何能,竟与卿同年,同月,同日生啊……”
“……谁跟你同年啊?”被压着的小丫头不满地嘟囔,“你……那么老!”
“哈哈……你个小混蛋!”
张星野一把把她转过来就举了起来,她也笑了,水滑的小脸,比那颗蓝宝石还要耀眼。他和他的小混蛋居然是同一天的生日,如果这都不是天意,何为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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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小天使在咩?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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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九点半登机, 边境小城,往返凌海的航班两年前才开通,一天也只有一班。某航的六座排小机型, 没有分隔舱位,不知是不是通风没做好, 满员的舱内有种大篷车的味道。
季萱不喜欢飞行, 无风景、完全静止的空间会觉得心烦。至于张总么, 显然习惯各种出行方式,知道空间小,便连个随手的包都没带。与他们同排的是一个中年男人, 背包、拉杆箱、礼品盒子堆了一堆在脚下, 正仰望着狭小的行李箱犯愁。好在位子订在最前排,唯一可以展开腿的地方,侧个身他们可以先进去坐。
“我不想坐里面。”季萱小声说。
“不行。”
他一皱眉, 伸手揽了她,把身后的男人隔了个严实。季萱踮脚瞥一眼, 那位身材圆胖的大叔终于开始往行李箱放东西, 闭气举手,肚子正搁在椅背上, 卡出一道深沟,衬衣就此崩开一个小口露出白白的肉。
是有碍观瞻, 可同坐也无甚不可,不过被他搂得紧, 似乎那团肚腩有辐射, 看一眼都致命,季萱没办法,只好坐到里面去。
安顿她坐下, 张星野伸手把那人努力的拉杆箱托了起来,随后,把堆在行李架上的东西重新摆放,迅速就有了完美的几何形状。
“谢谢谢谢。”胖叔已经是一额头的汗,一边道谢一边抹了一把,看着眼前的男人忽然惊喜,“哎?你不是那个,那个,张星……cne的张总?!”没等他反应,胖叔自己先激动起来,“对对对,就是的!去年全国防水工程会上我们见过面,是不是,张总?我不会认错!”
张星野没搭话,稳稳地坐下来,才问,“什么?”
完全不知所云的样子让那满圆的胖脸有了些犹豫,“你不是么?张星野……张总?”
“谁?”
这一挑眉,算是终结,胖叔瞪着眼尴尬了一下,很快就自嘲地笑,“哈哈,我特么也是瞎,张星野怎么会来坐这个!”
话一出口,意识到错,赶忙解释,“哎,兄弟,你别介意,不做这行可能不知道,”说着一顿,狠不狠地拍了下大腿,“不做这行也该知道,只要过凌海就该知道!张星野,cne老总,天天上电视,出名着呢。那派头,平常都是私人飞机来去。去年材料会就在江州,还带着飞机。说实在的,开车三个小时车程,起飞就得降落吧?要的就是这装x的派头!”
“嗯?”
看他眉头一挣显然是被惊到,胖叔越发来了兴致,“这算是什么!你知道么,那个超模,梁氏大千金梁心妍,过年的时候不是爆出跟一男的在船上的不雅照,你知道那船谁的?张星野的!”说着,忽然假意压低声,“我听说他俩早就是一对,对外假装罢了,实际那圈子里的,谁不知道?不看后来媒体都没敢再挖,不了了之,这算特权吧?到最后也不知道那男的是谁,哎,背后不定特么怎么乱呢!”
结结实实又骂了两句新闻不敬业,胖叔又端详他的脸,点点头,“现在这么瞧,你跟他长得还真是有点像,不过,小伙子年轻多了,帅多了么……”
噗嗤,季萱赶紧转了头,胖叔本能的求生欲望终于及时刹车保命,不然张总那难得阴沉下来的脸色,鬼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兄弟这是去桐江做什么?”
两句八卦,就同仇敌忾,就亲近成了兄弟,张星野听得蹙了下眉,“回家。”
胖叔略欠身看了一眼他身边的女孩,“在凌海工作?”
“不。”
“家是桐江的?”
“燕谷。”
“哦。”
完全没听说过的小地方,胖子哥这谈兴总算落下来,口干舌燥,冲检查行李的空姐大声说,“先给我上瓶水,这位子多花了好几百都花哪儿了?”
张星野这便扭了头,胳膊支在扶手上,捏着那张假装看窗外的小脸转过来,这一脸喜滋滋的笑容,落在大手里完全感觉不到危险,还红扑扑的。
“可给你乐坏了,嗯?”
实在忍不了,季萱嗤嗤笑,“飞机,游轮,张总好炫哦……”
小声儿这么甜,甜得发腻,好好的小京片子硬是给捏出个港台腔。嘲讽他,这小丫头从来都是信手拈来。张星野咬牙,“笑啊,好,我这就告诉他我就是!”
看他当真要扭头,她忙抬手捧住他的脸,“哎!”
“怕了?”
“嗯。”
男人眼睛一眯鄙视她,“怕我是张星野,嗯?”
“怕你证明不了真身多尴尬。”
“没有飞机游轮就证明不了我真是么?”
“有我啊,你还真的了么?”
调皮一句笑得这么开心,小手凉凉地贴着他的脸,手心一点温度,好软。张星野凑近轻轻蹭了一下鼻尖,“这么说,有我,你是假的?”
天鹅肉 第89节
她抿着笑,丝毫不减,那小样子气完他压根儿就没打算再吭声。
座位缝隙大,后排座的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目不转睛地盯着前面的叔叔和姐姐。他们不说话了,可是脸凑在一起也不分开,纳闷儿姐姐眼睛里到底有什么啊,叔叔一直看。忽然,叔叔嘟起嘴巴啄住姐姐,小男孩小脸一红,“嘿嘿”笑了。
睫毛惊得颤了一下,季萱的手忙落下来,他一接,落在他手里,她没动,又扭头看窗外。
大手握着,完全包裹,一下一下用力。像是连接的起搏器,她的心跟着,每握一下,就跳……
……
十点,准时起飞。
飞机很快飞平稳,季萱从手包里拿出素描本,刚翻了两页,就见他抱了手臂低头靠在她这一边,闭了眼睛。季萱瞥一眼,“困了?”
“嗯。昨晚一眼没合。”
“哦。”
“哦?”张星野眯起眼睛,“都不问我为什么没睡啊?”
昨夜未接电话的意外让他心惊,谁知最后竟反转成半夜听筒那边清晰不眠的小声儿。第一次,是她在等着他。还怎么睡得着?这小罪魁祸首什么都明白,此刻倒不吭声了。张星野也没再逗她,低声在她耳边,“想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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