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明与黑暗[西幻|剧情]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金陵雪
“啊,我们的奈菲尔阁下,原来是你。”切萨雷举了举酒杯,向对方致意。他友善的向包裹着他的女士们道别,随后走到自己弟弟面前,“快带我走,马上。”
奈菲尔挑着眉毛,“我看你还挺游刃有余啊。”
“累。”切萨雷却说,“我想见见母亲。”
奈菲尔点头,“跟我来,她想见你好久了。”
林赛望着那个人群中最耀眼的黑发男人,看见他随着他的弟弟一起走向走廊,她心想自己终究还是选择了兰瑟。她是务实的女人,并不像方才那些围绕在切萨雷身边的女人,做着不切实际的梦。比起高高在上的切萨雷,也许像兰瑟这样软弱无能的男人才能被她拿捏住。
比如瑞贝卡……林赛望着那个有着一头银白色长发的女子,她的眼神是那样赤裸,从方才就黏在切萨雷身边。她是个狡猾的女人,因为她与切萨雷之间的血缘关系而肆无忌惮的挽着切萨雷——林赛心中暗暗的想,别做梦了,瑞贝卡,你以为自己是谁。
“林赛,原来你在这里。”
她正在发呆,却忽然听见自己未婚夫的声音。于是便转过身,笑容满满的看着兰瑟。
“兰瑟,我亲爱的。”她伸出手,被那人抱在怀里。
“他们都在等我们开第一支舞。可以吗?我亲爱的?”兰瑟抓起林赛的手,轻轻放在唇边吻着。
“当然。”林赛不动声色抽回自己的手,随后她被兰瑟带到舞池中间,乐队适时演奏起乐曲,年轻的男女们欢快的转进舞池,开始舞着。
银鸽却并未投入其中。
她举着酒杯,看向那舞池中的一对对男女。
这种环境是她陌生的,而她甘愿就这样躲在角落里,甚至也许一会儿她就可以悄悄退场了。亚文尼在人群中寻找着自己的妻子,他见她躲在角落之中,便将她拉出来想要与银鸽共舞一曲。
“我不太会跳这种舞啊……”银鸽小声在亚文尼耳边说。
“没关系,我来教你。”亚文尼笑眯眯的跟银鸽说,这是他从小就熟悉的舞蹈,教会一个姑娘,还不是什么挑战的事。然而他刚刚说完,那一头蜜色头发的姑娘就踩到了他的脚。银鸽的脸上露出少见的尴尬表情,她把头埋在亚文尼的肩上,“都是你都是你,我说我不会呀……”
她的口气轻轻软软的,亚文尼只觉得自己心都快化了,他抱紧自己的妻子,“没关系,我们慢慢来啊。”
然后他看见他妻子的脸上浮现上羞赧而娇柔的笑容——自然也有别人看见那种笑容。
“那就是银鸽?”
“是啊……那就是银鸽,就是那个妓女。”
来自周围人的窃窃私语自然而然传进了哈萨罗家人的耳朵里,兰瑟在结束与林赛的一支舞后,舞场上交换舞伴,他不动声色的凑到亚文尼身边,于是他的舞伴变成了银鸽。
“啊……”银鸽却忽然离开他,“对不起,我不太会跳的。”那姑娘就像只惊慌失措的鸽子,兰瑟却紧紧抓住对方的手,“没关系,我可以教你。”
他低声在银鸽耳边说,“你让我难堪,不太好吧。”
银鸽心中略有不悦,她纵然是这种高级社交场合的新手,但却并不代表她不了解男人。或者说,她也许比在场的所有女人都明白男人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东西。
她刻意保持着与兰瑟的距离,双眼却未对视上对方的,“那就多谢您了,哥哥。”她效仿亚文尼,叫他哥哥。
兰瑟一只手揽着银鸽的腰,他轻轻用指头在银鸽腰后摩挲着,从未有过哪个男人让银鸽如此厌恶,“我很羡慕亚文尼。”他继续轻声在银鸽耳边说。
“我和亚文尼衷心祝福您与林赛小姐能够白首偕老。”银鸽有礼而坦荡的说着。
“哦,快看呐,那个妓女竟然和兰瑟一起跳舞。”
有人又开始窃窃私语了,那种不悦的声音,传进了银鸽的耳朵。她并不在意那种私语,只不过她此刻的身份不一样,她是亚文尼的妻子,她不能让那个年轻而敏感的年轻人受到任何伤害。
一曲还未终了,她再次踩上了兰瑟的鞋子,随后她歉疚的说,“真不好意思,我实在不太会跳舞。和除了我丈夫之外的男性跳舞,我会更紧张的……”她连忙离开舞池,挤入人群之中,随后就不见了。
兰瑟望着那个女人,心中愤恨不已。这是她第几次躲闪他了,兰瑟心想,他看向自己那个在人群之中正在傻呵呵笑着的弟弟,亚文尼有什么好,那个人尽可夫的婊子怎么就死心塌地的跟了他呢?
奈菲尔站在旁边,仿佛一个外人一般看着切萨雷和自己母亲的再会。
他抱着怀,靠在门边,而屋里的妇人声泪俱下,抱着切萨雷的脸不肯放开。
那种感情真让人慨叹,奈菲尔心想,多么感情至深的母子之情啊——然而那个妇人也是自己的母亲,而那个男人却是自己的哥哥。
他回过头,将门掩上,他觉得自己应该冷静一下,以免心中一些邪恶的念头再度泛滥开来。他朝着酒会走去,然而沿途便听见那些窃窃私语。
而后他看见银鸽推开兰瑟,从人群中跑走——
“装什么纯情啊。”奈菲尔听见有人在他身边小声嘀咕,他驻足,而后不动声色的停在阴暗之中。
“据说兰瑟想上她好久了,但是她从来都不给兰瑟机会。”另外一个人说。
“这下他没机会了,银鸽是他的弟妹了。”
“要我看那才是机会更大了,等哈萨罗公爵一走,这家里还不是兰瑟说的算?”
奈菲尔回头瞄了那几个人一眼,他依稀认得那是经常和兰瑟混在一起的贵族纨绔们。他莫名有些气愤,甚至想要揍那几个混蛋一顿。
这种感情真是没来由的,甚至连奈菲尔自己都有些惊讶。
然而伴随着那些男人的污言秽语,他的脑中忽然浮现出那一夜的情景——那是种太过旖旎而妩媚的场景,女人光裸的肉体仿佛一首魔性的诗,在他脑中盘旋不去。
奈菲尔逃离似的走到哈萨罗的花园,已经是深秋了,高大而浓密的枫红让景色显得格外壮烈。地上已经铺满了落叶,他走在上面,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冷冽的空气让他脑中少许清净了一些,他在心中默念女神主的圣名,企图让自己变得心无杂念。
他转过一道冬青高墙,他记得最前面有个喷水池,那是他格外喜爱的小景致,小时候他经常坐在那里,呆呆的看着喷水池一整天,任凭家里谁都找不到他,然后连他的母亲都将他遗忘了……
然而当奈菲尔刚到达那里的时候,他却有些踌躇了。
坐在那喷水池边的女人也抬头看向这突如其来的男人了,他们的目光相遇,却随后躲闪开来。
奈菲尔转身想走,他只觉得自己心中如同擂鼓一般。
可是很快他便听见那女人的声音,如同以往一般悠悠的传来了,却还带着些许沙哑和哭意的。
“您也觉得我很脏很坏了,是吧?”
奈菲尔驻足,回首,看见银鸽已经恢复平静,只是她的眼睛有些红,然而眼泪却已经被擦干净了。
“没有,”奈菲尔说,“我在想是不是打扰了你。”
银鸽摇摇头,“让您见笑了。”她起身,拍拍身上华贵的长裙。“对了,我一直想跟您说对不起。”
“为什么?”奈菲尔挑眉,他看向那个已经恢复平静的姑娘。他猜不透那个姑娘的心。
“我骗了您。”银鸽说,她的笑容有些羞赧,“对不起,那时候我没想到我们还会再见,所以我骗了您说我是糖果店的店员……我也没想到您是亚文尼的表哥,还是我们婚礼的证婚人。”
奈菲尔却摆摆手,表示自己并不在意了。
银鸽点头,“那些日子……谢谢您。”她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又说,“我说过,我会做一个好妻子的,请您相信我。”
奈菲尔想问她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个,他和他们的婚姻是否幸福是否美满又有什么关系?他不过是个证婚人,还是个心中对这桩婚姻一点兴趣和衷心祝福都没有的证婚人——待他忽然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那个姑娘已经提着裙子离开了,他怔怔望着那个姑娘的背影,惊觉自己心中竟然开始并非那样波澜不惊了。
光明与黑暗[西幻|剧情] chapter29.艾利玛秋日iv
切萨雷坐在床边,看向自己的母亲——米兰妮已经睡了,她那一直因郁郁寡欢而皱起的眉头此刻依然无法松弛。岁月在她的面容上留下了并不算宽容的印记,也许是因为她忧愁过多,她的面容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苍老很多。
她近年来身体不好,方才见到切萨雷亦是激动到无法言语,拉着他的手一会儿哭一会儿笑,而后又絮絮叨叨说了很多有的没的,无非是身体怎么样,生活怎么样,骑士团那边怎么样,教皇厅怎么样。
切萨雷并不多言,他就是听着,然后等那妇人说累了,他说您睡会儿,才能落得个清净。
诚然,他与自己的母亲相处并不多,感情也并不算亲密。
他从小就被带回到洛伦佐府,由管家和仆人带到可以进神学院的年纪,便开始过起于书籍相伴的日子。
母亲?他望着那妇人,见她呼吸逐渐平稳。那似乎是太过陌生的关系了。
不一会儿奈菲尔来了,他推门,看见母亲睡了,小声问切萨雷要不要出来,去他的房间。
切萨雷摇头,他起身,“我也该走了。”
是的,出来快一天了,天都开始泛黑,他也该回到自己那偌大的洛伦佐府了。
奈菲尔推了推眼镜,“我去暗语城的那段日子,你能经常来看看她吗?”
切萨雷望着奈菲尔,他讶异对方竟然如此拜托他。
“我打算回来之后就把她接出去住。”奈菲尔说,“你也看到了,她在这过得并不好,不是生活方面的,而是心里的。”
切萨雷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自己找个同母异父的弟弟,他太匮乏这方面的经验了。
奈菲尔陪他一同走到哈萨罗府门口,“还有几天就要出发了,你小心。”切萨雷忽然说。
奈菲尔点头,“我知道。”
切萨雷张了张口,“照顾好……舅舅。”
奈菲尔又点头,“我知道。”
真是一场生疏而又陌生的对话,切萨雷想,他竟然将一场即将到来的政治事件仿若谈家长里短一般嘱咐着自己的弟弟。而对方,却也那样简单的点着头,仿佛就像那些市井之家的兄弟们在讨论明天吃什么一样。
他坐上马车,马车往洛伦佐府奔驰而去。切萨罗忽然觉得有些憋闷,他说不清楚那种撩拨着他心脏的情感究竟是什么——那种情感让他感到陌生而恐惧。随后他推开了马车的窗子,凛冽的秋风立刻吹进了马车里。
切萨雷睡得不踏实,梦里来来回回往往复复总是梦见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一个红衣少女的身影像是鬼魅一般在他的梦境中穿梭,而后是教皇的面容,米兰妮的面容,坐在狮鹫上俯看艾利玛皇城的景象。幼时的神学院,年迈的主教们。有同龄人骂他是洛伦佐家的杂种,却也有苍老的手抚摸上他年轻的面容——切萨雷皱起眉,那是他不愿意回忆的事情,那些发誓终身侍奉女神主的苍老的灵魂,却在背地里做着那样肮脏的事情。
他的公爵头衔让他免于忍受那些事情,待到他明白那些眼神和轻抚代表什么之后,切萨雷毅然决然加入了骑士团。
他挥舞刀剑砍落一个又一个龙族人的首级之时,那些昏庸的、肮脏的主教们又在干什么?
他看见了曲拂儿。
对方就站在不远不近的地方,垂着手,抬眼看他。
那个女人还是离开了。
切萨雷心想,他觉得自己已经在挽留她了,可是对方却不解风情一般转身离去。
近日来他忽然意识到一个挺可笑的事儿,那便是他纵然与一些女性有过亲密关系,然而他却从未试着去了解过她们。或者说他根本不曾了解那个女人,以及为什么她毅然决然的就走了。
曲拂儿就像一根精妙的刺,轻轻的刺进他的心中。虽然不足以致命,然而在不经意的时候总是会猝不及防的扎他一下。
这种感觉让他感到格外恐惧,他本应没有弱点,坚无不摧。
他往前走了两步,伸手,想要碰碰那人,“你能不能留在我身边陪陪我?”他开口,想说的竟然是这样的话。
然而那人却如同沙砾一般洒落在地上,随后消失不见了。
切萨雷从梦中惊醒,他环视四周,除了他那个偌大的房间,唯独只有他自己。
曲拂儿睡醒了,她看向那华丽的帐子,和自己身上披裹着的薄如蝉翼一般的轻纱,只觉得这一切还如同一场不切实际的梦一般。
有侍女上前为她端来洗漱用的水盆,还有人帮她穿衣束发——
她自然受到了众人的关注,皇亲国戚们都纷纷递上帖子想要拜见她,这让她感到惶恐,曲拂儿,她一个来自艾利玛的孤女,哪里懂得那种上流社会的交际。
皇上并未邀她入宫入住,而是将当年她母亲的公主府重启了,收拾好了,而后交还与她。茉莉白天会来找她,偶尔阿靳和阿项也会来,只不过回到明夏后的他们却再也不能像旅途中那样无拘无束,他们见到曲拂儿的时候,也会行礼,恭敬叫上一声公主。
拂儿感到不安,那种不安并不是茉莉和阿项、阿靳他们能够理解得了的,她身为一个异乡人,忽然被带到明夏冠以公主的名号,由众人服侍——
好在亚兰来了,她听见侍女说亚兰·努哈将军拜见,便应了——这是茉莉教她的,要理所应当的接受对方的拜礼,因为你的身份与他们不一样。
可是在艾利玛的时候,明明你也是可以亲昵的抱着他的胳膊喊他亚兰阿叔的呀。
曲拂儿心想,却学着茉莉的样子,伸出手去,命对方起身。
“我想你在这园子里一定是待的厌烦了。”亚兰笑说,“我听阿靳说,你满脸无光,战战兢兢的。”
“真是托阿靳的福了。”曲拂儿苦笑。
“陛下想见你。”亚兰又说,“前几日山南出了旱灾,陛下亲自主持修建的河渠又因河道崩堤而死了人,他忙不过来,所以见你的事情就耽搁了。”
“没关系的。”拂儿连忙摆手,“我不在意、我不在意的。”她巴不得皇上永远不要想起她才好,这就好像忽然有一天,她走在大街上,有人告诉她教皇要见你一样。
亚兰无奈的叹了口气,“拂儿,你既然已经来到明夏,就要适应这种生活了。”
拂儿有些紧张的看向亚兰,“可是我没有准备好……我……什么都不会。”
亚兰拍拍她的手,“陛下会为你请上几位老师,又或者你自己想要学些什么,也可以和陛下说。他是你的舅舅,你说什么他都会尽量满足你。”
可是拂儿却想,如果我想回艾利玛呢?
他也会满足我吗?
她开始想念起在雀屋的日子,她在后院练着龙枪,雀屋的姑娘们或多或少跟她说真话,一会儿银鸽就扭着身子从她的房间里出来了,阳光洒在她蜜色的头发上,是那样的漂亮、熠熠生辉。
“曲拂儿,你能不能别再舞枪弄棒了,看以后你能嫁给谁啊。”银鸽那娇蛮的声音响起来,或是真心也好,或是讽刺也罢,一切却都那样活生生的。
她想念银鸽,想念管事妈妈,想念阿贝和老菲尔曼……她甚至开始想那个人了,那种想念让她的心里情不自禁得开始疼痛起来了。
真奇怪,曲拂儿心想,按理说她本应是回到自己真正的故乡了,为何却在此地开始泛起浅浅的乡愁了呢?
银鸽抱着亚文尼,任凭那青年在自己身上律动着。因为兰瑟和林赛的订婚宴,他少见的喝了一些酒,这让他格外的亢奋。
她望着天花板上的灯光,眼睛即便被刺痛了,却依然努力睁着,她轻轻浅浅的呻吟着,伴随着亚文尼的一次又一次。
“我今天……”亚文尼将银鸽换了一个姿势,他让她背过身去,从后面狠狠的进入她,“我今天听到有些人议论你。”
银鸽终于明白了他今天的异常究竟来自于何,她不以为然的回头,“议论我什么?议论我是个婊子吗?”她媚眼如丝,宛若他们初识时那样。
“别这么看我,银鸽。”亚文尼却撇过脸,他抓住银鸽的腰,“你现在是我的妻子了,你不再是个妓女了。我要让他们都知道,你不再是个妓女了。”
银鸽回过头,她只觉得自己体内那股子方才还在的热,正在慢慢的、随着那个男人的律动而消失——如果言语也能杀人的话。
亚文尼再次射到她的体内,他的体重压到她的身上,宛若不能承受的重担一般,她深深陷入到柔软的床铺之中。亚文尼亲着她的耳朵和脖子,“银鸽,你现在是我的妻子,你只属于我,对吗?”
他无法看见她的脸,自然而然也就看不到她那种平淡而敷衍的表情。
“是的,亲爱的。”
“你不要和其他男人接触,我今天看见你和兰瑟哥哥一起跳舞。”亚文尼的手指抱住了银鸽的腰肢,“我会嫉妒的。”
银鸽连忙支起身子,“亲爱的,我不是有意的。”她想要对自己的丈夫解释是兰瑟主动邀约的他,然而那个年轻的、稚嫩的青年却将自己的头埋进银鸽的双乳之间。
“没事,你在家里不要随便走动就可以了,我不在家里的时候你就在房间里待着,好吗?”他的口吻是那样亲密。
银鸽呆呆的望着亚文尼,她忽然意识到,眼前的这个男人,这个已经成为她丈夫的男人,也不过是将她视作一只名贵的鸽子,将她从雀屋那个的笼子,换成这个高贵的笼子。
光明与黑暗[西幻|剧情] chapter30.明夏的荣光
曲拂儿一清早就被侍女叫了起来,梳洗打扮。
她被人用马车拉到茉莉所居的东宫,待见到盛装打扮的茉莉之后,两人寒暄一阵,便一同乘车沿着兴安门进了那偌大的宫。
曲拂儿以前只见过教皇厅,那座高耸的建筑,在皇城内已经是让人可望而不可即的地方了。然而她却只能用瞠目结舌来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那绵延的红墙与一眼望去鳞次栉比的黄金屋檐,难怪会有人说东方是黄金乡——光是这金黄色的屋顶,便已经在阳光下照射得让人睁不开眼睛了。
茉莉告诉她不要担心,这只是一场家宴。那少女一身红色与黑色交织而成的华袍,头束却并未像普通女子那样梳成双髻,而是戴了鎏金冠。她是帝女,亦是这明夏未来的继承人,自然而然与他人不同。
只是少女终究是少女心性,曲茉莉只是坐了一会儿便有些坐不住了,她扶着头上的鎏金冠,对拂儿说,“我让父皇也叫上了阿靳哥哥和阿项哥哥,还有亚兰阿叔,这样你也许不会那么拘谨——拂儿姐姐,你千万不要紧张的的。”
然而越这样说,曲拂儿越是紧张,她只觉得自己胃部好像被人攥紧了似的。
马车停下了,有人接她们下车,曲拂儿随着茉莉沿着那长廊缓缓行进着,她盯着茉莉的金冠,却无暇顾及庭院中的景致。
“父皇,母后。”
而后她听见茉莉说了,她一路上学了一些明夏的语言,简单的词汇她能听懂一些了,曲拂儿连忙看向那站在屋内的一对中年男女——他们都穿着明黄色的衣袍,那便是明夏的皇帝了吗?拂儿呆呆看着那人,却是忘了行礼了,若不是茉莉轻轻推了她,她连忙按照明夏的礼制向那人行了礼,随后又向他身边的妇人行了礼。
她张张口,却不知道该如何问候,方才路上茉莉教她的明夏话,忘得一干二净。
“瞧把这孩子紧张的。”还是那衣着华贵的妇人上前拉了她的手,她讲着拂儿能听懂的卡斯法尼亚大陆的语言,“你就是拂儿,快让我看看。”
“陛下,您快看这孩子,多像当年的阿姐——”那妇人一脸慨叹,她眼中竟浅浅泛了泪了,“我第一次见阿姐时,阿姐也便是这样的年纪。”
然而被唤作陛下的男人却只是定定看着拂儿,他未曾开口,那眼神格外的悲戚。
曲拂儿想到了亚兰,是的,亚兰第一次看见她的时候,便是用着那样的眼神,仿佛通过她在追溯着谁。
她要怎样才能告诉他们,我不是曲茉莉,不是你们当年认识的那个山北郡郡主呢?
她们入了座,茉莉要紧紧挨着拂儿,而后亚兰和他的两个儿子也来了,皇上和皇后坐在首位的榻上,茉莉与拂儿坐在右侧,亚兰与阿靳和阿项坐在左侧。侍女们陆陆续续端上来了食材,精美异常。拂儿小声问茉莉,不是说是家宴吗?
“这就是家宴呀。”茉莉偷偷告诉拂儿,“若是初一十五的大宴,排场比这要大好多呢!”
曲拂儿望着周围,坐在角落里拨弄着弦乐的乐姬们,垂眉低目的仿佛自己只是背景一般。而那些皮相白净的佞臣也规规矩矩的站在角落,然而待主子们稍有需求,便仿佛心有灵犀一般上前服侍了。这庞大而复杂的宫廷系统让曲拂儿感到惴惴不安,然而在座的主角们,却格外习以为常了似的。
“拂儿,你的名字是叫拂儿,对吗?”那明夏帝国最为神圣的男人终于开口了,他的声音意外的很普通,没有什么辨识性,曲拂儿心想。
“是的,陛下。”曲拂儿连忙回答。
“来到明夏这几日生活还习惯吗?”那人清清淡淡的问。
拂儿连忙应答,“周围人对我都很好。”
“嗯。”陛下似乎并不是一个愿意多言的人,反而他身边的皇后见了,接过话,“若是有什么需要的,就尽管和我们说。对了,陛下,您看拂儿远道而来,料她对我们明夏的事务也并不太过了解,不如安排几位老师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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