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窄红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折一枚针
应笑侬不给她抓,旋个身儿,咚咚地打着鼓点:“红花姐,绿化郎,干枝梅的帐子象牙花的床,”爱音正在崩溃,他的家族正在沉没,可他给小宝的,从来只有快乐,“鸳鸯花的枕头床上放,苜蓿花的褥子铺满床!”
时阔亭走上去,盯着那片柔软的背,听着那段娇俏的唱,大概是迷了心了,一把从背后抱住他,用力搂紧。
应笑侬吓了一跳,举着拨浪鼓,没有动。
时阔亭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因为紧张或是害怕,微有些喘,额头抵在他肩上,老半天,骂了自己一句:“操他妈,我昏头了。”
应笑侬没吱声。
时阔亭放开他,撸了把脸,想解释:“我那什么……”
“没忍住,”应笑侬替他说,“把我当女的了?”
时阔亭皱着眉,没有,没当女的。
应笑侬回过头,挑着半边眼尾,似笑非笑:“怕了?”
时阔亭怕,他一直怕应笑侬,怕他的脾气,怕他的艳丽多情,他局促着,原地踱了两步,忽然说:“我在烟波致爽的股份,还有在万融臻汇的钱,都给你准备……”
“时大傻子,”应笑侬截住他,“你说什么呢?”
“你家需要钱,我这儿有,不多……”
“我家要用钱,”应笑侬问他,“和你有什么关系?”
时阔亭没回答。
应笑侬定定瞧着他。
时阔亭让他瞧得来气,怼回去:“你说有什么关系?”
应笑侬不说,非让他说。
时阔亭也是被他欺负惯了,没脾气:“反正我的钱,有一分算一分,全是你的!”
这世上的人千差万别,有些人把海誓山盟挂在嘴边,可一分钱都舍不得动,有些人羞于把爱说出口,却能把身家性命豁给心上的人,时阔亭是后一种。
应笑侬明白他,手指头一勾:“过来。”
“干什么。”时阔亭嘴上冲,却乖乖过去,应笑侬一扬手,把拨浪鼓扔到小宝床上,搭着他的肩膀,垫起脚尖。
婴儿床上,小宝没捡拨浪鼓,张着嘴巴昂着头,好奇地睁大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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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匡正约了张荣,在富美华的茶吧,他先到,往角落里一坐,给应笑侬发微信:一定把姓邹的稳住,他的股份我们必须拿下。
应笑侬秒回:现在关键是钱。
匡正告诉他:钱不用你管,我去找。
正输入,张荣到了,穿着一身白色高尔夫套装,气色不错,匡正起来跟他握手,正彩近几个月的行业表现非常亮眼,再加上风火轮源源不断的现金流,他自然春风得意。
“手头有个大项目,”张荣拈起茶,抿了一口,“最近没顾上找你。”
“所以我来找你,”匡正开门见山,“有个投资。”
张荣捏着杯,徐徐地转,没接茬。
“爱音集团,有没有兴趣?”
“爱音……”张荣假模假式地蹙眉,“不是被那个什么盯上了吗?”
“萨得利,”匡正向前倾身,“他们急需一位白衣骑士。”
白衣骑士,反收购策略的一种,面临恶意收购的公司向其他公司或机构投资者请求帮助,达成合作后,结盟加入的这家公司就被称为白衣骑士。
匡正等着他回答,张荣却垂下眼,叮一声放下杯。
匡正瞧着那只杯,心里知道结果了。
“哥们儿,”果然,张荣拒绝他,“咱们这交情,我不跟你兜圈子,爱音的白衣骑士,你别考虑我了。”
匡正第一个考虑的就是他,正彩有钱,不光有钱,它是一只正处于上升期的猛兽,撑得住爱音:“怎么,信不过我的眼光?万融臻汇可从没让你赔……”
“爱音是块肥肉,”张荣打断他,直截了当,“但代善找我,比你找我,早了一个月。”
匡正怔在那儿,没理解他的意思。
“我那时候不知道是你,”张荣说,非常坦率,“就算知道是你,在商言商,我也不会为了哥们儿义气放弃一笔好买卖。”
所以,爱音他有兴趣,只是没通过匡正,而是通过了代善。
“所以,”匡正眯起眼,“你就是萨得利资金的幕后支持者?”
没错,代善一个月前就抄了匡正的后路,把张荣拉上了船。
匡正笑了,笑自己的愚蠢:“对,你一进来就说手头有个大项目。”





窄红 第169节
寒暄时不经意的一句话,他却没放过,张荣真心佩服:“是爱音,收购完成后,萨得利会做第一轮剥离,能拆的拆能卖的卖,剩下好的我正彩要。”
到那个时候,爱音集团将不复存在,连这个名字,都会被扔进历史。
“收手吧,哥们儿,”张荣劝他,“爱音和你没关系。”
有关系,匡正捏起拳头,他答应过段家,要帮他们渡过难关。
“说句不好听的,”张荣重新端起茶,“你斗不过我的钱,以正彩的资金体量,国内没有几个对手,”他绝不是危言耸听,“除非神仙下凡,否则爱音必死。”
(1)急急风:锣鼓点的一种。
第207章 我不搞网恋
萨爽在家楼下站着, 穿着一条白t,仔裤裤脚卷过脚踝,下面是一双干净的新球鞋, 远远看见陈柔恩,使劲儿招手。
“师姐!”他跑上去, 迎着风,像个刚从球场下来的高中生。
陈柔恩拎着老大一个袋子, 猫粮、猫梳、猫砂盆,他一把接过来:“你来就得了,买什么东西。”
“你不用下来,”陈柔恩甩甩手,“我又不是没来过你家。”
“你来过多少回, ”萨爽冲她笑, “我也得下来接你。”
上楼进屋, 厨房那边小小地“喵”了一声, 陈柔恩循着声过去,在餐桌底下看见一个不大的纸箱子, 簌簌在动。
萨爽跟她说捡了只猫,不会养, 让她来看看,她拢着裙子在纸箱边蹲下,里头是一团蓬蓬的毛球, 雪白的, 没有一根杂毛:“这是你捡的?”
“啊,”萨爽把猫砂猫粮拎出来,在客厅收拾,“就前边那个垃圾站。”
陈柔恩托起小猫端详, 尖尖的耳朵蓝眼睛,鼻头是漂亮的淡粉色,爪子乖乖蜷着,上头连个泥点子都没有:“你花多少钱捡的?”
萨爽光顾着收拾东西,没走心:“不贵,三千八。”
说完,他反应过来,把手里的东西往地上一摁,捏住脑门。
陈柔恩抱着猫过去,踢了踢他的屁股:“又犯什么毛病你?”
萨爽可怜巴巴抬起头:“我那天听你跟红姐说,喜欢猫……”
“满大街谁不喜欢猫,”陈柔恩问他,“我喜欢你就买啊?”
萨爽扬着脖子,有点磕巴:“你喜欢……咱就买呗。”
“少来,”陈柔恩往椅子上一坐,“团里挺忙的,哪有功夫养这个。”
“我养,”萨爽挨着她坐下,“你有空来看看就行。”
正说着,陈柔恩来了个微信,是文咎也,发了一段录音棚的视频,然后问:有空吗,我让助理去接你?
陈柔恩喜欢录音棚,跟文咎也提过,她之前和如意洲去录过一回歌,一直念念不忘,正要回复,萨爽凑过来,酸溜溜地说:“姐,咱不理他行吗?”
“别闹我。”陈柔恩侧过身,文咎也的微信她必须全神贯注字斟句酌,删删改改八百遍才能回。
萨爽苦着脸:“他哪儿好?”
陈柔恩反问:“他哪儿不好?”
“他……”萨爽说不出来,磨蹭了半天,嘀咕一句,“他挺大岁数了,跟这个处跟那个处的,不像我清清白白一条身子给你留……”
“滚一边儿去,”陈柔恩让他恶心着了,浑身的鸡皮疙瘩立起来,“您那清白身子您收好,我不要。”
“不是,姐,”萨爽抢她的手机,“你实话实说,姓文的有我年轻吗,有我可爱吗,有我对你好吗!”
陈柔恩假装凶他:“手机还我!”
萨爽这坛子醋酿了老久,今天终于啪嚓打翻:“不给!”
陈柔恩有点来气,不是气他耽误自己回文咎也的微信,是气这小子长能耐了,敢抢她的手机,“行,萨爽,”她放下小猫,站起来,“你和九爷比……”
“他不就是比我高比我帅吗!”
陈柔恩补刀:“人家还比你有钱!”
萨爽不在乎钱,他也不信陈柔恩在乎钱:“钱算什么,重要吗?”
“钱是不重要,”陈柔恩呵呵,“可一个男人没钱还看不起钱,你觉得很骄傲?萨爽,你就是个没长大的小屁孩!”
“没长大”三个字让萨爽愣住了,陈柔恩从他手里抢过手机,扭头往门口走:“我才发现你和网上那些喷子一样,女孩喜欢帅的,你们说肤浅,喜欢有钱的,你们说拜金,我们喜欢什么样的才对,一事无成的loser?”
啪!她推门出去,话说得有点重,可脾气上来了hold不住,气哼哼走到小区垃圾站旁边,手机响,是文咎也发了个“?”过来。
陈柔恩本来想去录音棚,可和萨爽这么一吵,什么心情都没了,草草回了一句:谢谢九爷,我今天有事,不去了。
她赌气走了,萨爽心里也不痛快,绕着地上的猫砂盆转了好几圈,把小猫一抱,回屋打开他那一排骨伽机,上暗网。
登录战国红论坛,拉格朗日在线,他上去就问:拉老师,你多大?
那边沉默了很久,打出一行字:鸡毛,我们挺投缘的。
雁翎甲:?
拉格朗日:可我是男的。
这回换萨爽沉默了。
拉格朗日:我也不搞网恋。
雁翎甲:滚。
拉格朗日:那你问我多大!
雁翎甲:你有女朋友吗?
拉格朗日:???难道……你是女的?
萨爽一口老血卡在嗓子眼,噼里啪啦敲键盘:放心,我对你一bit(1)兴趣都没有。
来晓星在电脑前皱眉头,屏幕对面这个人是萨爽,他能肯定,“雁翎甲”是个出现频率极低的词,“战国红”也一样,这么稀有的两个词同时出现在一个人身上,雷同巧合的概率几乎为零。
拉格朗日:那你有女朋友吗?
雁翎甲答非所问:我被嫌弃了。
拉格朗日:?
陈柔恩说他没长大,萨爽不服气:嫌我不成熟,你这方面有没有经验,岁数大的女孩是不是都想得多?
岁数大的?来晓星和萨爽见过一面,努力回想他那天有没有提过这样一个女孩,这时对面忽然问:你说我要是把手里的币都卖了,能换多少钱?
我……去!来晓星的眼睛差点没从眼眶里瞪出来,他指的是战国红,目前国际市场上升值最快的主流虚拟货币:你疯了吧,鸡毛!
雁翎甲是战国红中国区的版主,也是全球交易平台的实际控制者,更是这片虚拟宇宙传说中的创世神,他动了退出的念头,小红最有可能的结果就是跳水!
拉格朗日:只要你点下交易键,战国红就面临崩溃。
雁翎甲:真的假的,这么严重?
拉格朗日:小红现在的体量还有限,像雁翎甲和b.d.这种级别的账户,一笔小交易都会引起全社区的关注,如果大规模套现,一定会造成持有者的恐慌,接着就是市场震荡。
萨爽创造了战国红,但对由此而生的金融逻辑一无所知:小红只是我的一个游戏,她让我快乐,可……
拉格朗日:可什么?
雁翎甲:我不能永远玩游戏。
就像陈柔恩说的,小屁孩总要长大,毛头小子迟早要变成男人。
雁翎甲:我要想想现实世界,我得让我姐瞧得起。
电光石火间,来晓星想起来,萨爽身边确实有一个比他大的女孩,试探着,他打出那个名字:陈柔恩?
这三个字从战国红论坛黑红的背景上跳出来的时候,萨爽怔住了。
拉格朗日:你喜欢陈柔恩???
汪洋般无垠的网络,一支不知名的小箭当头射来,正中萨爽的靶心,他第一反应是恐惧,刚想装傻糊弄过去,那边发过来一句:认真的?你有她高吗?
卧槽!萨爽的小爆脾气上来了:我今年长了两厘米,已经和她一边高了!
拉格朗日:可是兄弟,女生显高啊……
萨爽怒了:就一个身高,有那么重要吗!
来晓星想了想:颜值也……
萨爽拍了个“凸”过去,接着,他敲下一行字:拉老师,你是谁?
来晓星莫名激动,要认亲了,和战国红账户编号第一的男人,手指正要落向键盘,旁边一台电脑的屏幕微微一闪,他下意识看过去,眼神定住了。
雁翎甲:问你呢,我们见过吗?
拉格朗日:鸡毛,你已经在卖了吗?
雁翎甲:卖什么?
拉格朗日:小红!
来晓星盯着电脑上战国红对美元的比价:小红在跌!
萨爽蹙眉,立刻滑椅子去看隔壁的电脑,战国红交易平台上,转手量暴增。
拉格朗日: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在匿名交易?
雁翎甲的回复快速且肯定:没有,我发誓。
来晓星相信他:好,我去找老板。
他离开座位,背后的电脑屏静止了几秒,缓缓打出一个名字:来晓星!
匡正在三楼办公室,段小钧坐在他对面,一人面前一杯酒,都没动。
“代善这手够绝的。”段小钧弹着烟,正彩这条路堵死了,不光堵死了,还从朋友变成了敌人,张牙舞爪横在爱音面前。
匡正承认,代善这把玩得漂亮,正彩的资金池足以把爱音这场收购战变成“碎钞机”,他需要海量的钱:“我们只有b.d.了。”
段小钧盯着他:“你想好了吗?”
b.d.是仅次于创始人的第二大账户,一旦开始抛售,势必引起战国红的贬值,包括万融臻汇和如意洲在内的大量户头会出现短时期的资产缩水。
如果赢了,这些钱可能涨回来。
如果输了,大伙一起倾家荡产。




窄红 第170节
尽管如此,匡正点了头。
“好,”段小钧也痛快,“b.d.是我和bonnie的联合账户,我去说服她……”
“老板!”突然有人敲门。
听声音是来晓星,匡正掐灭烟:“进来。”
来晓星抱着个笔记本,谨慎地关好门,看了段小钧一眼,没说话。
匡正摆了摆手,意思是没事,让他说。
来晓星神情紧绷,打开笔记本屏幕:“有人在做空战国红。”
(1)bit:数据的最小存储单位。
第208章 我不关心人类,我只想你
是代善。
他不光提前拿下了正彩, 而且早早布局,在匡正怀着最后一线希望的时候落子绞杀战国红,让他山穷水尽, 走投无路。
论捅刀子,无论意识、手法还是戏剧性, 代善都是一流的。
晚上匡正没回家,给宝绽打了个电话, 在办公室抽烟到深夜,凌晨一点,空无一人的黑暗中,他拨了个号码。
“喂,”电话接通, 他问, “在哪儿?”
那边是被吵醒的, 很冷淡:“肯特山。”
匡正又问了一遍:“哪儿?”
“蒙古国, 乌兰巴托以东160公里。”
匡正粗略估算了一下:“我上午到。”
“你到成吉思汗机场,我派人去接你。”
“中午见。”匡正挂断电话。
他租了架飞机直飞乌兰巴托, 一下机,就有五六辆越野车来接, 从飘着羊油气的首都开出去,四个半小时,窗外的景色从城市变成草原, 渐渐的, 有背着枪的骑手从地平线上迎过来,架着鹰在车队前头开路。
六月,漠北的草已经过膝,匡正在路上查了, 肯特山,蒙古族圣山,成吉思汗死后埋葬在附近的起辇谷,它有一个响亮的中文名字,狼居胥山。
霍去病大败匈奴后曾在这里祭天,辛弃疾也留下了“元嘉草草,封狼居胥,赢得仓惶北顾”的名句,这片山岭就是历代武将梦寐以求的“封神”之地。
车队在一大片毡包群前停住,匡正下车,头上不时有无人机飞过,他往四周看,天苍苍野茫茫,平展开阔的地形,如果没有空中巡逻,只要一把反器材狙击枪,一公里之外就可以把毡包里的人打成两截。
穿着蒙古袍的大汉领他往营地深处走,大大小小的白色帐篷,掀开其中一顶,匡正弯腰迈进去。
奶茶的香气,还有羊肉烤得熟烂的味道,小先生坐在番红色的波斯地毯上,斜靠着丝绸软垫:“匡总,坐。”
他指着自己对面的位置,一张漆着红油的窄桌,摆着茶、羊腿和镶着绿松石的蒙古短刀。
匡正坐下,抿一口茶,是咸的:“来避暑?”
六月的蒙古高原,南风微凉,还带着春日最后的料峭,小先生踩着翘头靴,上身什么都没穿,懒懒地披着一条熊皮袍子,胸前挂着一块纯金的佛牌,背面有一颗吞财虎头,是老年头的龙婆本(1)。
“写生,”他眯起浅淡的眸子,仿佛一头叫不上名字的野兽:“也打猎。”
打猎,富豪的血腥嗜好,匡正低头看向木盘里的羊腿,右后腿,金黄的,滴着油。
“没想到你会来找我。”小先生说。
匡正抬起眼。
“段家要不行了?”
他人在千里之外,但什么都知道,匡正拿起刀:“我为什么不会来找你?”
小先生想了想,从皮裘里坐起身:“因为宝老板?”
匡正不喜欢他提宝绽,尤其在这个时候。
“去年夏天,家族要我来中国,”小先生摆弄胸前那块佛牌,“那天是我母亲的忌日,我喝多了,完全陌生的城市,有个人保护了我。”
是宝绽,“当时我也在,”匡正瞧着他,“我让他别管你。”
小先生笑了:“像你说的话,”他靠回皮袍子,“几个月后,我和他又见面了,巧的是,他母亲和我母亲喜欢同一首歌。”
《巧合》?匡正意外。
“我们泰国人是信佛的,”小先生的眼神变了,沉沉的,盯住匡正,“相信缘分。”
他话里有话,匡正不自觉握紧短刀,上头的绿松石有些硌手。
“所以我才会认识你,”小先生向前倾身,带着迫人的气势,“如果不是宝老板,我不会接你的电话,你也没资格坐在这个位置上。”
匡正敏锐地察觉到,他在给自己施压,宝绽似乎不是他的目的,而是一个切入点,这种气氛他很熟悉,是谈判前的心理压制。
匡正放松了,甚至感到了饿,他不再废话,直入主题:“爱音在北美的业务一直开展得不错,如果……”
小先生打断他:“我要东南亚和欧洲。”
好大的胃口!匡正挑了挑眉:“我要钱。”
他们俩旗鼓相当,谁也玩不了谁,“可以,”用钱换业务,相当于用鸡蛋换母鸡,小先生不亏,“一个萨得利,费不了我们何家多少钱。”
“你搞错了,”匡正拔出蒙古刀,“我用你的钱,不是对付萨得利。”
嗯?小先生蹙眉。
“人家举着刀向我砍,我就乖乖找一张盾扛着?”匡正好笑地摇摇头,这是把好刀,片下来的羊肉纤薄整齐,“我大老远跑到蒙古来,向你张一回嘴,”他用拇指压着刃上的肉,送进嘴里,“你得给我一把‘刀’。”
小先生瞪着他,这家伙都被萨得利逼到墙角了,还不怂,还想着反杀?
“要保爱音,和萨得利缠斗没用,得杀他背后的人,我——”匡正缓缓嚼着肉,“要收购正彩的股份。”
什……么!正彩不是一家公司,是一个集团,而且正在扩张,小先生被他的胆气震住了,一时失语。
“萨得利能收购爱音,我也能收购风火轮,”匡正凶猛地笑着,“不就是金钱游戏吗,比钱,你怕他们?”
小先生不是第一天认识匡正,知道他脑子灵、手腕硬,但没想到他有这样的嗅觉和眼界,他是做大事的,窝在万融臻汇那么个小地方,屈才了。
“把正彩逼退,萨得利自然会退,”匡正停了停,目光冷下去,“不,到时候萨得利想退,都无路可退。”
小先生一闪肩,抖掉皮袍子,胳臂和胸口的肌肉绷起来:“我父亲有十三个孩子,十二个和我不是一个妈,”他可以下手宰萨得利,但要收购正彩,这个赌局太大,“我在家里要坐得稳,一步都不能踏错。”
匡正不管他什么家族压力,只是问:“你敢不敢?”
小先生板着脸,不做声。
“我是没路可走了,”匡正给他加劲儿,“你现在提什么条件,我都会答应。”
小先生仍然不说话。
于是匡正也缄默,专心吃那条羊腿,肉很好,细腻柔嫩,应该是不到两岁的小羊,吃到一半,小先生再次开口:“我要签对赌协议。”
匡正眉头一跳,放下刀。
“爱音保住了,我分我那份红,要是没保住……”这个二十多岁的船王继承人不仅冷酷,而且狠辣,“我要段家四房的全部股份,每一分钱,你们都得赔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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