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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如意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茉莉蜜
如意登时眼前一黑,这是她阿耶???
她转头瞧着圣人头顶稀疏的头发,再对比这画上俊美男子的一头乌黑茂密的长发,心里震惊异常。面上附和着圣人,好话张口就来,夸得圣人哈哈大笑。
待出了殿,她实在控制不住自己,心有余悸地伸手摸了摸头发。
简直不可置信!
回了摘星宫立刻急匆匆地宣了擅为后妃们调制香粉美容的女史询问:“姑姑可知这乌黑浓密的头发怎么变得稀疏不已?可是随着年纪的增长这头发也会脱落?”
这女史瞧着公主严肃的眼神,又看看如意一头乌黑浓密的头发,再听年纪,就知这爱美的公主怕是瞧见了哪个深受脱发其害的,在担心自个儿是不是会老来脱发。
她心里有了计较便慢慢细语道:“公主不必担忧,这脱发呢一半是自然规律,一半是作息问题。”
如意紧张地追问:“怎么说,姑姑说细致点。”
“这男子一般比女子脱发更严重些,那男子呢,忙于生计,平日里操心外事,压力怪大的,夜里睡不好作息不规律,自然会影响身体,便会反应在头发上,有那一夜白头之说,可并不是空穴来风的。又有男女体质的区别,故而男子脱发较女子而言脱发严重些。”
“那女子如何说?”如意身子愈加往前探,凑近了女史想听的更仔细些。
“这女子呀,脱发实在是少数,一般而言都是年龄大了,或者是遗传。说句不敬的,后宫年纪大了的娘娘们都或多或少有些脱发的问题。但似男子那般脱发实在是少数。”
如意听到这还是不敢放心,又问了一句:“那这女子若是如男子那般操心外务,日日思虑,可会如男子般脱发?”
女史听到这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爱美的公主必是怕自己和圣人一样思虑过多,但她也只能照实说:“这女子若日日思虑,熬夜伤身,确实也会脱发严重。”
说完抬头瞧了一眼如意脸色灰白,心道不好,赶紧描补了两句:“公主这一头秀发乌黑浓密,日日精心保养,定不会受那脱发之苦,公主放心便是。”
李如意哪里还能听进去,自打那日听了这姑姑一席话,上朝伴驾时就克制不住自个儿的眼睛就爱往那些朝臣的头顶上瞟,悲哀的发现,朝中大臣们或多或少的都有脱发的毛病。
但却有一人例外,她见崔相已年过四十,仍是黑发丛密。拐着弯地打探,却得来一句“崔氏这一支无论男女老少都没有脱发问题。”
这便是姑姑的那句“遗传”,她又在给阿娘请安的时候主动要给阿娘挽发。却发现她阿娘确确实实在饱受脱发之苦,一国之母,那偌大的后宫,烦心事哪能不多。
即便有各位尚宫姑姑从旁协助,也架不住事儿多人烦。一个后宫尚且如此,更何况前朝,整个李朝多少政务,她想起阿耶桌子上那高高堆起的奏折,更觉前途灰暗。
她实在爱美得很,对自己的容貌身姿那可是万万分上心。光是睡前保养的程序就足有十三道,从头到脚,不知道花费了多少心思才养成这一身冰肌玉骨。
可她这苦恼,实在是不知道和谁说,也不能说。
说了就是公主竟然如此不识大体,江山社稷,黎明苍生,竟不如她那一头长发,简直荒谬。
于是如意只能憋在心里,日日思考如何才能委婉拒绝皇位。可她阿耶只生了她一个,便是想让也没人接啊。
想到这里,如意就不敢继续想了,再想更愁闷,好不容易出宫一趟,还是多享受一番。
这边周小娘子赶紧为如意添了酒,嘴里开始介绍这波斯商人的表演。
“这波斯商人的表演,嘿嘿,还是我上个月去秦淮河边儿上听曲儿的时候听瑶娘子说道的。说是波斯商人此番进金陵时,一共十二辆马车入城,那车厢虽严丝合缝的,但传来皆是欢声笑语,全是女子。马车入了西市,包了一座院子,却从未有人瞧见过有女子出入。”
边说,周乐言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感叹:“哎,这崔甫可真行,只可惜就这一壶,我得想个法子再弄点这秋月白。”
李如意听话听一半,见她又开始跑偏话题,手里捏着羊脂白玉敲了敲桌子,周乐言回神又继续道:“没过几日,这波斯人便到处散发传单,喏,说是这回庆上元表演是李朝公主都不曾看过的。”
她一边说,一边从袖袋里掏出一张纸,递给如意。
如意接过看到上头红笔大字写的:“惊喜献礼!连大李公主都未看过的波斯景观!震惊李朝上下!”她哈哈大笑,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也不能怪如意觉得如此好笑,时人爱才爱文,她长这般大就没见过如此直白的传单。要让李朝才子才女来写,保管写得含蓄又诙谐,必是题词又题画。
不过这也不失为另类的宣传方式,瞧瞧楼下人影攒动,更何况,周乐言都能被它这一张传单吸引,也算是策划成功了。
李如意用帕子擦了擦眼角刚刚笑出的泪,道:“这传单确实有趣,不管他前头藏头露尾的故作神秘,倒是值得一观。这般下次旁人问起是不是李朝公主真未看过这波斯表演,我也能好回他一句。”
周乐言歪着头看如意,总算不是刚刚瞧着那般郁闷的样子,又讨好道:“光是这传单,我也不敢让阿意亲来。”
“既让我瞧见了这传单口出狂言,我必是要去探探,嘿嘿,给他们院子里每日送菜的刘叔,他家大郎我熟呀!这不,拐着弯地打听到那么一点消息。”
“阿意猜猜是什么?”
早知道周乐言交友甚广,却不知道连西市坊里送菜的儿子都认识。
看着坐在她手边的周乐言满眼兴奋的模样,她轻笑了一下:“若我猜得到,你还怎么炫耀,好阿言,别吊我胃口了,快说罢。”
周乐言哈哈大笑,兴奋难掩:“脱衣舞!”
“什么?!”
李如意猛地听到这,以为听岔了,还未出口询问。秋雅姑姑倒是急的喊出了声,咬牙切齿:“周小娘子,你莫胡闹,李朝虽风气开放,但万没有听过献礼能这般!有伤风化!粗俗不堪!”
周乐言听到秋雅姑姑忍不住口吐芬芳,忙接道:“哎哎哎,姑姑别急嘛,这不是还没说完嘛。虽听说是脱衣舞,但必然不会如此粗俗,要不然典客署的诸公们也不敢批啊。”
典客署隶属鸿胪寺,专门负责对外事宜。行事必有章程,西市表演都要上表方案,经典客署批红,才能搭建景台。秋雅姑姑不是不知道,只是这周小娘子行事荒诞,颇有“盛名”,实在是怕了她了。
她瞧着周乐言那颇为自得的模样,下定了决心,等回了宫必然要去余皇后跟前告一状,狠狠地削一削这无法无天的小娘子。
周乐言浑然不知即将面对她阿娘爱的教育,瞧着波斯的负责人准备登台,兴奋地摇着如意手:“快看,快看!要开始了!”
李如意微微侧头,好奇的朝着窗外望去。





李如意 第 4 章
只见那波斯主持人抬步上前,张口便是纯正的官话:“诸位上元节大安,今日波斯为李朝献礼,请来十二位波斯艺女,贺李朝与波斯互市五年。也祝各位来年生活顺遂,平安幸福!”
“献礼!”
随着一声高喝,景台边上围着的礼乐团开始奏乐,除了丝竹琴瑟之外,李如意还听见几声未曾听过的琴音。
“咦?”她探了探身子,想看得更清楚些。可底下人头攒动,越来越多的人往这观景台过来,根本看不见。
她有点着急,抿着唇问:“阿言,你可听到什么没有?”
对周乐言这种混迹乐坊的人来说,早就听出了不同,她半个身子都探出了窗外,也没瞧见台下的礼乐奏的是个什么乐器。
“人太多了,这波斯人,花样百出!等表演结束了,我亲自去瞧瞧!”
李如意只好忍了下来继续观礼,时值冷冬,那十二个异邦女个个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上了台,随着异域音乐,舞女慢慢地解开大麾。婀娜多姿的舞蹈,容貌昳丽的番邦女子,穿着裹胸长裙,雪白的胸脯露在外面,腰肢细得像是一掐就能断。
奏乐又从舒缓变为激昂,舞娘们一改温顺柔美舞姿,在那台上舞得热辣又香艳。裙摆飞扬,好似一朵朵牡丹盛开。
周乐言看得都呆了,嘴里嘟囔:“乖乖,这般下血本啊。”
李朝风气开放,女子衣物虽也清凉,但也讲究风度。似这些艺女般穿着打扮的,那绝是没有的。那雪白的胸脯露在外头,艺女们舞动时裙下时隐时现的大白腿,更是看呆了一群金陵人。
周乐言一个小娘子,勾着脖子,比那些郎君还兴奋。
李如意被她这色鬼投胎的模样弄得头疼,她虽然也惊讶这舞,但也没周乐言反应这般大。
“你怎么比那糙汉子还急切,她们有的你没有吗?”
“嗨,这怎么能比!”,周乐言急道:“乐坊里的小娘子可人柔顺,哪有这般妩媚动人!”
她又瞧了一会,实在是忍不住,“我上面看得不清楚,我下去瞧瞧!”
说罢拉着月牙急匆匆的下楼,如意目瞪口呆的望着秋雅姑姑:“姑姑,周乐言确实是小娘子吧?不是哪个小郎君冒充的吧?”
秋雅姑姑瞧着这个总爱搞事的小娘子走了,总算吐了一口气,脸上也带了些笑:“那必是小娘子的,只是与旁的小娘子不一样些。”
李如意转头又瞧了瞧那舞,看得差不多了,便不再看了。
她葱白的手指又执着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慢慢地品着。
一杯又一杯,如意千杯不醉,秋雅姑姑抬眼看了看,公主除了脸微红些,眼神清明,便不再阻拦。
直到这壶周乐言心心念念的秋月白都进了如意一个人的肚子,她才皱眉询问,“周小娘子还未上来吗?”
她都坐这儿喝了一壶酒了,周乐言这个棒槌!竟把她丢下不管了,活活地把如意给气笑了。但她对周乐言颇多宠爱,也不计较,只站起了身,拿着她的马鞭,准备下楼去瞧瞧她被哪个番邦女子勾了魂。
秋雅姑姑忙跟在后头,一眼不错地盯着。
这会儿表演刚结束,但波斯人还安排许多其他的活动,观礼的人还未散得开,坊市里人还有许多在瞧着波斯商人售卖的物件儿。李如意慢悠悠地下了楼,往那观景台边走。
天已黑了,李如意心里还惦记着那未曾听过的琴音,想着去问问那波斯人到底是个什么乐器。
便听见身后传来一句,“前头的郎君,等等。”
这一声喊得如意立刻停了脚步,这郎君喊得是不是如意,她可不管,她听见这嗓音就浑身打了个颤。清脆如竹,咬字又独有一种韵味,实在是迷人得很。
想来,嗓音这般好听的小郎君必是有一张好面孔。
她站定转身,眼一抬,呼吸差点都停了。手一松,马鞭“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马鞭前头金镶玉磕在了地上,发出的闷响吓了如意一跳。
实在不怪如意如此不争气,便是秋雅姑姑都倒吸一口气,这小郎君长得也太好看了些!
瞧着不过二十的年纪,整个人站着宛如青翠挺拔的竹子。八尺多高的郎君穿着一身白衫,玉冠束发,只腰间配了一块翠玉,再无其他配饰。剑眉星目,鼻梁高而挺拔。薄唇微抿,唇色极淡,让人想揉下去染上别的颜色。
郎君容貌过人,五官单拎出来挑不出任何刺,合在一块儿看,颇为艳丽。但又气度不凡,一张脸冷着,让人望而却步,仿佛多看几眼都是亵渎。
此刻,小郎君骨节分明的细白手指捏着如意的羊脂白玉配饰。如意瞧了一眼,那羊脂白玉本来是她近来颇为喜爱的一块,此刻与小郎君手指一对比,瞧着那手比那玉还白还细腻。
如意瞧见这小郎君实在是欢喜得很。
大麾墨色的滚边毛领托着那巴掌大的小脸,街边的花灯早已点亮,荧荧灯光映在她眼底,像是盛满了星光。
她抬着头,嘴角是压不下的笑:“郎君可是叫我?”
崔甫前些日里刚回金陵,闭门谢客了几日。只等年关一过,就进宫述职。他虽曾踏遍国土,但金陵城他也就生下来的时候待过一月,满月之后就被抱回清河由祖父教养。
这几日回来一直在府中陪着久未见面的家人,上元节是盛事,他阿娘郑夫人早早地就安排了随侍护卫,让他带着小妹去观礼。
他也不推辞,如今丝绸之路已步入正轨,李朝与各番邦互市成果颇丰,他得亲自瞧瞧如今金陵城贸易中心西市。
他阿妹乖巧听话,此刻正在楼上吃茶。
波斯他也是去过的,自然也见过这些大胆奔放的舞蹈,只是他阿妹,性格单纯,刚刚看得脸都红了。也不知是哪个门人拟的观礼单,不懂避讳。
自然,这会他想去瞧瞧刚才听到的乐器也不便带着阿妹一起了。
他只带了一个常跟他身边的松青,留下了护卫,出了客栈,便瞧见前面一位裹着大麾的小郎君身下遗落了一块玉佩。
他挑挑眉,弯腰捡了起来,瞧了瞧,四四方方的羊脂白玉上面刻着“意”字,细腻润滑的触感昭示着这块玉佩价值连城。
于是出口唤人留步。
望着冲着他笑得眼睛都眯起来的如意,他心里已有了几分猜测。他敛了敛神色,再抬起头,手里捏着玉佩,轻声问道:“这块玉佩,可是郎君遗失的?”
李如意装模作样地上前瞧了瞧玉佩,哪里是去瞧玉佩的,分明是瞧那小郎君的手去。
她瞧完仰着头看着崔甫,脸不红心不跳地开始胡扯:“多谢郎君,这确实是我的玉佩。此乃我家传世宝玉,若遗失,我心必难安。还未请教郎君尊姓大名,我好日后感谢。”
崔甫看着如意仿佛盛满了星光的眼睛,轻轻笑了一声。
瞧着那玉佩上的字崔甫心里就有所猜测,再看到如意这张勾人的脸,崔甫已然能够确定面前站的就是当朝公主,李如意。
“意”字可不是谁都能刻在如此昂贵的羊脂白玉上的。
他心里颇觉得好笑,以往只听说公主才名美名,可没想到公主说起谎来也是顺口就来,他可从未听过皇族有传世宝玉之类的。羊脂白玉珍贵,但李朝公主要多少有多少。
他将玉佩递给如意,未曾收敛笑意,轻语道:“郎君不必客气,举手之劳罢了。在下还有要事,先行一步。”
说完便迈开了步子,只几步便消失在人海中。
可怜如意被他一笑,笑得魂儿都飞了,愣着接了玉佩,还傻站在原地。等回过神来,人早不见了。
她攥紧了手中的玉佩,上头还有郎君的留下的余温,心头砰砰砰地跳个不停。
秋雅姑姑侧目,心道不好。
果然,直到周乐言像只花蝴蝶一般飞过来,叽叽喳喳地说什么乐器,李如意也是心不在焉地“嗯嗯”两句。像是失了魂一般。
等回了宫,连着几日李如意都不曾笑过一回,只日日里把玩着玉佩,玉佩的穗子都被摸得有些散了。
公主如此无精打采的模样,余皇后岂能不知,摘星宫的宫人全都被拎去长乐宫敲打了一番,整个宫里的气氛都变得更加肃穆。如意自是不会吐露一个字。秋雅姑姑哪能不知道自个儿的主子到底是谁,主子不说话,她必是不敢提。
直到三日前,公主唤她近前,先是一句话不说,只盯着秋雅姑姑看。看得秋雅汗毛倒竖,盯了半天才慢悠悠地问她:“姑姑知道我找你来所为何事吗?”
秋雅姑姑只把头低得更低,却不敢隐瞒:“略能猜得公主的一两分意思。”
李如意满意的笑道:“去吧,只三日。”
“是。”秋雅回了话便退下了。
可是三日里找一个人哪里容易,这偌大的金陵城,上元节三天有多少人来金陵?外邦来朝,海外商人,异域使团。派放外地的官员回京述职,又有多少人在节日后便离开金陵?
公主只交代给她这事,必是不想旁人知晓。
就算有路引可查,但除了那极为俊美的长相,一字半姓都无,如何能查。
找这么一个人,无异于大海捞针。
这三日秋雅姑姑都睡不安稳。可秋雅姑姑既然能稳坐摘星宫掌事女史的位置,到底是有手段的。
这般困难的事儿,硬是叫她在三日内办成了。




李如意 第 5 章
李如意这段时日实在是不好熬。她日日里想着那日小郎君的轻笑,心里酸酸胀胀的,一面唾弃自己被个只有一面之缘的小郎君勾了魂,一面又欣喜如此俊俏的小郎君被她撞见了。
好不容易下定了决心弄来了小郎君的资料,翻看这一叠信纸之前只盼这小郎君还未婚配。
只翻了第一页,脸上的表情便有些尴尬。这可太“巧”了。她愣神地看着第一行写的“崔甫,年二十,尚未婚配。清河崔氏崔琰长子,其母荥阳郑氏长房长女郑怜如。其妹崔莹...”
此刻她也不知道心里是个什么滋味儿,这还是老熟人。她有点羞恼,感叹真是不禁念叨,这后面的资料她随手翻了两下,便是细细长长的崔甫的丰功伟绩。
她怎么也想不到,赫赫有名的崔甫竟然生得这般好。
冤家!
李如意觉得难堪得很,虽然她和崔甫以前连面都没过一回,但架不住崔甫有个爱炫耀的爹。
如意自觉身为公主,长得又美,君子五艺样样都是拔尖的,难免有点骄傲。但凡如意作了什么好诗好文章,有一点自得,崔琰这个老狐狸也不直说。
只慢悠悠地掏出崔甫写一封信,或者一幅画,美其名曰赏鉴。诗是不错的,画也是极好的。又说那崔甫今儿去了琉球,明儿去了大食。给如意酸得不行。
崔甫文笔又好,一封封家书愣是被描写得像个旅行日志。如意恼的是她只能憋屈地从那些信里窥得一两分山河美景。崔相拿捏住了她的命门,她就只能捏着鼻子老实听话。
李如意咬了咬唇,想到崔相那个嘚瑟的模样就来气。
已经被崔相吊着鼻子走了十一年,难道还要被他儿子吊着走一辈子?
自家事自己知,她一瞧那小郎君便脑子糊涂,往后必是被压制得死死的。
但气也是气她自个儿,气崔相,这般好看的小郎君,她是一点都舍不得生气的。
想到崔甫眉眼如画的样子,她又认命般地继续翻看信件。
等细细看完这一叠纸,崔甫祖上八代,生平爱好都牢牢记住了。她慢悠悠地饮了一口茶,上头所述确实是细致非常,崔甫洁身自好,对女子一视同仁,未曾与哪个小娘子有过情意,也未曾与哪家大族定亲。
想来是小郎君太优秀了,世间少有女子能配得上吧?如意美滋滋的想,自己身为公主,若是和崔甫成婚,可是他祖上修来的福气。
她眼里带了些笑,托着腮说道:“姑姑实在厉害,这信里连那崔甫爱吃甜食都知道。这是如何得来的消息?”她自是不会怀疑消息的真假,能递到她案上的必是经过查证的。
秋雅姑姑听出她的心情不错,知道公主无不满意,便带了些笑回道:“这本是托了我阿兄去查的,只是当日观景之人太多,不好查探,我瞧那崔郎君气度不凡,便猜他是出自名门之后。”
“大族之后,又有如此相貌,我阿兄排查了坊市附近的酒楼客栈。得知当日崔氏崔莹小娘子曾携兄长崔甫崔大郎君来观景,又说客栈小二被这崔甫相貌惊艳等等,才查探到郎君原来是清河崔甫。”
既然得知了姓甚名谁那自然家族史谱都能查到,至于那崔甫的私人爱好,
“那日周小娘子言及崔郎君,与她阿兄似是私交甚笃,便让我阿兄去请教一番,倒也不说别的,只说听崔甫盛名,想结交拜会一番。只问些忌讳喜好而已。”
李如意万分满意,点头道:“姑姑的阿兄如此能成事,不枉圣人栽培。当赏!”
秋雅姑姑喜不自胜,虽未开公主府,明眼人都知道是圣人想让公主入主东宫。圣人为其设公主宾客,可招幕僚议事。而她阿兄,早被圣人暗指为公主办事。
李如意让人收了桌案,瞧了瞧窗外的天色,心情不错的道:“去长乐宫里用膳吧。”
这边如意喜不自禁不提,那边崔甫却有些头疼。
崔甫近日里忙得是脚不沾地。开了年进宫面圣,圣人瞧他谈及互市,他条理分明,又与他谈及政务要事。见他口吐不凡,言之有物。农事,商业,军务均有涉猎,爱才之心大起,一时之间高兴得不知道将他派去哪个部门。
于是大手一挥,让他三司六部都去一圈,如今他就是一块砖,哪里有需要就往哪里搬。
上任开始,周乐言的阿兄周云生,就再没见过他。前些日里好不容易得了回信约了醉云楼一聚,他早早的就备了一张席面等着人来。
这会儿天冷,午间的阳光也不算多暖,秦淮河边有那乐娘坐在乌篷船里悠悠地弹着琵琶,如泣如诉,江南哝语,颇有风情。
包厢门被推开,瞧见崔甫那清冷的模样,周云生笑着站了起来,“你可算是来了,你再不来,我可要以为你不来了。”
见到崔甫身后的松青手里提着一壶酒,那笑得见牙不见眼得模样,和周乐言如出一辙。
他眼疾手快地上前接过酒壶,嘴里却念道:“来就来吧,还带什么礼物?这么客气做什么?”
崔甫落座后手里捏着一盏茶,饮了一口忍不住轻笑了一下。
周云生瞧他不接话,看他盯着窗外的乌篷船,笑道:“金陵城有宵禁,你若是爱听这个,得去扬州。夜晚泛舟湖上再听曲儿更有意境。”
崔甫摆了摆手,“我不爱这个,但下个月倒是要去扬州一回,圣人让我在六部历练,扬州运河那倒是要亲去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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