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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如意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茉莉蜜

李如意 第 8 章
圣人听完如意的话,赞同道:“虎父无犬子啊,崔甫确能担得如此重任。近来交予他的几样差事,都做得不错。让他行走六部,各部侍郎都同我说过要留崔侍郎在六部,如今他可是个金疙瘩。”
崔琰哪能不知他儿子如何优秀。崔甫日日忙着差事,神龙不见尾的,找不着人。这些老滑头就过来堵他。虽然往常府里也有人来拜访,可如今家里门槛都要被人踏破了。
若是别的差事,他必是不会担心崔甫一丝一毫。家里长子行走于世,颇有能力。只这件差事,本是他有意试探小公主布置的一道难题,却被如意一脚把皮球踢了回来。
公主洋洋洒洒写了一篇,猛一看确实有几分道理,等他仔细看完,发现全篇就是一个意思:这是个大事,公主一个人做不了,要找个人来协助。
他还以为公主是要套路他的,没想到是套路他儿子的!
听着圣人的话,确有拿这件事来考究崔甫的意思。一时之间,他也确实觉得颇为棘手。也不好替崔甫推拒,只好低声回道:“圣人不如宣召崔侍郎,听听他的看法。”
“不错,确实要听听崔爱卿的想法,他许是有更好的办法也说不定。来人,去宣崔侍郎。”门口得了旨的小黄门一叩首,起身便快步去宣召崔甫。
如意听到旨意终是压不住嘴角的笑意,索性也不遮掩,大大方方地笑道:“听说清河乃是钟流毓秀,人杰地灵的一块儿宝地。而崔甫更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清河的灵气都聚在了他的身上。常听人赞崔郎君才华横溢,我神交已久。今日必要好好请教请教崔郎君。”
真是瞌睡了有人送枕头,她刚想着如何见崔甫一面,他爹便亲自送他儿子来了。崔相尚且不知如意瞧上了他家大郎,若是知道如意想将他家大郎娶进宫里,怕是能气到心梗发作。
崔甫此刻正站在国子监里,被一群高谈阔论的士子兴奋地围着。可怜小黄门跑了好几处都寻不到,最后急得寻了城防军才得知国子监今日请了崔甫授课。
等到小黄门喘着气从马上下来,刚进国子监里一眼就瞧见了崔甫,哪怕那么多人围着,他依然面不改色,谈吐自如。小黄门一口气都没喘匀,就高喝:“传圣人口谕,宣崔甫入宫觐见。”
国子监里立时跪倒了一片,崔甫领了旨,回身略带歉意的同人道:“圣人宣我入宫,还望诸公勿怪,崔某先行一步,他日再与各位请教。”
士子们纵然不舍,却因圣人宣召,无人敢出口阻拦。只遗憾道:“今日听崔公一言,胜读十年书。还望崔公勿忘今日之约。”
小黄门瞧着暗暗咂舌,这些读书人个个平时清高的恨不得把眼睛放在头顶上,今日对这崔甫拉拉扯扯好似个被郎君抛弃的小娘子。
不过他干爹李莲衣早已提醒过他,崔甫如今是圣人跟前的大红人,他是万万得罪不起的。
小黄人迎着崔甫上马,自个儿也上了马,讨好的对着崔甫道:“还请崔大人跑快些马,小人出宫已有半个时辰,怕是圣人和公主快等急了。”
崔甫闻言笑道:“劳烦公公跑这么久马,可慢慢回宫,我便先行一步。”说完一甩马鞭便疾驰而去。
崔甫可没有错过刚刚小黄门嘴里的“公主”二字。一路上脑海里闪过许多念头,等在宫门前下了马,面上依旧是不露丝毫。
李如意此刻正与崔相还有圣人商议春耕之事,就听见门外有太监进来道:“崔侍郎请见。”
她猛地抬起了头,便见崔甫迎着光提着长衫跨过了门槛。
她只觉得崔甫这一步一步地踩在了她的心上。待得崔甫谢恩站起身抬起头来,看着崔甫那双仿佛会说话的眼睛,她觉得身体里流淌的血液都变得滚烫了起来。
崔甫绝对是给她下了蛊!
李如意恨自个儿没出息,使劲掐着掌心里的肉,好不容易才强迫自己将眼睛从崔甫身上挪开。
崔甫对于外界的感知异常敏锐。早就注意到身旁的女子□□裸的眼神,他暗自皱了皱眉,不动声色的问了公主安。
如意勉强撑着脸回了一句:“崔公免礼。”再不敢多看他一眼。
“来,崔爱卿过来瞧瞧这本奏折,再说说你的想法。”圣人道。
崔甫看完了奏折,看了一眼扭过了脸不再看他的小公主,再瞧瞧面色漆黑的崔相,心里头便有了些计较。
斟酌着开口道:“圣人,女学开设至城镇乡县乃是利国利民的大事。如奏疏上所言,男学与女学一并开设确实不失为一种办法。只是其中施行颇有难度。”
圣人斜了一眼面无表情的如意,点头鼓励道:“你细说说看。”
“一是财政问题。李朝好文,如今即便有许多百姓愿意送孩子读书,但他们仍没有财力能送孩子去书房学堂。对于农户之家这个问题尤为严重,送家里郎君读书便意味着少了劳动力。学费昂贵,况且读书写字耗费不少,这些钱百姓难以拿出来。故而寒门难出贵子,能读书考中科举的,也常常是举家之力供出来的。”
“学堂的开设,请老师坐堂,地方府衙的配合,都花费巨大。读多久,读什么,读书之后是为了做官还是为了找一份工作养活家人都需考虑权衡。”
“二是女子入学。女子能读书,本是好事。可虽然本朝鼓励女子读书入学,但世人根深蒂固的观念‘女子无才便是德’一时之间难以改变。即便是富裕的人家也难免会想着,小娘子大了便要出嫁,何必费这个银钱。”
……
李如意耳朵里听着崔甫不疾不徐的声音,思绪有些发散。往常只闻崔甫盛名,被他容颜所惑。此刻他站在她身边,不过思考片刻便能一一指出问题,这其中的顾虑,有些是如意想得到的,也有些是如意想不到的。
她站在崔甫旁边,清晰地感受到他的人格魅力,她仿佛重新认识了崔甫。
如意压下心头的思绪,静静地听着。本是想套路崔家父子一番,听崔甫一番言论,料他必有所想法,此刻却庆幸选中了崔甫。
崔甫就这么不急不躁的说了快有小半个时辰,抿了抿有些干燥的唇,拱了拱手道:“还有未尽之处,臣一时想不到,还请圣人容臣明日上书细表。”
如意抬了抬手示意,李莲衣立马端了杯茶献上。
崔甫客气的道:“多谢公主赐茶。”端着杯子轻轻抿了一口。
李如意挥挥手示意不谢,移开盯着崔甫嘴唇的目光。语气诚恳的问道:“崔侍郎所言句句在理,许多疏漏都能想到。不知崔侍郎可有良策应对?”
崔甫闻言拱了拱手,温言道:“确有些想法,只是还需些时候细细整理。”
崔相听到这句意料之内的回话便知这事儿已然定下了,他暗叹了一口气。
果然圣人听到崔甫回话便喜道:“好!那便将此事交予公主负责,崔爱卿协助公主。此乃大事,万望你们二人同心协力,将此事办得漂漂亮亮的。”
说完这句,看了看如意娇俏的脸庞,又温言道:“阿奴大了,朕的皇太女该立事了。”
底下的三人听到这句话一个比一个惊讶。“皇太女”三个字意味着什么,没有人不清楚。
圣人竟是要立储君了。
如意虽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但到了此刻听她阿耶这般说,还是克制不住的紧张,手心里头冒出了细细密密的汗。
崔家父子二人表情都是高深莫测,俩人心里想的什么没人知道。但圣人未曾明旨,便也未曾开口贺喜。
等如意和崔甫领了差事退出来后,如意才缓缓地把憋着的一口气吐出来。
两人颇有默契的在殿外的廊下停下。如意首先开口笑道:“还未恭喜崔郎又升了官,以后与崔郎一道公事,还望郎君多多指教。”
崔甫心里头好笑,在御书房里,如意口里都是“崔侍郎”、“崔大人”,如今不过刚迈过御书房的门槛,口口声声便是“崔郎”、“郎君”。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但瞧着后头的宫娥太监一个都不曾上前,皆低着头退后。便知这公主确是有恃无恐。
他故意冷了脸,疏离客气道:“为圣人分忧是臣子的本分,臣必当竭尽全力辅佐公主。”
如意瞧着面若冰霜的崔甫,心奇道这小郎君竟还有两幅面孔?方才在殿里回话温声细语,如今刚出了殿门便冷着个脸。
只如意侧着身瞧着他的脸,是如何也生不起气来的。
方才她怕被她阿耶和崔相看出来,愣是没敢多看这崔小郎君一眼,现在她自然要多看几眼补回来。
李如意眼睛盯着崔甫像是被精雕细琢的下颚,嘴里哄道:“天色还早,郎君不如来我宫里再议一会?”
崔甫感受着李如意明目张胆的打量,又听她语气似哄那孩童,心里颇觉得好笑,面上却露出颇为苦恼的回道:“公主相邀,本不该辞,只早前应了房公的邀约入府一叙,实在不好推拒。听圣人所言立皇太女近在眼前,待那时,臣必携礼恭贺。”





李如意 第 9 章
房公房白林乃李朝当世有名的大儒。曾任国子监祭酒,如今闲赋在家。这朝中如今有一半的人师从于他。更可贵的是,他教书育人不曾以家世作为标准。桃李遍布天下,天下人在他眼中无不可教之人。房公一搬出来,如意哪怕作为公主,也得为他退一步。这是她对这位大儒的敬仰和尊重。
如意笑意盈盈的道:“房公相邀,郎君必是要去的。那便改日再与郎君请教。”
崔甫松开了眉头,轻轻地点了点头,道:“如此,崔甫先行告辞。”
如意挥了挥手,站在厚重肃穆的御书房门外,瞧着小黄门领着崔甫出宫的背影,手指往后勾了勾。秋棠立即上前,低头道:“公主有何吩咐。”
李如意手里把玩着那块羊脂玉,长眉一挑,神情莫测,道:“去,派个人跟着,瞧瞧这崔郎君今日都去了哪,与何人见面,吃了什么,喝了什么。”
秋棠行了一礼:“是。”便匆匆退下。
李如意才不信这崔甫要去见什么房公。房公如今闲赋在家,除了几个旧时好友,连门都不出。崔甫入金陵不过俩月,如何识得房公。八成是唬她的。
若是真是崔甫在躲她,她轻轻地笑了一声,那就有意思了。
如意又在廊下站了一会,秋棠回来便看见公主面无表情地把玩玉佩,艳丽的容颜瞧着高不可攀,李朝公主的气势不曾压制,与刚刚站在崔大人面前言笑晏晏的模样大相径庭。
秋棠低着头,敛住神色,只上前回了一句:“公主,已安排妥当。”
如意淡淡地“嗯”了一声。望着远方的天色,不曾挪动半步。
秋棠不敢多问,只默默站在身后。
又站了一会,崔相从殿里退了出来。如意等候多时,收了羊脂玉,迈着步子笑着上前,行了个礼:“老师。”
崔琰受了师礼,眼神复杂地看着如意,道:“公主今日让臣刮目相看,臣确是不负圣人所托。”
“哪里,都是老师功劳。原本我若想行走于前朝,必是要多花费一番心思。老师送我入朝,如意实乃感激不尽。更多谢崔甫崔大人,能助我一臂之力。只此事颇有一些凶险,只盼崔大人一切顺利,不负皇恩。”
李如意这话一出,气得崔琰嘴角开始抽搐。
这公主是要踩着他最骄傲的儿子的功绩上位!
他深知此事他需负一半的责任。只不过短短三月,这公主翻了年便与年前大不一样。而今日圣人有意立储,往后公主只会越来越有君王的样子。
但是崔琰心里其实也很复杂。他教导公主十二年,日日与公主见面,可以说是看着她长大的。待她用的心比对自己的两个孩子还多,崔甫不必说,一年也见不到一回,每日里上朝早出晚归,崔莹也难得见他一面。
瞧着公主成长如此,他一面心里颇为骄傲,又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在心里叹了口气,面上仍是冷峻道:“那便祝公主一切顺利,早日得偿所愿。”
如意心里不屑崔相这老狐狸又在装大蒜,面上却客客气气与他道了别。
她为了再刺激崔琰一番已等候多时,她可没有忘了摘星宫里还有个多动症患者周乐言在等着她,回去时便急了些。
离摘星宫还有一段距离,李如意坐在步辇上大老远就能瞧见周乐言的身影。
周乐言也不知等了多久,李如意临走前吩咐不准她出摘星宫,她倒是真的不敢出去。也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搬来一个小马扎,坐在小马扎上,手扶着脑袋,头上不知道顶着什么叶子遮着太阳。歪靠在宫门边,昏昏欲睡。
李如意抬手按下了身后宫女通报的声音。
下了步辇,她轻轻地迈着步子走到周乐言跟前,挺拔的身影挡住了阳光。她看着周乐言睡得嘴角口水都流出来的样子,心里竟有些后悔。若是不靠周乐言她阿娘给她寻亲事,凭周乐言这个样子,怕是要打一辈子光棍。
她站在周乐言面前半天,周乐言丝毫没有要清醒的样子。眼看着越睡越沉,都开始打起了小呼噜。
如意一脚踢向她的小马扎,周乐言猛地被踢了一脚屁股下面的凳子,差点摔倒,一时惊醒慌乱不知地拉住了李如意的裙摆。
李如意差点被她拉倒,幸亏秋棠在后头托了她一把。她咬着牙,吸着气。
面上瞧着温柔万分的表情,嘴里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吐:“可清醒了?”
周乐言这才清醒了一些,松开手抬起头,看着如意皮笑肉不笑的样子。这模样可太熟悉了,她阿娘每次都会这般瞧着她问她为何又一夜未归,待她高高兴兴地道明缘由之后,便会掏出鞭子狠狠地“疼爱”她一番。
她打了一个寒颤,忙讨好笑道:“问公主大安,清醒了,清醒了。昨儿个得知公主疼阿言,激动得一个晚上没睡,净想着如何报答公主的恩情了,今日便有些昏沉,往后再也不敢了。”
便又屁颠屁颠地站起身来,要扶着如意。
李如意吃软不吃硬,况且周乐言生得又颇为可爱讨喜,一笑起来两个梨涡若隐若现。
她伸手掐了掐周乐言肉呼呼的小脸蛋,冷哼:“不过是让你等了这一会工夫,都坐不住。”
她手指一划,指着那小马扎道:“我宫里哪里来的这东西,从哪借的赶紧还到哪里去。”
周乐言瞧如意不怎么气了,便笑嘻嘻道:“这是掖庭里的翠鸟儿送我的。”
后头秋棠皱眉道:“掖庭?掖庭里的奴婢都是戴罪之身,怎出来的?”,她又一瞥小马扎:“还能送东西?”
周乐言抓了抓脑袋,迟疑道:“走出来的?”
李如意懒得和周乐言这个棒槌废话,摆手示意:“去查。”
秋棠领了命扭头便去查探。
周乐言这才瞧出不对,小心翼翼地问道:“可是有什么不对?”
李如意迈进宫里,几个宫女忙上来伺候她净手洁面,白栀服侍她更换了一套宽松的常服,嫩粉色的长裙掩盖了些公主的慑人的气势,增添了一些柔顺。
只可惜一开口便无情打破周乐言的幻想。
李如意手里捧着芍药为她煎的茶,轻轻地呷了一口茶,心满意足地舒了一口气。
李如意仿佛好奇一般慢慢开口道:“阿言,我是真的不懂,你有时聪明得能看穿旁人所思所想,有时笨得我恨不得从未认识你,你告诉我,你到底是个笨的还是聪明的?”
“不说这掖庭的宫婢你到底认不认识,人家能想尽办法从掖庭出来,穿越半个皇宫,就为给你送个小马扎讨好你。你觉得,你配吗?”
周乐言打了个冷颤,嘴里连道:“我不配我不配!”说完又皱着眉头,道:“哪个不长眼的敢窥探公主行踪,宫里头还有这般脑子不清醒的吗?是哪个后妃,还是前朝?”
李如意不在意地摸着杯盏,嘴里吐出的话却充满冷意:“几只小虫子罢了。”
她斜了一眼周乐言:“同你说了八百回了,入了宫到底是不一样些,稳重些。你在宫外头如何玩闹我是不管的,进宫给我把皮绷紧点,别一天到晚瞎撩闲。”
如意话音刚落,秋棠就捧着东西上来了。
“启禀公主,都招了。”
“这么快?!”周乐言又看了一眼秋棠,仿佛重新认识了这位摘星宫大宫女。这才多久的工夫?她连杯茶都还没喝完,摘星宫果然卧虎藏龙。
“早有暗卫盯着,只等公主回来发话。”秋棠回道。
周乐言着急想看看到底是哪个脑子进了水的敢招惹如意,却见如意神色淡淡道:“送去长乐宫罢。”
周乐言一下子收回了想去拿供词的手。
余皇后是一国之母,素有贤名,平日里从不为难后宫众人。只要没人去她眼前招惹她,她便是最贤明大度的皇后。但是若是遇到关于如意之事,那便顷刻化身为恶虎,所有敢对她的阿奴出手的人,都必会被狠狠撕下一块肉。
听闻公主十岁时被一个心怀妒忌的后妃差点给害了。御花园里头小如意与那妃子迎头相撞,本来客客气气打着招呼的妃子,不知为何突然疯魔了。瞧着公主不过十岁便已经出落的绝色的脸庞,戴着指甲套的手直直地朝她脸上伸去。
众奴婢猝不及防这宫妃突然发疯,还未反应过来。幸亏如意瞧她神色不对及时侧脸避了一下。但那指甲还是在如意的脸上划了一道。脸上渗出了些血丝。
那宫妃瞧见血丝被刺激得更是不行,就要往如意身上扑,这回宫人们都反应了过来。如意被一堆人推搡护着,头发散落了些。
她愣了一下,摸了一下脸,瞧见手上的血迹,便大哭不止。
都是被吓的。如意是多么爱美的一个小娘子,以为自己被毁了容,哭得那叫一个肝肠寸断。
于是,等余皇后得了信,赶到场便看见她捧在手心里的阿奴,脸上手上都是被晕染的血迹,头发都散了,哭得都快昏过去了。旁边的宫女奴才瑟瑟发抖的哄着,那个疯妃被侍卫死死地压着头,宫钗头发散落一地,细皮嫩肉的脸颊被地上的石子磨的破了皮,嘴里还在不停的叫骂。




李如意 第 10 章
乍然见到这番景象,余皇后只觉得脑子嗡嗡作响,眼前都黑了一片。她死死地掐着手心里的肉,被身边的春荣姑姑扶着,才硬撑着没倒下。
她眼睛像滴了血般红,恨恨地问道:“怎么回事?!还不把公主扶走,喊太医过来!”
忙有奴才奴婢爬到前头,跪着,哆哆嗦嗦的解释。而李如意则被搀扶着挪到旁边的宫殿。
听到如意只是脸上被划了一道,并没有其他大碍,余皇后仿佛才能开口呼吸。耳边是如意远去的哭声,她看着跪了一地的宫人,恨道:“来人!护主不力,全部杖毙!这个妖妃,给本宫凌迟处死!”
底下奴才个个匍匐大哭求饶,可如今能救他们的如意早已被带往别处了,无人能救。赐死的宫人身上的血染红了御花园,听说那块地的花第二年开得都比其他地方艳。
圣人听闻此事之后,对余皇后的酷刑不提一词,俨然是默许了。公主如今身边的宫人俱是那年赐下,包括秋雅姑姑和四个大宫女。且特意赐给公主十二个绝顶高手,但凡公主出行,必是护卫左右。
周乐言想到余皇后“生平事迹”,连碰都不想再碰一下那张纸。余皇后必是会将此事处理地干干净净。
她打量着如意如今光可鉴人的白皙脸庞,上头一丝疤痕没有。
暗自庆幸,若是真留了疤,依如意的性子,必又是一场灾难。
李如意不知道周乐言心思早已跑偏。白栀此刻正给她敲腿,早上站了半天,都有些乏了。
懒洋洋道:“如今我救你于水火,阿言是不是该也为我解解忧?”
周乐言一听这话就来了精神,方才一阵差点都弄忘了。
她一拍脑袋,嘴里招呼着:“芙蓉,芙蓉姐姐!快把我的大宝贝拿过来给公主瞧瞧。”
李如意来了兴致,笑道:“哟,你还带了宝贝来呢?快拿过来让我瞧瞧。”
芙蓉从外头捧了东西进来,笑道:“确是个宝贝,我还从未见过呢,周小娘子每次都能让奴婢们开眼。”
宝贝用墨色绸缎包裹得严严实实,被芙蓉轻轻地放在案上。
周乐言掀开绸缎之前还卖了个关子:“公主不妨猜猜,是公主前日里想要的,但从未见过的,我特意去寻了来孝敬公主的。”
李如意思量一番,抬眸,有点欣喜道:“可是那日波斯人奏的乐器?”
“正是!”周乐言掀了绸缎,兴奋道:“公主细瞧瞧,据那番邦人说,这叫提琴。”
李如意瞧着面前这一把琴,似二胡,却有四根琴弦。上好的云杉为底,造型颇为新颖。
她瞧着旁边的一张弓,抬首示意:“拉给我听听。”
周乐言无不应从,学着番邦人的模样将提琴夹在脖子上,自信满满地拉着。
李如意皱着眉听了会,实在听不下去:“停,别拉了。你这拉的是什么东西,拉点阳间的东西行不行?”
这琴音着实是魔音穿脑。让人听了想吐。
周乐言苦着个脸停下了手,委屈道:“我虽懂些乐理,可这东西忒麻烦,那番邦人卖了我琴没多久便离了金陵,我便是想学也无处可学啊。”
李如意无语地扶着额头,挥挥手,让人收走了这琴。她会的乐器不少,可如今也没什么心思去研究一番。
“你们都退下。”
白栀心知这是公主有话和周小娘子说,便起身福了福身子领着人退到殿门外,待听不见公主说话的声音才停下。
李如意略微凑近了点周乐言道:“你上回同我说崔甫,他回京述职后便留在金陵,你日日在外头跑,你可见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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