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如意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茉莉蜜
沉吟了一番:“想必公主所查已心中有数,那臣也不欺瞒公主。扬州此行出发前,圣人也是知晓此事。”
听见崔侍郎这话,屋内众人皆变了神色,秋棠忙带着人退到亭子外,主子们议事可不是她们能听的。松青是知晓主子要来扬州办什么事的,但他望着亭内下人都退了出去,踌躇了一番,也跟着退了出去。
周乐言和赵享明都打起了精神,坐直了身子。
“臣奉命在六部行走,本就是圣人有意安排。公主应当知晓盐课本就是李朝非常重要的财政收入,仅次于田赋。两淮盐税更是重中之重。只是政策这么多年没有变过,纵然是在朝廷的监管之下,扬州城如今的盐商也难免腐朽不堪。”
“若说盐课是李朝税收的一只胳膊,那世袭专卖特权就是一只利箭,五大世家就是被利箭割伤的胳膊上生出的腐肉。”
“既然是腐肉,那必是要拿刀剔除得干干净净,伤口才能好得快些。”
明明瞧着是风光霁月的公子哥,温声细语对着公主说话,可话里的寒意却让周乐言和赵享明不自觉出了一身冷汗。
如意听到这儿也沉了脸色:“那不知崔大人有何高见?这腐肉该如何挖去,才能付出最小的代价?”
崔甫避而不谈,只温声道:“公主无需担忧,臣此行也不过是代户部查账罢了。既然臣敢接下护送公主的差事,就必然能保证公主的安全。公主与周小娘子尽可在扬州城随意玩耍,扬州好玩的地方有许多,臣倒是可以推荐几个……”
话还没说完,便听见一声碎裂声,如意狠狠的甩了杯子,气得眼睛都红了:“崔大人好厉害,既如此,那此事我便不再多管!”说完甩袖便走。
如意这些年,还没遇见过崔甫这般不将她问话放在眼里的人。
崔甫站起了身叫住如意:“公主且慢!”
如意停下了步子,却听崔甫温声道:“臣知公主关心在下的安全,可公主的安危更加重要。”顿了顿又接着道:“护卫还是请公主收回去的好。”
如意听到这,竟发觉原来气到了极点,就能心平气和,她回头深深地望了一眼崔甫,抬了抬手,阿大阿二立刻出现在身边。她冷脸一言不发地迈开了步子。
崔甫毫无所觉般地望着秋棠撑着伞护着如意走远了,又坐了下来,气定神闲地继续用着茶。饮了一口,望着坐在原地不动的周乐言和赵享明,温和地笑了笑:“不知二位可还有事?”
赵享明这才如梦初醒般,行了个礼告辞,追着公主的步子离去。
周乐言却还坐在原处,双手捧着茶盏,仿佛茶盏的余温能驱散心底的寒意一般。她与公主相识多年,她敢指天发誓,从未见过公主生这么大气。她眼里的如意永远是高高在上,金尊玉贵,万事不入眼。就是再生气也不过是冷着个脸罢了。
崔大人玩得可真大!
虽然不该,但她竟然有些佩服崔大人。当赞一声“勇士”!不过她看得清楚,若不是崔甫生了一张让人神魂颠倒的容颜,只怕此时早已身首分离,去奈何桥边排队了。
周乐言慢吞吞地搁下手里的茶,公主正在气头上,她是绝不敢去招惹。但眼前的崔大人温声细语,却更让她觉得害怕。她行了个礼,告辞离开。
站在亭外,一时觉得自个儿孤苦无依,不知前途如何。月牙要上前为她撑伞,她挥挥手,道:“就让我淋一会雨,去去寒。”
月牙顿了顿,虽不知淋雨如何能去寒,但也依言收了伞,跟在周乐言身后回院子。
松青瞧着人都走了,低着头走进亭子里,望着崔甫冷下来的脸色,试探道:“主子何必惹公主发这么大火?您与公主直说又有何妨?”
方才公主掷杯那一声响,亭外跪了一片,他虽知主子胸有丘壑,但那可是皇太女!不是一般的公主。惹恼了未来的掌权人,往后的日子可不好过。
崔甫此时再无在人前那般温和的模样,站起身伸手示意,松青忙递上鱼食,他漫不经心地往水里撒。凉声道:“此事不是皇太女当管的,行盐改革事关重大,出发前又有圣人的吩咐,皇太女决不能插手此事。”
“皇太女为何不能插手?”松青想不明白,皇太女是储君,权力大得很。若是有皇太女相助,简直如虎添翼。
崔甫眼底渐深,看了松青一眼,道:“前朝汪书茂什么下场你可知?行盐改革不知要牵扯多少人,皇太女根基未稳,她不仅不能插手,连问都不能让她过问。”
松青了然:“圣人是舍不得伤公主的羽翼,要主子做这一往无前的利刃。”他跟着崔甫这么多年,再凶险的事情都经历过来了,见自家主子气定神闲的样子,倒也不多担心。
“不只如此,”崔甫望着池塘里的鲤鱼吐着泡泡:“圣人也是在给我机会挖我崔家的腐肉。”
松青悚然一惊,立刻意识到说的是崔弦生。他张了张嘴巴,却不知该如何问。
崔弦生在崔氏的地位都不低,自个家的事儿自个儿清楚,这崔弦生能爬上市舶司,也是崔家在后头使了力。
更何况,松青回忆了一番崔弦生和他夫人,实在不像与盐商勾结的那种贪官。皱紧了眉头道:“奴才还是想不明白,崔大人缘何要与那些盐商勾结?崔氏当不屑与这些商贩一道才是。”
崔甫冷笑一声:“扬州城奢靡无度,有几个能出淤泥而不染的。我一早便知赛月会一事,千万提防着,不让皇太女知晓。崔弦生倒好,直接将画舫送到人前。或许他本来还顾忌我两分,可公主与我一道而来,他定然降低了戒心。我纵然对盐课有什么想法,也不会不顾皇太女安危。”
“那他会不会泄露公主到了扬州城的消息给旁人?”
崔甫不在意道:“我崔家人,有贪的,有坏的,就是没有蠢的。他打什么主意他都姓崔,清河崔氏是站在公主身后的,他或许私心作祟,可绝不敢动公主一下。反而会想尽办法让公主安全回宫。”
看松青轻松地吐了一口气,挑眉笑道:“你这就放心了?他不敢动公主,可没说不敢动你家郎君?”
松青又苦了脸。
崔甫将最后一把鱼食撒到水里,转身看了一眼地上还未收拾的碎片,顿了顿道:“我崔家人的腐肉,当我亲自来挖。”
松青呼吸都轻了些,清河崔氏家规森严,他家主子又是嫡系最拔尖儿的一个,众人眼中未来家主。旁人不知晓,可他跟在主子身边多年,崔甫的手段他还是知晓的。说一句手段狠辣也不为过。更何况,崔氏最是要脸面,崔弦生如果真要是犯了事,落在谁手里都比落在他家郎君手里要好!
只是不知道远在金陵的圣人如此安排,是巧合,还是另有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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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乐言原本以为自个儿会一夜难眠,却没想到一夜到天明,睡得贼香,连梦都没做一个。
脸睡得红润,气色极好,连一个称病的机会都不给她。她抱着枕头垂头丧气,实在不敢去如意的院子。
她承认,她就是有点怂。如果是别的事情,她还能出谋划策,可昨日崔大人摆明了就是不想让公主插手。她可不觉得她能撬开崔甫严丝合缝蚌似的嘴巴,能让崔甫松口。
她砸吧砸吧嘴想,再活二十年吧,可能靠着年纪能压崔甫一把。依她不多的自知之明,现在的她去挑衅崔甫就是去送菜的。
更何况,公主对崔甫还有些想法。唉,不知是夸公主眼光好还是说公主眼光差。
但就算她在房里磨蹭到回金陵,也终是要面对的。还不如老老实实去公主那瞧瞧。
等她进了屋子请了安,听见如意沉声说:“坐吧。”
小心翼翼抬起头,就瞧见如意面无表情地盯着个宫女在那擦拭琴身,再一细瞧,竟是她送给如意的那把琴。
踌躇着开口:“公主怎么想着把这琴带来了?”
“这琴放在宫里也是落灰,扬州城许多胡商,想必其中定有人会拉着琴的。我已让赵享明出去寻了。”
“啊,这样啊。”
如意瞥了一眼周乐言:“你有话就说,吞吞吐吐。”
周乐言清了清嗓子,决定先发制人:“崔大人实在太不像话了!简直无礼!回了金陵便要他好看!”虽然一时想不到要怎么让他好看,但狠话先放出去再说。
如意不冷不热地堵了回去:“崔甫哪里惹你了?他不过按章办事,何错之有。”言语之中仿佛她已经忘了昨日是谁摔了杯子,发了好大的火。
周乐言顺着话打哈哈道:“我就这么一说,公主不生气就好。”心里却偷偷想,方才进来时阿大阿二站在院子门口浑身都湿得透透的,一看就是在院子门口站了一夜。往常阿大阿二可都是守在公主身边,何曾连院子都进不了。
还是因为差事没办好,被罚了。
李如意 第 43 章
周乐言一时琢磨不透公主如今对崔甫怎么个看法,她挠挠头道:“那行盐改革这事,公主不打算插手了?”
如意接过琴侍细细保养后提琴,拿在手里翻来覆去的看了看,又一个个音试过去。边试音边回道:“崔甫不惜冒着惹怒我风险,也不让我插手。我自然要给他几分面子,且先不管了吧。”
周乐言愣了愣,她可不信如意真能松了手。
如意不知周乐言如何想的,可昨晚她亭子里失态已是非常。后来想想她都觉得惊讶,她打小顺风顺水,就算宫里头有些让她不顺心的事,那都是小事,没人真敢在她面前作死。
可昨晚她的耐心仿佛被崔甫那一句“扬州城有许多好玩的地方”给烧没了。崔甫不让她插手避而不谈是小事,她自有分寸。可这一句话,却透露出崔甫的态度,一种虚无缥缈但立刻刺得如意站起身的轻视。
可以说如意敏感,也可以说崔甫不经意流露了出来。在他眼里,小娘子就当是要去游玩,就算这个小娘子是公主,是皇太女。如意一瞬间就捕捉到了崔甫温润如玉的公子面具下面深藏的冷漠无情。
旁人这般说她无所谓,崔甫这般说就立马让她像炸了毛的猫,浑身竖起了刺。
如意轻轻拉动着提琴,掩住眼底的势在必得,她本就喜欢崔甫,如今只添了一把火,更想得到崔甫了。
她仿佛一瞬间长大了,想要得到崔甫那般高傲的小郎君,就要比他站得更高,权势更盛。等她能让崔甫真心诚意地在她面前低下他矜贵的头颅时,她才算得到了这个人。
一想到崔甫俯首称臣的模样,如意仿佛身子都热了起来。驯服一匹烈马,只需要三样东西,铁鞭,铁棍和匕首。崔甫不是烈马,但比烈马还难驯服。
她自然要好好想想如何这第一道鞭子要抽向哪里。
如意看了一眼愣神的周乐言,笑道:“你不是一直想去崇宁寺吗?过两日就带你去散散心。”
此话一出,周乐言立刻惊喜道:“公主此言当真?崇宁寺的玉兰花如今开得正好,景色极好的!”
接下来的周乐言就绕着崇宁寺说个不停,如意只笑着看着她,丝毫瞧不出心底的想法。只有身旁伺候的人才知晓,公主昨日之后就变了许多,身上气势更盛,压得她们都不敢呼吸。
崔甫还不知等待他的是什么,照常早出晚归,带着一身月色回了院子,沐浴之后便招了松青来问:“公主今日如何?”
如意院子里的人都是从宫里带出来的,往宫里头插个人进去可不容易,平日里围得一丝消息都传不出来。
看松青面露难色,他皱眉:“出了何事?”
松青低着头答道:“东宫里的钉子,没了。”
“怎么回事?”崔甫这才意识到不对,虽说往宫里插根钉子不容易,但清河崔氏还是有些办法。他们也没想行什么不轨之事,只是世家的作风便是如此,未雨绸缪。东宫这颗钉子插了许多年,崔琰从未用过,埋得极深。崔甫不过因为心里挂念小公主的用膳,用过两回。
“奴才不知,只知昨夜一张草席便抬了出来。门房是咱们的人,留心瞧了一眼才知晓。”松青说道这里,也颇觉心惊,说句不好听的,没想到公主行事如此狠辣。
崔甫目光沉沉,一言不发。宫里规矩极严,下人犯了忌讳,被打死也是常事,只是这个关头,让他难免不多想。公主身边的暗卫处理个人还不容易,还特意从门房走,就是想提醒他们。
他摩挲了一下扳指,一个钉子罢了,他不在意。只是瞧着小公主生了这么大的气,他有些冷漠地想,要不要哄一哄?
这倒是他们误会了,如意对于宫里有没有钉子是不管的,可秋雅姑姑望着那个跟着回来的药厨倒是留了意。她在宫里多年,这些弯弯绕绕瞧得多了,做什么都要上几分心。细问秋棠当晚桌上的菜色之后,便脸色不好。
只不过几个手段,就挖出了人。药厨可以当成是崔甫平日与公主用膳时,观察所知公主胃口不好送的人。那这人既然敢送过来,连着药厨和他家人的身契一道,必然是清清白白。
可这桌上的菜色虽不全是如意爱用的,可一道忌口的没有,就耐人寻味了。既然抓了人,秋雅姑姑便去问了公主如何处置,如意不在意这些小事,随口道:“姑姑看着办吧。”
秋雅姑姑快准狠,窥伺储君行踪可是重罪,直接让人打死抬了。顺便也警告一番崔甫,东宫可不是他一个外臣小郎君可以随意打探的。
“还有一事,公主方才派人递了话过来,后日要与周小娘子去崇宁寺上香。赵享明大人会随侍左右,让主子放心。”
崔甫点点头:“后日多派些人跟在公主后头,务必要保证公主的安全。”
顿了顿又道:“派人去清河,将从波斯商人手里得来的那一套首饰取来。”
松青又瞧了两眼自家主子,低声应是。心想小郎君总算是开了窍,知道小娘子要拿首饰哄了。尤其是这个小娘子还是个位高权重的皇太女。就算不能娶……也不能得罪狠了不是。
公主的事情一语带过,又谈起崔弦生:“查到什么消息了没有?”
“查到了一些眉目,崔弦生的夫人的亲弟,似是与这吴梦河关系匪浅。只是行事小心得很,从未露于人前。”
“让人继续盯着,是狐狸总有露出尾巴的时候。只要此人一露头,就让人绑了。莫要闹出大动静出来,别弄死了。留着还有用。”
明日还要应吴梦河的帖子去吴家拜访,想到近日总出现在他身边的吴梦河的亲女,崔甫就拧了拧眉。若不是留着还有用……又低声吩咐了松青几句。
崔甫处理完事情便熄了灯,可如意的屋子里的灯迟迟未熄灭。
她正喝着药厨特意做的红豆薏仁粥,软香甜糯的粥吃到嘴里,心情都好了几分。
秋棠又剪了一回灯芯,妥帖地换了香,早该到了公主安寝的时间,可她们谁都不敢开口劝。
终于屋子外头传来些动静,如意搁下手里的粥,擦了擦唇角,道:“去给赵大人也盛一碗来。”
秋棠便知如意这等了半夜的是谁了。
赵享明一进门便是一碗红豆薏仁粥,等用完了粥,如意才准他开口。
赵享明开口便是请罪:“还请公主降罪,臣前日所说崔弦生与吴家无关,却是情报有误。这崔弦生怕是不太干净。”
如意摆摆手:“无妨,继续说。”
“周小娘子当日给臣启发,臣便往吴梦河后院查去。原本是想查莫三刀,可查着查着发现吴梦河如今可不止莫三刀一个相好的。她与崔弦生夫人的亲弟牵扯不断多年,虽不知崔弦生在其中扮演什么角色,但定然脱不了干系。”
“抓到崔夫人的亲弟了吗?”
“抓到了。人在后院绑着,不知公主要如何处置?”
李如意满意地笑了,笑容当真是明艳动人,赵享明赶紧低下头。
阿大阿二跟了崔甫几天也不是什么都没查到,崔甫的行踪她知晓得一清二楚,顺理成章地往下想去,自然也知其要做什么。聪明人的想法,大多相同。
更重要的是,如意手中的权势更大。也不光就他崔甫手腕了得,在扬州城有部署,当她李朝皇太女是闹着玩的吗?
如意抬着白皙修长的手,一边思考涂什么色的蔻丹合适,一边漫不经心道:“让阿四去,把他嘴里知道的东西都给挖出来,吐干净了,就毒哑了断了手后丢给崔甫的人。”温婉动听的嗓音,吐出的话却让人不自觉地发冷。
“给你的人要好好用,挖深些。我本不想管,只是我不管,难免让人看轻了。你说对不对,赵大人?”
赵享明是忠心得不能再忠心的皇太女一派,自然唯如意马首是瞻:“公主说的是,臣必不辱命!”
如意挥了挥手,赵享明就退下了。公主屋子的灯总算熄了,如意满足地进入了梦乡。
不过一个时辰,崔甫房间的蜡烛又亮了。
崔甫被人扰了清梦,平日被玉簪束起的头发此刻散在肩头。内衫松松散散地穿着身上,他随手拿了一件袍子,披在身上。
坐在床边,眼底深如墨海,又因刚醒,气势未收。整个人散发一股迫人的压力,脸色冷若冰霜。
松青被自家主子这股骇人的气势压得抬不起头,只知道这回主子是动了气了。
他是真没想到皇太女瞧着娇娇弱弱的一个小娘子,手腕如此了得。不过也太张狂了些。自个儿院子被丢了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倒也罢了,他察觉动静立刻去瞧,这团面目全非的东西身上还留了纸条,生怕他们不知道这是谁。
松青抖着嗓子:“人如今还搁在院子里,哑了手也断了,已经没用了。”
崔甫捏了捏眉心,只觉得头疼。嗓音带了一丝刚睡醒的哑意:“没用了还留在院子里做什么?该送去哪儿送回哪里去。留他一口气,别让人死了。”
松青忙去办了,崔甫坐在床边,目色沉沉。头疼地隐约意识到小公主生的气可不是他一套华丽的宝石头面便能哄好的。
李如意 第 44 章
如意可不管崔甫这一夜睡得如何,她此时一边吃着热乎的小笼包,一边听着阿四汇报昨晚的审讯。
等阿四汇报完毕后,如意还津津有味地用着膳。秋雅姑姑对崔甫有再多的怨气都消了,何况也崔甫也没打探旁的,只是问了公主的膳食。
难得见如意用膳如此久,胃口瞧着也不错。想必回了宫后余皇后知晓也是要重重有赏的。
如意将最后一口小笼包咽下,才慢吞吞开口道:“崔夫人的亲弟叫什么来着?”
阿四面不改色,提醒道:“姓张,叫张大山。”
如意默了一下,她已经好久没有听过如此接地气的名字了,忍不住又问:“那崔夫人叫什么?”
“张大河。”阿四无情回道。
如意默默地想,大山大河,倒也配得很。她挥了挥手:“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阿四抱拳行了个礼便出门,正好和前来给公主请安的周乐言擦肩而过。他冷漠的朝周乐言点头示意,周乐言愣愣的也点了头,等见了如意请了安才反应过来阿四可是擅长刑讯的好手。公主好端端的叫他做什么?
秋棠正在一旁细细地碾碎凤仙花,案上摆着要染指甲的工具。如意正捏着一颗颗圆润珍珠,挑选着哪颗适合配在手腕上。
周乐言殷勤地凑上前,指道:“这颗好看,圆润粉嫩,小巧精致。阿四今天来做什么呀公主?”
如意把周乐言挑的珍珠拨到一边,嘴里答道:“你管那么多做什么?你去把我梳妆案上的黑色漆盒拿来。”
周乐言又赶紧将漆盒拿来,如意轻轻一挑开盖子,差点闪瞎了周乐言的眼。
尽是难得一见的宝石玉石。金钱的诱惑险些让她失了心智,又在危险的边缘转回了神:“公主告诉阿言嘛,阿言绝不多嘴!”又指道:“这颗不错,配着珍珠极好看。”
如意点点头,周乐言眼光不错,漫不经心地回道:“不该你管的事,少管。既然你闲着无事,就帮我挑挑明日的衣裳。”
周乐言只得乖乖去帮如意挑衣裳,嘴里一边道:“公主怎么今日如此有兴致?”往日里如意可是用完膳便要看公文的。便是公务处理好了,也是要看书的。
如意意味深长地一笑:“自然是为了明日去崇宁寺了。”周乐言瞧着一排排的衣服,哪件都觉得满意得很。
最后指了件张扬无比的大红色,道:“就这件!无人比公主穿红色更好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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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早,如意便与周乐言一同上了挂了崔字的马车。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往崇宁寺去。
周乐言目不转睛地盯着如意,好话不要钱似的往外头撒。今日如意一袭红裙宛如一朵盛放的牡丹,明艳大气。裙摆若隐若现的金线勾勒朵朵祥云。
今日妆容虽淡,却又因画了羽玉眉,点了红唇。让整个人瞧着气势全开。周乐言心里想的是,就如意今日的气势,说是去登基她也是信的。
秋雅姑姑和秋棠今日都跟在身侧,如意笑着与周乐言聊了一路。终于到了崇宁寺的山脚下。
崇宁寺建于山上,但这山不高,他们也便入乡随俗,下了马车走着上山。如意望着山顶九层高的栖灵塔,把玩着手里的羊脂玉,也不说话。
周乐言欢快地转来转去,也就没注意到赵享明低声同如意禀告些什么。
等她们进了寺庙,便有小沙弥上前指引带路。一路介绍着崇宁寺的历史,还有寺内的法师们。
周乐言听见“桥决禅师”立刻被吸引了注意力,问道:“桥决禅师今日可有时间一见?”
小沙弥虽瞧着年纪不大,但脸上却无孩子气,温声回道:“桥决禅师今日开坛讲法,若是施主们有意,可以前去听法会。至于私下见禅师,怕是今日无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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