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头炖豆腐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仲夏夜的山桃
接着就有了之前的那幕。
珍妮弗盯着玻璃墙外动不动,林品如在等红绿灯的时候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除了在夜幕中随着微风轻轻晃悠的樟树,别无他物。
车子再发动的时候,珍妮弗似乎听见声轻微的叹息,很轻很轻,几乎被发动机的声音掩盖,虽然醉着酒可听觉却很是灵敏,这声叹息,像是叹进了她的心底里,珍妮弗目光逡巡在林品如的侧脸上,良久之后才道:“可是我看不到她。”
珍妮弗的脸色车窗外头顶不断闪过的路灯,一路明一路暗,眼底却黑沉得看不见一丝光芒。
“我也会生气。”林品如开口道。
她抬眼看向后视镜上的林品如,收进了嘴唇紧闭、向前伸出下巴。
据她所学的了解,这是生气的表现。
她生什么气?还醉着地珍妮弗疑惑地想着,要生气也她生气吧,她都没有吐槽她一点都没有的绅士风度呢?跟捡了袋垃圾似的拖着她离开星辰。
“你跟我姐姐相比真是太不温柔了。”
“哦?那你姐姐有多温柔?”林品如饶有兴趣道,她倒是没想到自己是在醉酒的艾莉的记忆中,她可记得小时候她对艾莉从不温柔,能打就不决骂,骂了她还会浪费口舌,骂一会能回顶自己十句,歪理一大堆。
“起码她生气了,会扛着我走,你竟然拖着我走?嗝~这几年的情爱与时光,终究是错付了,我不要和你谈了,你太粗鲁了。”珍妮弗坐不稳地晃了晃身体,林品如又把车速放慢了一点。
“没了吗?”
“你还想有多少?”珍妮弗又一个酒嗝上来,没等林品如回话,眸中带着浓烈的深情:“可是,我爱她,很爱。”
林品如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微微一颤,差点撞上了前面的车尾,她眼眶中有了一丝灼热水汽氤氲着黑眸,映着忽明忽暗光影的双瞳里闪烁着异常璀璨的光芒。
她也爱你,很爱。
在酒店的地下车库等了半小时后,珍妮弗才悠悠地醒过来,身上披着属于林品如的衣服。
“谢谢。”珍妮弗低头拉了拉衣襟,轻声地说。
林品如没有回答,只是微微地笑了一下。
她五官线条柔和,尤其是那双眼睛,笑起来的时候,整个脸庞都淡淡地温暖着。就像中午在步行街,不期然地跌入她温暖柔软的怀抱里。明明只是个陌生人,她却觉得她很熟悉。
恍饱了片刻以后,她捏着林品如披在她肩上的外套,打开车门埋头走在平地上,已经酒喝得太多,身子依旧软软的,头也刺痛不已,没看到前面的楼底,身体直直地向前倾去,只是一声尖叫还没来得及出口,便跌入了一双温暖的手臂之中。
她吓住了扶着林品如的胳膊站直了身体,惊魂未定地抬眼,对上一双平静的黑眸。
在闷热的空气中,两人抱了良久,林品如眼中有她看不懂的爱意。
她忽然凑过来,低下头吻了吻珍妮弗的额头。珍妮弗有些惊讶,却没有推开她,眼前是她柔和的脸、纤密卷翘的睫毛、长卷曲的头发、清淡的香水味。
“夜空中最亮的星,能否记,曾与我同行,消失在风里的身影……”突然的电话打破了两人温馨的气氛,林品如松开了珍妮弗,抱歉道:“我先接个电话。” 珍妮弗点了点头,却在想刚才林品如的手机铃声,模糊的记忆阵阵地刺痛着珍妮弗的脑袋,想要去抓住什么的时候,又消失不见了。
到底在哪里听过呢?为什么感觉这么熟悉呢?想不到索性就不想了的珍妮弗目光投向了正在打电话的林品如,真的会有人见一面就会爱上吗?放在别人身上她信,若是自己呢,真的也会对人一见钟情?
接完电话以后,林品如仍旧一个人站在那里。看着她温柔而阳光的微笑,珍妮弗的心底恍惚了两秒。
也许真的会吧。
这一晚,珍妮弗开始失眠。偶尔能睡着的时候,她做各种各样的怪梦。梦里她或被车撞或被火烧,或者被重物压得喘不过气来,她总是很努力挣扎,却始终无法摆脱梦魇,干脆静坐在床上愣神,自己到底忘了什么事?
心底一直有个声音在告诉自己,她忘记了一个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可那不是自己的亲人,那会是谁呢?
几乎是睁着眼睛熬到天亮,索性早点起来,在手机上点了外卖白粥,三明治,还有蔬菜色拉。
手机在茶几上震动了起来,是昨天中午约她吃饭的人的微信电话。
“hello.is miss jennifer in”
“hello,who's speaking,please”对面是着急的女声,说得似乎英文还有点蹩脚,珍妮弗吃着三明治的手一顿道:“我会中文,有什么事?”
“是这样的,我是林副总的助理,林副总她不舒服今天的会议能不能推迟一个小时?”助理说道。
“她不舒服?有她的联系电话吗?我去找她。”珍妮弗站起身来,把吃一半的三明治放下,往房间外面走去。
“有,是18562xxx235,那麻烦您了。”助理觉得这位脾气好点怪的合作商似乎挺关心她家林副总的,是她的错觉吗?
珍妮弗车开得飞快,二十分钟的路程硬生生地缩到了十二分钟,跟门卫打过招呼之后,又一路疾驰到了林品如小区的地下车库,高跟鞋踩着咔咔直响,在林品如那辆车驾驶座的车窗用力地敲了敲,车窗缓缓地摇了下来,林品如苍白着一张脸,对于珍妮弗的出现,眸中闪过欣喜。
珍妮弗看着她的手指,白暂而细长,牢牢地抓着方向盘,似乎很用力的样子,手背上的青筋渐渐暴起,她正皱了眉头,红唇嘴唇抿成一条线,额角有一层微汗。
珍妮弗心中有莫名的心疼,着急地问道:“哪里是不是不舒服?”
“没有。”她语速很快地答,艰难地靠在椅背上只是那都已经过去了,直闭着眼睛,解开安全带后,两只手都抓在身下的座椅上,似乎在默默地忍痛。
“别闹了,你到底怎么了”她一急起来,直接打开了车门,抓住了她的胳膊。隔着薄薄的墨绿色的西服,她能感觉得到,她的手臂微微地颤抖着,有些冰凉。
林品如抬眼看了她片刻,撑不住了,声音飘浮着说:“没吃早餐,胃痛。”
“要不要去医院”她看着林品如额上密密麻麻的冷汗,只觉得心紧张地被拎到嗓子眼。
“不用,过会就好。”
“……”
珍妮弗想了想说:“你下来,我送你回家,会议的事等你好了再说,我暂时不会离开华国”
“你要走?”林品如怔怔地看着她,冰冷苍白的手似乎又冷了一分,钻进她的心底。
“下周三回伦敦。”
珍妮弗轻声地说,还有许多的事情要处理,她分不了心去谈一场有始无终的恋爱,她不是信不过林品如,而是信不过自己,在她的内心深处一直有一个很爱的人,她做不到去喜欢上另一个人。
“还是不肯给我一个机会吗?”林品如声音温和苍白,并没有多少的失落。
珍妮弗扶着林品如的手一顿,睫毛颤了颤,说出藏在自己许多年的秘密:“对不起,我有爱的人。”
林品如的表情才是让珍妮弗觉得莫名其妙地,她似乎比刚才更开心,她这是在拒绝她的表白欸,难道林品如的思维运转方式和普通人不太一样吗?
“我说我有爱了许多年的人,所以我在拒绝你,林副总。”
“我知道。”
珍妮弗更迷惑了,奇奇怪怪地:“你脑子进水了吗?”
林品如却低低地笑起来,脑袋偏到了珍妮弗的颈间,温热的呼吸蹭在她耳边的时候,珍妮弗竟然有那么一瞬觉得林品如很是熟悉,曾经她还和她这般亲密,无限缱绻。
鱼头炖豆腐 梅子黄时雨
“笑什么”
“很久没人骂我了。”她安心地将重量放在珍妮弗身上,嘴角噙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
这人有病?胃痛到连脑子一起疼了?
林品如家虽然客房面积不大,床倒是挺松软舒服的,珍妮弗坐在上面,替林品如捻好了被子,轻声道:“你先休息着,我去给你做早饭,还难受的话,我们去医院。”
“贤妻良母?”
她记得小时候的艾莉,让她做饭就更要了她命似的,偶尔良心发现了看她太辛苦,主动提出做饭,炸掉了几只锅,敲破了十几只碗后,她再也不会同意艾莉进厨房了,再有钱也不能浪费吧?
“你是不是闲胃痛得不够?”珍妮弗没好气道,想黑下手没舍得。
“没有。”
“那就乖乖睡觉。”
“嗷……”林品如听话地闭上了眼睛,艾莉生气也这么可爱欸。
这一觉林品如是这几年来得最安心的了,半梦半醒的状态下做了很多美梦,有艾莉,有小镇上的邻居,还有她们牵手走在河边的画面,梦得她舍不得醒过来。
推开房门出去的时候,她看见厨房里高挑的身影在忙着做着早饭。
她走上前去伸手抱住了珍妮弗,默默地把额头抵在她的肩上。她的肩膀有些消瘦得有些硌人,在她如此贴近的气息中,珍妮弗眼睛一阵酸胀,她抿紧嘴唇,唯恐说出什么违背自己内心的话来。
林品如移到她的面前,将她此时的脆弱和挣扎尽收眼底,手抚上她的脸,目光落在她紧抿的唇上,温热的指尖抚上她的唇瓣,柔声问:“你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
仿佛被那沙哑的声线所蛊惑,珍妮弗对上她澄明的乌黑瞳仁。那么黑,那么安静,稳而清澈地映射出她此时挣扎着的影子,她心底有什么东西,彻底碎裂崩塌,忍不住落泪了。
“我忘不了她,对不起,可是我也喜欢上你了,一见钟情的喜欢,我觉得你好像在哪里见过,可我什么都想不起了,连她我都想不起来了,明明我那么爱她的,我怎么能够爱上你呢?”她喃喃自语道:“我不能喜欢你……我做不到……”
她很久没有像今天这么泪流满面过了,也很久没有感受过自己的心了,她一直以为自己的心早死了,留在世间上只是在贪恋心底仅有的那抹温暖,若是有一天自己彻底地记不得了,那么也该到她死去的时候了。
每当夜晚降临,就是无数个噩梦侵蚀自己意志的时候,她总会崩溃得打开房间内所有灯,身体缩在一起,冰冷的凉意四处流窜,席卷而来的恐惧将她身体里每一条神经撑开,没有一点声音,她忍着心身快要炸裂的痛苦咬着密密麻麻血印的手背,喉咙堵得喘不过气来,只有天明了,她像垂死之人无助地走到床边,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空气。
近三年,她的失眠才有所好转,在某一天她突然想不起来爱的人的模样,她恐慌了,拼命地去回想,想到脑袋超过了负荷,才抓住仅有的光。
她是姐姐,她的姐姐。
她找过的人,也是去抓那几个熟悉的点,无非都是温柔的、眼睛好看的,找了洪世贤只是他搭讪自己的时候,从他桌面上那张林品如的照片才允许洪世贤靠近自己,想着什么时候能够看她那么一眼,因为她和她心中的姐姐很符合。林品如的怀抱能让她跌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只觉得自己的裂成了两瓣,痛得无法自持。
她想过自杀,可一自杀的时候,姐姐的便会出现她的眼前,甚是责备又心疼地摸着她的脑袋:“怎么又不听话了?再这样,我就不来了。”
“不要……你别走……求你了……我听话,姐姐。”她不断地哀求地姐姐别消失,可意识越来越昏沉了,最后的光芒被一点点地吞噬掉。
珍妮弗开始迷上了自杀,每当意识消散前,她的姐姐便会出现,可是她仍然不知道姐姐长什么样子,后来,在华国的医院遇到了陈珂,她
看到自己似乎很惊讶,陈珂问的问题她全不知道,她很是迷茫,看着包着厚厚的手腕上绑带。
“你救了我?”她问道。
“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陈珂盯着她的手腕一会儿,继续道:“以后别这样了,女孩子的手腕干干净净的比较好。”
她摇了摇头,陈珂说得名字她都不知道:“我什么时候能回去?”
“再躺半天,若抢救不过来,你就没命了知不知道?”
“活着有什意思吗?反正这世间就我一个人了……”珍妮弗无神地看着头上挂吊着的盐水瓶,眸子里早已没了生气。
“有人在找你,很爱你。”陈珂忍不住道。
珍妮弗像是听到了一个有趣的笑话,自嘲道:“爱我这样的人,她是有多想不开啊?”
陈珂被珍妮弗的话哽了一下,终是没再说什么了,嘱咐了一句:“好好休息,你不惜命,也请看在我千辛万苦抢救回来你的命的份上,多活一点时间。”
林品如轻柔地吻掉了珍妮弗的泪水,温暖的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若是我知道,我应该昨天就告诉你的,我就是她,她就是我,我找了你十年,爱了你十年,对不起,我来晚了。”
珍妮弗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她,黑色的瞳孔因为过于震惊颤动着,惊诧地说不出话来,她的手指神经瞬间僵掉,麻木地捏紧厨台上的边缘,第一反应竟然是逃,没有了看林品如的勇气。
她已经配不上了林品如了,在分离的十年里,她已经变得不堪了,生活和精神上她被自己折磨得喘不过气来,仿佛就是一束光强烈地照了进来,她内心所有的肮脏和黑暗昭然于世。
“我……对不起。”珍妮弗的眸子疯狂躲闪着林品如的眼神,她得走,她要走了,她不能让姐姐看见那么肮脏的她,不能!不能!
林品如攥紧了她的手腕,让珍妮弗挣脱不得,紧紧地抱住了她,不顾她的挣扎:“我爱你啊,不管你是什么样子我都爱你,在找你的这十年中,我不断地在自责,为什么不早点去找到你,如果我能早点找到你,我就能一直在你的身边了,我错过了你太多,我没有和你一起长大就是最后悔的事情,如果这世上没有你,我也不想活了。在十年间,我每次想要放弃寻找你的时候,是我心底里一个声音一直在告诉我,你还在这个世界上,你还等我,等着我找你回来,我们一起回家,我想要照顾,我想要做你的妻子,请你不要再走了,我真的受不了,艾莉……”
珍妮弗失语了一般,呆滞地听着林品如的话,表情没有一点的起伏,可眼泪顺着脸颊重新流了下了,一点点湿润了林品如的衣衫,伸出手想要去触碰林品如散落在肩头上的长发,犹豫了一会了,想要收回去的时候。
林品如在耳际轻语:“抱着我好不好?”
再也没有迟疑,试探性地落在林品如的背上,慢慢收紧。
“姐姐……姐姐……林品如……林品如……”她一遍遍地呢喃着,轻唤她的名字,想要将这名字深刻入心房里,她已经失去过一次,再也不会失去第二次了,泪水顺着林品如的脖子,再滑进简洁的衬衫里,不经意间把原本埋没在衬衫里的妖娆曲线勾勒出来吧。从温热渐渐转为冰凉,可转眼又是另外一滴。她的眼泪仿佛是开了闸的洪水,带着十年来的无助、惶恐、绝望和害怕。
林品如抱着她,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吻她的头发和哭得发红的耳朵,絮絮耳语,说:“我在……我不会再离开你了……不会再松开你的手了……”
熟悉的铃声在厨房里响起,是林品如的电话,可珍妮弗还想抱着她,不让她动。
林品如宠溺道:“那你帮我接,我还得养家糊口呢,工作还得要的。”
珍妮弗轻哼了一声,从她的裤袋里摸出了手机,看也没看得接了起来:“喂?有什么事?”
“呃……副总?”助理明显被对面人的声音吓蒙了,这好像是珍妮弗小姐的声音啊,语调还一模一样,就是多了点哭腔。难道自己打错了电话了,助理看了看屏幕上的备注,没错啊。
等等,珍妮弗小姐真去看林副总了?
她好像嗅到了一丝奸、情的味道。
“她……现在有事,呃,对。”珍妮弗吸了吸鼻子,眸子闪烁着,对上林品如戏谑的笑容,不满了起来,她这是帮谁在接电话啊?
“啊?可会议……”
珍妮弗笑得狡黠,胡诌道:“推到明天吧,林副总的腰也出了点问题,我正在帮她……唔!你……唔?”
话未话完,便被对方轻易地堵住了嘴,林品如在她的嘴唇上轻舔了一下,顺手接过了珍妮弗手上的电话道:“就听珍妮弗小姐的,推到明天吧,今天所有的文件交给李副总,他问起来就说我腰出了点问题,休假一天。”
助理持续掉线中:“???”
她刚才听到了什么?
林副总和珍妮弗小姐勾搭上了?!看看人家就看上眼了,这他吗的还可以这样?这年头真的有一见钟情?!omg!好大一口橘子味的狗粮,她拒绝吃。
一向不徇私的林副总居然徇私自己了?当上司就好,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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