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安良
作者:宿凉
wiΝ10.ń(win10.n)【浮沉如梦】系列之一1937年,家破人亡之后,被江韫之捡回家的郗良以为自己又有了家。还有最爱的哥哥。她很满足。1950年,得知最爱的哥哥即将结婚,郗良再度感受到被背叛的滋味。哥哥只能是她的。她想杀人。——————娜斯塔西娅是个孤儿,被一个陌生男人领养。她恨这个男人,也爱上了这个男人。然而,他要将她嫁给别人。关于这篇文一些要说的话1、双女主,群像2、剧情向(肉跟着剧情走)3、文中含有一点Gl,一点Bl,分量不多4、古早狗血,强取豪夺,Be
昨日安良 yuzhaiwx cater1狸猫换太子
黏稠鲜红的血液在古旧的木桌上蔓延开来,流到边缘,一滴一滴落在木地板上,闪烁着从窗外投射进来的美丽阳光,像火红的枫叶。郗良在最后一刻想起多年以前的一个下午,天空乌云密布,雾气缭绕,空气中弥漫着多日来从未消散的硝烟和血腥的味道。
“妈妈,我想回家。”
祁莲一手牵着一个女儿,在山间小道中仓惶张望,受惊过度的脸色异常苍白,漆黑的眼眸盈着泪水写满绝望。车子的声音越来越近,传至她的耳畔,犹如从四面八方b来,令她辨别不出来源,颤抖的双腿僵在原地,左右迈不开来。
“妈妈,我想回家。”年幼的郗良一脸倦容,冰凉的小手肉肉眼睛,望着祁莲哀求道。
祁莲流下眼泪,低头看着两个哀伤的女儿,紧握着她们的小手终于松开。
“良儿,你想回家是吗?想回家,现在就跑,跑去躲起来,等妈妈来找你,你再出来,好不好?”
“为什么?”
“你先去躲起来,等回家了妈妈再跟你说,好吗?”
郗良不解却点头,祁莲不禁搂住她,含泪亲吻她的额间。
“去,去躲起来,等妈妈来找你。”
踉踉跄跄地往前跑,郗良时不时回头望,懵懂的目光里,母亲正和姐姐相拥泣泪。
天色昏暗,山里的老树潮sh,一阵阵冷意渗透骨髓。
瘦小的女孩又累又饿,并不能跑多远,也生怕母亲找不到她,于是她躲在不远的树后,爬进sh冷结冰的灌木丛里,整个人蜷缩起来无声哆嗦。
透过冷到要结冰的泪花,郗良看见母亲和姐姐始终在那里,低低的悲鸣飘荡在冷风中,伴随着车子行驶在山路上的声音,她晕眩了又清醒,低声呢喃:“妈妈……”
不多时,两辆黑色轿车从路的两边行驶而来,将立于寒冷之中的单薄母女围住。
“祁莲啊祁莲,我还以为你会再跑得远一点。”
右边车上下来的为首的男人佐凛迈着悠闲的步伐缓缓走近祁莲母女。
郗良无力地眨着眼睛,视线有限,她看不见身材高大的男人们的模样。
祁莲将呜咽的女儿搂在怀里,低着头,一动不动,一声不吭,男人再开口的话又令她心悸不已。
“不是还有一个吗?跑哪去了?”
“那个不是我的孩子,她掉湖里了。”
“不是你的孩子?你是想跟我玩狸猫换太子的把戏吗?”
佐凛眼神示意,随即有个男人上前,将祁莲怀里的女孩扯开来,力气之大令女孩大哭。
他钳住女孩湿凉的下颌左右端详她的脸蛋,而后朝佐凛点了头。
“夜儿……”祁莲上前将女儿拉回怀里,泪水止不住地流淌在憔悴又美丽的脸庞上。
佐凛散步般围着祁莲绕了个圈,开口时语气带着少许疑惑,“你居然没把你和郗刻唯一的女儿藏起来,怎么,你以为我会放你们一条生路?”
闻言,祁莲浑身恶寒,又仿佛早有预料,绝望早已写在脸上。
她抬眼凝望佐凛,悲哀摇头,“我知道你不会让我活着,可我的孩子,她活着对你更有好处。”
佐凛冷笑,“是吗?可惜,我更想只把她的尸t留给郗刻。”
“不……”祁莲惊恐起来,“医生手里有你想要的东西。”
“哦,是什么?”
“你要是想实验成功,你就需要。佐凛,他把资料给我,可他从不相信我,他还留了一手。”
佐凛暗忖片刻,唇边的讥笑一丝不减,“郗刻确实很狡猾。说实话,我不太想跟他正面针锋相对,哪怕是拿他的女儿去跟他换东西。”
他俯身凑近祁莲,惊得她倒抽冷气,在她耳边一字一句说道,“他不相信你是一回事,你去学他又是另一回事。这么多年过去,你以为我还相信你吗?你给我破译的,从一开始就错了,你把我当成白痴吗?”
祁莲脊背一凉,脸色煞白。
佐凛从属下手里接过一把手枪,在女人死灰般的目光里上了膛。
“几天前,我给过你机会了,是你自己跑得不够快,更没意识到自己不过是一只猎物。没有自知之明的人,死不足惜。”
郗良快要合上眼睛,“砰”一声震天响,吓得她猛然一抖,垂死之际又清醒了一样。
“先生,要把她们带走吗?”
“她既然知道跑来这里等死,就意味着郗刻早晚会找来这里。看在兄弟一场的份上,尸t就留给他吧。”
视线里再没有母亲和姐姐,男人们无情地转身上车,车子发动渐行渐远,郗良还愣着,双脚快要没了知觉,她乖乖等着。
天色越来越暗,下起瓢泼大雨,飘下盐花般的细雪。
郗良冻得牙齿直打颤,瘦小的身子被雨打得发痛,她大哭,等不及母亲来找她,小手按在地上,拖着发麻的腿爬出来。
“妈妈……”
离开时跑一会儿的路,这会儿任她怎么往前爬,眼前倒在地上的女人的背影还是离她很远很远。
雨雪砸在郗良背上,手掌心在地上磨破了皮,可寒冷令她失去感知,一点儿也没察觉到,直至女人的背影在眼前变得更加真实,模糊的视线里,地上的雨水变成了红色。
郗良白嫩的手掌拍在地上,溅起红色的水珠。她不懂,抬头望着天,砸进她眼睛里的雨水是看不见的,可一低头,满目都是红的。
“妈妈,为什么躺在地上?”
郗良用血色的小手抓住母亲的衣服摇晃着她,倾头去看,母亲正睁着眼一眨不眨,“妈妈?姐姐?”
她伸手去碰窝在母亲怀里的姐姐,用力一推,姐姐脸色苍白,双眼紧闭。
郗良眯起眼睛,一边叫唤一边摇晃着两人,迟迟得不到回应,性子一急,除了哭什么也不会。
母亲和姐姐的身体,在雨中慢慢变得冰冷又僵y,郗良在无数次触碰她们过后,终于被雨淋清醒了。
她们都死了。
已经是傍晚,雨雪慢慢变小,直到万籁俱寂,郗良只听见不规律的呼吸声,她趴在母亲的胸膛上屏息倾听,又趴在姐姐的胸膛上听,一片寂静令她惶然。
天黑得很快。
郗良蜷缩在母亲身边沉睡,一束手电筒的光如同久违的阳光落在她身上。
“夫人,有个女孩好像还活着。”拿手电筒的人诧异道。
醒来以后的郗良坐在车里,身边坐着一个女人。
透过打开的车门,郗良看见一个年轻男人脱下身上的黑色大衣披在母亲和姐姐的身上,随后他上车坐在前座,车子继续往前。
郗良不安回头,母亲和姐姐仿佛成了一团黑色的雾,就这样与她渐行渐远。
“夫人、叶柏,你们不好奇为什么那对母女被枪杀,而这个女孩没有吗?”
“蛮烟瘴雨的,她要是躲起来逃过一劫也不是没可能。不过看她们的穿着,应该是及南城里哪个大户人家吧。夫人,要查一下吗?你问问她叫什么。”
女人偏头看了过来,温柔一笑,“孩子,你叫什么?”
郗良呆呆地望着她,她盘起的头发微乱,白皙的脸庞上气韵矜贵又淡漠,和她之间有某种疏离,又给她熟悉感。
“郗良,我叫郗良。”
“郗良?我印象里及南好像没有姓郗的大户。”
“会不会只是大户人家里的小丫头,别人觉得杀不杀没什么重要,所以才活着?”
“你觉得这是仇杀吗?”
“很有可能啊。现在及南城里日军横行,若是日本人g的,不可能会单独枪杀这么一对母女,再说句难听的,她们可都是女孩子,日本人更乐意先把她们拉回去……你懂我的意思。”
“你说得有道理。”
郗良看见年轻男人回头看自己,她无措地看向身边的女人,女人也在看她,漆黑的眼眸带着怜悯。
“我叫江韫之。你还记得发生了什么吗?”
郗良眨着酸痛的眼睛,几天来的记忆在脑海中乱成一团麻。
“牧远走了,我也要走了,我们一直跑,战争来了,要一直跑,可我想回家……妈妈叫我躲起来,有好多人来了,妈妈跪在地上,还有姐姐,打雷了,那些人走了,妈妈……”郗良说着又哭起来,“我要妈妈、姐姐……”
江韫之眨眨湿润的眼睛,伸手将湿漉漉的郗良揽入怀里,没有丝毫迟疑道:“以后,就当我是你的母亲。”
“不是大户人家的小丫头,被枪杀的真是她的母亲和姐姐……” 副驾驶座上的叶柏唏嘘地直视前方。
“叶柏,她可能听见枪声了,她说打雷,下午虽然下雨,可没打雷。”
“我看不止,恐怕她还看见了枪杀她母亲和姐姐的人。”
“是啊,她会不会是个麻烦?”
“开快点,带她出了及南,谁又能找得到她?”江韫之难得母x大显,搂着冰冷的郗良,不愿再放手了。
“是,只要出了及南,回到望西城,这小姑娘就算人间蒸发了,要有意外,四哥能摆平。”
“是。不过,夫人,她用不用改名换姓?要是她家真有仇敌,以后她长大在外真碰上仇人,被认出来那就不太好了。”
“这倒是有可能,虽说世事没那么巧,但我们还是得做得干净点。”
江韫之听着,说不来否定的话,只低头捧起疲倦的郗良的小脸,柔声问道:“孩子,改个名,以后你就叫江安良,好吗?”
郗良眼睛微肿,迷迷糊糊低声说:“我叫郗良,善良的良。”
江韫之心底一软,转了念头,“这样就让她改名换姓也不太好,以后再说吧。”
前座的两个男人也不坚持,叶柏转而问道:“小姑娘,你躲起来的时候,那些和你母亲在一起的人,你看见他们长什么样子了吗?”
郗良努力想了想,满脑子都是黑色的影子,母亲和姐姐就被黑色的影子围绕着。
她睁开眼,直直盯着叶柏,呜咽着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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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安良 cater2悲伤回忆
一九三七年末,望西城。
江韫之的家在城西,位于望西河中的小渔岛上,一个叫西川的村子。
江家是西川村里最t面的大户人家,原有三姐弟,分别是大女儿江韫之,二女儿江玉之,以及最小的儿子江学之。
二十几年前,以江韫之为首,三姐弟陆续离开西川村。
十一年前,江家二老相继与世长辞,却只有次女江玉之独自返乡料理后事,接着她决定长居家乡,并开办学堂,免费教村里的孩童读书。
一九二九年,江韫之携其幼子佐铭谦孑然回乡,亦是决定长居西川,不同的是她深居简出。
最小的儿子江学之至今还未回来过,只是四年前托人带回他的儿子江彧志给两个姐姐照顾,人们听说他献身社会,献身革命。
事实上,江家三姐弟在外的生活无人知晓,只知道江玉之仍未出嫁,江韫之或许和丈夫闹了矛盾,江学之有一子。
一家三姐弟,一个独身带子、一个至今未婚、一个不见人影不养儿子,无论三人在外经历了什么,留给村民的印象总归都不是什么洁身自好、循规蹈矩的善男信女。
年幼的郗良自此踏进陌生的江家,成为人丁萧瑟的江家的一员,也成为年轻一代里唯一一个女孩子,村里人都心知肚明她是来当童养媳的,以后也许嫁给江彧志,也许嫁给佐铭谦。
在江彧志和佐铭谦两个男孩之中,郗良喜欢江韫之的儿子佐铭谦,佐铭谦被江韫之束缚在家从不出门,郗良便陪他从不出门,江彧志因此落寞,他是喜欢郗良的,对她怦然心动,一见钟情。
在印象里,江彧志深刻地记得第一次看见郗良的场景,像只小落汤j裹着毛毯,狼狈得不行,肮脏的小脸上镶嵌着的宛如两颗黑宝石的眼睛却是动人至极的清亮与坚定,还有一份无法言喻的热忱。
就这样,从战火硝烟里活下来的郗良,从头到脚都带着一种不可思议的灵气与吸引力,像是一个坠落尘世的太阳,日夜晃着江彧志的眼。
少年第一次动情,恨不得变成一只飞蛾。
可是郗良喜欢他的表弟,一个被母亲束缚得像书呆子,像哑巴的人。
江韫之对佐铭谦非常严厉,从不让他出门,不让他像别的小孩子一样4意玩耍,抑制了他作为孩子的天x,每天把他像犯人一样囚禁在书房里,读书背文,还同时教他几种外国文,有的时候佐铭谦犯点错,江韫之便要生气,拿着藤鞭抽打他,没有半点犹豫。
江韫之的脾气极坏,这一点在某一次江玉之生病,托她帮忙照看学堂时开始在村里传开来,她严格极了,一点错误都不允许出现,在那几天里村里的每个孩子都挨过她的打。
在郗良被江韫之收养的三年后,即一九四〇年,佐铭谦十三岁,是一个长相精致俊美,目光淡漠不含感情的少年,他第一次出门。
江韫之送儿子去码头,一路上吸引了不少村民的目光,他们敢肯定那就是佐铭谦了,跟江彧志截然不同。
江彧志是江玉之带大的,待人接物有江玉之温和礼貌的品x。
佐铭谦从家门口走到码头,一路上神情冷漠,对哪都不多看一眼,与江韫之如出一辙。
没有人知道江韫之要送儿子去哪,他们以为江韫之会和儿子一起走,坐船到东岸,从东岸的镇子上可以去他们极少去的城里,结果江韫之自己回来了。
这一年,郗良十一岁,但她看过去并没有十一岁孩子的模样,稚嫩的小脸从不轻易露出笑容,神情与她刚来时没有多大变化,那双既天真无邪又讳莫如深的眼睛令她与养母江韫之有说不出的相似。
今天佐铭谦走了,郗良没有跟着去送他,一个原因是他没有跟她说过什么告别的话,一个原因是江韫之不同意。
从昨天晚上开始她不得安眠,佐铭谦走的时候,她正在房间里睁着明亮无比的眼睛看着镜中的自己,脑海中残留的记忆一幕幕在眼前飘荡而过,她忽然不知道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她再也不能每天看见他了,她害怕自己会忘了他,从忘记他的声音开始,再忘记他的长相,慢慢地忘记他整个人,就像她已经记不得父亲、母亲和姐姐的样子,还有那个人。
离别所产生的遗忘是必然的。
……
外出回来后,江韫之回到自己的房间,坐在床上,她伸手从丝质枕头下拿出一张保存完好的黑白旧照,认真地看着。
相片上的人是她和她的丈夫,康里·佐-法兰杰斯,一个野心勃勃的商人。
这个男人如今算起来也不小了,近五十岁,她不知道他会老成什么模样,相片上的他是年轻吟朗的,穿着一丝不苟的黑色西装,系着领带,身材高大挺拔,气韵矜贵。
在江韫之的记忆里,康里有一双幽暗深沉的眼睛,高挺的鼻梁,红润的薄唇线条干净利落,偶尔扬起的弧度摄人心魂。他凭着高贵优雅的绅士外表在美国上流社会大受名媛贵妇们青睐,但很多人找他的麻烦,自然是男人,尤其是那些名媛贵妇们的男人或是爱慕她们的男人。
然而,一个绝情浪荡的人不会虚有其表,康里能在美国上流社会拥有举足轻重的地位和影响力,全靠他用y险狡猾的手段垄断私酒市场,又c控着军火、珠宝、毒品走私。当然这只是传闻,但人人都心知肚明,康里因此成了公认的,一个恐怖的男人,与魔鬼相等。
江韫之自己心里很清楚,爱上这样一个男人不会有好的结局,可是命里注定。
她后来开始信命的。
很小的时候,她的母亲第一次带她离开西川到望西城去玩,归来时在船上有一个白发苍苍、独眼驼背的老妇人用那只睁着的右眼看着她,张开没有牙齿的嘴巴笑着,“孤老一生,哈哈。”
因为母亲信命,更信年长老人的话,因此她问:“您说什么?可以再说一次吗?”
老妇人顿时止住了笑,满脸沟壑坍塌显得可怖,“我说她没人要!”
母亲不解地蹙起眉头道:“您这是哪儿的话?有人为她算过命,那人说她将来聪明,不愁吃不愁穿——”
“我又没说她笨!穷!”老妇人打断了母亲的话得意辩解道,“我年轻的时候也是算命的,算得可准了。她命里就那么一个男人,可惜两人是不会在一起的,在一起就要死。”
母亲还想再开口说点什么,眨眼间却变成了惊惶地呼救,因为那老妇人不知怎的就翻身掉进了河里去,溅起层层浪花,小小的船剧烈地晃动着。
惊险到岸之后,她们远远地看到老妇人的尸t浮在望西河上,轻轻飘动,像一叶舟,随波逐流。
母亲从这时更加相信命运,相信天机不可泄露,于是抱着她用悲戚的声音嘀咕道:“我的孩子,但愿你能平安喜乐地度过一生。”
是一九二〇年夏天,江韫之参加朋友的酒会,这个朋友是拜尔德·法兰杰斯,背景复杂的商人,是美国上流社会唯一一个跟康里·佐-法兰杰斯最有交情的人。
当晚,在满天繁星下,拜尔德介绍江韫之同康里认识。
江韫之永远记得这一刻,康里薄唇微微上扬,深沉的眼睛里映出她微笑的脸庞,用汉语对她说:“我姓佐。”
他的声音低沉有力,与他浑身散发出来的高贵气质非常般配。
随后,拜尔德异常热情地帮他们拍了这张相片,江韫之爱这张相片胜过六年后他们随意的结婚照。
也就是在这一刻,江韫之沉沦在他的眼睛里,她爱上他,渴望嫁给他,为他生儿育女,完全忘记了小时候那个老妇人说的话,直到他们终于要结婚的那一天她才清楚地想起来。
“她命里就那么一个男人,可惜两人是不会在一起的,在一起就要死。”
她取消了婚礼,开始忧心忡忡,开始痛苦,无人能救她。每当康里出行,她总是不得安心,直到儿子出世,她的注意力才勉强分散了一些。
一九二九年,江韫之抱着儿子佐铭谦回到望西城。
在望西河上,她看见那个白发苍苍、独眼驼背的老妇人浮出水面,她正在发笑,睁着的右眼明亮得如同流了眼泪,又像被河水洗涤过后充满了洁净的神圣。
“你命里就那么一个男人,可惜两人是不会在一起的,在一起就要死。”她说。
“孤老一生,哈哈。”她笑。
“为什么?你爱她……”江韫之的质问语气十分冷静,但苍白的脸色与唇瓣的轻颤出卖了她的愤怒,还有内心的恐惧,对命的恐惧。
“爱?韫之,你在开什么玩笑?”
康里微微一笑,幽深的眼睛骤然布满孩童般的无知,江韫之看得出里面的讥讽,她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泪珠瞬间滚落,浸入嘴角。
康里就站在江韫之面前,颔首带笑,抬起手用拇指擦拭她的泪水,温柔如斯,她的泪水为此流得更加汹涌,只是因为自己无可救药地再一次沦陷。
她总是无法自拔地迷失在他的微笑他的温柔里,而且命中注定,从第一次见面时他说,“我姓佐。”
“韫之,我一直认为已经知道答案了的就没有再提问的必要,我的妻子始终是你,而y原晖……不过是另一个你罢了。”
“你说什么?”江韫之一头雾水,除了震惊还是震惊。
y原晖,就是这个美丽的女人,这个所谓的舞者,就是她,打破了他们平淡如水的生活。
“这样说吧,你知道政府为什么总是盯着我,他们怀疑我贩毒、走私、谋杀,这可不只是因为我是外来人,而是因为——”康里唇际的弧度不减,反而加深,多了一层戏谑,“我全都做过。”
江韫之沉重地闭上眼睛,来自他身上的无形压力让她几乎要承受不住,窒息的感觉袭上x腔。
“你是知道的,可是你总那么冷静地装无知。我们相识的这些年,每一次你知道我做了这些缺德事后,你其实很痛苦吧,你想昭告世人,给他们一个正确、肯定的答案,可是最后你还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直到嫁给我。y原晖就是你心底里的那个人,憎恨我,恨不得全世界都看清我是个十恶不赦的罪人,恨不得杀了我,她还很可笑地说杀了我是对我的救赎。”康里一手搂住她颤抖的身子,一手把玩她的头发,“韫之,你明白吗?我爱的人是你,就算发现你对我的憎恨,我也可以不计较,就跟你知道我的罪恶一样。”
江韫之发现自己的眼泪模糊了视线,泪珠滴在相片上,她猛然用手擦g,随手将相片塞回枕头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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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安良 cater3母女
就在一九三七年,在带郗良回来之前,江韫之见了那个美到极致的女人——y原晖。
那时的y原晖穿着一身深灰色的男式洋装,姣好的身材与天生的高贵气韵直迫人心,更不用说她那帽子下的绝世容颜了。她是极其有名气的芭蕾舞剧演员,年纪轻轻的舞蹈家,天生的容貌、身段和气质让她在各国演出时大受欢迎,许多有权有势的男人爱慕她,如同一群苍蝇围着一罐流出来的蜂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