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香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狂上加狂
此后的桩桩件件,都让她对这位盛家挂名的养女暗惊不已。她也是后来才隐约从田家消息灵通的人那里得知,好像这个柳知晚还跟着成天复入了川中,还去盐水关做了驱邪祛病的“药娘娘”。
面前这个眉黛不描自黑,雪肌灵眸的姑娘,她这半生堪是传奇了。这让如被困在樊笼力的静妃不免看着艳羡。
按理说,她甚至应该由艳羡变成妒恨才是。可每次看到柳知晚,都生不出什么太多的反感。以前她想不明白为什么,可现在她倒是有所体会,因为她不光羡慕,还敬服她的胆色。
她若有知晚一般的机敏和闯劲,也不至于落到今日这般田地……
想到这,她努力忍住了眼角快要涌出的眼泪,淡淡道:“你走吧,好好地对待成将军,需知有人情愿穷极一生,换来你如今立在他身旁的资格……至于我,会选个妥帖的方式……了结一切的。”
这话说得,竟然像是诀别之言。她是保证,过一段时间,会制造意外,让自己不显山不露水地死去吗?毕竟冬日踏冰湖落水,或者一不小心翻落井中,有太多的意外可供人选择了。
知晚慢慢站起身,想转身离开的——只要田沁霜能守口如瓶,她若是真想不开寻短见,也能就此死无对证了。
可是她总觉得自己的心在砰砰跳,慈宁王设下如此陷阱,怎么可能善罢甘休?
而且田沁霜也算是受害者,她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田沁霜自己寻死,而不做任何的阻拦吗?
那一刻,知晚走得步履有些艰难。仿佛又回到了她从盛家逃离,躲在树上听到奸人商讨要给盛家灭门,而她面临着两难抉择的一刻。
就在她走到门边的时候,她突然深吸了一口气,转身冲着田沁霜道:
“娘娘,你想不想知道女人这一辈子,其实还有别的活法?”
……
半个时辰左右,知晚从慧熙宫里走了出来。
卢医县果然医术精湛,她给静妃瞧了病后,静妃娘娘似乎好了很多,睡了一整天之后,竟然能坐起来了。
第二天,皇后将静妃叫了过去,询问那个卢医县主跟她说了什么。
田沁霜低头说道:“不过是说我身体虚弱,非要给我针灸一番。”
田皇后撩起眼皮,不甚满意地看着她:“只是这些?你何时跟她这般好了?”
静妃依旧柔柔地说:“她说我身体失调,若是拖延下去,恐怕于身子不利,所以用时久了些。”
皇后再也忍不住,扔掉了手里的佛珠,冷哼着说:“你简直蠢到家了!难道不怕她发现你身上的气味不对?她和成天复都跟田家不对付,又不是个好利用的狡黠丫头,你该离她远些……我再问你,你昨晚命人杖毙了自己院里的一个宫女和一个小厮又是怎么回事?”
那两个人都是曾经陪着静妃同去西殿的人,可是却半路撇下了她走了。听皇后这么问,静妃眉眼不动道:“我昨日在宫里燃了浓香,她并没有闻到异味。那两个人不敬奉主子,依着宫规处置了。”
皇后已经习惯了侄女在自己面前言听计从的样子,现在看她波澜不兴,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劲头一时心里不甚舒服。
她直觉田沁霜有事情瞒着她,可是她也知道这个丫头看着柔顺,泛起倔劲来也是九头牛都拉不回。
如今田沁霜终于成功邀宠,田家正指望她,皇后也不想跟她言语闹得太僵,只绵里藏针地暗示她不要起幺蛾子之后,便让她回去了。
田沁霜从皇后的宫中出来,又穿过中庭,拐上一条长廊时,看见那个与她共度片刻春宵的男人跟在御医的后面,正低头前行着。
当他抬头瞥见了她时,慌乱得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撞到前面的御医身上。
田沁霜并没有多看他一眼,只是微微抬起头,满脸冷霜、目不斜视地从他的身边匆匆而过。
若是依着章锡文的意思,是想立刻从太医院请辞的。
可是知晚却说这个时候突然请辞,反而会惹人嫌疑。就算要走,也得等到年后,有个妥善的理由再走。
她让表哥静下心,可以借口摔破了头,再多休养几日,减了去宫里的次数。
章锡文依着知晚的话照做了,他现在偶尔在宫里看到那个静妃娘娘,都心慌得不得了。
她生得那般端雅高贵,就同自己的表妹一样,带着一股子贵族高门小姐特有的气质。可偏偏这样的人,却被自己给……不用别人说,他都生出十足的罪恶与自卑之感。
可是静养了几日之后,他还得入宫做差,原本慧熙宫并非他的差事,不知道怎么的,倒是轮了几次。
每次出来的时候,章锡文都是内衫湿透,惹得御医都问他是不是得了盗汗之症,年纪轻轻就这么体虚,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有那么几次,章锡文被静妃冷言冷语挤兑得顶不住了,甚至红着眼圈出来的。在别人看来,都是因为他笨手笨脚,才被静妃训斥。
可章锡文却知道自己被穿了小鞋。
这种有苦难辨,着实煎熬人,他从宫里出来后,便会去羡园找表妹夫喝一口闷酒,想到委屈处时再哭一场。
异香 第145节
成天复忍住了再打他一拳的冲动,少不得让他忍一忍,就算是弥补自己的错失,也得熬过这一关卡。
至于在京城外的名山大川盘旋一个多月的慈宁王,在苦等多日之后,终于收到了皇帝宣他回京的诏书。
当慈宁王入京的时候,第一件事儿便亲自面见父皇,叩谢隆恩。
顺和帝这几日的身子骨实在是有些乏累,加上最近就连最擅长大病化小的御医都顶不住,说陛下要注意龙体,最好少宠幸妃子,这让他不得不想到在道观求得的那三卦。
三卦里有两卦是凶卦,这让顺和帝心里别扭极了,倒是又找道长化解。道长只说须得找个裨益陛下八字的人近身服侍,才可逢凶化吉。
身边的太监也低低提醒了陛下,是不是最近离开了什么八字亲重之人?
顺和帝自然便想到了他的那个大皇子,好像就是从他离京之后,他的精神就一日不如一日。恰好那日下殿的时候,他脚下发滑,居然摔了一跤,腰也摔伤了。当晚,陛下就发出了宣回的圣旨。
慈宁王不是一人回京,为人至孝的他,听闻父皇有恙,还带了个在名山里寻访到的神医入宫。
不过当他来见父王时,发现那个卢医县主也在,大约听到陛下身子不妥,再也顾不得养胎,便入宫探看陛下的病情来了。
她刚给陛下诊脉,似乎发现了有些不妥之处,却吞吞吐吐不好直言的样子。
慈宁王心里一急,皇后的错处可不好被这女人抢了头筹。
于是他快走几步扑了过去,游子归来,自然泪洒父王龙床前,哽咽得不能自抑道:“父皇,儿臣不过走了不足一月,您怎么清减了这么多?”
说完便忙不迭举荐自己寻来的高人为陛下诊治。高手出招果然名不虚传,那郎中一看,便惊诧问陛下最近是否用了助孕的火麟鹿胎膏。
顺和帝蹙眉道:“朕已经这把年岁,膝下的皇子也不少,又怎么会用这样的药物?这药有毒不成?”
那郎中连忙解释:“若是年轻的夫妻求孕生子,此药大有裨益。可是若是上了年岁之人来用,便有些逆行养生天道,尤其是对年岁大些的男子很伤元气的。不过民间有些老爷宅门里的小妾太多,因着年轻争宠,也有偷用此药的。还有的用此药泡汤沐浴,效果更佳。男子若亲近这样的女子,倒是如服了滋补之物一般,雄风大振,可若身子原本就亏损,过去之后往往萎靡不振,难以为继啊……”
顺和帝听了这话的时候,花白长眉下的眼睛慢慢睁大,腾得做起身来,阴骘问道:“你确定有人给朕用了这个?”
那神医连忙磕头道:“若用了此药的女子,身上会带着股檀木加了花生的味道,因为此药里有淫羊藿和鹿血,都是腥味极重,须得掩盖的……不知陛下可曾接触过此类女子?”
慈宁王在一旁挑眉道:“大胆,陛下的亲身女子皆是宫内嫔妃,个个都是高门大户女子,岂会学了这些乡野狐媚争宠的手段?”
他这话看似维护后宫女子清誉,实则煽风点火,唯恐天下不乱。
可是顺和帝这边已经惊怒不止了,他突然想到自己后宫的女子可不止一人曾经身有檀木花生的熏香味道。
一个是如今正在得宠的静妃,而另一个则是她的姑母——皇后!
后宫女子各类熏香总是变着花样子,循着节气在不停调换。皇帝这辈子都是从女子各色熏香里一路过来的,所以姑侄二人共用同种熏香,也不足为奇。
可现在听闻这种味道,竟然与女子助孕之药相类。
皇帝一下便想到了皇后老蚌生珠的关隘了。若是没有记错,皇后生下小儿子前,身上便是这种味道,很是撩拨人,让他那段日子频频幸她,然后让她生下了儿子。
顺和帝曾经很为这个儿子出生引以为傲,毕竟这足以证明他宝刀未老,有什么比男人老年得子更提振精神的?
可万万没想到,他堂堂大西天子竟然被拿来当了配种的公鸡!
想到这,他又转脸看向知晚:“你方才一直吞吞吐吐的,是不是也想说跟他一样的话?”
之晚连忙跪下道:“启禀陛下,虽然臣女也看出了陛下似有元气折损之脉象,但是不能肯定一定是火麟鹿胎膏。臣女实在不敢妄议宫中妃嫔的德行……”
顺和帝见知晚也这般说,立刻阴沉着脸道:“来人,将皇后和静妃宣过来!”
慈宁王进宫的事情,老早就有人传给了皇后知晓,就连皇帝和那位名医的对话,也有人一五一十地告知了皇后。
田皇后有些慌神了,她没想到这个慈宁王居然又杀了个回马枪,还如此笃定地道破了鹿胎膏的隐情。
一旦过去跟陛下对峙,势必要露出马脚,那么田家就完了!
想到这,田皇后的脑子飞快,她早就不用那药膏了,就是一口咬死自己从来未曾用过此物,陛下现在也拿不住实证,如此一来,他废后不得,毕竟如此大张旗鼓,势必牵连太子,就连朝臣也会劝谏陛下三思而行。
可静妃不同,她正用着这药,一验就能验出来,证据确凿。
若是如此,岂不是连累了田家?若是再被陛下审出,是她这个皇后迫着静妃用的,那危害龙体图谋子嗣的罪名可就落实了。
想到这,皇后明白要立刻切割,所以起身出宫,可并不是往陛下的寝殿而去,而是抄近路去了慧熙宫。
待入了慧熙宫时,静妃已经得了消息,正换衣梳洗,准备去面见陛下。
可是皇后进来之后,第一件事便是喝退左右,迎头狠狠给了她一嘴巴:“都是你不谨慎,竟然露出破绽,如今陛下已经知晓了你用药,若是发落起来要祸及九族!”
静妃被打懵了,只能先跪下听训。
皇后又急走几步,如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道:“你明知自己沐浴了药膏,怎么能如此不知检点地频频引着陛下与你同寝?现在陛下的身体折损,居然精神不济在殿上摔伤,这是谋害龙体,诛灭九族的大罪,别说你我,就是田家上下满门全都要被诛连,一个都活不成!”
静妃捂着被打得通红的脸,还是不说话,皇后看她一副榆木脑袋的德行,干脆蹲下身子,捧着她的脸,强压着火气道:“孩子,我知道你现在也被吓傻了,可是现在陛下马上要我们去面圣对峙,一族人的性命,可全都掌握在你的手里啊!”
这次,静妃终于开口说话了,轻轻道:“那我该怎么办?”
皇后正等她如此一问,便深吸一口气道:“折损龙体,难逃死罪!你这一劫是渡不过去的,唯有尽力保全你父母和满族上下的性命,我这里有药,吃下去之后,不消片刻就可以发作,并不痛苦。总好过你被那些下作卑贱的宫人折磨……一会你到陛下面前,只要诚心忏悔,说这火麟鹿胎膏是柳知晚调配给你的,便可以让田家逃过一劫。然后,你当着陛下的面服药,以死谢罪,也算止了这灾祸。”
静妃听到这话,猛地抬起头,不敢置信地瞪着她的姑姑,从牙缝里挤出了话来:“你……要我用死来替你顶罪?我做的一切,不都是你逼迫……”
她的话没有说完,皇后已经一把捏住了她的下巴,不许她再说下去了:“不是为了我,是为了整个田家!你的兄长,还有你的侄儿侄女,她们的命全都攥在你的手里!还有你母亲,你母亲娘家的人,难道你全都不管顾他们了?如今上百条性命全攥在你的手里,容不得你自私!再说,就算你不死,陛下难道会轻饶了你?就算他将你贬放到了净房洗刷马桶,难道你要在屎尿里度过余生吗?去那的人又能活多久?数九寒冬地浸泡冷水,那是人过的日子吗?”
她身为姑母,自然知道田沁霜的骄傲性子,那样的日子,她一天都忍不了。
第129章
静妃没有说话,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流出。
田皇后知道自己的侄女是何等高傲,绝不允许自己如同蝼蚁般苟活下去,所以她说完这些话后,便将一个小瓷瓶,塞入了她的衣袋里,柔声道:“一会该如何行事,我相信你一定心中有数了,我代田家上下,就此谢过你了。”
说完这话,田皇后反跪下来,朝着自己呆若木鸡的侄女狠狠地连磕下三个响头。
此时屋外的人正在催促,容不得他们耽搁。
静妃终于慢慢站起身来,对着田皇后道:“请皇后先行一步,容我梳妆一番,随后便到。”
说完,她转身朝着梳妆台走去,仿佛将要临死一般,郑重地为自己轻扫娥黛,涂抹胭脂。
田皇后稳了稳心神,转身朝着皇宫疾步走去。她知道田沁霜最为孝顺,当初她死活不愿进宫的时候,也是自己的兄长田贤钟以死相逼,才迫得她点头同意的。
现在事情败露,就算兄长在此,也维护不了他的女儿,只能如此行事……
待来到了顺和帝的面前时,田皇后刚刚跪下,就被坐在龙床上的陛下狠狠踹了一脚。
老皇帝差点被暗算得丢了性命,显然不顾惜一国之母的脸面了。
“你好大胆子,竟然敢教唆自己的侄女对朕下药争宠!我看大西朝有你这样的皇后,简直是一国之耻!”
听着陛下的一番痛斥,田皇后也是演戏的好手,便是一脸懵懂喊冤,说自己从未用过陛下说的什么药膏,还是等静妃来了,再请陛下审明定夺。
过不了片刻,静妃终于来了。她走过来,从容跪下向陛下请安。
顺和帝如今嗅闻到她身上的檀香之味,便觉得恶心,便一脸阴霾道:“你照实说,你在身上用了什么香?”
静妃从容说道:“只是寻常的檀香,不过听人说檀香调香时,加入些磨碎的花生壳,味道更加独特,便调配了一些熏用衣物。”
田皇后见她所言并非自己的安排,不由得心中一紧,那药用得甚久,若是稍懂药理的人一验便知。静妃真是个猪脑子,这样的说辞,怎么能隐瞒得过去?
果然那慈宁王请来的神医在一旁说道:“陛下,若是长期使用火麟鹿胎膏,无论是内服还是外用,最忌饮酒,一旦饮酒,轻则流鼻血,重则会血脉泵张,头晕眼花……”
顺和帝凝眉咬牙道:“拿酒来!”
不消片刻,便有人端呈了一杯烈酒上来。静妃看着那酒杯,安静道:“陛下,您忘了,臣妾曾说自小便不胜酒力,也不喜酒的浓烈味道。”
顺和帝此时想的,都是她平日里滴酒不占的情形,也不知用了多久的药,不由得冷声道:“若是不喝,便请人助你一程!”
说着一旁的太监便抢步上来要灌酒,静妃却接过酒杯,低头闻了闻道:“不必费事,陛下一直爱宠臣妾,臣妾感念在心,只是今日陛下听了慈宁王的挑唆之言,便怀疑臣妾用了什么不详之药,莫说陛下端呈的是一杯酒,就是一杯鸩酒,为了自证清白,臣妾也甘之如饴……”
说完,她又转头冷眼对那神医道:“若是我喝下这酒,是不是就可以自证了?”
在这之前,慈宁王命这郎中寻了几个女人试药,无一例外,全都饮酒之后,不消片刻就开始流鼻血,或者血燥眩晕。
这静妃用药多时,只怕到时候症状更加明显。
所以那神医笃定道:“娘娘一试便知。”
静妃娘娘笑了笑,在田皇后一脸力持镇定的情况下,一抬脖子,将浆液一饮而尽。
此时殿内的人都盯看着静妃,等着她的药性发作。
田皇后此时知道再不说些什么,一会静妃昏厥,那她难以脱身了,所以就在静妃饮酒之时,她连忙跪着陈情:“臣妾实在不知静妃竟然如此胆大,为了邀宠竟然敢私用禁药……静妃,你这么做怎么对得起你父亲和我,还不快快招来,向陛下认错?”
知晚一直侧立一旁,默默看着一群人逼迫着那个可怜无依的女子,田沁霜虽然出身比自己要好很多,可惜到如今却成了权谋算计的祭品……
不过此时,她也说不上话,只看田沁霜能不能独立扛下这台大戏了。
就在皇后连声催促下,静妃打了酒嗝,仿佛上头了一般,呵呵笑道:“我原本就没用那药,为何要认错?我什么时候急着想要生孩子?皇后娘娘的话可真可笑。陛下不肯信我,连您也急着将脏水泼到我的头上来?”
说这话的时候,许是喝酒了,静妃的脸颊绯红,抬头看着陛下:“陛下,臣妾自入宫以来,心灰意冷,原不过就是消磨度日,幸而天公看臣妾可怜,得了陛下的垂爱,原以为就此在这深宫里也算是有了依靠,不必夜夜孤枕到天明。可谁想到,奸佞之人却老早挖坑,为臣妾设下陷阱……”
静妃说这话时,泪眼婆娑,却不哽咽,只让眼泪安静滑落,她是正值妙龄的姑娘,这般流下眼泪时,别是一番滋味。
方才的说辞,是知晚教给她的。不过这惹人怜惜的垂泪表情,却是她的好姑母手把手教给她的。
顺和帝并非不怜惜女人的无情男人,更何况是对这些日子来,自己一直恩宠的女人。
他阴沉着脸,看了一会静妃,只见她只是面颊微红,却并没有如神医所言,催动药性流出鼻血来。
所以他开口问那神医道:“她有何不妥之处吗?到底有没有吃禁药?”
就在这时,一直默立的知晚在一旁轻轻开口道:“陛下,那种助孕之药若是服用,诊脉便知,若是气血涌动,必定与常人不同,何必为难静妃饮酒?请陛下准许我为静妃问脉。”
顺和帝点头之后,知晚走过去轻轻搭了一下她的脉搏,品了片刻道:“静妃娘娘似乎忧思过度,不光脉搏不盛,而且有气血不足之相,实在不像服用了火麟鹿胎膏。”
慈宁王听了,立刻竖起了眉毛,朝着神医一瞪眼睛,那神医也立刻磕头表示要给静妃请脉。
结果那老头诊脉之后,也是一脸为难——因为卢医县主说得半点无错,静妃娘娘的脉象里果然全无服药的迹象。
可若不是静妃的缘故,那么陛下又是在哪里沾染到了鹿胎膏呢?
慈宁王不知哪个环节出错,一时也不好说话。不过他之前明明安插内线确定了静妃隔三差五的泡澡,使用的就是火麟鹿胎膏啊!
而田皇后更是眼里透出惊疑地看着那静妃,感觉自己如在云山梦里,不知侄女是怎么掩盖自己身上药性的。
就在这时,顺和帝问柳知晚:“你方才同朕讲的似乎有未尽之语,那我且问你,还有什么会造成朕如此虚弱之症?”
知晚沉声道:“事关重大,还请陛下再多请几位宫中太医院的御医一同验看陛下的贴身之物,以免发生疏漏。”
不一会,便匆匆来了两名老资历的御医,开始查验陛下贴身之物,不一会便在一盒香里发现端倪。
这香乃是陛下求卦时,在皇观中求得的一盒香。当时道长推演了卦辞后,又像往年一般,将加持祝福的观内特制的檀香赠与陛下。
这粗香的香体上都有细细的铭文,点燃之后有祈福之效,正好点到年三十为止。
那几个御医围在香前嗅闻,然后递给了县主。知晚只闻了一下便迅速移开,掩住自己的口鼻,然后转身对顺和帝道:“启禀陛下,这香似乎有东西……”
异香 第146节
顺和帝凝眉道:“是鹿胎膏?”
“不是,里面好像并无助孕的成分,而是嗅闻之后,让人亢奋之物,点燃后可以让人精神振奋,提神的功效一过,人也会有些萎靡,不过原也不打紧,可若是与火麟鹿胎膏这类促进血涌的药物合用的话,时间久了会让人血管崩裂,中风而死,又不留下什么破绽……”
那几个御医听了也连连点头,似乎认同卢医县主的说法。
此话一出,人人色变。
慈宁王更是豹眼圆睁,因为眼前的岔子可并非在他的算计之内。
顺和帝的脸已经黑得不行,宫中害人的法子层出不穷,这中生生相克的招式最让人防不胜防。
若是在点香的期间,真有女子身上涂抹了鹿胎膏,那日子久了,他岂不是要成为大西历史上第一个马上疯,死在女人床榻上的皇帝?
若真那样,眼看着要到手的名垂青史,可就变成贻笑万年了!
就在顺和帝沉脸后怕的时候,静妃突然捂着嘴,哽咽得不能自抑。
顺和帝方才冤枉了她,此时说话也柔了几分:“静妃,为何突然哭泣?”
静妃低声道:“臣妾有隐情,一直不敢呈报给陛下,可如今却不得不讲了。”
接下来,静妃便讲述了前些日子,在她陪陛下前往道馆上香求卦时,曾经去一旁的恭房更衣。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