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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偏要上你(H)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咎狗
西罗平淡的语调让埃蒂安气得胡子都竖起来,一把年纪了骂人却中气十足:“骑马!哦,我的上帝,你居然一个人带着公爵小姐去骑马!”他不敢置信,“小混球,不要以为你姓斯维尔我就不敢教训你!”
克罗莉丝抱住要扑上去的老管家:“埃蒂安,是我的错,是我要西罗陪我的,你不要怪他。”
她真诚的道歉:“埃蒂安,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这样了,你不要生气了,好吗?”
埃蒂安长长叹口气,摸着她毛绒绒的发顶,柔声说:“我的小姐,我没有生气,我只是担心,你不知道外面多么危险,如果你下次想去哪玩,一定要告知我,而且带足侍卫……”说着他拉起克罗莉丝的小手向屋内走去:“累坏了吧,今天厨子做了您最爱吃的奶油南瓜派,但可别吃太多了,不然又要牙疼……”
一老一小挨在一块儿的影子温馨感人,西罗耸耸肩,无所谓的跟在后面,只见克罗莉丝趁埃蒂安絮叨时悄悄回首,偷笑着眨眨眼,像只狡猾的小狐狸,露出两颗尖牙:“晚上见。”她无声的说。
西罗一怔,不自在的垂下头,再抬起头时,克罗莉丝已经上了郁金香楼梯,一切似乎都是他的错觉。
西罗慢悠悠回房,路过的仆人见到他大都低着头,没有人敢和他多说一句话,前段时间他的私生子身份不知从哪儿传开,虽然公爵严惩了那些说闲话的佣人,但仍然有人在背后偷偷议论,无外乎就是“异族人”,“野小子”,“头发黑的像幽灵”,西罗早已习惯,像个透明人一样进了自己的房间,未脱鞋就躺在床上,他脑中突然蹦出几小时前在马厩不小心目睹的一幕幕,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
公爵还未找到他时,西罗住在那不勒斯乡下一间仅能避雨的农舍里,磨坊主的妻子总是趁着丈夫进城做买卖时和马夫偷情,叫声好似宰猪,或是收了钱做法事的吉普赛巫婆,不嚎叫半夜不会消停。他起先好奇,去偷窥那对奸夫淫妇的密会,后来就渐渐麻木,只盼着磨坊主有一天突然返回,拧断他那个喜欢野合的风骚老婆的脖子,让自己无需棉花塞耳朵就能安静睡个好觉。
“为什么总是马夫……”西罗望着空荡荡的天花板小声嘀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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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西罗闭眼听着秋雨敲打玻璃窗的声音,维罗纳的雨总是来的突然,壁炉的火已熄灭多时,房间里冷的像冰窖,一瞬间他分不清身处何方,或许他仍在那不勒斯的破屋里做梦,明早起床还要给磨坊主磨一整车麦子才能吃上面包。
西罗错过了晚饭,本打算一觉睡到天亮的,却在刚才醒来,不过他很快明白了原因。
“开门呀,西罗,西罗——”一声声,轻轻的呼唤从门缝钻进他耳朵,几乎让他以为是城堡里的耗子在凿墙。
西罗开门,一个穿着纯白睡裙的影子飘进来,搓着胳膊抱怨:“为什么这么冷?你都不知道生火吗?”
看着光着脚蜷缩成一团的公爵小姐,西罗从恍惚中醒过神,下意识问:“你来做什么?”
“当然是为了感谢你今天勇敢的挺身而出为我开脱,没想到你这么有情有义,不愧是我的好弟弟。”
“不用......”
克罗莉丝打开怀里鼓鼓的油纸包,双手举到他眼前:“你看,西罗,我把一整个派都留给了你。”
是奶油南瓜派,虽然金黄的派皮被挤的有些变形,但不影响它散发诱人的甜香。克罗莉丝把带着体温的南瓜派塞到西罗手里,那是此时此刻她觉得自己能给予的最多的爱,上帝都要被打动,于是她用那双任谁见了都要怜爱的眼睛充满期待的望着他。
但西罗的心好像是石头做的,蓝眼平静无波,几秒的沉默后,“我知道,但我不会告诉你的,你死心吧。”
“你——”
他飞快的打断她:“也别去问胡安或者其他任何人,不然我就把今天真正发生的事告诉公爵,相信我,那时可不是一顿戒尺就能解决的。”
“你明明答应我的……”
克罗莉丝扁起嘴,她不敢相信自己这样的慷慨大方居然一丝丝感动都没有换来,这可是她最心爱的点心,埃蒂安每月只允许她吃一个,而她把这难得的幸福全都让给了西罗,只因白天所见所闻在勾动她的心,她迫切的想要知道答案,可唯一能请教的老师西罗却食言了,不肯吐露半句。
她震惊,失望,随后是伤心和愤怒。
西罗将她的表情尽收眼底,那两只绿眼睛亮晶晶的,他想到一只降落在水面上的小天鹅,伸长了雪白的脖子,正扑腾着翅膀委屈的向他游来。
落进他心房里的雨水被暖暖的派的香味烘暖了,在以后他想她的时候,就会一点一点的流出来。
西罗坐回毫无温度的床,端起一副老爷的派头,支起腿,啃了一口南瓜派,在克罗莉丝蹿着小火苗的眼神中夸张的点头,口齿不清还要称赞:“不戳,蒸好痴。”
明知道他在故意气她,克罗莉丝还是暴跳如雷,将公爵小姐的高贵气度抛之脑后,扑上去企图收回自己的爱心:“臭小子,还给我!”
西罗的衣服都要被她扯烂了,还是不让她得手,把软软的南瓜派举过头顶,谁也别想吃。
克罗莉丝束手无策,咬着下唇气成一只河豚,西罗笑够了,“好了,姐姐,我不逗你——”话音未落,克罗莉丝踮起脚,鼻尖顶到他的鼻尖,咬住了他的嘴,少年的嘴唇柔软而干燥,克罗莉丝的舌头在他唇瓣上来回扫动,她尝到了淡淡奶油的味道,停下来轻轻的磨蹭。
西罗像被雷劈中,手脚发僵,直到克罗莉丝捧着他的脸,满是困惑的咕囔:“好奇怪,明明没什么特别的嘛?”除了软一些热一些,和平常脸颊上的、手上的的吻没有任何区别,可为什么特莉修和那个男人看起来那样的激动,那样的......神魂颠倒呢?
克罗莉丝还没想明白,肩膀突然被抓住,是西罗,嘴里的派还没咽进肚子,眼珠却要瞪出眼眶,脸红的像发烧。
她有点忧心的问:“你,噎住了么?”
回答她的是有力的手将她推出门,没凉透的奶油南瓜派重回怀抱,以及一声清脆关门声。
门轴转动门板,带起的风吹拂她的碎发,克罗莉丝怔怔看着缺了一角的派,回想西罗刚才古怪的神情,有些莫名其妙,她就着缺损的地方咬了一小口,细细品味舌尖上甜而不腻的南瓜馅,默默的想:“很好吃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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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初吻啊nwn





偏偏要上你(H) 22虚伪的假面
广场中央架起一只用秸秆编织的巨大公牛,阿尔斯兰王子受乔凡尼之邀,远远搭起涂满油膏的箭矢,在火把上点燃,拉弓,瞄准,只见那枚羽箭破空而出,在观众的欢呼中,带着猎猎风声飞向公牛牛角正中,眨眼的功夫干燥的秸秆便熊熊燃烧,红色烈焰狂舞,如同一只火牛在广场咆哮,白烟直冲云霄,伴随游行的马戏团把黑夜渲染为光怪陆离的幻境。
连克罗莉丝这种一心回避政治的人都能看得出乔凡尼与民同乐的决心了,不惜让原本就因装备军队而紧缩的罗马财政更加捉襟见肘,也要筹备这次狂欢,或许是为了提振士气,也只有这样的花销才能带来罢黜教皇的底气。
席面上的葡萄酒,面包和烤肉如流水,望着那些大快朵颐的罗马贵族,阿尔斯兰说:“陛下,您的这次庆典办的很成功。”
乔凡尼笑着说:“罗马的子民离不开面包和马戏。”
威尼斯总督恭维道:“罗马有您的英明统治,必能再现凯撒治下的辉煌。”
国王哈哈大笑,台下一片恭维之声。
克罗莉丝在热闹的表演中却感到惴惴不安,她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即将发生,带着手套的手掌心都被冷汗打湿。
这时,一对侍从穿过奏曲助兴的乐师,端着个沉甸甸的铁质托盘走上前,托盘里放着一个椭圆形凸起的事物,用红色厚绒布盖着。
卡蜜拉轻轻摇动手中的扇子,声音轻悦:“陛下,我准备了一件小礼物,是从托斯卡纳运来,为这样一个充满欢愉的夜晚增添一点小小情趣,我想请国王陛下亲自揭开这个秘密。”
克罗莉丝神经顿时紧绷起来,她迅速抬头看向上首的乔凡尼,他皱了下眉,似笑非笑的问:“这又是你的恶作剧吗,卡蜜拉?”语气隐隐含着威胁。
卡蜜拉嗤笑一声:“当然不是,”她妩媚的眼睛在国王身边的几个护卫身上转了转,仿佛一个狡黠的少女,“既然您不敢的话,那我亲自来好了!”声音陡然拔高,作势站起身要去掀开绒布。
“等一下!”克罗莉丝突然厉声制止她。
众人的目光一瞬间都集中在她身上,克罗莉丝仿佛浑然不觉,转而微笑着柔声说:“别这么着急嘛,卡蜜拉,秘密太快被揭晓有什么意思?”
卡蜜拉眯起眼:“公爵大人,在座的除了陛下和王后,你的身份最高,不如就由你来为大家看看,这盘里放的究竟是什么吧。”
克罗莉丝审视她粉嫩如花的面庞,心中警铃大作,对盘中的东西既疑惑且警惕。她怕这是卡蜜拉的激将法,是为阻止人上去亲自查看,可又怕这是她的阴谋,里面藏着见不得人的机关暗器……
她踌躇的几秒钟内,阿尔斯兰已经站起,从容不迫的说:“陛下,老实说我很好奇,不如让我这个粗鄙的异乡人帮您解开谜团。”
国王周围站着数名忠心耿耿的卫兵,他呵呵一笑,不想表现的如临大敌,被这个萨法维蛮子看低,“你何必这么客气,当然可……”
一个熟悉的声音忽然传来:“陛下,萨法维王子是我们的贵客,怎能劳动他呢?让臣替您揭晓这个惊喜吧。”
克罗莉丝转头,是西罗,不知何时起来到了近处,恭恭敬敬的低着头,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
乔凡尼朝卡蜜拉那撇了一眼,她正握着扇柄,骨节微微发白,泄露了她的紧张。他眼中划过一丝轻蔑,点头道:“正该如此,斯维尔子爵,请代替我去瞧瞧吧。”
“遵命。”
西罗按着腰间的剑柄走上前,克罗莉丝浑身僵硬,想要出声阻止却已来不及,只见西罗在一步远处停下,突然抽出长剑向前劈去,端着铁盘的侍从大惊失色,手一抖向后退,盘中的东西随之向外摔去,在石阶上翻滚两圈,发出清脆的声响,随后刚好停在克罗莉丝脚边。
众人定睛一看,是一副面具,像是铜铁材质,外圈镶嵌着打磨过的猫眼石,眼睛处挖了两个叁角形的洞,形成一张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的扭曲的脸,在火光映射下诡异非常。
卡蜜拉端坐在椅子上,挑眉道:“斯维尔子爵,这可是我送给陛下的礼物,你想毁坏它吗?”
西罗答:“抱歉。”脸上却毫无愧色。
周围一片静默,在国王开口前连惊叫都不敢,只能捂着嘴观望。
克罗莉丝打破僵局,她弯腰捡起面具端详:“我想它出自伊特鲁里亚时期。”她点头赞叹道:“真是一件艺术品,它应当是属于罗马的无价之宝。”
卡米拉凝视着她,一脸佩服:“你知道的真多,克罗莉丝。”仿佛之前什么都没发生。
克罗莉丝心中更加疑惑,细看之下,发现这个面具因年代久远上面还沾了一些暗红的污渍,像油脂又像血痕,凑近才能闻到一股腥气,顿觉恶心。
难道真是卡蜜拉在恶作剧?
乔凡尼淡淡说:“一点小插曲,没必要大惊小怪,接着奏乐。”
刚才还呆若木鸡的乐队立即精神抖擞的开始弹琴吹笛,乔凡尼又向克罗莉丝撅了撅下巴,示意她把那古怪面具处理了,他只当那是卡蜜拉对他的嘲讽,必然嫌恶的不想多看一眼。
西罗恰好走到女公爵跟前,拿出刚才那块绒布把面具缠了两圈包起来,随手丢给一旁添酒的侍者。
如此一来,他刚好有理由站在克罗莉丝身后了,众人有的默默喝酒压惊,有的低声议论刚才的古怪,却不敢正大光明的打量国王和其他当事人,只敢装作不经意的悄悄瞄上几眼,继而浮想联翩。
克罗莉丝眼睛瞪着杂耍的艺人,却什么都没看进去,只因背后的人存在感极强,一只手借着夜色和椅背的掩护,在她脖子到蝴蝶骨上来回扫过,她深吸口气,微微转头,压低嗓门说:“你别在这儿胡闹!”
背后之人轻笑,俯下身子在她耳边说:“别紧张,克罗莉丝,我可是你弟弟,咱们亲密一点是天经地义的,谁敢说闲话。”说着,竟在她侧脸上轻轻啄吻了一下,得逞后还一本正经,“对我笑一下呗。”
克罗莉丝又惊又怒,死死忍住才没有发作,产生了一种光天化日偷情还被捉奸的羞耻感,心虚的端起桌上的葡萄酒灌了一大口。
西罗皱眉,堂而皇之的夺过她手中的酒杯:“这酒凉,你别喝了。”边说边举起来喝了个干净,另一只手还状似无意的搭上她肩,仿佛两人真的在聊天。
克罗莉丝只觉无所遁形,脸颊泛起红晕,倒像不胜酒力。
她微醺的神态娇憨可爱,西罗想要吻她,但又不能真的吻她,心口上有一千只小虫在咬,一边逗她说话,一边不停的喝酒,好让冰凉的酒液驱散胸中的火热。
正当他心猿意马时,一阵沉闷的咆哮从人群外传来,似天空中爆炸的惊雷,又似从地底炼狱钻出的恶魔,令众人毛发耸立,惊慌的四处张望。
有十几个身高体壮的男人抬着一个巨大的铁笼缓步走入广场中央,所过之处人群都躲至远处,不敢凑上前看热闹。
铁笼分为内外两层,每层的栏杆都有人的胳膊那么粗,可怕的吼叫就从笼中的巨大野兽口中发出。
一个高瘦的身影上前,是那个长的像吸血鬼的洛维侯爵,他向乔凡尼施礼:“陛下,这就是我为您献上的礼物,不过原谅我不擅长神秘主义,只能将它直白的展示在您眼前。”
侯爵说的话乔凡尼根本没怎么听,他此时也和在场所有长眼睛的人一样,被铁笼内的猛兽吸引。
一只他从未见过的动物,通身黑白条纹,短圆的耳朵,强壮的四肢,锋利的爪子从长着肉垫的大掌中探出,不停刮擦牢笼的铁围栏,发出尖锐刺耳的声响让听着头皮发麻。
克罗莉丝望着距离自己不过十几步之遥的庞然大物,它张开血盆大口,锋利雪白的尖牙挂着腥臭的涎水,可怖极了。
她的酒瞬间醒了,当与那怪物四目相对不由时微微瑟缩,打了个寒颤,然后便有一只温暖的手在她脑后抚摸,仿佛在安抚。
克罗莉丝飞快回头嗔了他一眼,但她双颊泛红,看起来毫无威慑力,反而像是打情骂俏。
乔凡尼摸着下巴说:“这就是你花费10万金币买来的宝贝?一只大猫?在我们罗马的土地上好像还没有这种奇特的生命。”
“这是老虎,陛下,而且是稀有的白色,”洛维侯爵回道:“来自神秘的东方,当地人将它视为神明供奉。”
“神明?”乔凡尼望着铁笼中焦躁的来回走动的凶猛大猫,眼中满是不屑,“果然是愚昧的野蛮人,把野兽当做神灵崇拜。”
“这可不一定,乔凡尼,”他身旁的美第奇王后说话了:“我们本质上都是动物,不是吗?是仁慈的主赐给人永生的灵魂,我们才有了智慧。”
乔凡尼不置可否,似乎失去兴趣,轻轻挥了挥手,示意侯爵将笼子抬下去。




偏偏要上你(H) 23灵魂的牢笼
“等等,陛下——”卡蜜拉说。
“又怎么了?”国王的语气裹挟着充分的不悦,他的眼神在宣告:不要挑战我的耐心。
卡蜜拉仿佛失聪,靠着天鹅绒椅背,依旧笑的优雅:“虽然陛下不认同这只动物具有神的属性,但王后不是说我们都是动物吗?那就翻遍每一寸皮肉去找,看看它的灵魂究竟在哪呢?”
一直恭敬站在原处的洛维侯爵冷冷开口道:“这只动物是我用十万金币买来的,还不包括饲养和运输的花销,卡蜜拉小姐,如果你能交换对等的价值,我愿意把它转让,供你研究你的……灵魂学。”
卡蜜拉终于闭嘴,乔凡尼很愉快,洛维侯爵更是锦上添花:“陛下,我也不知道动物究竟有没有不灭的灵魂,不过这只老虎,显然具有讨人喜欢的智慧。”
说着,他示意身旁的一名打扮奇异的扈从出列,他自称驯兽师,将白虎从笼中牵了出来。
离铁笼较近的人纷纷紧张的后退,乔凡尼想要制止他危险的举动,但看一眼胸有成竹的洛维侯爵以及镇定自若的阿尔斯兰,他又住了口,也是,他的周围还有几十名火枪手随时待命,就算一群犀牛此时冲进来也不会有危险。
白虎近处的众人就没那么放心了,一个个冷汗森森, 但又不敢轻易离席,年纪大点的甚至脸发青嘴发紫,好似下一秒就要归西。
那名驯兽师熟练的驱使白虎表演各种娱乐节目,蹲下,起跳,鼓掌,钻铁圈……在场的人们常常见到猴子和狗的杂耍,却不曾见过凶猛大猫的,加上耳边明快的乐曲,渐渐忘了近在咫尺的危险肉食动物,一阵阵掌声欢呼为它滑稽的表演伴奏。
那头巨大矫健的野兽成了供人随意玩乐的小丑,仿佛在嘲笑那些把它视为神灵的野蛮人。乔凡尼也不由微微勾起唇角,宴席间推杯换盏,层层热浪上涌,仿佛一个隐形的太阳在头顶辐射众生。
白虎被驯兽师牵着,离国王越来越近,西罗皱了皱眉,眼风扫过洛维侯爵与卡蜜拉,隐隐觉得不安,握住剑柄挡在克罗莉丝身前,他暗暗后悔,今晚出门前忘将燧发枪带在身上。
不知是因高温或是疲劳,驯兽师的这只好伙计越来越焦躁,甚至开始呲着牙不配合,他想叫停,但洛维侯爵只顾着与人谈笑风生,没有注意驯兽师求助的眼神。
克罗莉丝的清醒逐渐被高纯度美酒稀释,打了个哈欠,她的手恰好放在鼻端,立时闻到一丝鱼腥味,她略一想,大概是从那个诡异的伊特鲁里亚面具上沾到的,于是吩咐仆人打水洗手。
她招手的动作轻柔,掀起的风传至嗅觉灵敏的猫科动物鼻腔中,却能被放大无数倍,刚才还乖巧的白虎忽而化身愤怒的幽灵,琥珀色眼球充血,低吼一声拨开驯兽师向西罗扑去。
它的前掌大如蒲扇,轻轻划过一道闪亮的弧,在驯兽师的小麦色肚皮上留一道血线,随后是白花花的肠子受重力作用流出,那腥臭令人不得不掩鼻,不,哪还顾得上掩鼻,地狱般骇人的景象早让目击者宛如石化,随后广场中有人率先尖叫,一时间从者无数,尖叫与嚎啕在夜空中谱成一首颤栗之歌。
电光火石间,西罗用全力推开克罗莉丝,掣出剑锋对准直冲而来的白虎肚腹,也要赐给它一穿肠肚烂的结局,然而可恶的畜牲身形却如鬼魅,空中灵巧偏转方向,剑尖恰巧插它进上肢的骨缝里,再也拔不出,西罗只觉全身像被巨大的铁板撞击,顺势翻滚两下绊住两条木桌脚才止住,胸口憋闷,五脏六腑都像移了位。
“保护陛下!保护陛下!”不知是谁发声,多数人也并不在乎,早已扔下酒壶和怀中的年轻侍女,摩肩接踵的四散奔逃,有人被踩踏,有人趁机作乱,火光燑燑的广场由中心向外掀起混沌的巨浪。
近处的侍卫举起闪着寒光的长矛围绕在国王王后身边,远处举着长管火铳的士兵却不敢射击,这种火铳射程很远,但发出的子弹是一个扇面,极易误伤混乱中逃窜的王公贵族。
西罗被掀翻的同时,老虎发了狂一般,不顾身上还插着长剑,通红的眼如撒旦附身,长啸着又朝克罗莉丝扑去。
“克罗莉丝!”西罗大叫,来不及相救,只能眼睁睁看着那野兽影子如飓风般袭去,他仿佛被突然沉入深海海底,眼前发黑,肝胆欲裂。
克罗莉丝在极度恐惧中被一声熟悉呼喊震的脑中蜂鸣,眼前的一切仿佛都停滞,极慢极静,但也只是一瞬,转眼又倾泻而下,她如被兜头浇一盆冷水,无路可退,就地滚了一圈,避开老虎岌岌可危的攻击,耳边一声巨响,是她上一秒所在处的椅子被巨大的冲击撞的四分五裂。
“放箭,快放箭!”有人怒喝。
一片呛人的烟尘飞腾,克罗莉丝顾不上管此时自己的姿势有多狼狈,手脚并用的向远处爬,她听见箭矢破空之声,混乱中人们的尖叫,还有一声带着愤怒和绝望的兽吼,脚下一软,被长长的裙摆勾缠,跌倒在地。
她向前倒,却并没有触到预想中的坚硬地砖,而是一个滚烫宽阔的怀抱,熟悉而温暖的气息将她紧紧包裹。
“克罗莉丝!”
克罗莉丝被西罗的手臂用力环住,耳边能听见他的“咚咚咚”心跳声,急促的要连成一片,带着血液的潮汐在血管间沸腾。
“没事了,没事了,别怕……”西罗的大手轻拍她背心,口中喃喃,不知是在安慰克罗莉丝还是安慰自己。
克罗莉丝的眼眶湿了,她在西罗的衣襟上蹭了蹭,一切转瞬即逝,刚才喝下去的葡萄酒全部化为冷汗浸透薄薄的衣裳,她视线越过西罗肩膀,刚才嚣张可怖的猛兽被百十只利箭扎成一头豪猪,皮肉外翻,鲜血交汇成一张地毯在脚下,它阖着眼一动不动的趴着。
她听到西罗咳嗽,仰起脸,见他嘴角有血,顿时花容失色,捧住他双颊:“西罗,你受伤了!”
乔凡尼面上像被泼了一层墨,乌沉沉的眼眸蕴起风雷,看向一旁的洛维侯爵:“洛维卿,谁给你的胆子在御座前行谋杀之举?”
洛维侯爵已经面无人色,自白虎突然发狂行凶,他便像被抽去灵魂似的瘫软在地,任由侍卫架着押送至国王面前,仍是一脸惊恐的哆哆嗦嗦,说不出完整的话。
“陛,陛下,我发誓不——”
洛维跪倒在地,刚要开口解释,身旁的庞然大物忽然弹起,谁能想到那只白虎的灵魂还没有消散,但什么都晚了,西罗只能抱住克罗莉丝翻转,把她压在身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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