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斑驳岁月(剧情H 强取豪夺 原名昨日安良)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凉夜
比尔抿唇克制着,不想让她不放心,无声点着头。
“我也没有什么能留给你了,假如我年轻点,那么你还能跟我提要求,你想要什么,我一定能给你捧来。”
“秋姨……”
“这么简单的道理,以前我竟然不懂。”黎蔓秋凝望天花板,却像在遥望远方,“真是奇怪了,有那么多种方式,我居然选不到一种她喜欢的。”
她自言自语地说,“有那么多种爱人的方式,可只有被爱的人高兴了,那种方式才是正确的。我这一辈子,就没做过正确的……”
一直到黎蔓秋与世长辞,比尔都没有看一眼她的遗产详细,他没心情,也不急。
黎蔓秋下葬以后,比尔拍了一张照片,是两块比邻的墓碑。
没有人会知道,这里葬着的是一对爱人。
根据墓碑上的生卒年,别人只会以为这是一对母女。
但是,比尔知道,也会永远记得,黎蔓秋的深情和无助,如同她墓碑上的话,“咫尺廿载。”
办完后事,已是七月,比尔在收拾行李时,才将黎蔓秋给的文件拿出来看,一份是给他的,一份是给温特伯恩家的孤儿的,还有一份,是给——
“天……”
“怎么了,比尔?”被叫来帮忙的年轻人正在一旁手忙脚乱地抱着两岁的孩子。
“我是不是看不懂英文了……”比尔的魂像被抽走了一半。
年轻人丢下孩子凑过来看,比尔的食指正无力地指在一处,他天真地念出声,“夏佐·佐-法兰杰斯。”
末了,他瞪圆了眼睛,“比尔,为什么啊?”
“我怎么知道——”比尔的声音骤断,像想到什么,他在办公桌上乱翻,找出被压在最下面的照片,两个墓碑,另一个墓碑上的字样赫然是时玉。
“这个时玉和呆子夏佐到底是什么关系?”
两人干巴巴盯着照片看了半天,年轻人恍然大悟,“这个人去世的日子和呆子夏佐的父亲去世的日子很接近。”
比尔反应过来,康里·佐-法兰杰斯去世的具体日期并未公布,他回忆片刻,清楚大概在九月,和时玉的去世时间为同年同月,至于是不是同日,就不得而知了。
黎蔓秋说过时玉作孽,对不起一个孩子。
比尔远远没想到这个孩子竟然是夏佐·佐-法兰杰斯。
“赶紧收拾东西,先找医生。”
“是。”





斑驳岁月(剧情H 强取豪夺 原名昨日安良) 番外五:枫叶之红(2)
七月,枫叶岛。
海浪一波波打在岩石上,翻腾的白沫消融在澄澈的浅水滩。
杰克踩在软软的黄沙上,手一扬,削尖的木杆子直直插进海水里,“咚”一声响,他唉声叹气起来,“安格斯,我想吃牛肉、鸡肉、猪肉……”
安格斯曲起长腿坐在岩石上,一手握着一条小鱼,一手握着一把小刀,正在给小鱼开膛破肚,听见杰克的牢骚,他沉默不语。
杰克愁眉苦脸,“我想吃脚踏实地的东西……天上飞的也行。”
就是不要水里游的。
“没船没网,有送上门的给你吃就不错了。”安格斯说着,嫌弃地一扬手,直接把被挖了肠的小鱼扔回海里。
鱼太小了,烤了也只是舔骨头而已。
杰克几乎想哭了,“安格斯,我们什么时候才能离开这里啊?”
这个问题,他问了好多次,可安格斯答不上来。
这会儿,安格斯遥望无边无际的天与海,清一色的蓝,白色的波浪不知道从哪里开始,源源不断地朝他们涌来,消散。
海风一阵阵,卷着海浪的声响,无情地拍打着他们想要离开这个鬼地方的心情。
这一切都是夏佐·佐-法兰杰斯的错。
安格斯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被这呆子阴了一回,毫无招架之力。
从斯托克庄园带着郗良离开,安格斯心情低沉,对于郗良的自杀,杰克和爱德华也缓不过神来,呆愣愣地只知道自责,埋怨自己没有看好她。于是,除了盯着夏佐协助处理后事,安格斯还得安慰像要抑郁的杰克和爱德华。
之后,他们随两个法兰杰斯来了这座岛,高地上的大片枫树林令安格斯找到了一丝慰藉,他相信郗良会很开心。
骨灰下葬,墓碑立起,后事也就算办完了。
郗良的一生结束了,安格斯的心也跟着死了。
霍尔·法兰杰斯是什么时候离开的,他不清楚,夏佐·佐-法兰杰斯是什么时候离开的,他也不清楚,等回过神来时,偌大的一个岛,除了他和杰克、爱德华,再找不出一个人来。
拖着伤心欲绝的杰克和爱德华绕着岛走了一圈,没有船,只有海风呼啸,海水喧嚣,长伴他们至今。
“安格斯,这是怎么回事啊?”
“我怎么知道?”
“这呆子该不会是要我们给郗良陪葬吧?”
给郗良陪葬?这倒是个好主意,安格斯想,郗良到死也别想摆脱他,但是,眼下他还不能随她而去,毕竟他上有老下有小,满世界的敌人也还没死尽。
是的,他不能死。
“该死的……”
岛上唯一的建筑物是一栋乡村别墅,几乎被油画填满,稀少的生活用品也对他们要离开这里起不到什么帮助。
几天后,待安格斯绞尽脑汁想不出办法,气得差点跳海自尽的时候,杰克和爱德华从岸边拉来一箱物资,上面有夏佐的亲笔信,“好好待着。”这更是把安格斯气得差点咽气。
从此之后,叁人轮流巡视岸边,可惜岛那么大,他们只有叁个人,根本不能观览全局,以致于每次都错过来送物资的船。慢慢的,杰克和爱德华放弃了,在岛的每一面都用树枝或石头摆上他要的东西,脚踏实地的动物的肉。下一次,送来的物资里有他们想要的肉时,他们就高兴得差点对夏佐感恩戴德了。
安格斯对此很鄙夷,在杰克和爱德华喜滋滋烤肉的时候冷哼,“小心他毒死你们。”
杰克和爱德华不在乎,由于送物资的时间没有规则,他们望眼欲穿。
当安格斯坐在郗良墓前沉思时,他们就在岸边巡视;当安格斯在研究如何让人死得更快时,他们站在海边疑惑,东西是不是被海浪卷走了……
这样的日子,一过就是两年。
……
一早,佐铭谦独自登上枫叶岛,凭着浅淡的印象往别墅的方向稳步走去。
一路上,蓝天,白云,绿叶,褐枝,越是深入腹地,风就越轻盈。
佐铭谦还没想好怎么面对安格斯,倏然间,一道黑影闪过,风吹起他的墨发,一只强劲有力的大手掐上他的脖颈,一把锋利的小刀随之而来,不偏不倚,贴着他的颈动脉。
“杰克,去给我抢了他的船!”安格斯发完命令,却发现身边除了自己抓住的佐铭谦,再无他人,他低咒一声,冷冷地在佐铭谦耳边吐气,“呆子,你还敢出现,真是勇气可嘉。”
佐铭谦被掐得有些窒息感,睁开眼,眸底晦涩不明,“帮忙。”
“什么?”安格斯以为自己听错了,“帮忙?这就是你的第一句话?你什么时候学得脸皮这么厚了,嗯?”
他起得早,照例要去郗良墓前看看,杰克和爱德华则要去等物资,谁知半路竟被他逮到这该死的呆子。
看见佐铭谦的瞬间,安格斯很高兴,又怕这是梦,或是见鬼了,又或是他终于疯了。
佐铭谦一言难尽地眨眼,“跟我来。”
安格斯一愣,两只手就被他掰开,杰克和爱德华姗姗来迟,一看见佐铭谦,僵在原地,佐铭谦不动声色,转身走时顺便拉过安格斯的手。
四个人来到海边,一艘游艇停靠,甲板上伫立着几个人,安格斯刚好都有印象,叁个法兰杰斯家的,两个佐-法兰杰斯家的。
一上船,走进船舱,安格斯不禁皱起眉头,为自己所看见的感到迟疑,心头也升起一丝不安。
桌子上置放了两个安格斯并不陌生的庄重的骨灰盒,霍尔·法兰杰斯正坐在桌子边,一只手有意无意摸着其中一个,俊美的侧脸染着浓浓的悲伤,浅金黄发被窗外灌来的海风吹得凌乱。
“谁死了?”安格斯心里顿时慌乱无措,只因脑海里已有答案。
“娜斯塔西娅。”佐铭谦垂眸道。
杰克和爱德华心里一沉,难以置信地看着那个骨灰盒,和郗良的差不多,而那里面装着的,竟然也是和郗良差不多年纪的女孩。
“什么?”安格斯摸不着头脑,“为什么?她为什么会死?”
轻轻的脚步声传来,两个佐-法兰杰斯家的人颔首走进来,默默站在佐铭谦身后。
“也是自杀的?那个又是谁?”安格斯指着另一个骨灰盒问。
佐铭谦见霍尔依旧不出声,死气沉沉地眨了眨眼,简单扼要地说明斯托克庄园的遭遇,只是他不知道这件事该算在谁的头上,也许等他们回去以后,拜尔德·法兰杰斯就查清楚了。
闻言,安格斯沉默良久,望着沉默的霍尔,心里不甚唏嘘,同时,他也极其愤怒,因为他本该保护好娜斯塔西娅的,就凭……
“等等,梵妮,她也死了?”
被安格斯这么一问,佐铭谦胸口一窒,眯起双眼,“梵妮·桑德斯,你认识?”
“……她是我的人,她在保护娜斯塔西娅。”
缄默的霍尔瞳孔一缩,面无表情地看向安格斯。
“是吗。”佐铭谦面色冷漠,语气讥讽。
“呆子,摆出这副脸给谁看?我还没跟你算账,你还想怎样?梵妮到底死了没有?”
站在佐铭谦身后的一个少年左右转着眼珠子,看着两人之间不太好的氛围,小心翼翼道:“当时斯托克庄园一共有七个人,都遭遇不测,其中两个死不见尸,一个就是梵妮·桑德斯。”
安格斯的视线斜了过来,“怎么可能?”
梵妮跟另一个女孩不见了,他第一个想到的居然是她移情别恋,私奔了。
“是真的!”少年硬着头皮诚恳地说。
“另一个女孩有娜斯塔西娅漂亮?”安格斯问。
“我不知道……应该没有吧。”
“安格斯,你什么意思啊?”杰克也听不明白。
安格斯颔首,暗自思忖,梵妮不可能会移情别恋,同时她活着的话,就绝不可能让娜斯塔西娅死,可如今娜斯塔西娅死了,那么只有一个可能,她也死了,但为什么会不见了……
假如这是针对法兰杰斯的一次行动,那么该不见的自然是娜斯塔西娅和她的早产儿,而非不相干的梵妮和另一个女孩。
安格斯呼吸一滞,转而瞪着佐铭谦,“安魂会现在是什么情况?”
佐铭谦别开脸,“没了。”
“你说什么?”安格斯叁步并作两步,大手揪起佐铭谦的衣襟。
杰克和爱德华僵在原地,顿时不敢想象外面的时局,还有自己的兄弟们。
佐铭谦漠然地对上安格斯的眼睛,幽暗的眸底深不可测,“我说,安魂会没了。”
汹涌的海浪令船身摇晃,下一秒,安格斯挥起拳头,一拳就要砸在佐铭谦脸上,刚好被另一只手扼住,原本默不作声的霍尔·法兰杰斯这会儿站在两人身边,一张略带疲惫的俊脸面无表情地看着安格斯。
“滚开!”
“你的儿子跟约翰·哈特利还活着。”霍尔压下他的拳头轻声说,声音低沉喑哑。
一团怒火在心里燃烧,安格斯却只能无力松开佐铭谦,径自转身坐在椅子上,一眼没再看任何人,指尖恐惧地颤抖几下。
霍尔瞥了一眼佐铭谦,十分清楚他这一次做得有多过分。事实上,约翰·哈特利跟那个孩子是否还活着,他们已经不确定了。
去年冬天,大张旗鼓重回伦敦还没半年的约翰·哈特利又没了消息和踪迹,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根据左誓的说法,最后一次见他是在皇家医院,哈特利和枫叶医生碰了面,不知道有没有被下毒,悄无声息地死了。他若是死了,那个孩子必然也活不成。




斑驳岁月(剧情H 强取豪夺 原名昨日安良) 番外五:枫叶之红(3)
船舱里的气压低到极点,冷到极点,仿佛一阵凛冽的海风灌入,他们便可化为几尊冰雕。
半晌,安格斯心魂不定,气若游丝地问:“安魂会,是怎么没的?”
如果不是眼前这两个沆瀣一气的法兰杰斯,那就只有……
“恺撒,跟他的枫叶医生。”霍尔坐回原位,看着娜斯塔西娅的骨灰盒,心不在焉地说。
“枫叶医生?” 安格斯丝毫没有头绪,“枫叶医生是什么东西?”
“就是枫叶医生,男的,传闻是个病毒专家,目前没人知道他的真面目。另外还有莫里斯家族和奥古斯特家族,应该都是你的老朋友。”一个少年补充道,竭力向已经和世界脱节的安格斯说明情况,“安魂会没了,取而代之的是万物。”
短短两年,于安格斯而言却有一辈子那么长,他像是坐牢几十年,好不容易出狱了,世界却天翻地覆。
安格斯蹙眉思考,绞尽脑汁想不明白,那些人几乎都被他废了,怎么还能起死回生?
“你们确定有奥古斯特?”他阴沉地问。
“是的。”
安格斯一眨眼,目光挪向霍尔,“斯托克庄园的事,我想你该找奥古斯特。梵妮是奥古斯特家的小女儿,她死了,不见了,只能是她家人给她收的尸。至于另一个女孩,我想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误会。”
原本,霍尔还在想该不该把账算在欧洲那群东西的头上,除了安魂会,他实在想不出来还有谁有这个胆子。如今听安格斯这么说,他定下神,暂时也不和安格斯追究为什么奥古斯特家的人会在斯托克庄园,他只恨自己保不住她。
安格斯又看向佐铭谦,罪魁祸首坐在沙发上,盯视地板,一副呆样始终未变,看得他的气不打一处来,手痒得想把他拎起来扔下海里揍几回。
“呆子,你最好给我一个交代。”
是呆子把他困在这里,害他失去了一切,更可怕的是约翰和孩子也差点没了。
假如佐铭谦是要给郗良出气,那么他成功了,干得真是漂亮。
佐铭谦抬眼,目光幽冷如深谷寒潭,“我凭什么给你交代?你让郗良离开她的房子,你有跟我说过?你让郗良去斯托克庄园,你有跟我说过?你把奥古斯特家的人安插进画眉田庄,再进斯托克庄园,你有跟我说过?安格斯,她们两个人的死都是你造成的,你死几回都不够谢罪。”
安格斯一怔,佐铭谦毫无起伏的语气,字字诛心。
霍尔斜支额头,闭上眼,不见为净。
佐-法兰杰斯家的两个少年都目瞪口呆,从没见过佐铭谦像这般指责、控诉,他一向话不多,闷声行事。
一旁的杰克看不下去安格斯被指责,干脆开口道:“郗良的死是我的错,是我疏忽,你不该怪安格斯。她想去哪,那是她的意愿,安格斯顺从她的意愿没有什么不对。可你,夏佐,是你把安格斯困在这里,导致安格斯不能回欧洲,安魂会才会落在别人手里,奥古斯特才有机会对斯托克庄园下手,到底是你造成的!你也直说了吧,恺撒背后的人根本就是你!”
安格斯信任夏佐,结果却着了他的道,杰克悔恨极了。
佐铭谦被劈头盖脸斥了一顿,脸色阴沉,眉头紧蹙地站起身,“你说什么?”
“早就跟恺撒勾结的难道不是你老子?”杰克底气十足质问道。
霍尔迟疑地睁开眼,本该是安格斯和佐铭谦在郗良自杀一事上做迟来的争吵,怎么就变成康里跟恺撒勾结了?
佐铭谦的脸色就像吃了一只苍蝇,他瞥向安格斯,安格斯似乎还没缓过神,他又和霍尔对视,再朝杰克冷声道:“你要嫁祸一个死人,最好拿出证据。”
“证据?恐怕早就被你毁了,夏佐。安魂会的高级成员大部分都让安格斯废了,伤的伤残的残死的死,没有法兰杰斯这样的资本,就是上帝也救不了他们。”
“上帝救不了,医生救得了。早说过了,恺撒背后有个医生。”
杰克回忆了一下,冷笑道:“他背后的枫叶医生嘛,难道你不觉得这已经昭然若揭了吗,枫叶医生?郗良葬在这里,枫叶岛,她很喜欢枫叶啊,而你,你很喜欢她吧。”
佐铭谦惊愕地瞪着他,要不是他对医学一窍不通,恐怕这会儿百口莫辩。
“天!”两个少年不约而同发出感叹,无比佩服杰克的思维和勇气,令人鞭长莫及。
“一派胡言。”佐铭谦用汉语说道,蓦地坐回沙发上,不想理睬他。
杰克听不懂,“你心虚了?”
“我告诉你,除了他跟伯特·韦斯特,我不认识安魂会的任何一人。”佐铭谦指着安格斯说。
“当初看见恺撒跟你老子一起吃饭的人就是伯特·韦斯特。”
“杰克,”安格斯回过神来,低声道,“别丢人现眼了。”
“可是……”
杰克心里清楚,安魂会藏有佐家人,但比起那些虚无缥缈的人,眼前的佐铭谦更可能是幕后黑手,他相信自己敏锐的直觉,笃定道:“如果不是对枫叶情有独钟,谁没事管自己叫枫叶?”
佐铭谦攥紧拳头,一声不吭。
“说不定人家的名字就是叫枫叶。”少年反驳道。
“别吵了。”霍尔冷冷开口,终止这场争吵。
……
娜斯塔西娅的墓选在距离郗良的坟墓不远的位置。
已经到了不得不告别的时候。
霍尔轻抚冰凉的骨灰盒,仿佛在娜斯塔西娅冰凉的脸上拂过,修长的手指像在描绘她的轮廓。
在他冷寂的墨绿眸里,她似乎还睡在斯托克庄园的大床上,柔软的被子盖在她身上,她的脑袋微微陷在枕头上,白皙圆润的脸蛋透着薄红,双眼紧闭,睫毛轻颤,像在做一个梦。
活生生的女孩,到底成了一把灰。
霍尔微微抬头,七月的枫树林还不够红。他答应过她,秋天的时候会带她来这里,到那时抬头望去,天空仿佛是红的。
年少时,康里对他说,他的祖父说过,红色最喜庆,最好。
康里喜欢的,郗良喜欢的,娜斯塔西娅应该也会喜欢。
“再等等,过段时间,我一定会带克拉克和布莱恩来看你。”霍尔轻声道。
这一次,他不会让她等太久。
海风从远处卷来,枫叶窸窣作响,霍尔刚要关上装骨灰盒的白玉椁,安格斯突然上前来,“等等。”
他从脖子上摘下一条项链,将作为坠子的嵌蓝宝石金戒指拆出来,在众人诧异的视线里,把戒指放在骨灰盒上面。
“你干什么?”霍尔神色冷淡地看着他的举动。
“这是她母亲的东西,现在也算物归原主。”安格斯心情复杂道。
这枚戒指,他曾经给了郗良,郗良很喜欢,可郗良也会玩腻。在她最后一次离家的时候,她没把戒指戴在手上,反而扔在床脚,等他打扫卫生才发现。出门前,他把戒指带在身上,一直到现在。
阴原晖活着的时候,他还小,什么也不能为她做,阴原晖死后,他不曾对她唯一的女儿伸出援手,导致如今,娜斯塔西娅年纪轻轻香消玉殒。
多年以前的一个下午,阴原晖蜷缩在小床上睡觉的一幕在安格斯脑海里清晰浮现,一个悲戚的声音在空中飘荡,“一生低贱,任人玩弄。”
这枚戒指,已经不该留在他手里了。
霍尔并不好奇安格斯有阴原晖的东西,他默默看着那枚被保存得崭新的戒指,身后的佐铭谦迟疑出声,问:“你给郗良戴过这个戒指?”
安格斯唇角一扯,“这不重要。”
其余几人一脸惊讶,忘了呼吸。
一枚戒指,先后给两个女孩戴,往后她们还得一直住在一起,安格斯也不怕她们打起来?连杰克和爱德华都看不下去安格斯的行为,但也不好说什么。
“动手吧,让她……入土为安。”安格斯唏嘘道。
霍尔盖上白玉椁,骨节分明的手抓起一把湿润的泥土撒在上面,随即起身后退。墨绿眸中,一把把泥土很快将精致的玉椁掩埋,一颗心随之下沉。
杰克蹲在郗良的墓碑旁,唏嘘地看着,怅然若失在墓碑上拂扫几不可见的尘埃,自言自语嘀咕道:“你要和她好好相处,别欺负她啊。”
他的话语令人心里发毛,负责掩埋的男人都不禁停了片刻,面面相觑,又看向霍尔,见他没有反悔,只好硬着头皮继续埋。
天朗气清,绿叶簌簌,众人却被一股诡异的气息萦绕,胆子小一些的少年只觉后背阴凉。
崭新的墓碑从箱子里搬出来,杰克和爱德华都好奇地看了一眼,恍然发觉,郗良的碑上没有出生日期,连死亡日期都没有,只有年份,可娜斯塔西娅的有。
郗良,一九二九至一九五二年。
娜斯塔西娅·法兰杰斯,一九叁二年十月二十叁日至一九五四年六月二十八日。
“安格斯,”杰克唤了一声,又故意叫佐铭谦,“夏佐,你们的宝贝没有出生日期,也没有死亡日期,她会不高兴的。”
安格斯和佐铭谦并排站在一起,此刻都不约而同别开脸。
墓碑是霍尔叫人安排的,他知道,这两人都不清楚郗良的生日。
佐铭谦能确定郗良是一九二九年生已属不易,更不要说详细日期,死亡日期不刻上去,原因也很简单,郗良自杀的那一天,佐铭谦的儿子刚出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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