斑驳岁月(剧情H 强取豪夺 原名昨日安良)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凉夜
到这里,他可以十分确定,那个女人对她很好,至少在物质上她没有亏待她,一直如此。只有常年无忧无虑,却也没有经受半点系统教育,才会导致她如今这样天真妄为,根本不明白什么才是她应该重视和追求的。
康里清楚,如果现在问她活着是为了什么,她肯定答不出来。比起背负仇恨,为了复仇的他,不知道自己活着干什么的她才是真正的可怜。
“什么意思?我不明白……”江玉之皱紧眉头,一脸悲伤。
“我身边只会有想要名利的女人,就像做生意一样,你来我往,谁也不占谁的便宜。至于以前,是你想玩,我陪你,而游戏已经结束了。”
“名利?姐姐要?”
“当然。”康里脸不红心不跳地回答。
事实上,江韫之也像她一样,活得莫名其妙,这些年,全靠拜尔德和玛拉在暗暗教唆,引领她步入名利场,让她注意到名利是多么重要的东西。尽管如此,她在他身边,也从来没主动索要过什么,姐妹俩终究是亲生的,相似的。
“你能给的名利,也包括你妻子的名分?”
康里没料到她会这么问,但这正合他的意,“没错。”
“哈哈哈哈,这样子看来,做人还是贪心一点好,哈哈哈哈……”江玉之自嘲般笑着,抬手抹了抹脸上的泪水,“你爱她吗?还是你们之间只是生意?”
“你说呢?”
江玉之擦干眼泪,冷笑着缓缓站起身,“我要去重逢我的姐姐了。”
“现在?”
“放心,我不会再跟她谈起……她的生意伙伴,就像,你们在一起的时候也不会谈起我,没错吧?”
康里起身,准备送她,她回身道:“你能帮我一个忙吗?如果需要我付出什么作为交换,随便说。”
“你直说。”
“我以前的未婚夫一家,还有它们的亲家,浅川妙子,女儿浅川绿,我不想它们活着,你能帮我吗?”
“被你杀的是你以前的未婚夫?”
“是啊,杀人的感觉还挺不错的。本来想让秋姨自己离开我,这样我能继续把它们都杀光,可惜她没有选择离开我。她说过她不会放过它们,可我不知道她会怎么做,我只知道,我不想它们活着,而这只有你能帮我。”
“我会帮你。”
低沉的声音变得阴冷,任谁听了都该脊背一凉,偏偏此刻对面也是一个跟他沆瀣一气的人,只见她满意一笑,用轻快的语气说:“我要去找她了,这次以后,应该不会再出现在你们面前了。”
江玉之走了,留给康里的是一种极其不好的预感,他命人跟着她,不管怎样,都要跟到她离开美国为止。另一边,日本的人很快给他传来消息,目标早就被解决了,这让他不得不重新正视那个不靠谱的长辈……
江玉之从康里处离开后便直接去了江韫之那里,与她短暂一叙。
一更~
斑驳岁月(剧情H 强取豪夺 原名昨日安良) 番外二:狂梦(18)
跟着黎蔓秋到英国的时候,已经是深冬。
在皑皑大雪的伦敦里,在寒风刺骨的街道上,江玉之看到身披墨绿斗篷的黎蔓秋望着灰蒙蒙的天空,泛着淡淡血色的脸庞有一丝温暖的笑意,眼神也是前所未有的平静亲切。
伦敦有黎蔓秋的激情岁月,尽管已离开近十年,一切早已物是人非,她仍然对此感到熟悉。
在船上,黎蔓秋说伦敦是她的故乡,真正的故乡。可是有谁会在危急关头抛弃自己的故乡呢?她义正言词地说:“故乡一直都会在,可我不会,所以我只能尽量活得久一点,这样才会有机会在这片土地上站得久一点。”
江玉之问:“可是死在故乡的土地上,血肉都跟故乡融为一体,不是更长久吗?”
黎蔓秋愣了愣,扑哧一声笑了,“不是所有人都跟你的想法一样,大部分人还是贪生怕死的,我就是。”
两人安定下来没多久,江玉之在家门口迎来了一个陌生男人,他给她一封信,信封上写着“佐”字,她当即明白,这是康里给她的答复。
她目送那人离开,迫不及待撕开信封,一张干净整洁的白纸上写了一行字。
——你的姑姑已经帮你办了。
看着苍劲有力的字样,江玉之的双手轻抖了一下,接着攥紧纸张,心悸的感觉让她失神。
“康里能做的事,我也能。”黎蔓秋的声音回荡在她耳畔,云淡风轻,此刻听来却是如此的掷地有声。
那一天,黎蔓秋邀请了她曾经的挚友共度晚餐。那个女人体态丰腴,风韵犹存,丈夫在战争中死亡,和女儿一起生活已有几年。当她提起自己将带女儿到爱尔兰度假时,江玉之终于在餐桌上说了第一句话,她原本只是挂着友善的微笑。她表示自己对爱尔兰很有兴趣,虽然她不知道那是哪里。
黎蔓秋听着,立刻用诧异的目光凝视她,一直到她问,“我可以和你们一起去吗?”她坐不住了,开口问:“你要去爱尔兰?”言下之意,仿佛是“你要离开我?”一瞬间,她有些茫然,她是期待和江玉之在伦敦好好生活的,她由衷想要的生活。
“我想去旅行。”江玉之风轻云淡地说。
晚餐过后,送走和江玉之约定好的友人,黎蔓秋不可思议地质问这个若无其事的坏东西,“你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跟她说我不想和你们一起去?”
江玉之靠进沙发慵懒地睨视她,“你上年纪了,应该好好养老了。”
“什么?”黎蔓秋顿时火冒叁丈。
“秋姨,别不服老,深呼吸。”
黎蔓秋被气得说不出话来,不知道她又为什么发神经。
“秋姨,你一直都没觉得我太依赖你了吗?我懂事得太晚了,以致于现在才问你这句话。”
黎蔓秋疑惑地皱起眉头,江玉之继续说:“我不能依赖你一辈子,否则等你死了我什么都没有……只有钱,这该另当别论。秋姨,我不想拖累你,我已经知道你有多大的能耐了,不管你是否能一手遮天,干了那样的事就是错的,再理直气壮都是错的,而你不该错,更别说是为我而错。”
“什么意思?”黎蔓秋一头雾水,“那个事……不会再发生第二次的……”
“不只那个事。秋姨,你知道什么才是最可怕的吗?就是无知,和知法犯法,知错犯错。我不是前者,否则自己也不会难过了。”江玉之直视黎蔓秋惶恐不安的眼睛语重心长地说,“我不是前者,太可惜了。在我们来欧洲的船上,那个在我们面前装模作样,只想诱骗我上床的秃子,我想杀了它,砸破它的脑袋,让血浆和脑浆都喷出来。还有一个服务员,他勤勤恳恳地干着他的工作,他对我们态度恭敬,他对我们微笑,对每个人微笑,他看起来是个好人,但我就是想杀他,仅仅是因为……我觉得看他不顺眼。还有很多,船上人来人往,他们的发型、眉毛、眼神、嘴唇、衣服,或者他们不经意的动作、习惯性的动作,他们的行为,任何一点点都能让我轻易看谁不顺眼,手就痒痒的。天知道我忍得多辛苦,我只能当你没有在我身边,不然有个声音告诉我,‘什么都不用管,想怎么杀就怎么杀,有秋姨在呢’。”
黎蔓秋愣着,脑子一片空白,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怎么会……”
“我想我跟康里是不一样的吧,他有计划,有目的,但我没有。当初要跟他在一起,是因为想玩,现在这样的行为,是因为……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那样做,欲望驱使,心之所向,总的来说和想玩没什么区别。我是个疯子,是个危险的疯子……你不能做疯子的依赖,会让我有恃无恐的,秋姨。”
黎蔓秋只觉脊背阴凉,失神坐在沙发上,眼前天昏地暗。
疯子,怎么会有这么清醒的疯子?
“秋姨,我会时不时回来看你的,只要你在这里,我就不会和你失联。”江玉之坐到她旁边抱着她说,一字一句温柔至极。
在离开黎蔓秋的前一天,江玉之给江韫之写了信,寄信之前,她的信让黎蔓秋看见了,她难以置信,差点撕了她好不容易杜撰出来的这封信。
纸张被揪扯,皱得不成样,江玉之不动声色重新写了一遍。
“恭喜你,这封信让我相信你确实是个疯子。”黎蔓秋说。
“我只是跟她开玩笑。”江玉之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黎蔓秋直直盯着她的侧脸,暗暗发誓如果她在外面“发病”,那她一定会把她逮回来送进精神病院,不,关在家里,让医生来给她看病。
发完誓,她沉痛地扶额,深深呼吸着。
江玉之在半路和那对母女分道扬镳,壮着胆子踏上前往法国的旅程,那个江韫之待过的国度。
在巴黎的街头,她想象江韫之也曾漫无目的地游走着,像一只无家可归、没有伙伴的幽灵,穿过一条条繁华,不,在战争的时候,应该是没落孤寂的街道;有人和她擦肩而过,立体的脸庞上一片沉闷的哀愁——自己的家园正在被摧毁。
游荡了大半个月,江玉之转向北岸,住进大饭店后,她每天出入于剧院、图书馆、音乐厅等场所,尽管语言不通。有一天,她忽然想到,她的姐姐那个时候应该没有钱跟闲情逸致到这些场所的,于是她茅塞顿开,又开始漫无目的地穿过一条条街道。
在繁华的商业地带,江玉之走进一家名为波克兰的珠宝店。安东尼·路易·波克兰是波克兰珠宝店的继承人,时年二十岁。他穿着得体的黑色正装站在柜台后,一头深褐色的短发打理得一丝不苟,精致的脸庞像稚气的天神,透着一股玩世不恭的气韵。在看见一个自己从未见过的人种时,深邃的灰绿色眼睛闪出光芒,仿佛两颗最耀眼的宝石,瞬间媲美满室的精美钻石。
江玉之对露出自来熟般笑容的男人友善地笑了笑,心底不禁讶异他的英俊容貌,默默拿他和康里比较了一下,算是各有千秋,康里较为沉稳些。
安东尼向她展示了几款手链,材质均是银镶小钻,又分别以方形或橄榄形的绿钻、黄钻、蓝钻作点睛之笔。钻石的光辉映入眼底,佩戴于皓腕之上更加皎洁淡雅。
安东尼在她一一试戴后凝视着她最后戴上的镶绿钻的链子说:“这个比之前的更适合你……你真漂亮。”
江玉之脸上的笑容不禁变得甜美起来,她看着自己手腕上熠熠发光的链子,对上他的双眼,“你也很漂亮。”
珠宝店里响起两人默契十足的愉悦笑声。
纯正的绿钻深邃迷人,令江玉之的脑海里浮现出港口初见时,黎蔓秋窈窕的背影和轻轻晃动的衣袂,风华卓绝。
江玉之买下绿钻的手链,安东尼像想到什么似的从另一个柜台拿出一条线条干净,色泽纯正的银链,上面只镶嵌了数十颗泛着明亮光芒的小钻石,还有一颗粉红的小心钻。
他说:“试试。”
两条粗细不同的链子在白嫩纤细的手腕上相互辉映,谁也没盖过谁的风头。
“真漂亮,它是为你设计的。”安东尼看着她独具神韵的脸庞说道。
江玉之被逗笑了,她将手链拿下来放在黑色的天鹅绒上,“真有趣。”
“你不喜欢它?”安东尼看着她把盒子合上推到自己面前来。
“不,我喜欢,它很漂亮,很简单,比起这一条,我一直都很喜欢简单漂亮的东西。”
“真的?能听你这么说我很高兴,它是我第一次设计的作品,也是我亲手做的。”安东尼喜不自胜地说,眼底蒙上一层期待。
“真的吗?那它对你一定很重要。”
“对,但今天我希望它能被一个特别的人带走。”
“噢,你会等到的,它也会等到的,但没了这么重要的东西你不会伤心吗?”江玉之微微歪着脖子,独特的眼睛水灵灵泛着晶亮的光泽,红唇皓齿,美得轻易掩盖一切珠宝的光芒。
安东尼看她看得入迷,“如果是戴在你的手上,它的价值会比在我自己手里更高,我只会更高兴。”
“什么?”江玉之反应过来,不自觉地呵呵笑着,“不,我买一条就好了,我现在更想要这个。”她指了指自己的手腕上的绿钻。
“我想把它送给你。”
江玉之闻言瞪大了眼睛,呆呆地环顾四周,几个店员都用一种看戏的灼热目光注视她,脸上还噙着似有似无的暧昧笑意,她挠了挠后脖子说:“我从来不收别人的东西,更何况是如此贵重的。”
“噢,我说错了。”安东尼脑筋转得飞快,“这本来就是你的东西,小姐,别落东西了。”
离开珠宝店的时候,江玉之带走了自己买的手链,还有柜台前的这个年轻男子。
二更~
斑驳岁月(剧情H 强取豪夺 原名昨日安良) 番外二:狂梦(19)
一个月后,江玉之和安东尼开始交往。
在安东尼看来,是这样的,他们在谈恋爱。这个绝美的东方女人踏进他的珠宝店时,也踏进了他的生命。他爱她,以一个男人一生最初的、最真挚的、最热烈的、最疯狂的心,他也根本不在乎她比自己大了五六岁。
江玉之问他有什么感觉的时候,他如实说道:“你不说自己的年龄,我还以为你才十六岁,现在你说了自己的年龄,我只想惊叹,亲爱的,年龄跟我们的爱情无关。”
一个东方女人独自漫步在巴黎的街头,淡薄的眉眼间镌刻着一抹忧郁,神秘的过去裹着白纱沉浸在那双潭湖般的眼底,闪闪烁烁无法捕捉,不容触碰。
安东尼是清楚的,与自己相比,江玉之是一个有阅历的女人。他无心挖掘她的过去,现在和以后的每一刻都将成为她的过去,他能做的、该做的,便是使往后的每一刻都变成一颗颗糖果,裹着糖霜,圆圆地顺着时间长河翻滚融化,甜蜜地渗透她的一生。
每天跟安东尼腻在一起的江玉之有了个新爱好,就是画首饰草图,接着在旁边署名。对于安东尼来说,一张设计稿最重要的是上面的图案,对于江玉之来说,最重要的是旁边不起眼的名字。她喜欢这样,在随便画好的潦草图案旁边工整地写下自己的名字,有一种自己完成了一件伟大作品,即将惊艳世人的联翩浮想,比起曾经血浆与脑浆在她眼前喷溅而出的画面更加令她欣喜,也能安抚心底躁动的戾气。
有时候,没耐住自己莫名的怒火,她会把矛头对向安东尼,因此他们的生活并没有很祥和美满。
可安东尼是个温柔的傻子,不管她用什么理由冲他发火,就是没理由,他也对她百般忍耐。
一直到那一天,安东尼笑嘻嘻地对她说:“嫁给我好吗?”
江玉之没反应过来,他又说:“我很抱歉我现在手上没有戒指,但这样应该也可以。”说着,他将她的手举到面前来,拇指跟食指圈住了她的无名指。
“我爱你,玉。”
沉重的天在往下压,天花板在下坠,还在为刚刚过去的激烈云雨而喘息的她只觉眼前一黑,侧压在自己身上的男人灼热的气息扑打在她脸上,如火一般燃烧着她,窒息的感觉无比强烈。
她希望柔软的床榻可以化作坟墓将她掩埋,或者将他们一起掩埋,让生命到此为止,让罪恶到此结束,让黑暗包围着再也醒不来的他们,让爱情与泥土融为一体永恒保留,一切都将永垂不朽,一切都将不为人知。
“不……”
安东尼眼里的光芒沉淀下去,消失得无影无踪,江玉之主动搂着他的脖子,“再考虑仔细一点吧。”
安东尼沉默了一会才点点头,难以割舍地吻上她的红唇,“抱歉,但我爱你,玉,我希望与你共度一生。”
“我也是……”
眼泪从眼角滑落,江玉之埋在他的颈窝里哭了起来,“我爱你,安东尼,我爱你,我发誓……”
“玉,你可以告诉我更多关于你的事情吗?如果有什么让你——”江玉之打断他关心的温柔话语,“不,我没什么事情的,我只是……我只是想要多点时间做准备,我不想做一个不合格的妻子,那是婚姻啊……”
“对,那是婚姻,”安东尼拂去她脸上的泪水,“我觉得只要是跟你在一起,我就一定能做好一个丈夫,但现在仔细想想,也许我想得太简单了,那是婚姻啊!”
“你很好,我说真的,你真的真的很好,是我配不上你。”
“不,你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女孩,我很庆幸可以遇见你,跟你在一起,还好你不嫌弃我。”安东尼深情地抚摸她的发丝、脸颊,目光难以从她脸上偏移半分。
她像最耀眼最纯净的宝石,永远都不会黯淡。
江玉之的手覆在他的手背上,白嫩的脸颊轻轻蹭着他温热的掌心,泪光闪烁的眼底是某种常年累月沉淀下来的期盼终于如愿一般,焕发着难以置信的幸福和满足,红唇微咧的小心翼翼的弧度更是让人心疼。
世界上最好的女孩吗?她是吗?
为什么相遇不能早一点?为什么?
江玉之发现自己越是沉浸在这如梦似幻的幸福爱情里,那远在东方天际的血日越是光芒万丈,越是灼热无情地融化她眼前的七彩泡沫,连同她甜蜜的衣装都无可避免。失去了遮挡物,她的赤身裸体上是刺目的“淫娃荡妇”和“杀人凶手”八个字,阳光普照,世人皆愤慨以对,她无路可走,无处可逃……
在安东尼独自前往伦敦与自己父亲商议家族生意的第四天晚上,江玉之再也不能忍受,利落收拾自己的衣物离开满是甜蜜画面的房子。
安东尼和她在书房里热切地讨论宝石;
安东尼和她在书桌前学着写她的名字;
安东尼和她在厨房里各自大显身手,给对方做一道道美食;
安东尼和她在餐桌上胶着互喂;
安东尼和她在阳台上仰望满天星光;
安东尼和她在寝室里缱绻缠绵;
过去一切都那么平淡安稳,现在却如洪水猛兽要将她吞没。
安东尼离开前还磨了她好久,希望她能和他一起去。可那是伦敦啊,有着黎蔓秋的伦敦,现在还多了他的父亲母亲。
江玉之简直要疯——
在黑暗中提着箱子冲到大门口,右手搭上大铁门时,手腕上的两条钻石手链泛着与天上星星一般的光泽,她呆住了。
藏蓝色的天空星光灿烂,微凉的风吹进浓密的发丝间,铁门外的路平坦宽敞,长长蔓延至远方,看不见尽头。
可以去哪里呢?
……
“不要再走了吧。”
黎蔓秋将一杯红茶放在桌子上,声音轻轻的,带着一丝恳求。
江玉之坐在沙发上,一直低着头,这会儿终于抬起头来看黎蔓秋,平静的脸上泛起淡淡的笑意,“我想回家了。”
黎蔓秋一怔,“回家?”
“是妈妈那里,是西川。”
“为什么?”黎蔓秋皱起眉头,一脸恍惚和疑惑。
“跟你一样,只想在故乡等死。我要回家,等着他们二老死,然后再等着我自己死,这一辈子就这样了。”江玉之拿起精致的茶杯,抿了一口红茶,余光里手腕上的链子熠熠发亮,绿色的菱形宝石泛着幽光。
黎蔓秋一时没缓过来,错愕的神情持续了许久,最后才憋出两个字,“荒唐!”
江玉之眨一眨眼,将链子解了下来。
“秋姨,你觉得你会比妈妈先死吗?”
黎蔓秋瞪大了眼睛,江玉之不动声色地凑到她面前,将链子戴在她的手腕上,双手捧着她的脸,盯着她的眼睛认真说道:“秋姨,你要好好保重,活得比她久,这样我就可以把她的骨灰给你了,你会想要的对吧。”
“什么……”
“你不是说,你们年少时期过得很开心吗?长大以来,是浪费了这么些大好时光。我把她的骨灰给你,日后你要死了,再让人把你们掺在一起,埋在一起,或撒在一起。人虽作古,也算还能再重拾年少欢喜,不好吗?”
“这……”黎蔓秋心里一抖,唇瓣轻颤,半句话都说不出来,余光里一点绿色穿透她的眼睛。
江玉之看着她不成器的样子,猛然觉得时光倒退在那遥远的京都午后,讲究两情相悦的黎蔓秋浑身灼灼发亮,巨大的光环浮现在她头顶上,“这种事情,是得讲个两情相悦的。她跟我不一样,她不会爱我,我也不会逼迫她爱我。要是那样子做,我对她的爱,就不是爱了。”
“秋姨,你就说好不好?”
黎蔓秋低着头,“她不愿意的。”
“我当然知道她不愿意,我说的是她死后的事。”
“她还没死,你别咒她……”
“死是早晚的。”江玉之百无禁忌,“我知道你讲究两情相悦。因为她还没死,所以你尊重她的意愿,可要是她死了呢?她死了你也任由她埋在粪坑里吗?”
黎蔓秋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跟她争论什么,她只知道,那个女人不会和她在一起,永远。而如今,一切早已不一样了,连同她的心。时间是会令人改变的,无论人是否愿意。可惜,眼前这个人不明白。
江玉之嗤笑一声,“就是这样,秋姨,其实,康里能做到的事,你未必能。”
一段关系是否结束,不是她说了算。这是康里说的。
黎蔓秋愕然,江玉之靠进沙发背,用懒懒的语气自言自语,“你到底在顾忌什么呢?又不会遭天谴。你什么都好,就是随波逐流了点。她早就失去了为自己着想的能力,那么就该由我们来为她着想不是吗?我是她的女儿,你是她……最好的朋友,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事吗?如果当年你干脆点,直接点,我也不用来到这个世界了。你说你对不起我,你确实对不起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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