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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中花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薛定谔家里的猫
傅清芳在心里叹气,她是个女人家出不了远门,要是她是个男人,此时早就去了边关,把郑思远的假死变成真死了。
偌大的厅堂里,只有郭氏和她的心腹嬷嬷钱嬷嬷在。
见到傅清芳来,郭氏指了指椅子,说道:“你坐。”
傅清芳都有些受宠若惊了,自从郑思远发誓三十无子才肯纳妾之后,郭氏就从来没有对她这么和颜悦色的说过话了。
“娘,你说咱们怎么办呢?”傅清芳不由得掩面低泣。
郭氏本来刚从儿子失踪的消息里缓过来,想找儿媳妇商量到底该怎么办,谁知道傅清芳来了就哭,哭的她心烦不已。
“哭什么哭,”郭氏喝道:“还没找到思远的尸体呢,现在他只是失踪,说不定现在思远已经回到大营了,等两天他回来的信儿就到了京城呢。”
傅清芳赶紧止住哭声,点了点头。
郭氏又说道:“我已经派人去齐国公府请郭琸过来了,咱们都是女人,困在内宅里出不去,家里的人又各怀鬼胎信不得,也只有琸儿能帮上忙了。”
郭氏出身齐国公府,乃是齐国公的嫡幼女,现在齐国公府的当家人是一等将军郭琸。
傅清芳点头,声音里还带了点湿意:“我的娘家都是文人,边关的事业插不上手,侯爷的事只能仰仗表兄了。”
郭琸来的很快,他们两家除了秦晋之好还是政治同盟,要是郑思远出了事,镇西侯的爵位就得易主,郭家和郑家的同盟就得被打破了。
听郭氏讲完事情的经过,郭琸说道:“姑母,表弟的事情就抱在我的身上了,我即刻就安排人去边关,一定会打探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傅清芳赶紧起来给郭琸行了个礼:“多谢表兄了。”
郑思远现在下落不明,傅清芳推了所有的应酬,每日里在家中的小佛堂磕头念经,求菩萨保佑丈夫能早日归来。
傅清芳的表面功夫做的一向很好,很快整个长宁城就都知道了镇西侯夫人担忧丈夫,不吃不喝为丈夫祈福的举动。
因为郑思远失踪,郭氏对傅清芳总算不那么苛刻了,晨昏定省的时候,郭氏也不总是阴阳怪气的对着傅清芳说话了。
第8章
离边城一百多里地的一个山洞之中,郑思远正在煮粥。
苏月凉就在离他不远的地方翻晒着草药。
看着心爱的女人,郑思远满心欢喜,他跟月凉苦恋了这么多年,马上就要修成正果呢。
郑思远想到以后可以跟苏月凉双宿双飞举案齐眉,就觉得内心甜蜜无比。
他一向没什么表情的俩上,露出一个欣喜又向往的笑容。
要是让熟悉他的人看到,不知道要怎么惊掉下巴呢,以冷面著称的镇西侯,竟然也会笑,不仅会笑,还笑的那么荡漾。
苏月凉正在收拾草药,心有灵犀的抬起头来看向这边,正好看到郑思远脸上的笑容一闪而逝。
她放下手里的草药,走过来,不顾手上沾满了泥土,双手扯住郑思远的嘴角,往两边一拉:“我刚才好像看到你笑了,再给爷笑一个。”
郑思远的笑容还没收回去,就被苏月凉扯着嘴角又露出一个笑容。
“思远,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回京城啊?”
和郑思远玩闹够了,苏月凉靠在他的肩膀上,撅着嘴唇说道:“思远,你是个将军,还是个侯爷,你失踪的消息传出去,对你会不会有什么影响呢?”
苏月凉虽然是个大夫,对朝堂之上的风起云涌不感兴趣,可她不傻,郑思远没有子嗣,要是外人都觉得他死亡了,那他的侯爷之位还能保得住吗?
郑思远把煮好了粥的小锅从火上拿下来,放到一边。
接着长臂一伸,把苏月凉揽进自己的怀里。苏月凉把头枕在郑思远的膝盖上,问道:“思远,要是你失踪的时间长了,对你到底有没有什么影响。”
有微风吹过,苏月凉的发丝被吹了起来,落在郑思远胸口的位置。
尽管隔着衣服,可郑思远还是觉得那几根发丝火热无比,烫的他心口发热。
“月凉,你不用管担心,不会有事的。”郑思远帮她掖了掖头发,声音温柔无比:“我已经让郑大回长宁给我母亲报信了,我母亲会知道该怎么做的,侯爷的爵位不会有事的。”
苏月凉嘟了嘟嘴,有些自责地说道:“思远,都怪我,要不是因为我,你也不用废这么大的心力安排这么多事。”
“月凉,我这样不是为了你。”
“嗯,那是为了谁?”
郑思远又笑了笑,说道:“为了我自己。”
他又帮苏月凉掖了掖头发,继续说道:“我是为了我自己,为了我能跟你在一起,才安排这一切的。我是为了你,才对娘发下了三十无子,方才纳妾的誓言。”
苏月凉有些不高兴;“你的意思是,我要是到了三十岁还不能给你生出儿子,你就纳妾?”
“当然不了,”郑思远摇摇头:“你要是我的妻子,即使一辈子没儿子,我也不纳妾。”
郑思远的手摩挲着苏月凉的脸颊,说道:“傅氏是我父亲帮我求娶的,陛下又亲自下旨赐婚,由不得我拒绝,可我心里眼里就只有你一个,怎么可能和你劳燕双飞,眼睁睁看着你嫁了别人。”
“傅氏有陛下赐婚,不能和离,她送走了我的父亲,也不能休妻。本来我想着要了她的性命,可你心善不准我那样做,我就只能想别的法子娶你过门了。月凉,勋贵人家里纳妾不算个什么事,娶两房妻子的却没有,要是你对我救命之恩,娶你进门就有了理由,等我再筹谋一番,让你也能有陛下赐婚,风风光光的进门。”
郑思远花了这么大的力气,就是为了让苏月凉能以正妻之礼进门。
苏月凉只是一个女医,和郑思远这个侯爷的地位可以说是天壤之别,要是没什么意外,苏月凉怎么可能做郑思远的妻子。
再说了,郑思远已经有一个明媒正娶的妻子了,苏月凉就更不可能做他的妻子了。
不过要是苏月凉对他有了救命之恩,他在混沌之中又欺负了苏月凉,和苏月凉有了肌肤之亲,那他就得对苏月凉负责了。
要是勋贵人家遇到这样的事,一般是把人纳了做妾,郑思远可不会让苏月凉做妾,做这些只不过是为了能够娶苏月凉的借口。
毕竟他可是发过誓的,三十无子才会纳妾,他现在还不到三十当然是不能纳妾的,既然不能纳妾,但总得想办法对苏月凉负责吧,不能纳妾,但是能娶妻啊。
苏月凉笑着问道:“你要怎么筹谋一番啊?”
郑思远:“现在几个皇子年岁渐长,储君未立,谁不想登上那个位置,我身为镇西侯,是每个皇子都愿意拉拢的对象,到时候只要我愿意,自然会有人帮我办好这件事的。好了,粥快凉了,咱们赶紧吃饭吧,月凉,这里条件简陋,苦了你了。”
苏月凉在郑思远的怀里摇摇头:“跟你在一起,我不苦。”
她的话说的郑思远心里火热,看着怀里的一张芙蓉面,郑思远的呼吸突的急促起来。
他慢慢低下头,眼见嘴唇就要碰到苏月凉的嘴唇了,却被苏月凉伸手挡住了:“粥都要凉了,咱们还是赶紧吃饭吧。”
“好,咱们先吃饭,等吃完饭咱们再干正事。”
他的话说的暧昧,尽管两个人已经有了夫妻之实,可苏月凉的脸还是全红了:“不理你了。”
郑思远追在她的后面,喊道:“娘子不理为夫,为夫可是会伤心的。”
傅清芳还不知道,在他面前一向没什么表情的郑思远,面对着苏月凉可是嬉笑玩闹,完全就像是变了一个人。





镜中花 第7节
那本话本上对郑思远的描述就是:冷若冰霜,不苟言笑,是一个冰山似的人物,唯有面对苏月凉的时候,眼里才会有了属于人的温度。
郑思远在这里沉浸在温柔乡里,和心爱的女人过着神仙眷侣的日子,却不知道,远在千里之外的长宁城里的镇西侯府,早就乱成了一锅粥。
郭氏信不过郑思杰,让自己的娘家齐国公府派人去了边关,谁知道传回来的消息更让郭氏悲痛。
儿子郑思远是真的出事了。
此次出征的统帅成国公亲笔修书一封,在信里告诉了郭氏郑思远阵亡的消息。
郭氏接到信,当场就晕了过去。
傅清芳也哭的跟个泪人一般,完全没有了世家贵妇的风范。
郭琸也在这里,成国公的信是他亲自送过来的,此时见到姑母晕倒,表弟媳妇又六神无主的样子,赶紧指挥着人去请大夫,又说道:“弟媳,你先不要哭了,接下来到底该怎么办,你心里得有个章程。”
傅清芳抽抽搭搭:“我这心里一团乱麻,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侯爷,侯爷怎么就撇下我和娘去了呢。”
郭琸在心里翻个白眼,面上叹了口气,说道:“大军即日就要回京,到时候表弟的丧事就要办起来了。”
他的话刚说完,郭氏就醒了,在床上哭道:“儿啊,我的儿啊,你怎么就去了呢,怎么就能抛下娘啊!”
郭氏哭的厉害,傅清芳也跟着大哭起来:“侯爷啊,你怎么就去了呢,都怪为妻啊,没给你生个一儿半女的,让你断了香火啊,让你连个打幡摔盆的人都没有啊。侯爷啊侯爷啊,你怎么就撇下我和娘了啊,你让我和娘怎么办呢!”
傅清芳这左一个没有儿子,右一个断了香火,让郭氏更加心痛,现在儿子没了,她又没有孙子,眼看着这镇西侯的爵位要落到庶子头上了,怎么能让她不难受。
就这样,她刚醒过来没多久,又生生撅了过去。
见到郭氏撅了过去,傅清芳哭的更大声了,满堂的丫鬟婆子乱成再次乱成一团,郭琸不由得揉揉太阳穴的位置,这里闹得他头疼。
大夫来的时候郭氏已经醒了,自从知道儿子的确切死讯之后,她就好像老了好几岁,从前的那股精气神再也没有了。
大夫给郭氏诊完脉,留了个药方,傅清芳赶紧吩咐人去抓药煎药。
谁知道郭氏却摆摆手:“算了,这药吃了也没什么用,还是不吃了吧。清芳,你带着人都先出去吧,我跟侄子说几句话。”
以前郭氏与傅清芳针锋相对,从来都是看傅清芳不顺眼的,现在郭氏的儿子死了,她倒是对傅清芳和颜悦色起来了。
傅清芳站起来行了礼,带着所有的下人都退了出去。
偌大的屋子里,一时只剩下姑侄两个。
郭氏身为侯府的老封君,屋里的摆设自然是富贵无比的。
环顾屋内一周,郭氏闭了闭眼,问道:“思远真的没了?”
郭琸叹口气,说道:“大军马上就要回京了,思远的名字就在阵亡名册上最靠前的位置。”
郑思远的事已经板上钉钉了。
两行眼泪从郭氏的脸上蜿蜒而下:“我就养大了思远一个,他成婚七年也没生个儿子,这镇西侯府就要易主了。”
郭琸说道:“姑母还是要早做打算,到底是把这侯爷的位子让给大房,还是......”
他的话没说完,但是郭氏却听懂了,她冷笑一声,说道:“要我把侯爷的位子让给那个孽种,做梦。”
第9章
傅清芳带着丫鬟仆妇站在屋门外,不知道婆婆跟郭琸在屋里说了些什么,但是想想也知道,是关于侯府的未来的。
郭氏跟唐姨娘斗了一辈子,对两个庶子也恨屋及乌,看着不顺眼的很,怎么可能眼睁睁的看着侯府落在庶子手里。
偏偏现在郑思远死了,他又没有儿子,按照礼法来说,这镇西侯就得郑思杰来当。
弟死兄及,律法上写的明明白白,郭氏一个妇道人家,哪里能管得着宗法的事。
不过事在人为,要是郑思远有了子嗣,那就是另外的一回事了。
傅清芳低头用帕子擦了擦眼泪,在心里想到,她筹划这么久,总算是走到第二步棋了。
第一步棋,就是拦住郑大,不让郑思远假死的消息传到郭氏耳朵里。
第二步棋,就是让郭氏提出给郑思远过继儿子,让过继来的儿子继承侯府。
这也算不得什么难事,郭氏跟庶子不和,在庶子跟过继来的孩子两个选择里,当然是选择后者了。
就是郭氏没有这么个想法,傅清芳也会说动她的。
理由吗,要是郑思杰继承侯爷之位,那侯府就要易主了,郭氏这个老夫人,以后在侯府能有多少好日子过。要是过继一个几岁的孩子,侯府的当家人就还是郭氏,郭氏就还是侯府的老封君。
再说了,从小就养起来的孩子,也不怕养不熟。
过继的人选,傅清芳也早就物色好了,就等着这一天呢。
不过傅清芳准备劝解郭氏的话没用上,郭氏自己就提出过继孩子了。
郭琸和郭氏在屋里没有单独待多久,也就一盏茶琸的功夫,郭琸就出来喊人了:“表弟妹,你进来一下。”
傅清芳低头侧身进了屋,郭氏还躺在床上,不过精神看上去你刚才好了些,看到她进来,郭氏招招手,说道:“清芳,过来。”
傅清芳快步走到郭氏的床边,眼里含泪,喊道:“娘!”
郭氏的眼泪本来已经止住了,傅清芳这一喊,把郭氏的眼泪又给勾出来了。
“清芳,我们娘俩怎么这么命苦啊!思远什么都不管了,撇下我们娘两个就这样去了啊!”
“娘啊,咱们两个命苦啊,”傅清芳手拿帕子掩着面哭道:“娘,是我不中用啊,没给思远留下一儿半女的,要是有个孩子,咱们娘两个也好有个奔头啊。现在思远没了,咱们两个女人无依无靠的,以后可怎么过日子啊。”
傅清芳这一哭,郭氏心里更是悲痛,儿子要是有个子嗣,这偌大的家业也不至于落到别人手里。
这样一想,郭氏又把傅清芳给恨上了,要不是娶这么个不下蛋的母鸡进门,思远现在恐怕早就儿女成群了。
勋贵人家里,像思远这个年纪的男人,哪个不是三妻四妾的,偏偏这个傅氏这么有本事,勾的儿子一心一意的对她,甚至许下了三十无子才会纳妾的誓言。
现在儿子去了,又没留下个血脉,这侯爷之位只能给了别人了。
郭氏想到这里,在心里又重重叹了口气,现在儿子已经没了,她再怎么恨这个儿媳妇,又有什么用呢,眼下要过继孩子,傅氏还有用呢。
“清芳,现在思远已经没了,咱们的日子还是得过,”郭氏脸上的表情悲痛欲绝:“现在这里没有别人,你也说说,咱们到底该怎么做。”
“一切但凭娘做主。”
郭氏跟郭琸交换了一个眼神,擦了擦脸上的泪,说道:“清芳,思远没了,这爵位和家产恐怕都得落到大房手里,这以后大房在府里当家,我这个老婆子怎么说也是老大的娘,是受不了什么气的。可是清芳你,一个没了丈夫的前侯爷夫人,日子可怎么过啊!”
傅清芳配合的抖了抖身体,哭道:“娘,我父母皆亡又没个什么兄弟姐妹,家里只有一个过继的堂兄,平日里虽然亲厚,可到底不是血脉至亲,以后娘家回不去,婆家也容不下,我也只能落发出家了。娘啊,我这命怎么这么苦啊!思远,你好狠的心啊,怎么就抛下我去了呢。”
傅清芳哭的厉害,郭琸在一旁说道:“表弟妹,你先不要哭了,先听姑妈说。”
郭氏也说道:“清芳,我是这样想的,思远虽然没有子嗣,但是能过继个孩子啊,既然过继了,那孩子就是思远的儿子,继承侯府也是理所当然的。过继的孩子选年纪小的,也不怕会养不熟。”
傅清芳把帕子从脸上移开,惊讶地张了张嘴,说道:“娘,这要是能过继一个孩子,当然是好的,可就怕大房和三房不同意啊。”
郭氏说道:“要是这是陛下的意思,他们即使不同意又能怎么样。”
这倒也是,要是天底下最有权力的人都同意了郭氏的做法,其他人又有什么资格置喙呢。
至于皇帝会不会同意,傅清芳只在心里想了一下就知道,皇帝一定会同意的。
郑思杰和一个过继来的孩子,谁继承镇西侯府对皇帝更有利,这不是明摆着吗。
要说郑思杰继承侯府,那皇帝收回镇西侯府的兵权就得费些力气,但要是一个孩子继承这个爵位,那皇帝收回兵权就好办的多了。
傅清芳低下头想了想是,说道:“娘,既然要过继,那不如从族里选父母双亡的,这样以后也能少生事端。”
郭氏:“我也是这样想的。”
“娘,咱们干脆过继两个孩子算了。”
“过继两个?”
傅清芳点点头,说道:“咱们侯府又不缺那一口吃的,过继两个孩子不是更保险,孩子之间也能互相做个伴。”
郭氏瞬间就明白了傅清芳的意思,要是过继一个,孩子恃宠而骄,怕是不好管教,两个孩子的话,更好拿捏。
郭氏点头道:“清芳你说的对,既然要过继,那就过继两个,不说两个了就是十个八个的,咱们侯府也养得起。”
事不宜迟,郑思远都已经出事了,郑思杰在一旁虎视眈眈,迟则生变,还是赶紧把这事给定下来。
这人心里想什么就爱来什么,婆媳两个刚商定好了,钱嬷嬷就在外面通报:“老太太,夫人,表少爷,大爷和三爷来探望老夫人了。”
郭氏看了一眼门外,低声说道:“清芳,你把他们打发走吧,等过了晌午咱们就进宫。”
傅清芳点点头,起身朝外走去,大房和三房的人已经在院子里等着了。
见到她出来,魏氏就上前一步,问道:“清芳,老夫人到底怎么了,我这一听说老夫人晕倒了,赶紧把大爷和老三从衙门里给喊了回来,立马就赶过来了。老夫人怎么样,没什么事吧?”
傅清芳的脸是惨白着的,眼睛明显刚哭过,现在还红着:“嫂子,娘没事,就是,就是......”
话说到一半,傅清芳呜呜哭了起来。
魏氏和许氏赶紧上前:“清芳,这到底是怎么了?”
“嫂子,你先别哭啊,有话慢慢说。”
郑思杰和郑思良也在离傅清芳远些的地方劝解,傅清芳这才慢慢止住眼泪,说道:“刚才表兄过来了,说是侯爷的事情已经打听请出来,侯爷是真的,真的去了。娘悲痛之下晕了过去,请了大夫来看,大夫说是太过悲痛所致,现在娘刚刚睡下,表兄在里面陪着呢。”
傅清芳说完,又拿帕子去拭泪。
郑思杰在一旁叹了口气,说道:“我把二弟的消息带回来,老太太还不信。”
傅清芳说道:“娘只是一直心存希望而已,表兄过来跟娘说侯爷的名字就在阵亡将士的第一位,由不得娘不相信了,娘才晕过去的。”
郭琸从屋里出来,看到院子里站了一圈人,眉头皱了皱,问道:“都站在这里干什么,姑母正在休息,别吵到她老人家了。”
郑思杰郑思良与郭琸见了礼,郑思杰又问道:“老夫人现在怎么样了?”
“姑母已经睡下了,有什么事去前院说。”
郑思杰郑思良说是来看郭氏的,不如说是来打探消息的,刚分在前厅坐下,郑思良久迫不及待地问道:“二嫂,现在二哥已经不在了,大军马上就要回京了,二哥的身后事也该操持起来了。”
他这话一出,厅里就霎时寂静起来了。
这郑思良平时虽然大大咧咧没什么心机的样子,可也是个侯府子弟,平日里的言谈举止看起来也是那么回事,今天这话说的,倒是十分不合规矩了。
就像他多么盼着郑思远死似的。
傅清芳不待别人说话,就捂着帕子哭了起来:“侯爷啊,你怎么这么狠心啊,抛下我就这么走了。你都没给我留下个孩子,让我往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她这一哭,郭琸立即就说道:“三表弟,不是我说你,这思远刚走,表弟妹正是难受的时候,你又说起这个,不是往她心口上戳刀子吗。这表弟的身后事是要办,可是到底要怎么办,还是得等姑母醒了,有她来拿个主意。”?




镜中花 第8节
第10章
郑思良会这么问,不过就是为了给郑思良铺路,现在他被郭琸训斥了,郑思杰自然要给弟弟出头,就说道:“表兄,思良也是为二弟着想啊,大军马上就要归京了,二弟的事可不是就要操持起来了。二弟身上有爵位,又是为国征战而死,丧事怎么也得办的隆重一些,早早操持起来也是应该的。”
“再说了,”他深深叹了口气,说道:“二弟也没什么子嗣,这打幡摔盆到底由谁来,也得赶紧商量了。”
打幡摔盆一般由嫡长子来,要是无子的话,谁来打幡摔盆一般就是谁来继承死者的家产。
郑思杰说这个,也不过是为自己能够顺利继承侯府造势。
“按照规矩,”郑思杰说道:“给叔叔过继的话,一般是次子,那就是由我家的明义来给思远打幡摔盆送殡。”
郑思良的妻子许氏不是没想过让自己的儿子过继到郑思远的名下,那样她的丈夫就能继承爵位和侯府了,可奈何自己的丈夫郑思良不争气,文治武功什么都拿不出手,就是个标准的纨绔子弟,不说比不上郑思远了,就连郑思杰也是万万不及的。
郑思杰既是长,又比郑思良强上许多,由他来继承侯府也是理所应当的事。
加上郑思良也没这个心思,许氏也只好把这个念头给彻底按了下去。
现在亲大伯哥就要是侯爷了,许氏自然想在郑思杰面前卖一个好,就说道:“是啊,这二哥没个子嗣,明义就该给二哥打幡摔盆,给二哥发丧出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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