裸舞者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白紙
中间孙淼一个人去了趟日本,说起来惭愧,她半年前买的机票,完全忘了这回事,直到一天蒋一乎带她去吃日本料理,她感叹着入口即融堪比上等牛肉的吞拿鱼片,想起什么叫住下筷挟海胆的他:「我突然想起来,我十二月会去日本。」
一用力金黄的海胆一分为二,半点挟不起来:「什么叫你突然想起?」他已经习惯了,很淡定没有生气,翻开手机行事历:「不行,20来号拍mv,我整周都要排舞。」
孙淼反而露出奇怪的表情:「我没邀你去啊。」说完这句她就后悔了,他一个人把海胆都吃完,还不让她再点:「你自己去日本吃。」
回来时飞机延误了两个小时,把行李从输送带搬下来,一碰地面箱子就往其中一角陷进去,推也推不动。她蹲下来查看发现行李箱被摔坏,从底部裂到箱侧,轮子完全歪掉,只能勉强站立。
正苦恼要如何处置,身后一把男声呼她,她转过头发现是梁文滔,赶忙站起来:「滔哥你怎么也在?从哪里回来的?」
「跟阿间去意大利玩了几天。」他的手推车上叠着大大小小叁个行李箱,一看就知是长途旅行,本来见到她也没想要来打招呼,但她一个人蹲在路上惹人侧目,阿间要上洗手间,他便过来看有什么帮忙:「被摔坏了航空公司会赔的,你去中间那个柜台处理一下吧,我帮你抬上手推车。」
她离远看了看理赔柜台,隐隐觉得有点麻烦。想到蒋一乎还在外面等她,便摇头说:「我这是老箱子,赔不了多少钱吧。」
「我之前一个老箱子试过按原售价赔。」闻言她眼神蠢蠢欲动:「原售价吗?」
梁文滔转头打量过女厕外的人龙,主动提议:「我陪你去办吧,她不知道要排多久厕所。很简单的,把箱子年份说短一点...」他推着自己的车子往前行,边解释争取到最高赔偿金的要诀,她提起神拉过手推车亦步亦趋。
这个行李箱当初用八百块买回来,用过几年轮子开始不顺,孙淼本来就想着差不多要换了,结果还能赔到六百块,瞬间把几天的酒店费赚回来,她愉悦地向梁文滔道谢,他只頷首后看了眼电话,问她:「阿间说可能还要排很久,让我先取车,你要搭顺风车吗?这箱子可不好拉回去。」
「不用了,我男朋友来接。」她摆摆手,提起掛在行李箱上的纸袋,把其中一个送给他:「这里是给你们的伴手礼,都是些吃的,有一款饼乾说过很好吃。」
这次到他尷尬了,摸摸后脑回说:「我们也有准备东西给你的,只是都收在里面了,下次再给你。」
她怎听不出是客套话,没有深究,微笑说好。
蒋一乎早上取了新车,刚好接车子的女主人回来,一泊入停车场她便来短信说飞机下地,害他几乎是跑进接机大堂,急出一身汗。不料呆等一个半小时还不见人影,正想打电话催催,就在禁区出口见她斯条慢理走出来,边行边与一个文质彬彬的男人说着话,眉笑顏开的。
他交叉双臂不开口,打算看看她什么时候能发现有人在等,但她不回头也不张望,似要直接跟男人离开一样,急步上前抓着她推车的手把:「怎么这么久?」
「哦?我还以为你在停车场。」她惊喜地瞪大眼睛,向他告状:「我行李箱被摔坏了。」
箱子表面裂开一条大缝,轮子基本上报废,她语气却满是庆幸:「幸好遇上滔哥,这个老箱子还能赔到六百,赚!」
孙淼没有什么朋友,梁文滔的名字他听说过几次,百闻不如一见。他打扮老成,戴着银幼框眼镜,衬衫烫得笔直,钮扣一丝不苟扣到顶端,和顏悦色直直伸出手和蒋一乎握手。斜斜瞄到梁文滔另一隻手上拎着日本机场免税店的袋子,和搭在孙淼车子上的纸袋一模一样,握手的力度不自觉加重。
旁边的孙淼向梁文滔介绍:「他快出道了,以后有机会合作你多关照一下。」
「当然。」梁文滔对两人笑笑:「那我先走了,下次一起吃饭,给你拿手信。」
她点头,挥手目送他离去,转头身后空无一人,那修长的背影已经推着车向反方向走远,她拔腿跟上去,抱着他的手臂。他故作大方挑高了声调:「咦,你不是跟他走吗?」
倒泻一地酸醋,孙淼嘻嘻搭上他的手:「我跟你走。」
他扭过头已看不清那人,绕过圆柱拐一个大弯调转方向。她茫然分不清路:「怎么走回去?」
「停车场在那边。」
裸舞者 43我跟你走(簡)
经陈老师推荐后,蒋一乎的影片观看量缓速而稳定地上升,虽然还是比不上陈老师将近百万的点击,却比其他几个已出道的歌手都高。谭姐乘势帮他开了个人宣传号,放了张头像,再贴了那条旧影片,竟然也有上万个粉丝关注。
这次试水温的成绩让谭姐在两个合伙人面前说话更有底气,粮草未动、分毫不花,单靠一支短片在公司零营销零投资的情况下已经获得不错的关注。在帐号简介中标明蒋一乎在她旗下后,已经有两个小广告商主动向她表达兴趣,但是因为蒋一乎的特殊背景,还是要照时间表走,只好都忍痛拒绝了,集中精神做好他的出道单曲。
歌曲润色、编舞、拍概念照、单曲封面设计,蒋一乎以为有经纪人公司在背后,应该会容易多了,事实上公司给的资源不多,要做的事一箩箩,必须亲力亲为,比以前更忙了。
孙淼翻译工作愈来愈上手,现在一个月最多能接两单,上司嫌她用字太平实无趣,胜在妥当,除了喜剧作品都可以放心交给她。
蒋一乎忙不过来,她突然有了大把时间,跟着教程学剪片,当成练习把自己收集资料和整理笔记的方法做成小资讯片放上网,存到百来个追踪粉丝,以学生为主,在留言区分享学习心得。在她一条「课上抄笔记如何抄得全又看得懂」的片子下面,有人评论问推主是不是学霸,引起好一阵讨论,蒋一乎用小号插嘴:「只有学渣才用做笔记,学霸一看就懂。」被顶成讚好最多的留言,她无法反驳,很想要删留言。
中间孙淼一个人去了趟日本,说起来惭愧,她半年前买的机票,完全忘了这回事,直到一天蒋一乎带她去吃日本料理,她感叹着入口即融堪比上等牛肉的吞拿鱼片,想起什么叫住下筷挟海胆的他:「我突然想起来,我十二月会去日本。」
一用力金黄的海胆一分为二,半点挟不起来:「什么叫你突然想起?」他已经习惯了,很淡定没有生气,翻开手机行事历:「不行,20来号拍mv,我整周都要排舞。」
孙淼反而露出奇怪的表情:「我没邀你去啊。」说完这句她就后悔了,他一个人把海胆都吃完,还不让她再点:「你自己去日本吃。」
回来时飞机延误了两个小时,把行李从输送带搬下来,一碰地面箱子就往其中一角陷进去,推也推不动。她蹲下来查看发现行李箱被摔坏,从底部裂到箱侧,轮子完全歪掉,只能勉强站立。
正苦恼要如何处置,身后一把男声呼她,她转过头发现是梁文滔,赶忙站起来:「滔哥你怎么也在?从哪里回来的?」
「跟阿间去义大利玩了几天。」他的手推车上迭着大大小小叁个行李箱,一看就知是长途旅行,本来见到她也没想要来打招呼,但她一个人蹲在路上惹人侧目,阿间要上洗手间,他便过来看有什么帮忙:「被摔坏了航空公司会赔的,你去中间那个柜台处理一下吧,我帮你抬上手推车。」
她离远看了看理赔柜台,隐隐觉得有点麻烦。想到蒋一乎还在外面等她,便摇头说:「我这是老箱子,赔不了多少钱吧。」
「我之前一个老箱子试过按原售价赔。」闻言她眼神蠢蠢欲动:「原售价吗?」
梁文滔转头打量过女厕外的人龙,主动提议:「我陪你去办吧,她不知道要排多久厕所。很简单的,把箱子年份说短一点...」他推着自己的车子往前行,边解释争取到最高赔偿金的要诀,她提起神拉过手推车亦步亦趋。
这个行李箱当初用八百块买回来,用过几年轮子开始不顺,孙淼本来就想着差不多要换了,结果还能赔到六百块,瞬间把几天的酒店费赚回来,她愉悦地向梁文滔道谢,他只颔首后看了眼电话,问她:「阿间说可能还要排很久,让我先取车,你要搭顺风车吗?这箱子可不好拉回去。」
「不用了,我男朋友来接。」她摆摆手,提起挂在行李箱上的纸袋,把其中一个送给他:「这里是给你们的伴手礼,都是些吃的,有一款饼干说过很好吃。」
这次到他尴尬了,摸摸后脑回说:「我们也有准备东西给你的,只是都收在里面了,下次再给你。」
她怎听不出是客套话,没有深究,微笑说好。
蒋一乎早上取了新车,刚好接车子的女主人回来,一泊入停车场她便来简讯说飞机下地,害他几乎是跑进接机大堂,急出一身汗。不料呆等一个半小时还不见人影,正想打电话催催,就在禁区出口见她斯条慢理走出来,边行边与一个文质彬彬的男人说着话,眉笑颜开的。
他交叉双臂不开口,打算看看她什么时候能发现有人在等,但她不回头也不张望,似要直接跟男人离开一样,急步上前抓着她推车的手把:「怎么这么久?」
「哦?我还以为你在停车场。」她惊喜地瞪大眼睛,向他告状:「我行李箱被摔坏了。」
箱子表面裂开一条大缝,轮子基本上报废,她语气却满是庆幸:「幸好遇上滔哥,这个老箱子还能赔到六百,赚!」
孙淼没有什么朋友,梁文滔的名字他听说过几次,百闻不如一见。他打扮老成,戴着银幼框眼镜,衬衫烫得笔直,钮扣一丝不苟扣到顶端,和颜悦色直直伸出手和蒋一乎握手。斜斜瞄到梁文滔另一只手上拎着日本机场免税店的袋子,和搭在孙淼车子上的纸袋一模一样,握手的力度不自觉加重。
旁边的孙淼向梁文滔介绍:「他快出道了,以后有机会合作你多关照一下。」
「当然。」梁文滔对两人笑笑:「那我先走了,下次一起吃饭,给你拿手信。」
她点头,挥手目送他离去,转头身后空无一人,那修长的背影已经推着车向反方向走远,她拔腿跟上去,抱着他的手臂。他故作大方挑高了声调:「咦,你不是跟他走吗?」
倒泻一地酸醋,孙淼嘻嘻搭上他的手:「我跟你走。」
他扭过头已看不清那人,绕过圆柱拐一个大弯调转方向。她茫然分不清路:「怎么走回去?」
「停车场在那边。」
裸舞者 44生日快樂,我喜歡你
孙淼有一对放养型父母,典型的双职家庭,孙淼见学校老师比见父母多。从初中选学校开始、分科、选大学、选工作,都是孙淼自己想好了,再跟他们报告一声。她有时候见别的同学,父母包接包送,安排好课后活动,甚至大学读哪间都拟定好,觉得甚是羡慕,毕竟她胸无大志,有人安排好道路还能省点搜集资料的力气。
但像她这么多年来没有交过男朋友,两老一句话都没有说过,从未帮她搞些有的没的相亲,丽莎比他们更紧张些,她才明白这样豁达的父母才是最好的。
当她周末回家跟妈妈说:「生日我带男朋友回来吃饭。」
她妈淡定地「哦」了一声,问她想吃什么,孙淼点了菜后妈妈沉默一会,转过头问:「你刚刚说什么?带俩朋友来吃饭吗?」
「一个而已。」
这次孙母听清楚了:「一个而已,那蛋糕还是买小的吧。」说罢她进了厨房,孙淼拿起遥控器要换台,就听厨房轰隆一响,快步衝进去,幸好只是摔了个脸盆:「怎么了?」
「不是,你要带男朋友来吃饭?」
孙母曾经跟丈夫商量过,孙淼是不是喜欢女生,不然隔壁几家孩子唸几年大学能换叁四个伴,就她始终一个人。孙淼在他们面前总是一副对恋爱没兴趣的样子,两夫妻都准备好把这屋子留给她养老,她找到男朋友,比说她打算一辈子不嫁了更让他们震惊。
孙淼把她男朋友的照片调出来给父母看,两人对望一眼,父亲先开口,语重心长:「淼淼,你知道爸爸妈妈不会逼你的,你嫁不嫁、什么时候嫁、嫁给谁,我们都没有所谓。」
「是啊。」母亲接话:「你不要学黄太太的女儿,去找什么出租男友,浪费钱。」
孙淼努努嘴,意兴阑珊收回手机,好像已经不是第一次这样解释:「他真的是我男朋友。」
他们夫妻不是瞧不起女儿,但心中有数,不论外貌,就是她闷葫芦一样的性格,去哪里认识这种男生。孙母努力往合理的方向猜测:「网恋的?见过面没有?」
孙父一拍桌子,喊出肯定的答案:「我知道,你们现在有那个手机应用,滑一滑就找到男朋友。」
「什么滑一滑就有男朋友啊?」
「楼下保哥就是用那个滑出个小叁来,你没听说吗?」接下来孙淼把保哥外遇、保嫂闹离婚、小叁怀孕踩上门的狗血听全了,口瞪目呆,关于孙淼交男朋友这场对话最后结论是孙母下的:「搞小叁就搞小叁,至少要戴套啊,这样出生的孩子最可怜了。」没有人对孙淼的男朋友姓啥名谁、做什么工作,表达一点兴趣。
平安夜前整整下了整周的雨,寒风凛冽,外景拍摄不停延期,到24号当天突然就天朗气清了。蒋一乎一早被蓝天白云气得心气不顺,坐车去场地途中给孙淼打电话道歉。
孙淼的生日就在平安夜,她早知道他十二月忙得不可开交,就是为了这个星期拍mv,本来应该一周内搞定,但天公不作美,勉强把可以改的画面都改成室内景了,雨再下的话就要另外加预算。在拍摄时间表最后一天的放晴,对团队、製作和公司来说都是好事,只有蒋一乎觉得不高兴而已。
「不要紧,你好好拍吧。」她对过生日没什么感觉,他来不来也是在家里跟父母吃顿饭罢了。
他第一次登堂入室见家长的机会就这样被上天搅黄了:「我全部一条过,应该来得及赶回来的。」
孙淼做了两年编剧,很清楚拍摄现场的情况,把他的承诺当成耳边风,笑而不语,掛了电话再拨给妈妈说男朋友临时有事不来。
孙母在电话里唯唯诺诺般应了,一放下就回头对丈夫说:「我看她就是怕我们催婚,幸好把事情摊出来说了,不然真花冤枉钱。」
孙父认同地点点头,决定把今天孙淼省下来的钱拿来加菜。
mv拍摄地点在郊区的山上,单是车程都超过一个小时。山中湖在阳光底下闪闪反着光,漫山常春绿树,分不清季节,听说夏夜还会有莹火虫。这些景色蒋一乎都无暇欣赏,湖边无遮无掩,寒风刺骨,偏偏他要赤裸上身跳舞。跳的时候有动作出汗还好,等待却是最难熬的,包着羽绒瑟瑟发抖。管皓终究是新人不够细心,保温壶都没带一支,矿泉水放在户外冻得凉透心,他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要是孙淼在,肯定会为他准备薑茶,瞬间更想念她了。
今日的天气真的很好,拍摄特别顺利,最后一段乘着黄昏馀暉,在橘红的光线下补拍了几个近镜的旋转动作,影子在草子上无限延长,像两人合舞一样。
管皓看得入迷,连导演喊卡都听不见,蒋一乎自己跑回来夺过他手上的羽绒,边拉着链子边问:「现在几点了?」
冬天的日落得早,还不到六点,谭姐和导演招他过去看回放,正式收工时天黑呼呼的,山里的黑夜少了路灯,居然现出一片星光,管皓仰着脸尝试用手机拍下来,却被拉着后领子赶上车。
这个时间进城的路都塞死了,回到市中心他订的那家蛋糕店已经关门,他跑了两间连锁咖啡店,连个白蛋糕都找不到,全部都是圣诞主题的,一看就知道先前是临时买来,一点诚意也没有。他坐在后座让管皓放缓车速,用打火机在后头作业。
孙淼刚洗完澡就接到电话,头发来不及吹乾,穿着毛绒绒的睡衣下楼,老小区灯光不好,頎长白皙的男人站在月光下,烛光微弱昏黄。
柔柔的生日歌,在走到他面前时戛然而止。他手上的只是个切饼,还立着圣诞老人,只是圣诞老人身前被溶蜡黏上了蜡烛,像圣诞老人举着蜡烛一样。
轻轻一呼吹熄火光,世间重回黑暗,他一手拥她入怀,满腔温暖。
「对不起,来晚了。」他颇有些闷闷不乐:「本来给你订了个川辣口味蛋糕,都关门了。」
「没有晚啊,还有两个小时。」每年都生日没有什么特别,直到他来不了,她还是这样想的,今日见面和明天见面,终没有什么不同。但是接到他的电话,听他说在楼下,急不及待地衝下来,见到他在面前。
果然是不同的。
除了手上的蛋糕,他身后的地面放了几个大袋子,孙淼以为是她的礼物,弯腰却从里面取出一瓶红酒。
「这些是给叔叔阿姨的,今天太晚就不上去了,下次再约他们吃饭。」她翻了翻,足足叁大袋,从保健品到护肤品都有:「这么多。今天没见到就别送了,留着下次吧。」
「我今天爽约就该赔礼,下次送别的。」
他还不知道自己被她父母当出租男友,今天换成隻大龙虾吃掉了,孙淼强忍笑意,故意撅嘴不满:「我生日为什么没有礼物?」
他捏捏她的鼻子,从口袋中摸出一个小盒子,打开里面装着一对耳环,闪碎的粉鑽拼成樱花盛开。
孙淼愣了愣,推开他的手,这次是真的不满:「送错女朋友了吧,我没穿耳洞的。」
「我知道啊。」他伸手按捏她饱满圆润的耳垂:「但你不是一直想穿吗?这对很贵的,你不戴就浪费了。」
她怔怔地反问:「我哪有...」忽地说不出话来。
蒋一乎初中穿了耳洞,有时只戴单边耳钉,她内心觉得特别装,又忍不住感叹特别帅。
陪他去买饰物时,她站在耳饰区就走不动路,一对对拼在自己的耳垂上,他说要送她,她就见鬼似的放下:「买了就要穿耳洞,至少要找到一对命中注定的。」
她就是胆小,眼中处处都是陷阱,不肯轻易上当,圈地为牢。头发不敢染,耳洞不敢打,眼影都只用咖啡色,一切勇气都止于幻想里。
「我陪你去吧,不痛的。」
她抬头看他,心中微动,他大概就是足够让她鼓起勇气的那个命中注定。合上盒子,点了点头,随即额上落下一吻:「孙淼,生日快乐,我喜欢你。」这句话,练习了多少年,终于说出口,眼前的女孩看似犹豫地眨动双眼,主动握着他的手,缓缓地回应:「我...我也...」
「淼淼,你大半夜跑下楼干嘛?」一把粗野厚重的声音中断了她的告白。
「爸爸?」
裸舞者 44生日快樂,我喜歡你(簡)
孙淼有一对放养型父母,典型的双职家庭,孙淼见学校老师比见父母多。从初中选学校开始、分科、选大学、选工作,都是孙淼自己想好了,再跟他们报告一声。她有时候见别的同学,父母包接包送,安排好课后活动,甚至大学读哪间都拟定好,觉得甚是羡慕,毕竟她胸无大志,有人安排好道路还能省点搜集资料的力气。
但像她这么多年来没有交过男朋友,两老一句话都没有说过,从未帮她搞些有的没的相亲,丽莎比他们更紧张些,她才明白这样豁达的父母才是最好的。
当她周末回家跟妈妈说:「生日我带男朋友回来吃饭。」
她妈淡定地「哦」了一声,问她想吃什么,孙淼点了菜后妈妈沉默一会,转过头问:「你刚刚说什么?带俩朋友来吃饭吗?」
「一个而已。」
这次孙母听清楚了:「一个而已,那蛋糕还是买小的吧。」说罢她进了厨房,孙淼拿起遥控器要换台,就听厨房轰隆一响,快步冲进去,幸好只是摔了个脸盆:「怎么了?」
「不是,你要带男朋友来吃饭?」
孙母曾经跟丈夫商量过,孙淼是不是喜欢女生,不然隔壁几家孩子唸几年大学能换叁四个伴,就她始终一个人。孙淼在他们面前总是一副对恋爱没兴趣的样子,两夫妻都准备好把这屋子留给她养老,她找到男朋友,比说她打算一辈子不嫁了更让他们震惊。
孙淼把她男朋友的照片调出来给父母看,两人对望一眼,父亲先开口,语重心长:「淼淼,你知道爸爸妈妈不会逼你的,你嫁不嫁、什么时候嫁、嫁给谁,我们都没有所谓。」
「是啊。」母亲接话:「你不要学黄太太的女儿,去找什么出租男友,浪费钱。」
孙淼努努嘴,意兴阑珊收回手机,好像已经不是第一次这样解释:「他真的是我男朋友。」
他们夫妻不是瞧不起女儿,但心中有数,不论外貌,就是她闷葫芦一样的性格,去哪里认识这种男生。孙母努力往合理的方向猜测:「网恋的?见过面没有?」
孙父一拍桌子,喊出肯定的答案:「我知道,你们现在有那个手机应用,滑一滑就找到男朋友。」
「什么滑一滑就有男朋友啊?」
「楼下保哥就是用那个滑出个小叁来,你没听说吗?」接下来孙淼把保哥外遇、保嫂闹离婚、小叁怀孕踩上门的狗血听全了,口瞪目呆,关于孙淼交男朋友这场对话最后结论是孙母下的:「搞小叁就搞小叁,至少要戴套啊,这样出生的孩子最可怜了。」没有人对孙淼的男朋友姓啥名谁、做什么工作,表达一点兴趣。
平安夜前整整下了整周的雨,寒风凛冽,外景拍摄不停延期,到24号当天突然就天朗气清了。蒋一乎一早被蓝天白云气得心气不顺,坐车去场地途中给孙淼打电话道歉。
孙淼的生日就在平安夜,她早知道他十二月忙得不可开交,就是为了这个星期拍mv,本来应该一周内搞定,但天公不作美,勉强把可以改的划面都改成室内景了,雨再下的话就要另外加预算。在拍摄时间表最后一天的放晴,对团队、制作和公司来说都是好事,只有蒋一乎觉得不高兴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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