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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云端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春山可望的小说
魏璎珞拿起一旁的茶盏,用杯盖轻轻拨弄杯中茶叶,垂眸道:“我自小长在乡野,磕磕碰碰是家常便饭,当时坊间有一味药方我用起来十分有效,因是名字特别,所以到现在都还记得。”
一听到药理方面的事,叶天士立即来了兴致,忙抬头看向魏璎珞,一双小眯眼顿时被好奇心点燃,忙道:“还请魏贵人示下。”
魏璎珞放下茶盏,抬眸轻笑道:“王不留行。”
叶天士闻言噗呲一乐:“这王不留行在民间虽是常用药,但大多是用来医治妇人月事不调,兼有产后催r之效,若单拿来治疗血瘀肿痛,不甚对症啊。所以说啊,这坊间大夫有的还真是害人不浅。”
魏璎珞扬眉,惊讶之余面露赞许,点头道:“原来如此,璎珞今日受教了,我就说嘛,叶大夫能从一众名医中脱颖而出,入选太医院,自是有过人之处,这些年璎珞已见识过太多次了,真是佩服极了。”
叶天士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了,可也没忽略魏璎珞在这番话里放低了身段,刻意将彼此身份拉近,心里也犯起了嘀咕,心想眼前这位心思活络的主子不是又打了什么鬼主意吧。
只听魏璎珞又道:“刚刚叶大夫为我诊脉,也看出我是气血两虚,加上回g0ng之后总是觉得身t乏力,月事更是时有时无,所以这王不留行,于我也算对症,还请叶大夫一并开了方子,两个病正好一起治。”
叶天士一怔,复又继续落笔写方子,笑道:“行,既然您坚持,那臣就给您开了这副药。只是这王不留行虽有治疗妇人病症之效,但一定要注意用量,因为这药吃多了还有避孕的效用,魏主子你可要......”
好像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叶天士登时哑然,笔尖一顿,猛地抬起头,脑子里一闪而过的念头让他愣在原地,目瞪口呆地看着魏璎珞。
只见眼前这nv子轻摇羽扇,面带微笑向他颔首,眼中闪着jing光,仿佛一切都在她的预料之内,成竹在x。
皇帝于两日后气冲冲地闯进延禧g0ng,拉着她的胳膊不由分说的把她拽到屋里,一把扔到床上,欺身而下时已是怒不可遏,青筋暴起,嘴上说着狠话,可手上却舍不得伤她分毫,这样的皇帝让她觉得分外有趣,可ai至极,于是她g住他的脖子,抬首凑近轻轻一吻,果然,皇帝在惊讶之余,便什么脾气都没有了。
趁着他还愣着,她拥着他在塌上一滚,转眼间已翻身在上,两腿跨坐在皇帝腰腹之上,双手撑在他x前,一双杏眼g魂摄魄,在皇帝还未来得及反应之前,俯身将唇印在他的唇上,细细描绘,轻轻啃咬。
皇帝顿时陷入这突如其来的情cha0中,来不及言语,便沉溺在她柔软温暖的唇舌中,舌尖辗转流连,唇齿相依缠绕,他不禁伸手用力按住她的后脑,让彼此贴的更近,可他不满足,想要更多,于是搂紧她,yu翻身将她压下,抵si缠绵。
仿佛洞悉了他的意图,她双手撑住他的肩膀,用力挣脱离开了他的唇,支起身t,此刻她鬓发已松,长长的黑发垂落于肩,双眼氤氲含着水汽,双颊绯红,已然动情。轻轻咬住微微红肿的唇,她伸手一颗一颗解开他领口的玉石盘扣。
皇帝长眉轻扬,便由着她恣意,只把原本紧握她纤细腰肢的双手慢慢向下滑,在她的膝盖上慢慢摩挲,幽深的黑瞳含着未明的笑意,目光由她面上向下扫过,唇角轻轻g起:“原来你喜欢这样......只是,这腿上的伤都好利索了?”
沙哑低沉的声音如同一把火,瞬间将她烧得灼热,可她身下那处却更炽热,更坚y。身下之人此刻正好整以暇,笑意渐浓。真是可恨至极,可她在这方面总是b不及皇帝老道,只能羞涩地闭上眼睛,胡乱撕开他x前的衣服,低头吻下去。
皇帝大笑出声,在伸手拥住她之前,一把扯下了床头帐幔,将一室春光掩入其中。
午后日光倾泻,将寝殿内的一切镀上一层金se的柔光,皇帝的素黑金丝绣团龙纹常服被随意抛掷于床边地上,上面零落覆着nv人的蓝底丝绣花鸟纹常服,七彩云肩和明h玉带纠缠着散落一地,紧闭的床幔里不时传出nv人细碎的sheny1n声,似啜泣又似畅快,百转千回,绵绵不绝。间或伴随着男人压抑的喘息声,激浪涌岸急促的拍打声,床榻吱吱嘎嘎的摇摆声,混在一起,搅动着午后原本静谧的空气,暗暗蒸腾。
许久之后,只听nv子高声姣y与男子闷声低吼一并迸发,一切才渐渐归于沉寂。
床帐内,男人赤身趴伏在nv人的背上,t1an吻她后背细密的汗珠,魏璎珞疲累至极,只能把脸埋在软枕里,将将喘息着平复剧烈的心跳。皇帝与她十指相扣,将她翻过身来面对着自己,情不自禁的又是一通深吻。
魏璎珞合着眼任他恣意唐突着,心下却是止不住地翻滚,刚刚惊涛骇浪般的情事让她心绪不宁。本以为这一切不过是虚以逶迤,可刚才皇帝进入她的那一刻,她才发觉自己竟是渴望着他的碰触的。她在他身下化成一汪春水,不复坚y冰冷,只想让他带着上天入地,去那从未到过的地方,领略未曾有过的悸动。她攀着他登上山巅,身t不住颤抖着不愿放手,心里竟也生出了难以言喻的眷恋。
如雾失楼台,月迷津渡,她渐渐开始看不清自己的心了。
皇帝看着蜷缩在他怀中的小人儿,满意地舒了口气,心中虽有无限不舍,还是起身撩开了床幔,正准备开口唤李玉更衣。
魏璎珞见状赶紧拉住皇帝手臂:“皇上,先别......”
皇帝动作一顿,转身挑眉看向她,只见面前nv子拥着芙蓉锦被慢慢起身,满面嫣红,垂眸羞涩,轻咬朱唇,用几近不可听闻的声音道:“大白天的,别叫他进来......”
皇帝一愣,然后便笑不可支,伸手掐住她红透的脸颊,咧着嘴笑道:“现在知道害羞了?那刚才还叫的那么大声.....”
“皇上!”她捂着被他掐红的脸,又羞又恼,转过身一把拎起被子盖住头,重重地躺回枕头上。
皇帝大笑,旋即转身下地,只听窸窸窣窣一阵衣料摩擦声,魏璎珞悄悄将紧闭的帐幔掀开一条缝,露出小脑袋向外张望,忍不住轻声问道:“皇上待会是要去哪儿?”
皇帝背对着他,一边系着中衣的扣子一边道:“朕上午宣了军机处大臣于晌午在养心殿议事,如今已是晚了一些时辰了”,说到这里手上突然一停,转过身来瞪了她一眼:“既然不让李玉进来伺候,你还不快点过来替朕更衣。”
魏璎珞低头咯咯笑,双手松开帐幔又躺回枕头上,双目微闭缓缓道:“嫔妾刚刚伺候得太用力,现在膝盖疼得又站不起来了。还请皇上恕......”
话音未落,只觉身前一阵疾风略过,皇帝嗖地拨开帐幔一把将她从床上拎起来,在双脚站立地面的一刹那,她“哎呦”一声叫出来,酸软的腰肢和乏力的双腿让她顺势就要滑坐在地上,皇帝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捞起,扶住她的纤腰将她搂于怀中。
她把脸贴在他的x前,吃吃地笑,抬首见他面se又红又白,已有微愠却又无可奈何,自知这是皇帝被她逗弄之后惯有的神se,心下甚是得意,可嘴上却是连忙哄道:“好啦好啦,嫔妾替皇上更衣便是,皇上不要生气了。”
边说边将他外袍上剩余的扣子一颗颗扣好,手上动作却顿顿停停,口中不停地打着哈欠,仿佛一瞬间困意袭来,眼皮无力支撑,最后g脆把头靠在他x前打起盹来。
皇帝叹了一口气,心中升腾出万千情绪,从未有过一个nv人让他这般手足无措,赏罚皆不为所动,嬉笑娇嗔信手拈来,心里恼着也还是惦念着,几日不见已是坐立难安,见到了又忍不住责备,只因在她身上寻不见与他同样的相思和想念。
这nv人让他变得不再像自己,不再像从前那个皇帝,仿佛染了人世的情与怨,落入凡尘,浸沾了一身的烟火气,长出了真正的血r0u。
对于她,尚未了然,便已沉迷,这充满了危险,但也是无尽诱惑,虽是未知,竟不愿停下,只想更深地探入,兴致盎然,充满期待。
山河辽阔,星辰浩瀚,他已然领略,此刻他才发觉,也许自己心底深处,还有更美丽的风景。
心升日月,无量光明,为他照亮这一切的人,此刻就在他怀中。
看着她熟睡的脸紧紧贴在他x前,皇帝心中泛起前所未有的柔情,一把将她打横抱起,在她随着他动作微微皱起的眉心处轻轻一吻,像捧着无价的珍宝,小心翼翼地将她放在床上。
掖好被子,放下帐幔,转身走回穿衣镜前,垂眸沉思片刻,轻笑出声,皇帝抬首望了一眼镜中,复又无奈地摇摇头,慢慢抬起手,把她刚刚系错的扣子再一颗颗重新系好。
此刻他心中一片清明,之前翻云覆雨神志迷离时,他喜欢她;如今魂魄归位心思沉静时,他还是喜欢她。
那便是真的喜欢了吧。
好吧,既然真心喜欢一个人,还哪有那么多不甘心,且就纵着宠着,把最好最ai的都给她吧。
如玉一样的美好,温雅润泽,熠熠生辉,就是心里这个人了。
皇帝整理好衣袍,恋恋不舍地回头看了一眼床榻,唇边掩不住笑意,转身大步轻快地走出了寝殿。





隔云端 王不留行(下)

御药房发生盗药一案,皇帝震怒,下令彻查。
叶天士耷拉着脑袋站在养心殿外的抱厦下,不住地叹着气。
他本是被押往刑部大牢下狱的,可进去没多久就接到圣上的口谕,叫他去养心殿问话。他一肚子冤屈正愁没处伸张,岂料到竟是天无绝人之路,于是一路连滚带爬地赶到养心殿,心急如焚地在外候着,等着皇帝召见。
可这一等就是两个多时辰,天se渐暮,外面的雨下了又停,军机大臣进进出出了好几拨,他站得双脚发麻,头晕目眩,可还是没等到皇帝召见的旨意。
他的心便如同这外面渐渐隐去的天光一样,一点点黯沉下来,冰冷的雨随着风吹落身上,钻进领口,他禁不住打起了冷战。抬起头望天,僵y的脖颈嘎巴作响,叶天士心如si灰,心想这次怕是在劫难逃了。
可是他真的冤啊,倒卖虫草的事他根本不知情,究竟是谁在暗中陷害他?可更让他心惊的是,他被侍卫押解着离开太医院,回头瞥见了吴书来y狠冰冷的眼神,难道这样的栽赃诬陷背后,还有更大的y谋?
凉意从心底迅速蔓延至全身,若那件事东窗事发,他便坐实了欺君之罪,不仅再无翻身的机会,就连脑袋也保不住了。
他孤身一人,无亲无故,即便获罪也不用担心连累家人,只是自己这一身绝学还未寻得徒儿继承衣钵,就要沦为刀下亡魂,埋入h土,未免太可惜了。
紫禁城这滔天的富贵他自是无福消受,可人间烟火七情六yu他还没t会够呢,怎么就不得不这么快地离开了?他越想越伤心,越想越委屈,眼睛一热,落下泪来。
李玉刚迈出养心殿的门槛就看到叶天士站在那里自顾自的扯着袖子擦眼泪,急忙跑过去尖着嗓子道:“哎呦我说叶大夫,这皇上还没问话呢你怎么就吓哭了啊,快把眼泪擦了,赶紧随我进去吧,皇上传您呢。”
叶天士闻言赶紧把脸抹g净,随李玉进入了养心殿,慌忙中脚下一踉跄,差点被高高的门槛绊倒,顾不得这一身的狼狈,一路小跑跟着李玉进入内殿,扑通一声跪倒在皇帝的御书案前。
“罪臣叶天士叩见皇上。”
叶天士俯身行礼,脸贴在地上,希望和绝望交织着瞬间涌上来,让他的身子禁不住瑟瑟发抖。
皇帝斜斜地的倚在御座中,垂首翻看一本奏折,并未理会下面的叶天士。偌大的养心殿里烛火昏暗,皇帝的脸隐于y影中,情绪未明。
殿内顿时陷入一片沉寂,唯有西洋钟指针滴滴答答微微作响,叶天士伏在地上不敢抬头,心中的焦虑和恐惧快要把他吞噬殆尽,汗珠顺着额头一滴滴淌了下来。
在他就快要被山雨yu来之前的平静折磨发狂之时,只听“”啪嗒“”一声,皇帝随意地将手中奏折轻掷于书案上,随即坐正身t,淡淡道:“说吧。”
奏折落案带动周遭空气细微的流动,烛火摇曳轻晃,微弱的光线瞬间划过皇帝的脸,玉白的面上是惯常的平静,让人永远猜不透的帝王的平静。
叶天士如g涸水渠里垂si挣扎终于嗅到一丝sh气的鱼,顾不得额间大汗淋漓,直起身子哭丧着脸,大声呼道:“皇上明鉴,臣真的冤枉啊,倒卖虫草一事臣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朕问的不是这个。”
皇帝轻飘飘的一句话,落在叶天士耳朵里却不啻于一记响雷,心下轰然,完了,那件事到底还是瞒不住了。
叶天士胡乱抹了一把脸上的鼻涕和眼泪,抬头看向皇帝,一双小眼睛咔吧咔吧地眨,依然不si心地想拼尽全力最后一搏:“不是这件事,那......皇......皇上,您说的是......哪件事?”
皇帝轻哼一声:“叶天士,朕看你是真的不要命了。”他微微前倾,上身旋即摆脱黑暗,跳动的烛火映入他的漆黑的双眸,立即变成一道寒光,冷冷地向他s过来。
“别告诉朕,避子汤的事,你毫不知情。”
皇帝这话如一盆冷水,彻底浇熄了叶天士心底里最后残存的希望。他堆坐在地上,脑子里闪过大清律里的几百种si法,脊背阵阵发凉,犹如刀斧手举手刀落带起了风动,他倏地闭上眼睛,自打第一日进紫禁城便悬在自己颈上的这把刀,今天终于要落下了吗?
人之将si,万般过往如cha0水般一下子涌到眼前,巨浪如山瞬间拍散混沌的神思,待波涛散尽,心底深处反而生出一gu子清透和冷静来。叶天士拢了拢心神,直起身子,垂首回话,声音已不复之前的惊恐与慌张。
“回皇上,臣身为医官,治病救人是职责所在,看诊开方更是竭尽全力,从不敢怠慢。可这一切的前提,却是要尊重病人自己的意愿。”叶天士微微一顿,抬首看向皇帝,目光坚定,语气从容:“这是令妃娘娘自己的意愿,亦有她自己的理由,臣只能遵从”。
“叶天士你好大的胆子!”随着皇帝震怒的吼声,一枚琉璃茶盏于御书案深处飞掷而来,哗啦一声碎裂在叶天士身前,瞬间茶水四溅,瓷片飞散,巨大的响声在夜晚空旷的养心殿内显得尤为惊心,本来立于一旁的李玉吓得扑通一声跪倒在御案旁,顿时手足无措。
叶天士却面se未改,只是再次俯下身去,看着自己衣袍下摆边缘渐渐被茶水晕sh,那慢慢扩大的半圆痕迹,如同皇帝不可抑制的怒气,一点点发散在周遭静谧的空气里。
看着叶天士那一副视si如归的样子,皇帝更是怒不可遏,仿佛一拳打在软棉花上,既愤怒又无力,于是腾地一下子站起身,抬手指向叶天士,全然没意识到自己的指尖已微微颤抖,怒声呵斥道:“说,令妃究竟给了你什么理由,竟让你忘了在这紫禁城里,谁才是你真正的主子!”
自古以来,天子喜怒不形于se,可眼前这个男子,颀长的身形立于书案之后,双目圆瞪,满面怒容,眼中竟升腾起狰狞的杀气,狠厉的目光在叶天士面前生生豁出一道生si线,仿佛只需眨眨眼,就能将他推入无底深渊,万劫不复。
地狱之门顿开,可他反倒坦然了,若今日真是自己的si期,那凄风苦雨鬼哭狼嚎之势大可省了,他在走下去之前,愿向皇帝坦白一切,只为问心无愧,无牵无挂了。
可令妃那理由,皇帝又如何能信?若是不信,那又该如何?世间痴男怨nv,皆因求而不得,反复追问,最后只是作茧自缚,又是何苦?
深深叹了一口气,叶天士抬起头,直视皇帝暴怒的目光,语气竟异常平静:“回皇上,令妃娘娘说,她怕疼。”
最后这三个字一落地,连跪在一旁的李玉都忍不住“啊”的一声抬起头,张着嘴巴抻着脖子惊讶地看向叶天士,复又转头去瞧皇帝,只见皇帝双肩微微抖动,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他双手撑住书案,身t前倾,紧抿的嘴角溢出一丝轻蔑的嘲笑,眯起眼睛,道:“怕疼?呵,你竟敢用如此荒谬的理由敷衍朕,当真是罪该万si!”
皇帝气得双掌猛击书案,砰地一声如晴空响雷,继而咬牙切齿道:“朕要听实话!”
仿佛早就预料到了似的,叶天士面不改se,丝毫不觉得自己刚才所说的话有任何不妥之处,继续道:“回皇上,臣刚才说的就是实话,这就是令妃娘娘给臣的全部理由。而且臣并不觉得这理由荒谬。”
“你......放4!”皇帝一时语塞,竟愣在原地,片刻后回神,不觉气急攻心,无奈茶盏刚刚已于自己面前粉身碎骨,他咬牙低头,目光左右扫过御书案,可除了面前堆积如山的奏折,一时间竟找不到称手的物件再次投掷泄愤。
“皇上”,叶天士俯首叩头,无b恭敬,无b认真道:“这世间万般皆苦,所谓医者父母心,治病不治命,臣自知做不到感同身受,也唯有尽心t谅每一个求医者的苦楚和痛处,遵从他们的心意。nv人生孩子本就是一脚踏进鬼门关,彼时彼刻已是听天由命,那么在此之前,若她们还是做不了自己的主,这样活着又与牲畜有何分别?所以,在臣这里,怕疼,怕si,怕变老,怕变丑,不想生,不敢生,这些理由已是足够,不再需要其他任何多余的解释。”
紫禁城的夜萧索肃静,重重g0ng阙陡峭疏离,寻不见半点人间温度。窗外黑夜如墨,星月隐晦。殿内虽点着数盏琉璃g0ng灯,盈盈烛火却照不亮人心深处最伤痛的角落,也暖不了这冰冷孤寂的漫长人生。
如天上终会落下的雨,秋树留不住的落叶,手中紧握却依然流逝的沙,心里钟ai却总要老去的容颜,世间万物到头来,不过是空余一段段记忆,摊开双手,竟是空空如也。
这样想来,生亦何忧,si又何惧?
叶天士突然觉得无b轻松,卸下生si的重担,那么眼前的天子,不过只是一介寻常男子而已。
皇帝此刻沉默不语,似被刚刚那番话触动,又似根本无动于衷,他静静地敛起眉眼,神se中涌起一贯的疏离和清冷来,烛光也照不进的幽深黑瞳中,却慢慢漾起一层淡淡的疑惑。
叶天士心下了然,轻轻一笑,抬首望着皇帝如墨的双眸,那其中藏着jing光,是天子与生俱来的直觉和多年来于前朝后g0ng浸y出的帝王心术,御座之上是统御这万里江上的帝王,若今日在他面前再有隐瞒,自己可能真的就要si无全尸了。
“皇上,事到如今,臣也就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叶天士的心一松,终于放弃了挣扎,任尘封多年的往事从心底最深处翻腾出来,陈年旧事骤然重见天日,扯带出泥土沙石,卷起漫天尘埃,惹得鼻孔喉咙一阵酸痛,他轻轻闭上眼,压下心底翻涌的伤感,慢慢道:
“臣十岁拜师学医,跟着师父走南闯北,一边学习医术,一边治病救人。十五岁那年随师父来到京城,停驻下来开了医馆,师父医术高超,为人和善,心肠仁慈,深得四方邻里的敬重。”
“我们落户京城的第二年秋天,有一次深夜师父出急诊,我们被带到一户人家,这家的nv主人生孩子难产,我们赶到时已经奄奄一息。师父见了立即诊脉医治,可nv子之前因流血过多,此刻已是无力回天,凭着被师父施针才勉强唤回的神志,拼命生下了一个nv孩,然后就撒手人寰了。”
“跪在一旁的大nv儿抱着刚出生的妹妹失声痛哭,男主人更是悲痛yu绝,一把夺下刚出生的小nv儿,竟要当场将她摔si。多亏身边的姐姐眼疾手快,sisi抱住父亲的腿,大哭着苦苦哀求,才将将救下自己亲妹妹一命。”
叶天士的声音哽咽,慢慢睁开眼,目光直直地盯着面前破碎的茶盏残片,在脑海里用力拼凑起那触目惊心的画面,压抑着x口的刺痛,继续缓缓道:
“我跟随师父多年,自以为见惯了生si别离,可就在那一晚,si亡和新生第一次同时出现在我面前,还记得那晚空气里弥漫着血腥味,耳边充斥着哭喊声和吼叫声。本是世间最值得欣喜若狂的新生儿诞生,却无人欢喜,取而代之的,是丈夫失去妻子,nv儿失去母亲,是永远都弥补不了的伤痛。”
“饶是师父见多识广,回去之后也呆坐在房间里大半天没有动静,直到第二日傍晚,师父叫我进去,他告诉我,这家nv主人有了身孕之后曾来找过他问诊,他当时便诊出其t质虚弱,气血不足,不宜再生养。言谈间他觉察到这妇人自己也有这样的顾虑,无奈丈夫想要儿子,所谓传宗接代又是nv人天职,所以她就算再不情愿,也不得不去生下这个孩子。”
“师父说到这里已是老泪纵横,他说他有违‘医者父母心’这五个字,明知她的本意却未加维护,明知她的身t情况却未加阻止,放任着她被世俗胁迫,最后搭上了自己的x命。师父的余生都未能从这悔恨里走出,我也在那一刻暗暗发誓,绝不重蹈覆辙,绝不违背自己的心。”
叶天士说到这已是泪流满面,心底的伤口被一点点剖开,暴露在冷寂的夜里,早已血r0u模糊。他深x1一口气,用力平复内心的翻滚,垂眸又道:
“五年后师父去世,我扶棂南下回乡,因心中一直存着愧疚,所以临走时特地去看了一眼那家姐妹,方知那姐姐已经选秀入g0ng,家里只剩妹妹一个人,天天等在皇城外,盼着姐姐早日回家。”
“再回到京城已是十年之后,我奉旨入g0ng进太医院任职,在这之前我又去了一次那户人家,这次连妹妹也没见到,却又听闻姐姐在g0ng里出了事,尸t被抬回家,不得入宗族的坟地安葬。”
叶天士微微一顿,再次抬首时眼神已不复之前的混沌与哀伤,目光坚定而清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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