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辅见我应如是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法采
章纪堂心头不断收缩着。
痛,酸,难忍。
他又笑了。
那是个无情的女人,对他没有丝毫的情意,他又留她做什么呢?
正所谓“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
走了也好!
章纪堂忽然站起了身来,准备立时让人传出消息,就说他章纪堂的夫人得了急病没了。
日后他不必她回来了,他也不愿意再进这个院子!
心头的痛已经到达了极点,仿佛唯有这样做,他才能找到一点安全。
忽的又是一道闪电劈过,这个即将被遗弃的昏暗的内室突然亮如白昼。
就在章纪堂没有看到的书案上,放了一封信。
章纪堂怔了几息。
方才那发狠地思绪突然散了开来。
他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将信拿了起来。
信封上什么都没有写,但他抖着手将信拆开,娟秀的字迹映入眼帘。
章纪堂初看有种说不出的抗拒,可将信看下去,却又将他摄了心神。
他在雷雨夜里深吸了两口气。
她说,抱歉不告而别,因另有急事不能继续履行契约内容。
她并没提及昨日的冲突,只是用简短而清淡的笔触写了几行字。
她承蒙他的照顾,七年前穷途末路之际才得以解燃眉之急,七年后虽应契约到了章府,却得他诚意相待。
只是前路未定,离别有期,他与她并非同路之人,七年前后有缘已是幸事,往后大路朝天,此后与他不会再相见。
最后,盼他仕途和顺,早日觅得一心人。
首辅见我应如是 第45节
后面另附了她将契约银钱退与他一半,所带陪嫁遣回天风楼即可。
信不长,与其说是不长,不如说短的惊人。
章纪堂反复看着信上的字迹,看到手下紧紧攥住了那信,又在意识到信纸褶皱之后,急忙地捋平开来。
他心中五味杂陈。
方才发了狠想要说得话办的事,眼下已经散的一干二净。
她盼他尽早觅得一心人,她自己却一走了之了。
他还要去哪里觅?
外面雷声滚滚,雨下的更大了,噼里啪啦地瞧着屋檐,跟敲着慌乱的人心。
章纪堂再起不了半点责备的心思,看着外面的雷雨,心下疼得发慌。
她有急事要走,昨日她开口的时候,他根本没让她说明白。
不禁不许她说明,还气她恨她,夜里更是强行将她箍在怀中,最后甩手离去。
章纪堂后悔极了,后悔地恨不能把昨日说过的话,一个字一个字吞回去。
雨越下越大了,像是战鼓擂在人心头。
她今日离去,遇上这样的大雨,是找到了地方借宿,还是漂泊在路上?
她身子娇弱,哪里经得了这样的雨?!
可世间没有后悔药。
章纪堂深吸一口气,快步出了房门,高声吩咐葛效。
“快去寻夫人的下落,若是寻到了... ...”
他说到这顿了一下,想到她温柔却又倔强的眼神。
“若是寻到... ...不要惊扰夫人,小心护在左右,莫要让夫人为难!”
第25章 是谁 那么,她到底是谁?
沈如是和沈拓在马车里颠簸半夜, 才到了他们在京畿的一个落脚点。
守着落脚点的是对老夫妻,平时只传信用途,眼下见着沈如是和沈拓亲自来了, 全都吓了一跳。
老夫妻连忙去烧水煮饭倒茶。
沈如是只是查看了一下沈拓的伤势。
半夜的颠簸, 愈合的伤口又溢出了点点的血来。
沈拓连道,“姑姑, 我没事, 继续赶路也没什么!小伤而已!”
沈如是却摇了头, “不差这点时间,留在此处暂时养伤吧。”
沈如是这般安排,沈拓也只好点了头, “可家里怎么办?秦王在秦地大肆搜捕,眼下他们抓了咱们这么多人, 肯定还有更多人会被抓到。”
沈如是闻言点了点头,“所以,你好生在此养伤,我回秦地。”
说完, 径直站起了身来。
沈拓吓了一大跳,外面还下着经年不见一回的雷暴雨。
“姑姑, 这如何使得?姑姑不是说不差这点时间吗?”
这话令沈如是回头看了他一眼,目色微沉。
“阿拓,你我或许不差时间,却不代表我们在秦地的家人不需要时间, 你忘了我们的姓氏、身份、来历和苦难了吗?”
沈拓一下子沉默了。
外面雷声响彻天空, 沈拓却恍若未闻,他脑中反复想起姑姑的话。
沈如是深吸了口气,“阿拓, 你好好想想。”
她说完头也不回地进入了雨幕中。
很快马车吱呀转动起来,大雨点打在车篷上,响声加倍,担忧很快消失在了路的尽头。
天已经很晚了。
丹竹替沈如是擦了擦头发,“姑娘睡会吧。”
沈如是揉了揉疲惫的头,让丹竹把皮枕找出来,“我枕着睡会。”
丹竹却愣了一下,转身去寻包袱,一连翻了三个包袱,脸色难看起来。
“姑娘,我好像把姑娘的皮枕忘了,忘在那章家了!”
沈如是闻言沉默了一下,旋即同丹竹摆了手。
“那便不用找了,忘了就忘了吧。不要了。”
“可那皮枕是姑娘小时候,王打回来的狐皮,王妃亲手给姑娘缝的,姑娘夜夜抱着睡觉... ...都怪我,忘了去检查那床铺... ...”
“好了,一个枕头而已,我丢了枕头,父王和母妃不会怪我,若我丢了族人,他们才会责怪。没事的,尽快赶路吧。”
丹竹垂头丧气,沈如是不知怎么想到了章家。
希望章首辅就算不能同她善始善终,也能善待她的枕头吧。
别一气之下把枕头扔进雷雨的泥水里就好... ...
*
章府,章纪堂让人把整个京城给掀了,也没找到沈如是。
他又让人去了开封的天风楼和流放地的沈家。
葛效劝他好歹睡一会,“您明日还要上朝,一有消息奴才会盯着的,您可一定保重身子。兴许明日这一早,夫人就回来了。”
章纪堂知道她不会回来了,除非他找到她,把她带回来,不然她是决意要同他不再见面的。
就像那信里写的一样。
一想到信,心口又有蚂蚁啃食。
他没有回应葛效,径直返回了正房。
心还躺在书案上,拿着信没有再拆开。
他已经读了太多遍,不用看也知道那娟秀的字迹下,她的离去和不再见的决意。
房中还有残存的淡淡香气,他拿起一旁的香盒,按照她平日的剂量放了些熏香到炉中。
香气盘旋而起,章纪堂仿佛看到了香炉遍,轻轻拨弄香料的女子。
又仿佛看到窗下侍弄花草的人影,还有她睡在小榻上纤细的身形。
他目光最后落在了床上,他走过去,仿佛那里还睡着一个人一般。
可那里什么人都没有,空的吓人。
章纪堂心里说不出的酸楚,准备转身离开这充满了回忆的房间,可忽然看到了床上静静躺着的小枕头。
她的皮枕?
男人立时握在了掌中。
雨还在下,这么黑的夜,没有皮枕抱着,她还能睡好吗?
他心下沉着,更担心、惆怅着。
又是两日,各路的消息都传了回来,完全没有她的消息。
她的决绝比他想象的还要彻底。
可她一个小女子,就算有莫大的本事,又怎么能藏得令人完全找不到呢?
章纪堂费解。
这时,葛效带回了从沈家流放地来的消息。
“怎么样,她有没有同沈家联系?”
葛效摇头,“回爷,没有,而且沈家人说,已经七八年没见过夫人和沈拓少爷了。”
这话听得章纪堂一怔。
“什么意思?就算阿黛不回去,沈拓不是才刚从沈家来京的吗?”
他问这话的时候,葛效有些不安地舔了舔嘴唇。
“爷,这件事恐怕不太对,沈家来的消息说,沈拓少爷也多年没回过沈家,而且,沈家口中的沈拓少爷今岁才十岁啊!”
但他们见到的沈拓,看外貌,像个十五六的少年人。
章纪堂心下一个咯噔,手下攥了起来。
“你的意思是,沈拓不是沈拓,沈如是也不是沈黛?”
葛效跪了下来,他不敢回答。
但章纪堂却忽然明白了。
难怪她走得完全不见影子,难怪她从前提起沈家反应平平,难怪她有什么难处总不肯跟他说,而他也查不出来,难怪... ...她说再不相见了!
是了,契约了却之后,她便如契约所言抛弃了沈如是的身份,同时,她也抛弃了他所知道的沈黛的身份。
她走了,从他的视野里朝露一般的蒸发了。
这就是她起了那出戏的名字,唤作《朝露缘》的原因吗?
章纪堂指尖轻颤,缓缓地比起了眼睛。
朝露朝露,日出即散。
她可真是没给他留一点麻烦,也没给他留一点余地啊。
因为他对她,根本就一无所知。
那么,她到底是谁?
首辅见我应如是 第46节
*
这些天,沈拓在那落脚地养伤,耳中总能出现姑姑走之前说得话。
姑姑问他,“你忘了我们的姓氏、身份、来历和苦难了吗?”
他没忘,可在琐碎的生活中,那些东西却淡了许多。
所以姑姑那般问他,他当时愣住了。
姓氏、身份、来历和苦难... ...
他们姓涿月,不是这芒朝人,而是西域涿月族人。
他们部族因为能征善战,被突厥人屡屡用来打先锋,与芒朝对战,后来因为被突厥人猜忌,险些灭族。
他祖父,也就是涿月族之王,便立志不再效忠于突厥,也不想在西域突厥势力之下,过刀尖嗜血的日子,反而准备携全族人南下,投诚芒朝。
涿月一族耗时六年,才在突厥的打压迫害之下来到了芒朝边境的秦地关外。
他祖父也就是涿月王,立刻向秦王递出了投诚书,希望秦王传给芒朝朝廷,允许他们进入芒朝境内安居乐业。
为此,涿月族中能征善战之兵将,都可由芒朝部队收编差遣。
芒朝早就在多年前同突厥对战的时候,就注意到了涿月族,也有意将涿月族纳入芒朝统治。
可惜彼时涿月是突厥忠实的盟友,不能行被判之事,因而婉拒。
这次涿月族携全族历经六年跋山涉水而来,又现出能征善战的兵将作为最大的诚意,芒朝必然不会将他们拒之关外。
果不其然,秦王很爽快地收下了投诚书,让他们暂时在关外等待。
只是过了几日,秦王召了涿月王见面,当面便提起了突厥之事。
秦王的意思很明显,涿月族是不是真心投诚,又或者是突厥安排涿月使得计谋,芒朝这边必须要验一验才知道。
正有突厥王子带人偷袭了芒朝车队,涿月族若是真心投奔芒朝,不妨为芒朝挫败突厥王子,以示忠诚。
涿月王见状,晓得不答应是进不了关内了。
而突厥这边发现他们到了芒朝关外,必定要前来屠戮。
早或者晚,都是一战,何不为示忠诚而战?
涿月王答应了,调遣了族内所有兵将。
在此之前的六年,在突厥的绞杀之下,涿月族已经人数损失过半,眼下能调动的兵将并不多。
有人提议让十岁以上能拿枪的男儿都去,这样才能确保一次挫败突厥王子,让芒朝看得起他们。
可涿月王想了想,摇了头。
“不必了,传我的令下去,十五岁以下男儿,和族中所有女子老人,全部留下。”
这样一来,将士非但没增反而减少。
可涿月王却让自己的王妃带留下的人,想办法分批,悄悄潜进芒朝内。
就算是偷偷潜进去,也不许再留于关外。
这一举令许多族人不明,但到了这般关节,他们唯有听从王的指令。
彼时,沈如是十四岁,而沈拓只有六岁。
送走祖父和父亲叔父们的那天,天上飘了雪花,沈拓记得姑姑上前,与祖父、父亲们依次告别。
祖父摸着姑姑的肩膀,“你以后便是你族里的顶梁柱了,你母亲身体不好,要你多多照顾,你侄儿尚且年幼,更要你尽心扶持。”
姑姑彼时身量还没长齐,身板却挺得笔直,“父王放心!”
祖父说完,父亲又将他叫到了身边。
“哈克拓,要好生听姑姑的话。”
他还有些似懂非懂,认真地点着头。
祖父又看住了姑姑。
“阿云那,涿月一族靠你了!”
祖父说完,转身就要离开,姑姑追上前去。
“父王,兄长们,你们一定要回来啊!”
沈拓回想起祖父的笑意,那笑意很淡,他的声音也很轻,“好,会回来的,我的阿云那。”
... ...
可是祖父和父亲、叔父们,和涿月族能征善战的男人们,没有一个回来。
若不是祖母和姑姑带着他们偷偷潜入了芒朝,涿月一族,只怕早在八年前,便消失在关外的风沙下了。
沈拓想到这些,眼眶一红。
谁能想到涿月一族非但没有安居乐业,反而遭来灭顶之灾。
之后他们在关内的日子并不好过,秦王以有突厥奸细混进来为由,洒下铺天盖地的搜捕之网,他们躲过了一轮又一轮,祖母去了,族里的人损失了又将近一半,才在姑姑的统领下,散入秦地,勉强存活下来。
可他们本是西域迁徙的部族,是风沙里的马儿上的人,来到芒朝极度不适应。
许多人在躲藏中本就受伤,安稳下来又被病寒逼迫。
就算没有死在关外,他们也快要死在关内了。
族里的钱财已经不多了,那么多人要藏身,要吃饭,要用药,要一点一点在这里扎根活下去。
他们需要钱,大笔的钱。
彼时姑姑连族中传下来的王姬的首饰全都变卖,也没有用。
直到听说了芒朝开封府的一则消息,前往开封之后,带回了大量的钱财,族里才得以度过此劫。
之后姑姑留在了开封,仿佛是寻到了赚钱的法门,将源源不断地钱财运回族里。
她以一人之力养起了上千人的部族。
族里人这才得以慢慢在芒朝扎根,在芒朝生存了下来。
而那生钱的法门,却是姑姑做花魁、开花楼赚来的。
他起初知道的时候愤愤不平。
“姑姑是涿月族的王姬,是涿月族最美的女子,怎么能去那花楼屈居?!”
姑姑却不在意,“部族供养我长大,我得部族人奉养才能成为王姬,如今部族有难,我不应该为部族牺牲吗?”
她一边说着,一边看向了他,“我是这样,哈克拓,你也是一样。等你二十岁,你便可以接过我手中的火把,做这涿月族的王,你当知道,当你是王的时候,你要担起的责任,比现在只会多不会少,如果要你做出牺牲,你要狠得下心舍弃。哈克拓,这些你懂吗?”
他没那么懂的,但他看着姑姑如何为部族生存殚精竭虑,如何为族人安危操碎了心,他慢慢就懂了。
他们不是随便什么人。
这一切,都是他们应该为族里做的。
因为他哈克拓是涿月族的王孙。
而姑姑阿云那,是涿月族的王姬。
第26章 猜她 他甚至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
秦地, 隐秘不见光亮的地道之中。
一群人焦急不安地等着
“是不是真的?别是个假消息?故意要引我们过来,将我们一网打尽吧?”
说话的是个年轻男子,但一旁的妇人眼神警告了他。
“火函上是王姬的印章, 旁人仿制不出, 不是王姬要来又是谁?”
那年轻男子第一次见到王姬的印章,无从识别真假。
“我只是担心秦王的人要害人, 而且王姬多年没有回来了, 真的能在此时回来救我们?”
他还有些心里打鼓, 一旁上了年岁的老人开了口。
“从前王姬不回来,是因为有了王姬送来的钱财,我们过得安稳。而今涿月一族在秦王眼底暴露, 王姬出现有什么奇怪?王姬是我们涿月一族的主上,她定会在这个时候来带领我们走出困境!就如同从前的涿月王和王妃一样!”
这话落地, 众人齐齐低头念了一句祈祷的涿月语。
语毕,外面恰恰有了声音。
一种涿月族人全都屏气凝神,目不转睛地看住了地道的石门。
脚步声越来越近了,外面很快传来了涿月语的密语暗号。
众人对了暗号, 莫不是喜上眉梢,石门缓慢地打开, 门外的人走了进来。
当前走来的一人白衣白靴,不是沈如是又是谁?
“王姬回来了!”
众人齐齐上前,俯身行礼,那第一次见到王姬的年轻男子心下一惊, 而后才在沈如是的目光下, 急忙行礼。
“都起来吧。”
她的声音轻而沉稳,令人仿佛回到了西域大漠他们从前的部落处,回到了他们安稳的家。
年轻的男子怔怔地看着沈如是。
原来王姬这么年轻, 这般漂亮,谁能想到同他年纪相仿的王姬,早在八年前就带着部族辗转芒朝落脚,又一连七年供养部族钱财,慢慢扎根。
意识到了这些,年轻的男子惭愧了一番。
他方才不该质疑王姬。
他们涿月族的王姬,怎么会抛弃他们独自快活呢?
他思虑的时候,众人已经上前将这些日子一来,被秦王的人发现,又被秦王的人到处搜查追捕的事情说了。
还有一人指了年轻男子,“王姬,那是史牧,他的胞兄和姐姐正因为保护族人转移,被秦王的人抓了去。”
史牧被说得眼眶一红。
首辅见我应如是 第47节
他的胞兄当年正卡在十五岁的年纪,正好留了下来,如今八年已过,正是部族里的顶梁柱,而姐姐更是聪慧多智谋,这才扛起了转移部族的责任,没想到一错眼的工夫,就被秦王抓了!
他越想越觉心痛。
兄姐被抓之后,还不知道在秦王手里受到了何等的对待!
他一步上前,“王姬,求王姬尽快救出被抓的族人!”
他这一提议来的鲁莽,立刻就有人按了他。
“王姬才刚到,此事还要从长计议,不能鲁莽行事,你先不要着急。”
“是啊,秦王正等着我们上钩呢!”
族人被抓大家都着急,可若是王姬也被抓,他们涿月一族可就群龙无首了。
纵然有哈克拓王孙,但涿月族的规矩,王子王孙不至二十岁不能担起王的责任,不然很多人会不服气。
在王孙长成之前,还要依靠王姬阿云那才行!
众人焦虑地看着沈如是。
沈如是仍是那副沉稳的神情,可说出来的话却令人一惊。
“来的路上,我都已经想好了,不能让一位族人受苦。明晚,我们便行动,从秦王手下救人,来一个出其不意。”
众人莫不深吸了口气,但在王姬的目光下,没有人敢反驳。
史牧闻言又惊又喜,深鞠躬行大礼拜谢他的王姬。
沈如是抬手扶了他。
“不必了,你来给我当先锋便是。”
史牧精神一震,不由抬眼看住了王姬,却又在王姬亮如明月的眼眸中,不好意思地极快垂下了头去。
“愿为王姬驱使!”
*
京城。
一连几天的查问下来,章纪堂已经不能更加确定了。
沈黛此人只怕早就没了,而借沈黛名头行事的沈如是,一面替沈黛照顾家人,一面通过天风楼赚了大量的钱财。
可她赚的这些钱去了何处,没有人知道。
“她那么缺钱,我早该想到沈家区区几十口人,不至于能令她至此... ...”
可是现在她留下的所有信息都在沈家这里断掉了。
一切都是假象,唯有她和她身边的人是真的,但他根本找不到她。
章纪堂说不出来自己是什么感受。
他以为自己深深喜欢的她也同样的喜欢自己,可事情到头,他才发现他对她根本就不了解。
一个他不了解的人,他怎么能妄想也会爱上他呢?
也许旁人早就看出来了,只是他自己看不出来罢了。
章纪堂心头闷闷的,这几日都没有睡好,唯有抱着她的小皮枕,熏着她爱的香料时,能浅浅地睡一会。
那么她呢?
有急事要处理的她,又能不能囫囵睡个整觉?
章纪堂的后悔说不出口,如果一切能重来,他多想了解她的一切,和她一起分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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