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泛泛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浮川
其实情况比我想的好很多,裴束还没醉,我看这张圆桌边的每一个都是人渣,个个不怀好意,忙着灌醉一个女孩,好向臭老头子邀功。我深呼吸一口,不做艺人很多年,但表情管理毫无裂缝,我微笑,问,我家艺人临时有工作,今夜要飞去外地,各位放不放人呀。
语气好轻佻,所有人都笑,问陈经纪人到底要管裴束到几时,接下来递到裴束嘴边的那杯酒被我接下,我替她喝,其实悄悄倒掉半杯,被人识破,大笑陈陈耍赖啦。我满不在乎,嬉笑着装可怜,得到原谅,也得到惩罚,下一杯酒没有作弊机会。
又是很久,我接到电话,是裴束的一个助理。我听完,神色很抱歉,说一句“马上”,赔笑,又说,实在对不起,再不走也赶不上飞机了,裴束跟着装模作样道歉。
不想这么轻易就放走两个,但大概也不想闹得不好看,尤其再想到林大老板曾去片场观看大明星演戏,导演貌似失望,只说下次有机会再聚。我和裴束就此离开,她的小助理开车,送我们回到家。
裴束问起我与林孟相处如何。我很难说相处得好,斟酌许久,我说,快乐。裴束嘲笑我,说词汇量过分匮乏了。我不以为然,觉得这个词还是蛮准确。
“他很喜欢你哦,缠我缠了很久。”
于是我也想起来,我曾怀疑林孟对裴束图谋不轨。这么看,他又确实笨,我又不是很难搞定的类型,但裴束是。缠裴束不如直接和我打电话有用,有空或许我得问问林老板,到底怎么想,顺便再次确认,真的不是对裴束图谋不轨。
才回到家,手机在响,问我几时家里方便,要为我配送一束花。我说现在家里有人。以为是林大老板,心想原来他是真的喜爱送花,不是玩假浪漫,只一次两次而已。我给金主打电话,说谢谢你的花,他又说,姐姐怎么知道我正准备给你订花。
我一愣,原来不是他。笑着圆过去,说可能正好梦到了。不过我说谎真的没逻辑,被识破,他问是不是有别的男人送花了。我很不好意思,早知道应该问问送花的是谁。我只好和他讲实话,其实我不知道是谁,但我第一个只想到你了。
这句话倒不是假的。他没说话,过了好久又说,有点想你了,但是好忙。
他又问,姐姐想不想我啊?
想。
情话要常讲,我开心,他也开心,即使是在糟糕关系里,也一样不能少,要甜蜜,偶尔也需要惊喜,为在终点时,好聚好散后,多少也留一些与性无关的好印象。
花送过来,竟然是黄色玫瑰,先前,也给裴束买过。我多少有些期待,但没有卡片,我问送花的美少女,她说不知道是谁。我想起祝晚深,试探着打电话给他,他说,不要自作多情,但又问起,要不要考虑接受上次他想给我的那张卡。
不要,谢谢老板。
我挂了电话,蹲在地上,观察黄玫瑰,但观察不出线索,我不算聪明,很容易就放弃思考。莫名想起那天早上,裴束用花别在耳朵后面。我也效仿,挑出最美那朵。对着镜子看了很久,好像也还不错,可惜不是裴束那张脸。
又有人敲门,我去开,竟然又是那位送花的美少女。笑嘻嘻地说我受欢迎,我摆摆手,我可没那么讨人喜欢,不过谢谢你,说话好甜。
这次特别一些,百合花,白色。我又问小金主,花要送到几时,他问我是不是不合心意,小声嘀咕,明明特意请教过裴姐姐。
啊,原来是她。
电话挂掉,又过很久,我听见我自言自语的声音:啧,裴束真无聊。
综艺节目录制现场,我在后台,单手撑着下巴,等裴束结束工作。以前有一次,我心血来潮,要坐在观众席,结果被人认出来,还问不再拍戏的原因,从此我再也不坐在那种地方。
其实,到今天这个地步,我并不需要跟裴束这么紧,不过是因为一些奇怪预感,我变得很珍惜每一分钟。
主持人问很烂的问题,理想型。她说喜欢性格坚强的,啧,她真是每回都有新答案。帅的,高的,有肌肉的,纤瘦的,温文尔雅的,活泼阳光的,今天的答案尤其让人无语,喜欢坚强的。
我等裴束到最后,她的手按着肚子,我怀疑是胃病复发。给她找药,让她吃掉。但她还是不好,额头上的汗密密一层,我问她去不去医院,她点头。于是我带她走,她的小韩助理为她开车。我握着她的手,陪她痛,她的眉头紧紧皱在一起,我也跟着痛,下嘴唇咬得很紧,还要她来安慰。
做这一行,少有人生活规律身体健康,要么心理也多少有一些问题,她与我,一个占一样。我陪她,在医院里,有人认出她,想合照,她撑着笑脸,和她刚才录节目时一样,美丽强大,没有裂痕。我自心底里为她疼。
医生说,可能是需要做手术的程度,她偏头,问我近日行程,我脱口而出,可以安排好,其实,我自己也不知道凭什么能说得那么理直气壮。但身体要紧,她得做手术,还需要时间休养。她好像还是看出来我在说谎,只问医生有无其他方法,医生看着她,说年轻人都不爱把身体当回事,但也不批评太多,按照裴束的意愿不动手术。
我还是担心,希望能够给她排得出来假期,暗自在心里研究近来各种资源与行程,可以推掉的,可以延后的,想了很久很久,脑子很乱,怀疑我是不是上了年纪,对工作不再得心应手。神奇的是,裴束能看出来我的苦恼。她安慰我,说不动手术也有养好的可能。其实我知道是屁话,但需要给她面子,点了点头。
她在医院打点滴,我在旁边,陪她说话。她莫名其妙问我,还记不记得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的事。
我愣了愣,其实是记得的,但有一点丢脸,不如装作忘记。于是我说,我忘了。
她笑了。她总是会笑得很明媚,不管什么时候,找不出来裂痕,但哪怕是天空,万里无云的天气,也时常会有飞机拖着很长的尾巴,划上一道口子。
她说,你一定记得的,如果你不记得了,那我说给你听。
我双手捂着脸,却还是分开食指和中指,透过指缝,看她回忆往事时的表情。
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在我哥哥床上。
我沉默。只是想想也能再度感受到当时的尴尬。
很多年前,我第一次见到裴束的时候,她闯进她哥哥的房间,要趁她哥哥去公司的时候,偷什么东西,但没想到,从来不留女人过夜的她哥,也竟然会留下一个二线小明星。四目相对,很尴尬,她说她进来拿一些东西,问我会不会保密。我问她,如果我不保密会怎么样,她不说话,我又问,如果我保密会不会有好处,她还是不说话。
那个时候的裴束,还不是后来这样的性格,被人抓住把柄就一句话都不会讲,如果是现在,至少能端出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仿佛她进别人的房间偷东西是天经地义的事。以前的她,只是很倔强,很锋利,甚至也刻薄——她哥哥说,是遗传了她的亲妈,总之一点不圆滑。
最后我说,你拿吧,我不会说。我低头,玩手机,不管她到底要偷什么。最后她拿走一样东西,是一根头发。我和二十岁的裴束,是在那样的情形下见面的。
她二十岁的时候,虽然很倔强,爪牙锋利,但有光芒,我不太懂她。到了她不再拥有家人的后来某天,我主动提起,你要不要演戏,我随口一提,她随便听一听,但没想到后来会成为那一段故事的结局。
我总结:“不知道为什么,才认识你的时候,每次见面都很狼狈。”
的确,我们第一次见面,我在她哥的卧室里,脸肿了半边,巴掌印很明显,还装若无其事玩手机。而她在偷她哥哥犯罪的证据。
“没事,都过去了。”
我不吭声,我们沉默,在温柔的默契里沉默。我终于知道,我到底是无法被取代的,她包容一切我的讲不上台面的脆弱与不安,我摸她的脸,心里想,此刻我们不该身处医院。
遗憾,她大概率没有想到我在想什么。





泛泛 这个冬天可不可以无穷无尽/h/道具play
9.
初雪降临这座城市,有电话打来,很意外,是徐北,不是她的嗲妹小助理,她问我近日有无空闲时间,说是为我带了礼物。我敷衍她,最近不会去见她了。她很遗憾,又对我说,其实可以快递到我家。
我拒绝,说忙完这阵亲自去找她。她好似在电话那头笑了,叮嘱我,一定记得。我笑着应好,其实可能再说两句话、挂掉电话以后就会被我忘得一干二净。
裴束软绵绵黏过来,圈我的脖子,问我是谁,是不是林老板。我仰头,额头撞到她的下巴,她继续用下巴蹭我额头,我警告她,我的额头也是有涂粉底液的。
摄影师在喊她,她又过去。小金主打电话,要我今晚见他,问我几点会到,我说不知道,大概,晚饭以前。他又说,那就一起吃晚饭,顺便介绍朋友给我认识。
我见到林孟和他的朋友的时候,两个人好像在吵架,我朝他们挥手,此时需要一些乖顺和优雅,如此才够陪衬林老板。他的朋友看见我,停止与林孟争吵,自我介绍完毕,递给我一张名片。我才晓得,原来是最近在业内势头很盛的娱乐公司的老板,我头一回见,没想到年轻又漂亮。
怪我德行太差,见到这种人会下意识有谄媚举动,比如刚才一瞬间,眼皮合上又掀开,最先看过去的方向不是林孟而是他。林孟不察觉,但不知道他有没有发现。我暗骂自己两句,收回眼神,在林孟旁边,扮演依人小鸟。
林孟的手在桌下,摸我大腿,我很警觉,怀疑他又会弄坏一条丝袜。他说为我准备了礼物,毕竟初雪。我问他这回是什么花,他说,这回不是花了。语调暧昧,又带着点兴奋,还冲我眨眼睛。相处有一阵子,我总算知道,他真的是个小朋友,连惊喜都藏不住,一定要先预告,但预告过,惊喜的效果会打折扣,但他还是忍不住,我握住桌下他乱摸的手,对他说,谢谢宝宝。
这里还有外人,但我猜想,他是喜欢在外人面前表现亲近关系的。果不其然,他很开心,刚才还在和他吵架的朋友面露嫌弃神色,大概觉得他过分好哄。
后来,他带我提前离场,只剩他朋友一个,我问这样会不会不太好。他摇了摇头,说,不用管他。我面露抱歉神色,虽然内心一点不为难。但出乎意料的,他朋友向我甩了一个媚眼,林孟替我凶神恶煞瞪回去,警告他不许有非分之想。最终,我们相互笑着道别。
今夜要留宿他的家。一路上我都在问他到底是什么礼物,其实也没有很好奇,单纯想逗一逗他。他笑得莫名色气,对我说回家就知道了。
回家,原来可以用“回家”这样的词。我难得被纯情感动,又暗自揣测,会不会其实是装的,其实根本什么都会。然后我又想,其实什么都会的才比较好,最应该怕什么都不会。于是我心里好受很多。
我们走出车库,零下的天气,外面很冷,我穿得少,他也不多,我阻止他要把外套脱给我的行为。我说,我比你暖和,我贴了暖宝宝。
他说,你贴了我呀?
呸,一天到晚花言巧语。
院子很大,我说我想堆一个雪人。我对他说,其实我是南方人,十八岁以前,雪都算稀奇。后来很喜欢雪,每一年冬天都看不够的喜欢。或许以后会继续喜欢,或许也不会。
林孟听我的话,陪我堆雪人,他的院子很空,什么都没有,雪人除了雪,没有多余材料,最终,我贡献我的一根口红,插在脸中间,伪装一个鼻子。
他又把口红拔下来,给雪人画嘴唇,又在雪人的肚皮上写字,写一些看不出来概念和逻辑的东西,比如我的名字。他写,陈沉宋,又写,宝宝。
我们玩够了,那根口红又可以继续冒充雪人的鼻子。我们一路嬉笑,回到房子里,脱掉外套,光脚踩在温暖干净的地板上。我自顾自唱歌,情歌,任时光匆匆流去,我只在乎你。
很奇怪的一件事就是,在情绪与氛围刚好的时刻,我们就不会害怕、不会担心这些歌词过分深情。但这样的情绪与氛围又不会保持很久。人好像可以在无数个瞬间里深情,在理智恢复的下一个瞬间,再也没有浪漫可言。
我们在客厅就脱掉了彼此身上所有的衣服,我终于见识到他说的礼物是什么——他拉开茶几下面的抽屉,拿出来一个跳蛋,一条窄窄的布,我猜是用来蒙住眼睛或者拴住手腕的。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觉得他好笨。
他用润滑弄湿了下面,塞进去跳蛋,还要剥夺我的视觉,他不太会系,勒得有点紧,让我觉得头晕。他换着振动频率,询问我哪一档最舒服,我选不出来,呜咽着。
在黑暗里,我变得胆小,变得更敏感,很想很想抱紧他,但我不知道他在哪里,他在光明处,观看我,看我浮沉在情欲里,在黑暗里。
我说,你抱抱我,你过来,我有点害怕。
于是,我明白,只要我开口,他就会放弃这样或许会带来快乐的小折磨,我搂着他,很紧,很僵硬,但下面又在打颤,视觉被剥夺,呼吸毫无章法,我感觉到他的手碰到我的后脑勺,他解开那条布,重获光明前,先是感受到灯光刺眼的痛。我在眩晕中高潮,还要逞强,问他,这就是你准备的礼物呀,真的好烂哦。
——他又脸红了。怎么会有这么爱脸红的男人,按理说,明明也该是脸皮比较厚的那种类型才对。
我攀着他的肩膀,跳蛋终于停止。他把它拿出来的一瞬间,下面突然很空虚,我蹭了蹭他,问,是不是该你的东西进来了。
他扶着阴茎,进入我。他说想听我唱歌,就唱刚刚那首。于是我抓住一点理智,又小声对他唱。但我唱得支离破碎,他故意让这首歌穿插进很多不成调的、色情呻吟。他毁掉了这首歌,还要很恶劣地对我说,别唱了别唱了,姐姐唱得真难听。
他一边揉我的胸,一边又开始说一些漫无边际没有逻辑的话,我沉浸在这场性爱中,在他不准我继续唱时,那一丝理智被我心安理得地放跑了,现在,我的脑海里,只留有与他做爱的念头,无法再留心其他。
我只是求他,快一点,再快一点,用力一点,再用力一点。这个夜晚,飘雪的冬夜,理所应当属于我们。
他射过以后,把我搂在怀里,问,姐姐,你要不要和我一起住啊?
我戳着他的腹肌,想到上一次,他也有说过,像当玩笑一样说过。
他继续说,你看,我家这么大,我也会觉得一个人很孤单。
我说,你可别装可怜,我不吃这一套。
他用小狗一样的眼神看我,我咽了咽口水,又说,我先问问你裴姐姐吧。
他又压过来,舔我的耳垂,说,好喜欢姐姐。




泛泛 风会不会遇到最爱的那片云
10.
冬天,觉会很多,总是很晚才睁得开眼,闹钟起不到很大作用,好在,裴束的行程渐渐由别人来跟,与我瓜葛渐少,我偶尔去看看,大部分时间被林孟锁在身边。
晚上我们一起去接裴束,林孟要请她吃饭,没别的意思,为感谢她把我出让,可以住进他的房子。这话实在太过,我当时所说都是推辞,我要住在哪里,其实不必过问裴束。
上次叁个人一起吃饭是我,林孟,和林孟他朋友,这次是我,裴束,林孟。我与林孟像成了固定搭档,成双成对出现在人前。我警告自己,尽量不要想太没可能的事。
先前我出入林孟的家,其实有媒体拍到,林孟向来与花边新闻不沾关系,这回却栽在我手上。但我看报道,觉得媒体的语气貌似很惋惜,大概是想,如果直接和裴束牵扯上关系或许才更好。我和林孟随口一提这事,他以为我不喜欢,以为我低调,一夜之间新闻又全部撤掉,我觉得好笑,其实我也不算低调的类型,也对这类流言一点不放在心上,唯一让人头疼的是,每回都要把我过去演过的角色再全部搬出来讲一遍,让看客唏嘘,原来是她演的,无端让过去的角色也因我蒙黑,对不起那些曾看得起我的导演及工作人员。
裴束和林孟叙旧。他们认识得久,先前一直听说林老板的大名,但直到有一天,裴束对我说起,我才知道原来他们算是旧交,两个庶出贵族,在家中不受多数人重视,自小同病相怜,还要交心。要说在这个年月,还在讲究平民与贵族的阶级,还在有庶出嫡出的区别,的确蛮好笑的,但不可否认,有的东西一直存在,无法忽视。
但林孟是不是也比裴束命好太多?我不由得替裴束嫉妒。我就是这样一个人,或许很多低级又底层的肮脏情绪,裴束根本不会有,但我会。我是隐约有些嫉妒林孟的。大概,他们那些人,养情人之类也不算很拿不上台面,他们都是情人生下的小孩,但裴束现在活得像家人全部死光,林孟却不同,虽然大概也不受家里的大多数人重视,但自由,他想做娱乐公司,于是得到资金与资源,让他随意发挥。
当年,裴束被赶出家门,找到我,对我说,一切终于无法挽回,问我,或许要不要远走高飞。而我当时理智出走,说,好吧。我们后来在酒店住了一天就全都清醒过来,我又一次提议,你要不要去演戏。最后的最后,我们成了现在的样子。
回忆到这里,我摇下车窗,说想抽烟。小金主握住我的手,说,对身体不好。我看着窗外,说,没关系,又不准备生小孩,会有什么影响。
无言,沉默着,像过了很久,他又问我,姐姐,你怎么想我的。
我说,你说要包养我,所以是包养我的小金主。
前方红灯,我们停在这里,大概我有几十秒时间可以整理语言,重新说出一个答案,但我没有。
我不得不承认,我已经察觉到,我们的关系很奇怪,因为一些多余的占有欲。以前,与情人对视很久,内心不会有任何波动,又或者,会在难以平静对视之前主动退出。
他的手搭在方向盘上,食指抬起放下很多次,像在数红灯的秒数。
“如果你愿意,我们也……”
我打断他,绿灯,可以通行。
裴束见到我们的时候,气氛并不太好,我没下车,在车上玩手机,裴束上车以后大概感受到我们之间不寻常的沉默,开始有意识只和我们两个人中的一个人对话,挑一些我无法插入的话题或是林孟无法插入的话题。
我们去吃火锅,人很多的一家店,尚在试营业期间。地方是裴束定的,好像是圈内一个称得上是她朋友的人开的店,一早有定位置,我们被引入包间,有人认得出来她,我自觉挽林孟的手臂,怕她与林孟牵连上不好的关系。
我察觉到林孟僵了一下,好在没甩开,让我下不来台。
突然很失落,无预兆地,无理由地,我被失落填充,我恐怕要发病,不合时宜,想不通到底又是什么触碰到脆弱神经,憎恨自己为什么会敏感易碎又矫情。我把手伸进包包里面,徐北开的药我会随身带着,但不一定按医嘱服用,偶尔会忘。
我不爱吃药,因为发现它只能在一定时间内麻痹我的神经,我会明确感知到,那并不是我真实的情绪,我知道,这种情况下,谈真实与否的意义很小,但我已经知道,药物的作用其实是让我可以不由自主装作短暂痊愈,而真正的我,很有可能医不好。
我吞掉药片,他们在看我。我说,该到时间吃药而已,你们别这么看我,林孟抽出手臂,我右手落空,错愕,望向他,而后感觉到他牵我的手,握得很紧。全身过电一般,我怀疑,我在此刻高潮,脱离性,快感原也有其他承载方式。
宝宝,无论我们最终如何,你可以永远是我的宝宝。




泛泛 肮脏也可以被伟大照耀
11.
又一次抽烟被林孟抓住,相看无言许久后,我轻轻咳一声,掏出手机,给他转了一千块钱,然后问他,罚款已经交了,这根可不可以抽完啊。
他没说话,一副很受不了我的表情,催我快一点进屋,不要待在阳台。我冲他笑,很谄媚。他装出恶狠狠地模样,威胁我,再有下次,就会把我打包扔到马路边。因为一听就很假,所以我不放在心上,只继续对他笑,黏黏糊糊凑过去亲他的脸颊。
姐姐,你以前也不抽烟的吧?
他突然问。我看着他,疑惑,很久,我对他说,额,是这样没错,但可能是快十年前的事了。
该有契机吧,怎么开始的?
我瞥他一眼,好吧,既然小金主好奇,那我也随便说一些过去的事。其实,我是个经常回忆过去的人,有时候会对过去的人生产生怀疑,这些真的是我经历过的事吗?当时的我会预想到以后的发展吗?我想,当时的我应该什么都不知道,大概率没思考过未来。过去很长一段时间,我以为我的人生会在二十五岁以前结束,像人们常抱怨的那些烂尾的文学或者影视作品,在二十五岁前的某天,晴天的话,天上不会出现一个以上的太阳,暴雨的话也和以往所有暴雨天没有不同……总之,是一个看起来并不特殊的日子,当时当地,所有事物,全都随主人翁一起,突兀,也并不突兀地走向结局。当然,这一部分,我不会说给林孟听,因为与他提的问题无关。
“裴束教的。”我对他说。
我告诉他,很久以前,我的确不抽烟,好像很多人,学会抽烟的年纪会低于合法抽烟的年纪。但我没有很早就沾染这些其实也不算很坏的坏习惯,其实最早控制我神经的是咖啡因,比香烟温柔。有一天,裴青——就是裴束的哥哥,宝宝,你认不认识他?对,就是嗑药嗑死的那个。他带我出席全是你们这种人的宴会,裴束也在,我在露台,看见她在吸烟,我和她,当时其实才见过一次面,不算很熟,月光下面,白色烟雾像她,薄荷味道也像她。她递给我烟盒,我很坦诚,告诉她我不会,但是我也想试试,只是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喜欢香烟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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