泛泛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浮川
我哥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我旁边,听完我和她的对话,冷笑,说我无时无刻不在想女人。我压着很多委屈和怒气不理会他。挂了电话以后我才对他说,你最好闭嘴。
海风很大,我在想,悲剧是不是就到这里为止了,和我接吻的姐姐,抛弃我又找回我的妈妈,长久无法正视我的爸爸,都以不同方式离开我的生活。
到这里为止就好。
泛泛 脱离轨道以前分明也有前兆/正经剧情
19.
葬礼这天来了很多人,已经嫁人的姐姐,姐夫,他们的小孩,以及其他我从来不在意的亲戚,还有曾和爸爸有过生意来往的生意人,同僚,下属,世交。我和陈陈一起来,她穿黑色正装,裴束不出现,因为或许会和她的家人在我爸爸的葬礼上见面,但她已经向我表达过她的遗憾。
我向亲姐姐介绍陈陈,也向陈陈坦白我曾经在她婚礼前吻她,陈陈听完,对我说,那并不是个吻,对吧。就像我曾经对她说,裴束也只是亲她一口,算不上一个吻。我的哥哥和叔叔,看见我们叁个站在一起说话,并不知道内容,但他们的表情实在精彩,在他们看来,我毕竟吻过亲姐姐,又对媒体承认我正在爱裴束的前经纪人,昔日影后陈沉宋。这样的叁个人站在一起交谈,足够他们胡乱意淫。
参加葬礼的很多人,看她的眼神或许都带一丝探究。在他们这些人眼里,好像我只是和曾经的电影明星短暂拍拖一场,其实他们根本不懂我已下定决心。我讨厌他们,他们总有奇怪优越感,把得过影后的女孩称为“戏子”,他们什么都不懂,自以为有高贵出身或是从事高贵营生,我看他们是真的下贱。
天空很阴,但没有要下雪或是下雨的意思。一切顺利结束,人们要去到各自该去的地方。左手的食指长了倒刺,无法消灭。撕掉以后会重新长出新的,有时候撕得太用力会流血。很痒,我撕掉它,我下意识回头看,陈陈在后面,朝我走过来。我半举着手的样子看上去很滑稽,她有些疑惑,看见食指指甲向下的地方,渗出来血珠,她抓住我的手,含住我的手指吸一下,安慰我说不痛了,从包里翻出来创可贴给我贴上。
我小时候好像总在希望妈妈能在我身边为我做这样的事,而这样的事由另一名女性代替她完成。
哥哥在我旁边,看似又要有令人生气的发言,阿姨拉住他,于是他并不说话。
又开始工作,堆在一起的事情太多,在公司加班到深夜。咖啡喝到第二杯的时候,心脏跳得有一点快,还伴随一点痛。于是我想起来,我以前听我的宝贝姐姐说过,她有一段时间喝咖啡很厉害,到了不喝咖啡会心慌的程度。我其实觉得,她会心慌应该是喝得太多。
邮件提醒声在安静的夜晚太突兀。发在工作邮箱的电邮不该是不明确的地址,要是往常,我会直接无视。但今夜总有些不同,我有奇怪预感。标题是一串数字,应该表示的是时间。邮件并无其他内容,只有一个附件视频,文件名与邮件标题一致。
我点开那个文件。皱眉,地点不算陌生,镜头对准过分干净的床,没有被子也没有床单,两具赤裸的身体。预感实在不详。
我想我心里其实已经有答案。但仍然挣扎着不愿相信。直到画面里出现他们的脸,悲伤和愤怒瞬间吞噬我。那个男人不是祝晚深,是谭沅新。
泛泛 你还会妄想伟大吗/h/强制
20.
我想起,红玫瑰白玫瑰百合花,想起她从噩梦里醒过来,和我说对不起,也想起她舔我手指上的伤口,帮我贴创可贴。
近来太不顺利,所有一切脱离原本轨道。我茫然放空,不知道为什么会是现在这样。
最悲伤的是,原来我心中隐约曾做过心理准备,所以在认出她以前的房子的卧室时才坦然又悲壮,在这种事上我承认我不信她,却也并不妨碍我爱她。但心含愤怒接受一个既成事实以后,我的愤怒却仍然因为视频中出现的谭沅新的脸而达到顶端。上一次我们成功和解,但这一次我有奇怪预感,这一回很难翻页。
谭沅新对我的打击的确比祝晚深大很多。对祝晚深的愤怒是可以无视的,在对她的爱里,甚至,也是她对我的爱里,祝晚深本身是无足轻重的。但谭沅新实在不同,他会让我怀疑,陈沉宋这个人是不是从来没有爱过我。
疼痛是可以被允许的。这是她曾经说过的话,大概,她也对其他人交心或不交心地提起过。我相信,痛被她允许,但最痛的一定总是别人。
这些想法在我脑海里盘旋,我被自己恶心得浑身鸡皮疙瘩。
手机突然在响,来电显示是“宝贝姐姐”,面部肌肉比大脑先做出反应,接她的电话之前会笑,像白痴,以为这样的笑也是可以传达到她那里的。
“你什么时候回来?”她问。
我沉默了一会儿,没说话,她又继续说:“我做噩梦了,你快回来好不好啊?”
“宝宝?听不到我的声音吗?”
“听得到,”我咳了一声,又继续说:“我现在回去。”
她或许觉察我情绪异样,没有说话,也没有挂掉。
沉默太多,我终于平复暴走情绪,声音仍然哽咽:“姐姐,你和谭沅新睡过了吗?”
她在电话里面,温柔叹气。
她说,宝宝,对不起。
我回到家,只有一个房间亮着灯,我在院子里,抽不久前偷来的阿姨的香烟,我其实还是不懂怎么有人喜欢它,嘴巴里面全是苦味,我认识的人少有不抽烟的,公司里一个艺人,形象清纯,用以前的话形容,是玉女,其实也有烟瘾,暗地中也有吞云吐雾才能稍微平复的心绪。还有更严重一点的,精神追求太高远,香烟低级,转求其他,比如裴青,也比如谭沅新。
裴青曾有一段时期,幻想依靠违禁药物寻找绝世灵感,企图生产绝世作品震惊整个国家。谭沅新,其实我不太懂,这些年他大概没再沾染——其实我也不知,不过是靠精神状态判断,但我记得,年纪再轻一些时候,他与裴青也曾短暂混在一起,他和裴青,我其实不懂,他小时候喜欢裴束,被裴青冷嘲热讽,后来裴青死后,他也冷嘲热讽回去,还顺带鄙视一把所有搞艺术的。但我后来无意听说,我不在国内的某一段时间,他也是裴青糟糕派对的常客。
我把烟蒂摁在雪里,深呼吸一口,去找我姐姐。我想有些事情总要面对,话要说清楚,爱要做,做完这次以后有没有下次又要另谈。我在心里笑自己,原来这个时刻也还在想这些乱七八糟。不过其实也没什么,反正,所有事加在一起,原本就该是乱七八糟。
我走进卧室,才发现,她打包好了行李,竟然准备要离开我。心脏好痛,我怎么觉得我快死了。
她冲我笑,于是我连她的笑都开始怨恨。为什么她准备走啊,我什么都没有说,不是吗。我没赶人以前不该有要离开我身边的念头的。我攥紧拳头,抬头看天花板,我猜想,我的眼眶一定又红了。我二十六岁,和她在一起前,无论哪一种感情都称得上经历坎坷,应该有坚强心脏才对,但仍然会在她面前不争气流眼泪。我只爱几个人,爸爸,妈妈,姐姐,和眼前这个姐姐。
我这个人,从小得到的关爱少一些,小时候起所有人对我态度不算恶劣,但并不在意,无所谓我最终成长为什么模样,至多再可怜我,施舍一些温柔目光,转头与人谈论我,顺便卖弄自己的善良。大概是因为这样,我第一次爱上与血缘无关的人就显得十分迫切,也很死脑筋,一个人就是一生,像老电影里的爱情观,一见钟情得莫名其妙,往后几年只为一面之缘发情也让人很难理解,我也以为,年纪轻,有钱会撒娇,足以关得住一只漂亮小鸟。
理智最终被愤怒和委屈混合在一起的糟糕情绪吞没,我变得蛮横,变得不讲道理,我撕掉她的裙子,她不吭声,或许因为害怕,也或许因为心虚。但我希望她是前一种情绪,我不想她对我有任何心虚,我希望她对我永远坦荡,哪怕让我难过也该坦坦荡荡。
把我从深沉恋姐情结深渊里拯救出来的人值得坦荡,疼痛在她那里如果被允许,在我这里也该是被允许的,这份痛苦只要是来源于她,那么其实我也无所谓。可她不该为此心虚,她的心虚会证明这份痛苦存在的错误性。我真荒谬,第一次这么爱一个人,就妄想她是完美的。
这么冷的冬天,她只穿一条裙子,打算再穿上外套就离开我,这个地方没有四季,她为什么不害怕推开门以后铺天盖地的冬天。她住进这里以后,我很少见她穿整套内衣,我把她的内衣往上推,猜想会不会勒到,会不会痛。
她咬着下唇,脸色很苍白。没有前戏,我摸硬了自己,分开她的腿就进去。她还是不说话,我已经难过,已经后悔,今天的确不适合做爱。我吻她,她的回应很麻木,其实,也和往日差别不大,于是我才意识到,她从来是麻木的。
她并不享受这样一场性爱,我也并不能在她的冷漠里得到快乐。这只是一场悲伤的强奸。但我已经不能回头。她的阴道好窄,不够湿,我进去得艰难,她皱着眉,我不敢看她,因为我知道我在做错事。她不反抗,但我知她不愿意。可她包容我,就像我的亲姐姐也包容那一个吻一样,天啊,我会在做爱时想到我亲姐姐。
我被沮丧包围,很多年我毫无长进。我常常不敢直面这个问题,甚至会在很多情形下自欺欺人,我极力否认。可我第一次梦遗时,梦里的女人是亲姐姐。
我从她的身体里退出来,把她的身体翻过去,她不怎么喜欢后入,但刚刚的姿势我射不出来。
她痛苦呻吟,在这个唯一亮着灯的,摆放着她的行李箱的卧室里。射出来的时候,我想到的她曾对我说,你好伟大。
但无论如何,这一场强奸终于结束。
第二卷完。
下一卷裴束视角,大概有几章不搞黄了
泛泛 裴束/遗憾不能共享一场噩梦
第叁卷:裴束
21.
我和徐北说我梦见杀人,她毫无医德,向我露出嘲讽笑容。我把白眼翻到天上,质问她为何区别对待我与陈陈,她大胆承认,陈陈的确特殊。顺便,又添一句:“而且她是我的病人。”
于是我也无话可讲。
我独自胡思乱想,时间倒退,十六岁,还是无知学生,对上学没什么大兴趣,亲妈逼我学算计,和裴青争抢,但她却先一步在争抢中壮烈牺牲,我不把她的遗言放在心上,过于冷漠,没种下仇恨种子。我只热衷在学校里扮演万众瞩目的大小姐,要样样都比别人强,又要摆出一副毫不费力的姿态,最漂亮也最厉害,要享受所有人羡慕眼光,要对追求者不屑一顾,其实整个人毫无内涵。
徐北在我横行霸道一个学期以后转学来到我身边,要做和我针锋相对的那个,和我平分风头,她走温柔知性路线,其实切开内里不一定白。
我和她没有针锋相对一辈子,契机是我在青春电影里常出现的学校天台抽烟,那边情侣吻得忘我,其中一位算我好友,另一位给我写过情书,她来到天台,面无表情对我说禁止抽烟,我被记过班级被扣分等等后果陈述一遍以后,我问她,来一根吗。
她瞥一眼那边热吻的情侣。手抬起放下,香烟换到她的手指间,她抽我才抽两口的烟,娴熟程度与我相差无几,姿态也称得上美。于是我和风纪部最高人气者成为共犯,大概率会包庇我。我对她笑,她却来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你总是这么笑吗。
她从那个时候起,就已经对探听他人隐私很有兴趣,热爱试探别人心防。当时当地,我点头,说我从来这么笑。她说,那你真无趣,至少比传言里的你无趣两百倍吧。我判断不出这句话的感情色彩,皱着眉,不解,她又说,妹妹,你要不要和我玩?
始料未及是那年春节,我跑出家门,夜晚烟花爆炸在夜空,她吻我两下,第一下在脸颊,第二下在唇角。人生突然添加新鲜内涵,我和她热恋在冬春交接之际,无知学生没谈纯情恋爱,十指相扣就能联想到交媾情形,手指替代阴茎,剪得很短的指甲隐晦又暧昧地昭示一些秘密。可能在情窦初开的年纪,能分清对同性别的人的好感到底是什么其实不是很简单,但我从不对男孩动心,我应该生来就爱女人。
我和徐北在一起很久,高中毕业的暑假,我确切感知到,热情在夏日里被消磨殆尽,我预感一切就要结束,她当然也知道。她是这段关系中聪明的那个。我们各奔东西,但保持一定联系,她运气真好,没参与进往后我的许多噩梦中,否则,时常从噩梦中醒来歇斯底里的可能就是她而不是陈陈。
那个噩梦困扰陈陈太久,我却第一次梦到,不知我妈会否欣慰,我也终于按照她遗言里的意思行事,虽然只是在梦中而已。我突然笑了,告诉徐北我妈对我哥的恨意,然后和她说我在梦中完成她的遗愿,要她夸奖我的孝心。可她耐心听我说完以后,只是温柔对我说,一切都会过去,我会帮你。
然后她又说:“不过,你和陈小姐,至少要有一个人对我说实话才行。”
我沉默,我也曾对陈陈说,你什么都可以对徐北说,你可以相信她。但看来她并没说出口,而我不愿先她一步坦白。
其实一场噩梦对我影响不大。我的问题应该是过分冷漠。噩梦于我而言只是内容糟糕,对我的情绪影响不大,我也不过是顺口对徐北提起这件事,没指望她能做什么,不过出乎意料是她的确有宽慰到我。
告别之前,徐北嘱咐我最近陈陈状况好像又变得糟糕。我皱眉,内心烦躁,不算没来由,不懂她情绪如此反复的原因,她内心的弯弯绕绕我能解答的实在太少。
她对我绝口不提过去经历,我在认识她时,她已经是个足够悲观的人。坚信自己不会活得太久,计划是二十五岁以前结束一切,甚至怀疑,并不需要自己动手,运气好的话会有意外事故。我向来最恨她随时赴死的垃圾态度。我以为她也了解我其实离不开她,但她随时可能撇开我,去没有我的地方。偶尔我又怀疑是不是我对于她而言是沉重负担,但她崩溃时明明又要逼迫我不准离开。我不懂,我明确表示过我绝不陪她一起去死,但她却准备随时离开。
其实,我从来没想到过她的问题如此严重,我不知道那个噩梦到底折磨了她多久,大概是后来实在难以支撑才会向我暴露脆弱。在那天以前,我一直以为在可控范围。
失控本来该有前兆,但遗憾我不够敏感,我憎恨我的冷漠,即使她在我心上已经是最最独特,但我还是没有发现心尖之上那个人的异常,只偶尔询问她与徐北相处如何,询问她有没有按时吃药,却不深究她是否说谎。我在被她和男人们的关系逼得疯掉的时候,对她说,你没必要太为我着想,你给我的这一切,有或者没有其实无足轻重,我没那么在意,你不要为我做婊子。
她平静听我说完,向我道歉:“原来不需要吗,好吧,对不起,但其实在认识你之前我已经是个婊子。”
我意识到我说错话的时间其实比她回答我的时间早很多,那句话没说完我就已经后悔。我向她道歉,流着眼泪,只求她永远只为自己着想,永远不要把我捧在高出受她供奉欣赏,永远爱自己。
可她永远不会爱自己,那天我才意识到我可能从来不懂她。对话结束,她回到公寓,悲壮燃起炭火,紧闭门窗,坐在桌前书写遗言。如果不是祝晚深去她公寓,一切都会变得无法挽回。
她在醒后原谅我,为我揩去眼泪,我比任何时候都恨意更强烈,但却是针对我自己。
之后,她梦到有人死掉就再也无法独自忍过漫长黑夜,困扰她多年的噩梦在她死过一次后威力翻番。
泛泛 遗弃匿名黄色玫瑰
22.
我回到家,暗自伤感这个地方永远冷清。我又开始回想,许多年前,裴家大宅,我和裴青在院子里玩捉迷藏,他一米四,我一米二,彼时并不互相憎恨,无忧无虑,没有烦恼。
但是一切无法挽回。
我找放在茶几抽屉里的红茶,拉开却看见干枯的黄色玫瑰。无力感顿生,冬天来临之前,陈陈送我一束黄色玫瑰,庆祝我生日。我只带走其中一朵,别在耳边。她送得随心所欲,黄色玫瑰和名贵手表,不知她有没有真心想过哪样和我合适,一定也不曾想过都有什么特别意义。我后来回礼,其实是嫉妒心作祟,可她太笨,一定猜不出是我所赠。
她确实不聪明,也爱给自己设圈套。我想起,大约七年前,她哭着与我告白,说爱我,又说不能爱我,难过得要死的模样。我问她,你为什么不能爱我,她说,你是裴青的妹妹,我不能爱你。这大概是她给自己设的最没逻辑的一个圈套,但她还是跳进陷阱里面,被束缚得死死的。我对此无话可说,我讨厌我和她之间隔着一个死人,讨厌她连吻我脸颊都要考虑死人的感受。
我和她好像注定不能有什么罗曼蒂克情节,不知她是如何对待那束匿名的黄色玫瑰的,是不是随便扔到一边,等到它干掉就丢了。
手机在响,来电显示是谭沅新,他在电话那头,对我说,可以把东西给我了,又再叁向我确认,是不是要这样做。
我沉默,只说,你先给我,后面的我自己看着办,他在电话那边沉默很久,我准备挂电话的时候,他对我说,好吧。
好吧。
二十分钟以后,我接收到新邮件。附件视频文件名是一串数字,表示的是事件发生的时间。我埋头,不可抑制地难过。谭沅新对我说,不会再帮我下一次。我不再回复。
我想起小时候的谭沅新,总和我说喜欢我,说愿意为了我做无论什么事。我从来不放在心上,但事实却是他的确会为了我做无论任何,以前是,现在也是。他曾经为我丢掉半条命,和我哥混在一起,沾染上不该沾染的,但那次我却害怕了,没敢真的报警,可能因为害怕,也可能因为想到我和我哥曾在同一个院子里玩捉迷藏。后来我哥死了,他总算脱离因为我而牵连上的第一片苦海,我听说他被他爸揍得半死,听说他深夜在家里发疯。这一次他也仍然帮我,他这个人大概没什么原则,做事并不论对错,但大概也无法再忍受成本如此巨大的付出,于是提醒我,这是最后一次。
陈陈身边有很多男人的时候,我会真诚希望,她选择依靠其中一个,不管她喜不喜欢,但一定要喜欢她。但当终于有这样一个人在她身边,我才发现我更无法忍受她渐渐被感动,渐渐也要付出真心,我卑鄙地爱着也恨着,不希望我们之中有谁先逃开这泥潭。
我坐在沙发上,烟抽得狠时要把嗓子咳出来。我观看谭沅新发给我的视频,进度条不到一半就冲进厕所抱着马桶狂吐,我的卑鄙行径及其后果让我的肠胃都开始排斥我这个人。我吐完,摁下冲水键,站起身,镜子里的我不大像我自己,我得承认,我最光鲜美丽的年纪正在逝去,再如何保养,我终究也会不再美丽。
内心挣扎,到凌晨,我最终下定决心,把谭沅新发给我的视频发给林孟,这一举动要害到我们所有人,她,林孟,谭沅新,没有人会在这样的事件中安然无恙。每一个人都成为受害者,我是唯一罪人。
我最终敲下回车,邮件最终发送至林孟的工作邮箱,如果他运气好,或许明天一早才看得见,但万一运气不好正在加班,或许马上就会看到,陈陈和谭沅新,两个人纠缠成一个人,背离道德,赤裸面对欲望。
但愿她不知道,不肯放她离开泥潭的是我。
泛泛 清醒,憎恨,并痛苦着
23.
我清醒直到白天,前一夜其实睡很少。陈陈和林孟安排的新经纪人业内顶尖,能为我把一切安排清楚,也谈得来许多新的机会,日子一点不清闲,可这一夜我无法入睡。这间公寓从不用我自己打扫,但我却开始看哪里都有点不太顺眼,我换掉了沙发套,换掉了床单和被罩,地板也打扫了一遍。
我清空烟灰缸,又在漫长无所事事中点燃香烟,我爱死尼古丁,和徐北在一起时就很爱,在爱别的人时也很爱。我回想起,裴青当众向陈陈求爱的那一晚,确切来说,该是他们两个定下婚约那晚,我在露台抽烟,当时,大概她也不知自己会被求婚,不知道除了红色玫瑰以外还有一样惊喜在等她。她来到露台,碰到我,我吻了她。
她大概从不知,我很早就对她存有很多奇异心思。第一次见面时,我要去裴青的卧室里偷证据,可以证明他是个垃圾的证据,没想到裴青留她在家里过夜,那应该是她第一次在家里过夜,要我说,她也该算证明裴青是垃圾的证据,她的一边脸还有巴掌印,虽然她低着头,但我还是看得清清楚楚。裴青的确是混蛋,他嗑药以后会强暴妹妹,清醒时会殴打爱人。我与她本该都是受害者,该站在同一阵营才对,可她看上去从来不恨他,哪怕连裴青求婚那天,她的手腕上都有没遮得住的伤疤。
很奇怪,我向来看不太上隐忍坚强那种可笑类型,但她却又是例外,但仔细一想,她一点也不坚强,她脆弱得要死,我会不会其实爱的是她脆弱得要死?而她的隐忍,我看压根是痛觉丧失,她这个人明明没得那么稀奇的病,明明是知道痛的,却从来不知道躲也不知道反抗。
或许,她当时并不在意任何伤害。毕竟在她认知中二十五岁就是人生的终点。其实,我也问过她为什么是二十五岁,她坦诚对我说,她妈妈死在二十五岁生日前一天,从她小时候起,小姨老是会说她和她妈没两样,我猜测她小姨一定用了更刻薄的表述,至少不是什么很中性的表达,否则她不会影响她如此深。
当年,裴青那个混蛋的确很爱她,爱到要分家的地步。我冷眼看这世界,他其实不知自己嗑药嗑嗨以后强奸了女同性恋,心里想,垃圾怎么配得起她。可我问她,你会不会嫁给裴青的时候,她却对我说,不知道,应该很有可能吧。我在问她这个问题的时候,我与她的关系已经算很不错,裴青这个混蛋,以为老婆和小姑相处不错,乐呵呵傻笑说希望我们一家人好好相处。可我已经不希望与他是家人,恶心透了,我恨裴青沾染的那些,因为我妈曾经沾染过,这一点也导致她最终在争抢中落败甚至丧命,而我却不被允许去她的灵堂。也恶心他神志不清时的行径,父亲知道了这些,但并不打算牺牲他的儿子,甚至要我守口如瓶,可我不甘心,凭什么裴青这个垃圾灵感枯竭后要让我成为那个牺牲品,要我看,靠违禁药品寻找灵感本来就是不可信的,不过是自制力差而已,偏偏要去找这样的借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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