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痛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喜酌的小说
邵丽趁着交接班的空挡迅速从按摩店的后门离开,可她的车子开出去了好久,尾气都散了,单间里的汤曼青还保持着那个她离开时的那个坐姿。
死人似的,一动没动。
直到门口一阵骚乱后,来人不顾阻拦直接推开俩两个服务员,突然用蛮力将门拽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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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痛 太清淡,反而显出弥足的古典。
半小时后再从长安街迎风钻出来,汤曼青盯着手机上的时间,直接叫司机掉头往北辰桥走。
亲眼见证过零八年奥运会的人都知道,北辰桥附近除了水立方和鸟巢外,蓟城中轴线上还有五栋近十叁年来屹立不倒的龙形建筑。
有龙头,有龙尾,几座商务型大厦外表通体雪白,每一栋都嵌着淡绿色的反光玻璃。
层数不算太高,设计上往好了说是有东方神韵,其实用今天的建筑审美来看,那就是有些土里土气。
但就是为首这座有些暴发户恶趣味的大厦里,藏着厉骞同大人物们经常聚会的场所。
暮春四月,傍晚时分,车窗外的夕阳很美,赤妃色的卷云像是成群的鲤鱼从天边翻涌而下,隔着高楼大厦,似乎只需轻轻一跃,便可化龙。
待车子停靠后,汤曼青连头都没抬,因为盘古大观内十二组清一色的空中四合院里,景色更美,能坐在那里的谈生意的人,不需要跃龙门,他们本身就是盘踞在山巅吞云吐雾的恶龙。
今天汤曼青上楼时照样没有任何人阻拦,这里对外贩售的,是绝对的私密性,和圈外人摸不到的特权感。
租户统共就那几号人,所以服务人员的脑子里自然就存着面部识别。
汤曼青这一年跟着厉骞来了很多次,她这张脸就是通行证。
跟着服务生绕过弯弯曲曲的长廊小径,又穿行层层迭迭的庭宇楼台,西侧这一间四合院里烧了地龙,点了暖灯,看样子是已经有客先到。
汤曼青手指翘一下,服务生便垂着头向她比了个一的手势。
汤曼青垂着眼帘,随手从手包里捏出一张礼品卡递过去,服务员塞入兜中后,轻叩两下窗框,利索地掀开了长隔扇,请汤曼青入内。
今天汤曼青打扮得很端正,长到小腿的丝绒旗袍和小猫跟的玛丽珍。连一头柔软的长发,都一丝不苟地绾到脑后。
手上没有任何戒指,唯独一处装饰,就是雪白耳珠上坠着的两只摇晃碧玉。
可就是这身极中式的复古打扮,让她看起来同这间空中四合院完全不违和。竹青色的布料闪着柔柔的光,裹着羊脂玉色的美人,最配周围的赤红金茶的雍容。
太清淡,反而显出弥足的古典。
所以当服务生拉开门时,餐厅里等候的赵甄晓一抬眼就忘了自己要发作的烂脾气,本能得,他起身装作绅士地迎了一下汤曼青,汤曼青微微翘着唇珠,因为穿着合体的旗袍不便下台阶,也很自然地,用手掌借了一下他的胳膊。
身体靠近时,她低着脖颈,也非常客气地问候一句:“赵老师您好。”
美人一句老师让赵甄晓骨子都酥了两分,他今年快五十了,从年轻时就开始做艺术品定价,混在艺术圈帮权贵们拉皮条也拉了二十多年,小道消息是他最好的朋友,所以对汤曼青和厉骞的那点儿事儿早有耳闻。
不过汤曼青当年在钢琴界出名时完全是天时地利与人和的结果,国际比赛上一战成名,之后名头正旺又立刻远赴德国,并没有背后赞助商一说。所以,他也完全没想到对方竟然会认识自己。
惊喜之余,两人落座后,赵甄晓立刻同汤曼青以老前辈的身份攀谈起来。
从艺术到哲学,从钢琴到画作,再从国内外的市场涌动,只要是他挑得起来的话头,汤曼青都能游刃有余地聊上几句,且眉眼含笑多加奉承。
不到十分钟下来,赵甄晓浑浊的眼神里就多了点儿玩味的成分。
因为他感觉到了,对方有心向他示好。
所以当厉骞带着身后人再次将隔扇拉开时,除了汤曼青十分标致的背影和一截耳畔旁的肌肤外,首先映入他眼帘的,就是赵甄晓那副喜上眉梢的老狗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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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痛 笑模样。
径直从房顶垂坠下来的莲花灯是观音大士专用,可佛光普照,更显得这一桌斯文人心怀鬼胎。
主位自然坐得的是厉骞,宾位上是这次合作的几位投资代理方,qintong
amp; partners律师事务所的两名合伙人,当然,最重要的宾位上,还有将会为他们计划牵线的赵甄晓。
今天厨房做的是素斋宴,整整十六道,雕工了得,美轮美奂。
比素斋更让人惊叹的则是隔壁房内的京剧表演,菜齐酒满,餐厅内的灯光稍暗下来,一旁的隔扇被拉开,几名粉墨登场的戏子正随着胡琴声大势开场。
一窗之隔,“起霸”、“走边”和“趟马”好不热闹,这边餐桌上的氛围也逐渐热络起来。
赵甄晓作为这次艺术财团成败与否的话事人,又是厉骞亲自叁顾茅庐才请出来的“赵老师”,众星捧月,自然是拿出了个上位者的派头。
汤曼青从方才开始就坐在他右侧的位置,也就很方便夹在厉骞和他之间打圆场。
斟酒,布菜,汤曼青全程照顾“赵老师”的殷勤程度比对待自己的金主更胜。
赵甄晓席上余光一直忙着去睨汤曼青的唇色,两人一唱一和之间,事情谈得就异常顺利。还未喝到浪头上,他已经将自己心中最符合此次计划的人选全盘托出水面。
“白杨?”厉骞从进门后就沉着脸,除了不大愉快地问了一句汤曼青:“你怎么来了?”便没再和汤曼青多讲过话,此刻听到赵甄晓口中的人选,下意识地往桌子对面张安琪的方向看过去。
无独有偶,张小姐这顿饭吃得也不算太开怀,嘴里咀嚼着食物,和旁边几位港城来的投资代理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可对面京剧表演再精彩,她一双犀利的眼睛就是忍不住老是从华丽的刀马旦身上,游弋到汤曼青那张慵懒的脸上。
张安琪来蓟城前早就对追回厉骞这件事有着完备的计划,至于他身边的那些莺莺燕燕,她也早就给自己做过心理建设。
可她没想到的是,汤曼青好歹是半个艺术家,竟然是个脸皮如此厚的,完全没有任何清高的脾性,今天全程厉骞视她为无物,她竟然还能做得到一直左右逢迎,无视他人目光。
这种谈生意的场合是情人可以跟来的地方吗?她把自己当成什么金贵的东西?
这场合谈得可是几百亿的买卖,找普通名媛来做交际花还嫌档次低,区区一个半吊子的情人,被包养的物件,真是有够胡闹的。
因为心中存着诸多不满,被厉骞点到,张安琪有些带相。
但生气归生气,生意还是要做,她不可能认输。
清清嗓,打醒精神后,她先是大刀阔斧地同几位代理人科普炒作新画家可能性,又细细讨论了一下白杨作为内地艺术家近些年的参展情况以及商业价值,等到在场人都频频点头,目露赞叹,她这才整理一下西装袖口,为自己找回一些面子。
没错,这可是谈生意的正经地方,是她的主场。
张安琪的话毕竟有分量,是颗定心丸,听了她的,饭吃到一半,厉骞因为汤曼青这位不速之客而堕入冰点的面色好歹缓和了一些。
再看向赵甄晓的方向,话也多了不少。
秦通律所的周朝贤是做dr起家,接触的都是资本家,本就是八面逢迎的人物,瞅着大客户心情渐佳立刻给旁边方度一个眼神,随后二人语笑嫣然地讲着漂亮话举杯喝酒。
一敬财团开业大吉,二敬厉信长长久久,叁则敬小厉总平安喜乐。
大律师这边说得热闹,旁边一班人退场,闹哄劲儿过了,改唱起了《西施》的段子。
赵甄晓酒量不错,前半场已经被汤曼青半哄半骗着喝了八成,这会儿酒气上头,听着男旦青衣的唱词,心里那点儿下作的心思更甚,立刻抖着手掌捏起酒瓶就去给厉骞倒酒。
他记得很清楚,厉骞从小就身子骨孱弱,对喝酒更是一窍不通。
可是这酒还没倒进厉骞的杯口,就被汤曼青挡了,她主动举起自己的酒杯将这酒接了,也没回头看厉骞,还是那样微微笑着,淡淡解释:“都知道厉先生不善饮酒,赵老师,还是由我代为陪您几杯吧。”
“还是您嫌弃我不够格呀?”
前一句还端着和厉骞的距离感,后一句则有点讨饶的意思。
赵甄晓从头到尾不就等着这句话吗?这种场合里,作陪女的大抵和箱装钞票没什么两样,钱和女人向来在被送出去的时候最好办事,属于一种贿赂。
尤其是四合院内本就设有多间寝室,至于是用来做什么的,男人之间都心领神会。厉家人做这种事儿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一个想利用床事抓住对方把柄,一个倒也是受了引诱自觉自愿地张嘴上钩。
何况赵甄晓此前已经多次向厉骞透露过,他做这行并不缺钱,只是资源紧俏,但只要厉骞肯把汤曼青借给他出去换人脉,那何止是几个新兴画家,就连安迪沃霍尔的藏品,他也能徒手给厉信变出来。
这才是包情人的最高境界,金屋藏娇自己玩儿有什么用,就跟隔壁这些个蓟城私人青年京剧团里的演员一样,角儿捧出来了,要登的上台面为主子赚钱才叫好调教。
赵甄晓肩膀歪斜,心想着小厉总毕竟还是想通了,一个女的,再爱能比得过钱吗?
他这些年越捂着,只会让周围人更虎视眈眈,总想尝尝他这软肋到底是什么滋味。
好色之心人皆有之,尤其是汤曼青这种没身份的人,连朋友妻都算不上,更有可欺的劲头。先前厉骞已经扔给他一个,可他不太满意。
这下子汤曼青倒是自投罗网。
赵甄晓如此想着,正笑吟吟地准备用手臂搂住汤曼青的腰际,依着她给她亲热倒酒时,面前不知道怎么,突然凭空出现两根冷白的手指 。
厉骞在旁边也是个笑模样,因为生得漂亮,所以低眉顺眼时这张脸就看起来很有些温柔似水的感觉。
他目光直接透过汤曼青同赵甄晓对视,看起来蛮真诚的,一把捏了他的酒瓶不说,另一只手还不大耐烦地,近乎粗鲁地将汤曼青的肩膀拨到一旁。
推开她,厉骞像个大男孩,自己挤过来占了汤曼青的位置,酒瓶对酒瓶,他轻轻同赵甄晓碰一下,很骚气地扯开领带笑着说:“她算个什么东西?当然不够格,赵老师,您还没喝好?我来陪您罢。”
“这酒还不算好的,”厉骞一口干了酒瓶里福底儿,又亲热的搂着赵甄晓的肩膀说:“我叫后厨给您拿我私藏的叁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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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痛 霸王别姬还差不多吧。
席位上再没汤曼青的位置,她便起身到走廊处等,顺便吩咐服务生将酒隔了水温过,厉骞畏寒,喝了冷的多半又是要半夜不舒服。
赵甄晓还在回头张望她一片青色的背影,厉骞眼眸划过一丝陡峭,干脆直接用手肘抵着他的额角,将他视线扯到自己身上来。
张安琪想得没错,汤曼青确实不算这场合中顶重要的人物,小风波一场,便无碍大局,壮阳的叁君子一端上来,顷刻间觥筹交错。
甚至厉骞一拍手,领班还带了一水儿穿着性感的姑娘款款走进来。
醉酒男人们之间的话题渐渐松散,张安琪无心再应付,她留心着汤曼青,便趁机起身披上西装外套,捏了手袋借口抽烟去寻她。
走廊西侧便是迎着钢铁丛林的木栅栏,一栏之隔,里头是灯红酒绿,可外面的天色彻底暗下来,无边无际的夜色,像是能吞噬人心的黑洞。
每一扇灯聚起来汇成地下的银河,倒映在汤曼青半透明的虹膜里,她胳膊搭在木头上,身体前倾,好像看电影般入迷地盯着楼下的街道。
大脑在放空,身体有些脱力,因为又躲过一劫。
这一年来陪着厉骞应酬大抵都是这样,好色的合作伙伴,黏腻可怖的眼神,厉骞很享受将她带出去向众人炫耀,并置她于隐隐危险的境地。
一开始,她像只瑟瑟发抖的寒蝉,抢着帮厉骞喝每一杯酒,用尽全身的力气活跃气氛,生怕厉骞醉了,一根手指就将她当晚的床伴随意指配了。但后来,这种场合见的多了,她也就麻木了,总归是利用她的色来做诱饵,笑看那些人的丑态,厉骞终归是不肯让她被人染指的。
因为她是他的东西,只要他还想要一天,他就不可能将她扔给别人。
他只是在用一种很直白的威胁告诉她:这个圈子里,只有他才能保她的周全。她的命,乃至交配权,都在他的手上。
虽然已经躲过了无数次这样被厉骞“送”出去的机会,但今天,汤曼青承认,她在按摩店同邵警官说了大话,因为她确实是在赌。
像是俄罗斯转盘,六枪已经空了五发,可她不怕死,仍然拿起左轮对准自己的太阳穴,眼也不眨,用力扣下扳机。
“嘭。”
如果厉骞真的放弃她,她还可以用这身肉去换赵甄晓的情报,如果厉骞只是做戏,那今晚就是他们复合的大好机会。
不怕死的人总能赢过胜率,她现在除了这条烂命,什么都没了,根本不会怕输。
张安琪找到汤曼青的时候走过去点了一支烟,枚红色的唇在烟蒂上留下唇印,用力吸一下让尼古丁入肺,可却没分到半个汤曼青的眼神。
一口气凝在胸口,本来不想同这种狐狸精多说什么,可等了半晌,她还是忍不住认真开口:“以前我就同victor讲,对待女孩子太绅士也不是什么好事,可他不管是对待餐厅的服务生,还是4s店的销售员,都那么充满善意,出手阔绰。可这种怜悯总是被有心人利用。”
“你说,没有自知之明的人,是不是很可笑?”
“当年是我们都太年轻了,总想强压对方一头,根本不明白势均力敌有多重要,可现在我们都懂了,长久的爱情需要匹敌。就是俗话的门当户对。”
张安琪话毕用鞋底踩灭烟头,等着汤曼青发作,可汤曼青还是没讲话,不仅没讲话,她甚至都没被她激怒,只是出神的望着楼下缓缓流动的汽车。
汤曼青听到了,但不知道她口中victor会有多么绅士和待人友善,也许就像是头一年在她面前精于表演的那个阿骞吧,可是现在,汤曼青眼里只有一个厉骞。
活生生的,面目可憎的厉骞。
她对这种人没有爱情可言。
大家闺秀总不可能当众做出撕扯对方头发的举动,那举动是今天下午找汤曼青理论的小女生才能做出的事儿,张安琪要答案,所以就安安静静地等了半晌,终于等来汤曼青一句,“张小姐,你听。”
“听什么?”张安琪皱眉。
汤曼青倒也不在意张安琪居高临下的态度,她若有所思地指了指窗户内正在表演的京剧团,娓娓道来:“张小姐可能不懂京剧,这一出唱的是《西施》选段,吴王灭越,越王勾践略施美人计,将西施献与吴王夫差。”
说着汤曼青勾唇笑起来,嗓音柔柔的:“水殿风来秋气紧。”
男旦嗓音婉转,正唱到男为人臣女为人妾,汤曼青的声音不如京剧演员,但也别有一番韵味,轻轻跟着哼了几句,她眼里也多了点荒凉。
“我这种人不值得放心上,只要他想,今天有西施,明日还有旁的,这种事情,向来也不是我们女人说了算。”
张安琪默了几秒,明白她的意思,本也不是无理取闹的人,只不过站在利益的对立面,她跟汤曼青,势必不是一条战线。
“可你自己愿意,那就是两码事了。”如果真的有骨气,就算去讨饭,也不该做人情妇,没有经济基础的女性势必没有话语权。
这又是劝人从良的戏码了,说不通的,汤曼青扬起眉,深吸一口气最后只佯装心酸地摊了下手,“也许你不信,但我现在跟着他,已经不是因为钱。”
“你爱他?”张安琪拧起眉,冷嗤一声,“可你以前不是也很爱邵怀玉吗?爱这么轻易就可以变化,还能是什么可贵的?”
话毕到底是冬虫不可语夏冰,张小姐扭头就走。
汤曼青重新俯身,让夜风吹在脸上,风凉凉涩涩的,还带着一股灰尘的苦,她的一颗心也是。
就像邵怀玉每次托邵丽问她的那句话一样,她知道,他们好像都在用自己好心的方式提醒她,千万不要爱上那个人渣。
可是为什么,她解释了一万次,他们仍然会这样想。
她怎么可能爱他,她不可能爱他的。
只有傻子才会爱上这种疯子。
两米外的假山后,周朝贤因为不甚偷听到了两女争风吃醋的谈话,一边吸烟一边冲着旁边的方度挤眉弄眼。
“啧,这戏唱的应景儿。可怜了这西施妹妹。你说范蠡怎么舍得啊,要是我老婆,杀了我从我尸体踩过去,我他妈也不能够同意!”
这两位都是红圈里实打实的正经律师,又都是已婚爱妻人士,这次是受人所托特意来这么一趟坐镇,所以正事儿谈完,签了代理合同,五分钟前身边一坐下大波妹,还没等人家报花名儿,就跟火烧屁股了一样往外跑。
吵着说什么喝得太多立刻要吐。
吐是不可能吐的,只不过是找个地方歇脚。
前任检察官方大律师最近正在戒烟,颀长的身影正倚着栅栏心无旁贷地回着手机讯息,伸出手掌挥散了周围的烟气,满心满眼的不置可否。
周朝贤抽完了烟还没八卦够,又跟着他后屁股瞅他短信,贱笑着问他最近戒烟是不是在备孕。
方度嫌烦,收了手机,这就准备打道回府了,算着时间,回家路上正好还够买了甜点去金融街接他家里那位“重要客户”。
路过走廊去和屋里人打招呼时,周朝贤还不肯住嘴,方度这才撇了汤曼青一眼,回头颇认真地跟周朝贤说:“我看着这一出倒不是西施。”
周朝贤皱眉称奇。
方度直接又一个眼神刮到厉骞身上,轻声讲了一句:“霸王别姬还差不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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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痛 向来是肉贴着肉的。
叁君子里头泡的是肉苁蓉、锁阳和枸杞,每一味都是补的,半斤下肚,赵甄晓已经坐不住,需要被两名风月女子一齐用力架着才能行至隔壁的客房。
厉骞踉跄着起身,高秘书已经带人进来护送他重新下楼。
张安琪因为方才听了汤曼青的那套说辞,心中正七上八下,也巧了,厉骞丝毫不避讳这满桌的合作伙伴,手指抹了一把殷红的唇,抬头时表情中已经带着点酒后的邪佞。
他在吩咐手下人今晚开好摄像头。
确切点来说,张安琪在他身后,听到厉骞说的是“怕赵老师岁数大了不上镜,灯光要亮,叁百六十五度都要照顾到,懂吗?”
手下人鱼贯而出,只剩一个高秘书在前面带路,这两天厉骞一直以工作忙为由避着她,她闲暇打发时间,总是简祢珏殷勤地来车接车送。
虽然那也是个妙人,但总归不是她来奔赴的旧人。
张安琪今晚本来是有心跟厉骞借着生意场上多叙旧几句,喝杯茗茶,看看夜景,可看着厉骞这副醉态,听了这句话,心头立刻沉了一下,再想抬脚却死活走不动路。
汤曼青说的那些话到底还是成功钻到她皮下了,区区几年在厉信摸爬滚打的经历,竟然让一个养尊处优的公子哥蜕变成了这样一个心思狡诈的生意人。
单凭一个情人,当然不足所惧,她应该要怕的,是面前这个手握重金的男人才对。
如果今天是她站在他的对立面,他又会怎么对待她?想想后背都在发冷。
张安琪步子慢,没几步就落在了人群之后,电梯开门,厉骞走进去,回头平平地望了她一眼,声音也是哑的,好像在暗示什么,“去我那里坐坐?”
喉咙滚一下,张安琪启唇,跃跃欲试的心到底还是胆怯了,干笑一下,她揉了揉太阳穴:“你们烟抽太多,熏得我都头疼,还是回酒店休息,明早准备开会。”
厉骞笑一下,被拒了也不恼,点点头,回手就将人未满的电梯按下。
司机在楼下街口开着暖风等候多时,厉骞带着高秘书钻进车厢,他不说走,司机就只好一直拉着手刹。
十五分钟,除了赵甄晓,合作方都陆续开车离开,连张安琪都已经被简祢珏那辆骚粉色的玛莎拉蒂载走,厉骞仍然坐在后座,一言不发。
叁君子的酒劲儿是难熬,赵甄晓是虚不受补,可厉骞这种青壮年喝多了也不会好受,头晕脑胀还是轻的,心口还火辣辣地烧了一团火。
眼看时间就要划过午夜,他突然冲前面的高秘书吼了一句:“你人死了,不叫她下来还他妈等什么?”
接到高秘书的电话,没有一分钟,汤曼青就小跑着从侧门赶出来,跑得真快小鼻尖儿都沁了汗。
拉开后车门,厉骞虎着张好脸连个位置都不给她挪,她就半嗔半假地来挤推他。
车门一关,车子立刻给油,像潜水艇般在夜色中沉稳航行,汤曼青一手探到他两腿之间,摸到帐篷处直接用小手揉了两把,饱满的唇凑到他耳边,挡着嘴巴小声问:“喝了那个难受吧?我现在帮你弄出来好不好?”
厉骞全身都烧得慌,眼角都是红的,哪里还有在别墅拒人千里之外那个气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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