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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寓楼录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黛楽
易掌柜同老鸨走了进来,他们后头还跟着两个拖着女人的打手。这女子身上的衣服都脏兮兮,手臂处的布料都被撕破了,蓬头垢面,额头还有些青紫。这在楼里休息的花娘们听到声响,都走出房间,看看发生了什么。有的倚在二楼栏杆远远望着,有的凑到倪洛她们身边看着。
掌柜看人都差不多在这儿了,给老鸨使了使眼色,老鸨马上扑到女子身上哭喊道:“作孽啊,梦娘,你这是怎么了。掌柜的,怎么能这么狠呢。小小教训教训不就行了。”掌柜的看了看周围的人,大声说:“敢逃跑就是这个下场!就算你逃到了庆安,我告上县衙,人老爷照样为我们做主,把你抓回来!”姑娘儿们交头接耳,说这都出东京城,竟也能被抓到。掌柜满意地看大家都有些忌惮的模样,转头又去使唤两个打手,“去!把她之前房间的东西都收了。这次要是查到是谁帮她离开的,她的东西也一并收了。”威胁一番过后,让两个打手把她扔进柴房,自己径直往楼上走去。众人赶忙散了回屋。
倪洛看掌柜朝秦卿房间走去,用手肘捅了捅蔡宓,朝她怒了努嘴:“看,掌柜的去找秦卿了。肯定是让她说是谁帮了梦娘。”温婉回她:“不要多想了。我们都不知道谁帮了梦娘,她怎么会知道。”倪洛反驳道:“我之前就看到她从掌柜的宅子出来,第二天莺莺东西都被收走了。肯定是她看到莺莺去钱庄换纸交,然后告诉掌柜了。”蔡宓摇摇头道:“欸,这说不定是巧合,你有没听到她跟掌柜的说。”倪洛坚持道:“一次是巧合,那两次、叁次肯定不是巧合,已经有几次她那天晚上不回来,第二天有姑娘儿就被……”蔡宓打断她:“这都是你的猜测。”温婉亦附和道:“对呀,秦卿又不跟其他人一块儿,我们都不知道的事儿,她怎会什么都知道?”倪洛看这几人都不听她的,着急道:“我们这儿,就她不用卖身子,肯定是她攀上了掌柜的。”大家虽心有怀疑,但没确凿的证据指明就是秦卿,只有倪洛认定这些都是秦卿私下告诉掌柜。
转眼就到了山岳正赛。
蔡宓本是对蹴鞠无甚兴趣,若不是要陪罗副将,怎么也不会来这儿人挤人。她瞅着罗副将自己看得兴起,也顾不上她,借口这日头晒得头昏,先去供贵客休息的厢房小憩。蔡宓正躺竹椅上,门外响起一阵敲门声,喊了一声进来,却无人进门,便以为是隔壁厢房的声音,不再作理。可接着门外又响起敲门声 ,她无奈起身开门,可外面并无人站着,蔡宓一头雾水,欲转身回房,突然看见走廊有枚银锭,赶紧过去,微微蹲下,用裙摆把银锭遮住,转头看了看周围,确认无人经过,才伸手拿着银锭。不过这银锭下还压着张纸条,蔡宓怕有人看见,一把都抓在手中,转身回房。
蔡宓回房后,看到那枚银锭激动的心已冷静下来,明白肯定是有人故意引她出门,拿那张纸条。她打开纸条,上面约她明日去荟仙酒楼的二楼最后一间厅馆见面,若是不去,便要把她去了钱庄之事告诉易掌柜。蔡宓眉头紧锁,她知道要是有人向掌柜告发此事,掌柜定会让人搜她房间,若是发现房里的那些纸交,怀疑她有离开之心,那她这些年存下的银物首饰都会被收走。蔡宓直盯着纸条上的笔迹,却思索不出到底是谁威胁她,只好撕了纸条,把它扔到了这山上小径的土里。
做完这件事后,她就回了罗副将身旁。罗副将把她揽在怀中,捏了捏她的手,发现有些出汗,看她有些神色恍惚,以为她是中了暑,忙要招手唤仆从去请场边候着的大夫。蔡宓赶忙按下他的手,说自己不过是许久未爬山累着了,再加上自己不习惯待在这山上,因此有些难受。罗副将听罢,让她早些回去,不必伺候了。
待蔡宓回了琴寓楼,赶紧查看床底下藏的纸交,接着检查自己那些首饰,看并无丢失,才放下心来,坐在床上思考到底会是何人威胁。她也不过是看梦娘已有半个多月未被抓回,才敢偷取去钱庄兑换纸交,准备跑路。没成想梦娘还是被抓住,未来有很长一段时间都不能再拿到抽头,甚至私下藏的体己钱也会被查收,想到这儿,她便有些丧气,又想到今日纸条上的那些字,更是万分后悔。蔡宓把脸埋在枕头里,锤了锤床褥,暗骂自己蠢货。
晚上,蔡宓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睡。害怕明日不去,那人便会把自己的事捅到掌柜那儿,又担心这是掌柜发现蛛丝马迹,有心试探,若是去了岂不自招。
最后,蔡宓还是决定去荟仙酒楼看一眼。





琴寓楼录 第五回威逼利诱蔡宓作内应设计铺谋将军救美人
翌日,蔡宓到荟仙酒楼,小二立马迎了上来,她摆摆手,让他不必招待。走到二楼最后一间厅馆,敲了敲门,里面传出一个男子的声音:“进。”蔡宓听到声音,有些踟蹰,欲要转身离开。突然“吱——”一声,面前的门被打开,映入眼帘的是一身有官品职位才得以穿的青蓝锦袍,蔡宓抬头看他,竟是大理寺少卿——叶承泽。登时,蔡宓福了福礼,说了声官人。说罢跟着这位男子进门,不忘把门关上。
叶少卿看了看她,随意指了屋内的椅子,道:“坐吧。”蔡宓被他看得不自在,双手只能紧紧攥着衣角,讪讪道:“不知奴家犯了何事,竟要官人费如此周折邀奴来此会面。”男子摸了摸蔡宓的脸颊,道:“莫怕,不过是看小娘子甚得我心,想成为小娘子的入幕之宾罢了。”
蔡宓看着他一双桃花眼,说起话来都有些磕磕绊绊:“不……不行……我们琴寓楼不允许私下接客。”叶少卿从怀中拿出几张纸交和几块银锭放到桌上,笑道:“哦?这些,小娘子也不愿意吗?”
蔡宓的眼睛直直盯着桌上的那些东西,暗暗咽了咽口水,有些心痒,却怕有诈,小声道:“我……我可不是这样的人。”他似是听到什么笑话,哈哈大笑:“那倒是我小人之心了,小看了小娘子,那便收回了。”说罢,慢条斯理地将桌上的银锭一块一块拿回去,又道:“既然小娘子如此大方,愿意无偿为我办事……”蔡宓听了,赶忙上前按住他的手,着急道:“什么?我可没说过要帮你办什么事!”叶少卿挑了挑眉,道:“小娘子不愿?那我只好去琴寓楼同张掌柜叙叙旧,说说小娘子去钱庄一事了。”蔡宓听罢,有些恼怒,又怕得罪他,只僵着脸,假笑道:“不必劳烦我们掌柜了,办,我办。”说着,把他的手掰开,把这些个银钱都抱在怀中,“奴家不过一个青楼女子,不知如何能帮得上官人?”
叶少卿不再逗她,正色道:“帮我传递琴寓楼的消息便可。”蔡宓有些惊讶,赶紧放下怀中的东西,道:“这……背叛琴寓楼的事情,我可做不来。况且,我们琴寓楼不就床上那点儿事情,我哪里帮得来?”他笑笑道:“放心,不会让小娘子为难。琴寓楼本就鱼龙混杂,消息众多,你帮我从中探得消息便可。”蔡宓假作苦恼道:“你也知我若帮你做事,必定是有风险,不能……”他指了指桌上的东西,道:“放心,这些是定金,往后帮我递消息,另有酬谢。” 蔡宓又有疑虑:“但我们也不能总是在此相见,即便他人猜不到我为你递消息,也会有人怀疑我私下接客,那我也落不着好!”他回:“若是有事,我自会假借寻欢之名去琴寓楼看你。”
蔡宓思索一番:他给的银钱不过是陪几个客人便可赚来,不过往后说不定能为我办来离开这东京城的路引子。蔡宓想罢,终是答应为他办事,说道:“好,不过为何官人要选我办事?”叶少卿轻笑一声:“不过前些日子听到有人抱怨你整天朝他们要些小玩意儿,正巧又看你从钱庄出来……”蔡宓自是知他想说自己贪财可用,冷哼道:“他们给的缠头都交到妈妈那里去了,不过要些赏赐,也推叁阻四,扣扣搜搜,老娘才不作陪。”
两人商谈过后,叶少卿以公务繁忙为由先行离开。蔡宓独坐窗边,正巧看到琴寓楼专门备着的马车。微风轻拂,帘被吹起,里面坐的不正是秦卿,也不知这是要去何处。
今日正是那户部侍郎慕老爷的嫡次子加冠礼的日子,秦卿受慕府二公子之邀前往助兴。
秦卿到时,这慕府的二公子已在宗庙行过冠礼,此时正宴请宾客。
秦卿几人随仆从从小门进入,走不远,满目便是玉兰花,原是这前院种着玉兰树,假山流水。这流水却看不见其源,往旁边望去,竟盖一座小亭,入口处放着两座梅花状的汉白玉石。几人从这假山中的小径走过,上了台阶,又过了一个长廊,终到园中小亭。
这慕府二公子竟不在前院待客,而是另作他席,正同几位同龄男子把酒言欢。他们看到秦卿过来,纷纷放下酒杯,慕府二公子还迎了上来,向他人介绍:“这就是琴寓楼头牌,今儿个可不会让各位失望。”秦卿向众人福了礼,让阿竹摆好古琴。
“欸,美人在旁奏曲多没趣儿,是吧?各位。”秦卿正准备坐下奏曲,却被拦下,“不如陪我等喝个小酒。”
秦卿笑笑道:“若只是吃酒不过是滥饮,亦是无趣,不若让阿竹担作录事,我陪各位公子行令饮酒。”此话一出便有人不乐意了:“不妥不妥,这谁不知秦卿姑娘儿惯会这些词儿啊曲儿的,这作仲裁的还是你的丫头,那还能让你喝上这酒吗?我看是不行。”
慕府二公子亦是附和:“照我看,这前院满是玉兰花,不若让人剪下几枝,一个传过一个,每传一人手中,便撕下一片花瓣,谁撕下最后那片花瓣,那人便要吃一杯酒。”说罢唤来小厮,在他耳边耳语几句,让他去剪下几枝玉兰。
不知是否是秦卿今日运气不佳,连续几次这花到她手里就剩最后一瓣,只得吃酒。
不过四五巡,秦卿已觉得有些头昏,不小心看了远处流水拱桥,似是一位小厮正带着陈将军往里走去,应是去那正经酒席处。
陈将军正随小厮下拱桥,这又是另一番花圃美景。陈将军心想,这慕侍郎还真爱种花。再走一段路,两人穿过周围站着零散青竹的游廊,终到这酒席处。
小厮引陈将军到他的席位,同席的皆是关系一般的文官。这席上的人看他来了,皆起身相迎。陈将军亦笑笑回礼,便坐下。
酒过几巡,陈将军感到有些无趣,借口喝多了酒水,唤了小厮,领他离席如厕。到地方后,他让小厮先行离开,过会儿自会回席。
回席途中,一女子正撞上胸膛。陈将军低头一看,竟是秦卿。正欲推开她,秦卿攥住他的衣角,嘴里还念着:“将军,救我。救我,将军……”陈将军看她神志不清,面色潮红,又一个劲往自己身上贴,猜测她应是被下了药,能在此行事的应是那慕府荒唐的二公子。虽陈府与慕府交情不深,但也不必为一女子交恶,陈将军欲打晕秦卿,不管其事。
秦卿似是知他所想,仰面对着他道:“奴家不过弱女子,将军举手之劳也不愿救小女子吗?”陈将军冷哼道:“你受邀前来便应知你有如此下场!”秦卿一副眩泪欲滴之态道:“我不知!不说我是卖艺不卖身,即便我亦卖身,也得买我愿意。难道将军就认为奴家被强迫就无所谓吗?”陈将军不回她,看样子对她接下来可能所遭之事并不在意。
秦卿踮起脚,双手环着他的脖子,贴着他耳朵道:“将军若想让今日事成,便要救我于水火。”说罢,不等陈将军有任何动作,秦卿便跳入旁边荷花小池。陈将军皱着眉头看她,忽然旁边响起惊叫声:“快来人呀,有人入水了!”
一时间,这荷花小池周围便满了人。陈将军令侍女捞人。秦卿终被从池中捞了上来,整个人已昏了过去,头发上沾了些许荷花小叶,衣服湿透,里层的肚兜都有些若隐若现。人群中的慕二公子已看直了眼,正欲上前,没成想,已有人先行一步,将秦卿抱于怀中。
秦卿醒来时,天色已暗了下来,身上的衣服也被换过。她勉强从床上爬起来,颤颤巍巍地走向桌子。此时,房门被打开,鸨母进来,看她一副四肢无力的样子,赶忙上前扶着她。
鸨母一边扶她坐下,一边抱怨:“哎呦,你可真是我的祖宗。你这是想干嘛呀?”秦卿沙哑着嗓子道:“渴。”说罢,给自己倒了杯水,“今日是谁送我回来?”鸨母道:“还能有谁,不就是咱的马车把你送回来。”秦卿皱着眉问道:“那陈将军……”鸨母一脸了然道:“放心,阿竹说了,是陈将军将你抱入马车。”
秦卿拿起水杯,喝了几口,思索片刻,对鸨母道:“既是如此,应是有不少人看到了,明日便有劳妈妈请几人将此事传一传。”鸨母却有些迟疑:“若是将军知道是我们传的,发了怒……”秦卿安慰道:“那日应有不少人看到,必定会走漏些风声,我们不过是推了一把罢了,妈妈倒不必如此担心。”
秦卿看鸨母仍是忧心迟疑之状,故作气恼道:“当初您不也同意我接近将军,如今可是怕了?今日之事皆由我起,就算怀疑到我身上,我也不会将您供出!”鸨母得到保证,笑笑道:“嗨,我可不是担心自己,我是担心你,这琴寓楼的助兴药可不简单,我怕你受不住。”
秦卿见鸨母转移话题,知这老狐狸终是同意了,回道:“您放心,这量我控制得好,不会有什么问题。”
两人又在房里说了会儿话,老鸨才起身离开。




琴寓楼录 第六回叶少卿设宴问府尹陈将军入室询秦卿
且说那日秦卿离开慕府后,慕府下人不走心,竟走了水,慌乱间,有人趁机偷了慕府财物,东京府尹查探几日。这事本该落定,叶承泽却感觉这事情有些蹊跷,他又听闻近日秦卿与陈将军之事,因此,他邀禁军副将、府尹等人前去琴寓楼喝花酒。
琴寓楼平日下午才开门迎客,太阳越是西落,琴寓楼越是热闹。
傍晚,红千正为倪洛梳妆打扮,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老嬷一把推开房门,着急道:“怎么还没好?待会,林副将军他们都要到了,还在这儿慢吞吞。”倪洛听了,仍是不慌不忙地摸了摸发髻,左右检查妆容道:“哪一次让客人等着了,最后还不是我们在那儿先待着。”
老嬷等了一会儿,看得都要着急上头了,倪洛才缓缓起身,跟着她去平时陪客的厢房。
倪洛刚进厢房,就看到蔡宓坐在椅上愣神儿。倪洛上前,在她眼前挥了挥右手道:“欸,发什么呆呢?”蔡宓回过神来,对她笑笑道:“等久了呗,你怎么现在才来……”
两人正谈笑,又进来一人。倪洛看来人是秦卿,故意大声道:“哎呦,这可不又有一人比我还晚。”秦卿看倪洛挑衅,并不气恼,微笑道:“是我太磨蹭了。”说罢,便走向摆着古琴的桌椅处。
倪洛阴阳怪气道:“欸,你说这琴寓楼也不缺琴师,怎么有人老是上赶着抢人家饭碗呢?直接去做琴师不更好。”蔡宓赶紧捂了她的嘴,小声在她耳边道:“你倒是少说两句吧。”
倪洛推开她的手,正要开口,门外传来老鸨的声音:“这边慢走。”厢房的门被打开,老鸨领着一群人进来。
倪洛看前头走的是禁军副将——林担,赶紧上前搂着他的手臂,娇嗔道:“官人这么久才来看我。”林担揽着她的腰,同她走到中间的座位坐下。
蔡宓看一群人中竟有叶承泽,两人双目对视。蔡宓乖乖跟在他身侧伺候。
“今日府尹竟得闲同我们在这儿吃酒,听说近日正追查慕侍郎府邸走水一事,不知是否有了结果?”叶承泽转头对旁边的府尹——刘明先问道。
刘府尹听叶承泽问自己,叹道:“这不过是后厨不小心才走了水,早已查明。”
林副将疑问:“为何听说你们还在追查?”
刘府尹叹道:“这慕侍郎不认追查的结果,非得说是有人故意放火,还说丢了东西。”
林副将趁机问道:“是丢了何物?”
刘府尹愁眉苦脸道:“慕侍郎只说是丢了贵重物品,也不细说。这下人们都问遍了,并无可疑之处。如今,也不知该从何查起。”
叶承泽趁蔡宓低头倒酒时,一手覆在她的手背上。蔡宓抬头看他,叶承泽挑了挑眉,蔡宓立刻会意:“哎呀,这说的可是前几日慕府二公子加冠礼之事,我们琴寓楼可是有人前去助兴。”
叶承泽与她一唱一和:“哦?是何人。”
蔡宓道:“是秦卿姑娘儿。”
叶承泽替刘府尹支招:“刘府尹,正巧秦卿在这儿,莫不问问?”
刘府尹早已认定这慕府走水一事清晰明了,不过是意外,没有不妥之处,慕侍郎非得紧抓不放。刘府尹本就因年初户部对东京府拨款减少,心有不满,慕侍郎小题大做,浪费人力、时间。面上他们说是仍在查探,实则早把此事撂下。 但看叶承泽一副饶有兴致的模样,刘府尹不得已开口问道:“不知当日秦卿姑娘儿有看到些什么?”
有好事者未等秦卿作答,已替她回道:“刘府尹查这慕府走水一事,怎不知秦卿姑娘儿那日不小心落了水?她定是不知走水一事。”
叶承泽讥笑道:“竟是如此凑巧,这是走水,又是有人落水的,莫不这慕侍郎选错了日子。”
众人听了,既不敢反驳叶承泽,又不愿背后议论、得罪慕侍郎,这好事者赶忙转移话题:“听说那日秦卿姑娘儿被人救上后,还是西岐陈大将军将其抱起。我们竟是不知这陈将军何时成了我们秦卿姑娘儿的入幕之宾。秦卿姑娘儿,这你可得和我们说道说道。”
此等风流韵事本就众人所乐见,更何况是从未卖过身的秦卿与身边少见佳人的陈将军,大家更是好奇。
不过这当事人倒是一句话也不说,只双颊有些微红,听了他们的调侃,轻轻摇了摇头。其他人看了秦卿这副模样,心底更是确信两人必有其事。有人遗憾这等好事怎落不到自己头上,有人咬牙切齿,心想:秦卿怎么说还是个妓子,再怎么清高,还不是甘于下贱,等今后陈将军玩够,自己必定也要一尝美人香。席上众人各怀鬼胎。
倪洛一眼便看出这秦卿不过在装样子,阴阳怪气道:“这谁不知道陈将军心善,就算是阿猫阿狗的落了水,也会把他抱起……”林副将听了此话,捏了捏倪洛的肩头,道:“哦?那你倒是了解陈将军。”倪洛看着林副将,惊觉他有些吃味,陪笑道:“哎呀,不过是道听途说罢了。”说着还摸了摸他的胸膛,在他耳边小声道:“我最了解的还是官人。”林副将听罢,哈哈笑了两声,让倪洛喂他吃了一杯酒。
厢房内众人正把酒言欢,老鸨从外进来,要唤走秦卿。有人便不乐意,老鸨抬出陈将军名号。原是陈将军来找人了,叶承泽看也问不出什么便让人离开,其他人听是陈将军,也不敢拦人。
老鸨一边走一边同秦卿道:“我可是特意将陈将军带到你房间。”
秦卿笑道:“多谢妈妈。”
秦卿一进门,便看见陈将军背着手,站立窗边,看远处景色。秦卿本想偷偷靠近身边,没想未近其身,他已经察觉来人,转身看她,单刀直入问道:“那日是你算计我?”
秦卿假作苦恼:“不知将军所说何事?”
陈将军讥讽道:“近日你我之事传得沸沸扬扬,竟敢说不知何事。是何人派你扰乱慕府之宴?”
秦卿低头委屈道:“那日奴家吃多了酒,又被下了药,若不是正巧遇到将军,我也不会出此下策。并无人……”
陈将军打断她道:“多说无益,既无人所派,那你怎知那日慕府有人行事?”
秦卿迟疑道:“这……”看他皱起眉头,赶忙说道:“奴家曾不小心听到我们掌柜同人谈事,期间听到‘慕府’、‘偷拿’、‘陈将军’等话。奴家这才铤而走险,拉上了将军。”
陈将军听罢,陷入沉思,他知上头派人要偷拿慕侍郎暗账,却不知所派何人,没成想竟是琴寓楼掌柜。不知这秦卿说的有几分真假,应不是受张掌柜指使,否则不会有后来纵火之事。
秦卿看将军不说话,故意上前,两人不过两拳之距。陈将军忽闻女儿香,低头一看,秦卿外衫有些滑落,半露香肩,锁骨分明。陈将军有些恍惚,想起那日他抱起眼前人,温香软玉在怀,僵硬地抱她离开,可这人中了药,一点儿也不老实地往他脸上、身上摸,她的手似乎因常弹琴,而生了些茧子,他竟觉有些舒服。
“将军,将军……”耳畔秦卿的声音响起,陈将军惊觉自己竟在想些荒唐事,顿感羞恼,推开她大步离开。




琴寓楼录 第七回会佳人温婉苦承欢话家常蔡宓逗闲趣
话说那陈将军出了琴寓楼便回了府,迎头便看见叁弟同小厮正往外走,唤他:“彦齐,这是要去何处?”这陈彦汀见是二哥,平日他便对两个兄长有些畏惧,若让他知道自己是去寻欢,今日不要想再出门,只得骗他:“二哥。我正要去书院。”
陈将军知他这叁弟平日不务正业的德行,并不相信,又问他近日在书院读了哪些书,作了哪些文章。陈彦齐皆答不上来,只得假作来不及的样子:“我已经来不及了……”说罢,不等陈将军再说一句话,赶紧溜走。
陈彦齐确实不是去书院,他出了陈府就直奔琴寓楼。老鸨一看他来,便知他是来寻温婉,笑脸相迎:“哎呦,陈叁爷,今日又是来寻我们温婉的吧!”陈彦齐点点头,熟门熟路地往里走。老鸨赶忙让老嬷带人前去湢室洗浴,自己亲自去叫来正陪客人打茶围的温婉。
陈彦齐推开温婉房门,便看她已坐床上,头靠着黑漆床柱等着他。温婉听到声音,想起身相迎。陈彦齐大跨步走到床前,双手摸了温婉的脸颊。看她发髻已有些松散,眉间贴着小珍珠,眼尾晕染些许淡红色胭脂,却不涂抹任何口脂。她本就因病显得有些苍白,这一妆容衬得她更是一副病美人姿态。
陈彦齐看了,心生欢喜,舔了舔温婉眉间的小珍珠,将她推倒在这床铺上。陈彦齐也不多说,伸手直接扯了两人衣物,阳具直直贴着花穴入口,正欲直捣黄龙。
“啊——”忽然温婉一声惊呼,“求爷怜惜些。”陈彦齐看她还未出水,想着就这么进去,他也不舒服,于是坐起身来,捏了捏她一边的乳,对她道:“那你用这儿伺候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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