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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抱错文好运女配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天行有道
婢女鼻中一酸,眼泪差点夺眶而出,她当然知道这腿病是怎么来的,但,谁又能体谅她们当差的辛苦?纵使她日日服侍在月贵妃身边,为主子尽心竭力,月贵妃却从来不体谅她半分,反倒是阮林春这样一个素昧平生的官家小姐能洞察她的难处——若得了这样的主子,可谓是三生有幸了。
婢女埋头拭去那抹泪痕,月贵妃见她肩膀颤动,料想仍是痛楚难当,于是趁热打铁道:“绿珠,你觉得如何?”
依着原定计划,这时候便该由她出来指认阮林春是个庸医,非但办事不利,还让她病势加重,毁了她的健康。
出乎她意料的是,这婢子竟谦卑地朝阮林春施礼,“多谢阮二小姐诊治,奴婢此刻已好多了。”
是忘词了,怎么说起这个?
月贵妃下死眼瞪她,然而这臭丫头虽然怕她,却依旧装作不知,用细微却清晰可闻的音量道:“奴婢不懂医,亦不知阮二小姐本事若何,但,就奴婢适才所瞧,阮二小姐的确担得起医者仁心这四个字。”
人不能忘本,纵使她是贵妃娘娘的奴仆,又岂能昧着良心去诬赖自己的恩人,和那些忘恩负义之徒有什么两样?
因此,她只能实话实说,纵使此举会惹来贵妃不满,甚至遭受责罚,至少,她问心无愧。
月贵妃倒被气笑了,原本还觉得阮林絮太过危言耸听,一个乡下来的无知丫头,能有什么迷惑人心的本事?谁知这才半个时辰不到,就把自己宫中一员悍将给收服去了——还说不是妖术!
然而,月贵妃却也无计可施,她出了个题目,阮林春不但完成,还完成得很好,再不放人走,岂不成了存心刁难?
纵使再不甘愿,月贵妃也只能从牙缝里迸出那几个字,“来人,送阮二小姐回椒房殿,再赏一斛明珠,褒奖她今日之功。”
面对该得的东西,阮林春从不假客气,她施施然接过装着珍珠的锦盒,正要离开,却听座上道:“等等。”





穿成抱错文好运女配 第35节
月贵妃摸了摸发鬓,满目愕然,“本宫那只金簪呢?”
一时间,殿中人的目光齐齐向阮林春射来。
阮林春:……
她算是知道这位娘娘的心眼有多小了,就因为自己毁了她做的局,她可不甘心,就要给自己罗织一个偷盗的罪名?别说她根本没胆量盗窃宫中财物,即便她敢,也得有时间呐,从进来到现在,月贵妃连杯茶都没请她喝,连哄带吓,又逼她施针,简直一刻不停——她又不是千手观音,还能忙里偷闲去拿贵妃头上的簪子?
然而,无论此事多么可笑,月贵妃还是凭自己逼真的演技扭转乾坤,或者说以势压人。
她含笑望着阮林春,“阮二姑娘,本宫想,为证清白,还是得搜一搜身,你觉得如何?”
说得好听,真让人搜了身,日后京城还有她立足之地么?就算不是她偷的,可无端被当成贼人,还犯了宫禁,日后谁都得用异样的眼光看她,不止名誉被毁,没准连婚事都会泡汤。
月贵妃此招虽然草率,却是用心剧毒。
阮林春淡淡道:“娘娘此话我竟不懂,我并非这殿里的人,亦不知那些金银宝贝来历,纵使偷了,何处销赃,难道拿回去供着么?依我看,倒是知根知底的更值得怀疑,娘娘不如就此封了宫门,将宫人们召集起来,一个一个审问,总有那胆怯心虚的吐口。”
好一张能言善辩的利嘴!月贵妃没想到此女看着呆呆木木,行事却百般机变,一时反不知如何是好。
所幸自有伶俐的替她接下去,“放肆!娘娘跟前也容你这般饶舌?什么知不知的,娘娘治下有方,这宫里的人自然信得过,倒是你这个乡下来的丫头,眼皮又浅,家底又薄,保不齐看中娘娘头上的发簪精巧,于是信手摘下藏入袖中,这会子却贼喊捉贼,真真是荒谬!”
阮林春认得,他就是引自己过来的小太监,看来一切竟是安排好的,那金钗必定在来时的路上就已不见,并偷龙转凤放到自己身上——这会子无论她说什么,都不会有人再信。
月贵妃缓过劲来,重新掌握局势,居高临下睥睨着她,“阮二小姐,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绿珠张了张嘴,想帮忙分辩,却在接触到那内侍警告的一瞥后无奈垂头,她跟阮林春并非深交,纵说了也没人信,没准还越描越黑。
阮林春脑中飞快地运转着,顷刻便有了主意,深吸一口气,大步上前道:“寻金钗可以,但,臣女绝不让一个奴仆来搜臣女的身,贵妃若执意如此,臣女宁愿一死以证清白。”
说罢,就要往一旁朱红的梁柱上撞。
月贵妃忙叫人拦着她,开玩笑,若真让大臣的嫡女死在她宫中,皇帝会怎么想?她可担不起罪责。
只得好言问道:“那依你的意思该如何?”
阮林春的目光越过她肩膀,直直落到身后的阮林絮脸上,“让臣女之妹亲自搜检,臣女才同意。”
月贵妃一怔,姊妹之间,论理是该当避嫌的,不过,阮林絮跟她姊姊的交情这样坏,自然不会藏私,不泼脏水都算不错了——这一点,月贵妃大可放心,本来这主意也是她那好妹妹提出来的。
阮林絮虽有点意外,随即便喜上眉梢,阮林春这是生怕自己死得不够快呀,居然敢让她来搜身——这回没东西也得搜出东西,等着进暴室受审吧!
面上却是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姐姐,你当真没拿么?若此刻老老实实交代,娘娘兴许会放你一条生路,我也会帮你求情……”
饶是月贵妃听了这几句话都有点倒胃口,别过脸去——但愿她对誉儿的心是真的,不然,娶了这么一个两面三刀的儿媳妇,谁给谁罪受呢?
阮林春却是神色如常地站在原地,等人来搜。
阮林絮虽有点狐疑,可想到那太监办事牢靠,料想不会弄错,于是强忍着欣喜小跑过来,面上无比悲伤,双手却诚实地滑入阮林春衣袍里。
但,无论她如何搜检,那金钗如同泥牛入海,始终不见踪迹,难不成这人真会妖术,不然是如何藏起来的?
面对阮林絮的愕然,阮林春微微一笑,道:“娘娘已命人搜过,疑心尽可消了,但,臣女还有一言。”
月贵妃只觉得累极,从没见过这样的女子,简直刀枪不入,她纵使手段通天也难施展,唯有木着脸道:“你说。”
阮林春看了身侧一眼,“她与我都非这宫里所属,自该一视同仁,如今我已搜过,便该轮到她了。”
阮林絮当即便想破口大骂,混账,她怎么敢反咬一口?临死还要找个垫背的么?
阮林絮当然不肯任凭栽赃,于是高高举起两手证明清白,然而,就在她抬起胳臂的刹那,一只金钗从袖中滑然而落,撞在地上,发出清脆的鸣音。
众人都看呆了。
第45章 . 救人 绿珠不好救,倒是把自己给救出去……
阮林絮自个儿亦是瞠目结舌, 急忙分辩道:“娘娘,这是误会,我根本没偷!”
阮林春则鹦鹉学舌, 重复起她适才所语,“妹妹, 你当真没拿么?若此刻老老实实交代,娘娘兴许会放你一条生路,姐姐我也会帮你求情的。”
阮林絮焉能听不出她话里的暗讽, 气得银牙暗咬,然而又能如何?她当然知晓自己清白,关键是没有证据啊。
那金钗本应在阮林春兜里搜出来, 为何忽然落到自己身上……阮林絮脑中灵光闪过,对了, 难怪阮林春主动要她来搜身,根本不是爱惜颜面,而是要借机栽赃到自己头上, 亏她还能脸不红气不喘的, 这个虚伪透顶的女人!
阮林絮膝行上前,哀哀啜泣道:“娘娘,我真不知道这事,必是有人使的手段!”恼恨地瞪了阮林春一眼, “姐姐方才故意让我搜检,打的便是这个主意吧?除你之外,再无人近过我的身,唯独你有机会把脏物塞到我袖中!”
深恨自己方才一时得意忘形,居然着了阮林春的道——就说此女诡计多端,断不会束手就缚。
阮林春望着她遍布寒霜的皎白面容, 沉声道:“你不曾近过我的身,可我也不曾近过贵妃娘娘的身,敢问那簪子如何被我拿到?”
阮林絮光顾着为自己分辩,毫不犹豫的道:“当然是王公公塞给你的!”
那领路的太监频频给她使眼色,可惜她没看到。
阮林春于是放心地微笑起来,“哦,原来是监守自盗呀,我竟有这么大的本事,能买通贵妃宫里的人,娘娘,您以为呢?”
月贵妃无力扶额,真是越描越黑,再说下去,只怕这月华殿就该来一场大清查了。
她当然不肯让程皇后看笑话,冷着脸上前,狠狠踹了阮林絮一脚,“下作的小蹄子,枉本宫这样信任你,你却不知感恩,反惦记起本宫的东西,还不快到后头领罚去!”
阮林絮既恨好姐姐倒打一耙,又恨月贵妃同室操戈,将自己摘得一干二净,却把脏水悉数泼到她头上——但,谁叫宫里就是这么个吃人的地方,技不如人,该当认输。等她掌握大权,势必要把阮林春赶去边塞服苦役,再让月贵妃去五台山为先帝守陵,好叫这些人知道,但凡欺负过她的,她一个也不会放过。
阮林春无心理会原女主的雄心壮志,只姿势曼妙的向月贵妃施了一礼,捧着那盒珍珠轻飘飘离去。
至于金簪子,当然仍旧回到月贵妃头上。此刻她却恨不得将簪尖对准自己的喉咙,真是终日打雁叫雁啄了眼,她堂堂贵妃,却叫一个乡野里长大的小丫头给耍了,到底谁才是傻瓜?
适才那王太监捏着把汗上前,“娘娘,阮二姑娘走了,咱们还要罚么?”
“罚,当然要罚!”月贵妃恨声道。就算不为做给外人看,她也不愿轻饶阮林絮,谁叫她不中用,出的主意也都不三不四,平白惹人笑话。
贱胚子就是贱胚子,怎么调理都修不出个模样来。
*
这回用不着别人带路,阮林春自己便摸到了椒房殿——看装饰风格就一目了然。
程皇后等她多时,见她姗姗来迟,并不怪罪,只轻轻蹙眉道:“贵妃有没有难为你?”
这宫里谁不是七窍玲珑心,但凡闹点风吹草动,左邻右舍没有不知的。程皇后是隐忍惯了,不屑也不能与月贵妃计较,故而即使明知宛香月半路截胡,她也不便为这点小事上门要人。
见阮林春平安回来,程皇后方松了口气,又怕是伤在暗处,让她褪了衣袖仔细检查。
阮林春笑道:“娘娘,您多虑了,贵妃娘娘不是不分轻重之人。”
反正要打也只会打在阮林絮身上,她当然站着说话不腰疼。
不一时,制衣坊的人来了,程皇后让阮林春乖乖站着,任由那些绣娘们拿软尺在她身上比来比去,细微到连肩膀的宽窄,胳膊的弧度乃至胸脯的轮廓都比划得一清二楚。
阮林春不惯与人肢体接触,加之怕痒,那几个侍女蝴蝶般在她胁下穿梭往来,她忍不住要笑,“娘娘,不用这样麻烦吧?”
程皇后正容道:“女子一生就这么一件大事,怎么敢马虎?你年轻所以不觉得,等你到了我这个年岁,想热闹都热闹不起来呢!”
阮林春模糊觉得,程皇后在自己身上寄托了部分理想——虽然是皇后,却并非元配,想必当时的婚礼顾不上精细吧,何况宛家正在得势,景泰帝多方平衡,也不会大操大办。
这也成了程皇后毕生的憾事,或许正因如此,她才这样珍爱眼前的小姑娘,惟愿她与程栩美满和睦,永无嫌隙。
阮林春算不上悲观主义者,可她对未来始终秉持着审慎的态度,就算她与程栩目前互有好感,可离白头偕老的境界依然太远——谁能保证日后程栩或她不会变心?现在就要预知耄耋之年的恩爱,无疑太早。
况且……阮林春缓缓抚上自己的脸,她虽不觉得自己相貌平庸,但,世间为媒最讲究门当户对,郎才女貌,如今不过因着年轻水灵程栩才觉得有几分新鲜,看多了就会觉得配不上了——等他的腿伤彻底痊愈,在外见了世面,相形之下,更会觉得家里的黄脸婆难看。
阮林春并不自卑,她只是喜欢认清事实,并考虑到最坏的情况。所以,她不会放任自己在程栩身上倾注太多的感情,至少现在不会。
当然,成亲还是得成亲的,这是他们的约定,也是阮林春自己的谋生之路——脱离了阮家庇护,她当然得另寻一个靠山,到目前为止,程栩都是她最佳的选择。
量完尺寸后,程皇后让人将要做喜服的绢布取来,是一种银红的绸缎,哪怕在室中昏昏烛火下,依旧明艳迫人,可想而知,将它织成衣裳,在日色下会何等鲜亮美丽,摄人心魄。
阮林春再无不满,心悦诚服的道:“谢娘娘厚爱。”
程皇后于是乐呵呵地让人将绸缎拿回织造坊,准备裁制缝衣,“这衣裳本宫先替你保管着,且别让阿栩知道,到时候再吓他一跳,好叫他晓得自己娶了个多么美貌动人的新娘子。”
阮林春没想到程皇后也有这样童趣的一面,可见程家人不但性子妙,爱开玩笑也是一脉相承——将来生的孩子也这般活泼讨喜就好了。
阮林春浑然不觉自己将造人列入今后日程,只依依不舍地摩挲那匹绸缎,这样美的衣裳,一生却只能穿一次,感觉好浪费啊!
或者她可以跟程栩先和离再复婚,那样就物尽其用了。
阮林春晃晃脑袋,撇开这个荒谬的念头,忽然想起一事,“娘娘,我想请您救一个人。”
这件事虽不大,但,貌似只有皇后能管,旁人是不敢到月华宫捋虎须的。
程皇后当然义不容辞,能给贵妃添堵,她求之不得呢。
*
两人到达月华宫时,阮林絮正跪在天井里头苦不堪言,大毒日头晒着,让她乌发被汗浸湿,一绺绺贴在脸颊上,膝盖虽然没垫碎瓷片,可像她这等千金小姐,皮肉细滑,跪上半个时辰就够受的了。
眼看阮林春去而复返,还搬来了皇后,阮林絮心中一喜,料想是来解围的——还是怕把自己得罪深了吧?这个阮林春到底有几分眼色。
然而,她正要出言招呼,阮林春却看也不看她一眼,笔直地从她身边越过,来到一个身穿青衣的婢女跟前——那绿珠丫头因为办事不利,没按原定计划陷害阮林春,月贵妃正叫人掌嘴呢!
程皇后当即蹙眉,“贵妃,你这是做什么?”
就算身份低微的宫婢,名义上也都是皇帝的女人,是不该任凭处置的。就算要罚,好歹避开面部,免得毁伤容颜——这也算宫里一条不成文的规矩。
当然,似月贵妃这样的自然有恃无恐,虽然恼恨阮林春搬救兵,但,皇后来了也没什么可怕,她责打自己的婢女,关别人什么事?皇后的手再长,伸不到月华宫来。
月贵妃潦草施了一礼,漠然道:“这丫头自己分内的事没做好,嫔妾才让人轻轻打了她两下,皇后娘娘不会连这都看不过眼吧?”
说得轻巧,绿珠的唇边已沁出血色,脸也白了,可见力道绝非一个女子所能禁受得起。
程皇后就算一开始不打算管闲事,这会子也激出些义愤来,按捺住恼意,“既是她不懂伺候,让妹妹你烦心,本宫这便将人带走就是了,省得你这般心急火燎,再憋出病来。”
月贵妃其实比皇后还年长几岁,可听皇后一口一个妹妹的,她却半点高兴不起来,只觉得这人存心给她添堵。
新仇旧恨一并发作,原本月贵妃不在意绿珠的去留,这会子却非得将人留下不可,断不能让皇后如愿以偿,“娘娘仁善,嫔妾却不能不分好歹,这丫头如此蠢笨无用,若调到椒房殿伺候,不是故意给您添乱么?嫔妾惶恐,若让陛下得知,该说嫔妾不体恤娘娘了。”
话说到这份上,程皇后也无计可施,只能跟阮林春交换了一个失望的眼色——尽人事听天命,只能这样了。
可怜跪在地上的阮林絮满心气馁,绿珠不好救,倒是把自己给救出去呀!无奈她使了百遍眼色,阮林春都巧妙避开,只装作看不见她的丑态——谁要她这会子体谅!
月贵妃好歹扳回一城,心里的气倒是顺了,正要命人倒茶送客,景泰帝却忽然造访,声若洪钟的道:“贵妃这里如斯热闹,看来,朕赶了个巧。”
第46章 . 八卦 她那样温雅如玉的儿子,可不能让……
月贵妃忙将怒容变成喜色, 满面春风地迎上前,“陛下,您怎么来了?也不提前知会一声, 让臣妾好等。”
她这把年纪,居然还能露出妙龄少女的娇嗔, 而且不叫人讨厌——不得不说,是种天赋。
景泰帝无疑很吃爱妃撒娇这套,然而这并不影响他的判断, “你希望朕来,为何又这般作态,难道是要炫耀你对皇后不敬?”




穿成抱错文好运女配 第36节
话到最后, 语调已转为冰冷。
月贵妃花容失色,“陛下此言何意?妾真真是冤枉。”
“既如此, 皇后不过向你讨一个丫头,你又何必百般推诿,惺惺作态?”景泰帝说着便吩咐首领太监, “裴如海, 将人带下去,洗漱更衣后再送到椒房殿,至于登记造册,明日再说。”
月贵妃这回再不敢拦阻, 任由绿珠告退,只委屈地拧着手绢,一副被大老婆欺负的可怜模样。
景泰帝虽心软,却不忘教训她,“绿珠虽是你宫里的人,可这满宫里都份属皇后臣仆, 你要好的,只管让内务府挑来,何必跟皇后置气?没的让人说你恃宠生娇,以下犯上。”
月贵妃唯有垂头听训。
阮林春看在眼中觉得很有意思,景泰帝跟阮行止一样,都希望妻妾和睦,然而两人的做法却截然不同,景泰帝是一早就划定好两人区界,他允许宠妾在范围内试探,甚至祈求更多,但,绝不容许她越雷池半步,她可以心里不尊重皇后,面子上却不能挑战皇后的权威——景泰帝想当明君,他的妃子当然也得贤惠。
无独有偶,阮行止也想当一个青史留名的士大夫,可他的做法却相当不齿,并非靠人格魅力促使妻妾和平,而是东瞒西骗,以此诳得两个女人的真心,还叫她们以为自己是独一无二的真爱,结果东窗事发,便一发不可收拾——他要得太多了,既要捏住人,又要捏住心,如同在悬崖间走钢索,迟早掌握不了平衡。
景泰帝就没这般贪得无厌,他给予女人财富地位,以此换来她们的温柔体贴,这交易本就公平。因此即便程皇后与月贵妃之间不可开交,却绝不会因此毁了宫中和气——同样的,她们虽对皇帝有情,却不会妄想得到皇帝全部的爱,比这重要的事情多着呢。
何况,景泰帝从来明明白白,没有隐瞒她们这点。
真小人和伪君子,那还是伪君子更值得讨厌些。
阮林春神游一番后,就看到景泰帝驻足于阮林絮跟前,“这是谁家女子?”
阮林絮这会子可谓热泪盈眶,总算有人肯来解救她了,于是频频向皇帝注目,谁叫这是她未来公公。
月贵妃注意到她那种急不可耐神色,心下却生出危机感,这小贱人该不会看上天家富贵,想来个舍小搏大吧?
她可不能让这样的狐媚子爬上龙床,于是匆匆站出来道:“是长亭侯府中的三小姐。”
一面陪着笑,暗示阮林絮是顾誉看中的人,“陛下,妾还以为誉儿同您说过呢。”
景泰帝虽有些惋惜,可他当老子的断然没有跟儿子相争的道理,只得摆摆手,“朕知道,不过,她为什么跪在这里?”
月贵妃不禁语塞,该说什么,说自己跟阮林絮商量好陷害人不成反而内讧么?那等于主动把皇帝往皇后身边送。
如今最要紧把自己摘干净,月贵妃于是一股脑推到阮林絮头上,“还不是这丫头糊涂,看中臣妾鬓上的发簪精巧,于是取下赏玩,又怕被误认为偷盗,藏到她姐姐身上,臣妾好容易才理清楚,又险些冤屈了平人,气不过才在这里罚跪呢!”
又朝阮林絮投去警告的一瞥,识趣的话就别乱说,否则有她好受的。
阮林絮只能缄默不言,其实月贵妃那番说辞已经算避轻就重了,说成小女儿之间一时玩笑——算不得什么大罪过。
然而景泰帝偏偏是个刨根究底的性子,“这倒奇了,她自己偷了东西,为何要诬赖她姐姐,阮家不是一向最和睦的么?”
说着饶有兴味地看着阮林春,他见多了这丫头处变不惊的模样,不晓得当家丑外扬时,会不会令她失态。
阮林絮亦听出皇帝弦外之意,顿时生出几分紧张,示意阮林春最好保持沉默,别在这会子戳穿和离之事——否则,影响的该是她的婚事。
然而,阮林春毕竟是个诚实的人。不待妹妹出言拦阻,她已然平静开口,“很简单,因为她恨我。”
这话仿佛在哪儿听过……阮林絮耳中轰轰,是了,就是那日护国寺中,阮林春当着崔氏和程栩的面挑破她的身份,也让崔氏下定决心跟爹和离,结果,崔氏固然一去不返,可娘也被气病了……
这个阮林春,还真是会选时机啊。
景泰帝好奇道:“她为什么恨你?”
“很简单,因为我们不是同一个娘。”阮林春道,将阮林絮扔来的眼刀通通无视。
景泰帝笑道:“这是自然,去年那桩抱错奇案,朕亦略有所闻,虽然罕见,也算不得什么大事,她又何必耿耿于怀?”
“但,我俩却有同一个爹,这才是问题的症结所在。”阮林春木然道,“我爹在与我娘成亲之前,先结识了白氏,两人早已私定终身,并在婚后诞下一女,这便是我的三妹。可笑的是,她这十多年一直养在侯府,被双亲视若掌珠,而我,却不得不被送往乡下,受尽苦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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