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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抱错文好运女配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天行有道
这可不能马虎视之了,幸而今日遭殃的是张二夫人,倘若是她自己起了疹子,谁知道会不会影响腹中胎儿?
阮林春即刻吩咐,“紫云,取纸笔来,我要向皇后娘娘上书。”
这么严重啊?张二夫人自个儿先怯了,她这也算不得什么大病,真要是闹进宫里得多丢人?
原来想找阮林春要个说法的,这会子早已悄无声息溜走——说句实话,阮林春这样重视,张二夫人还是挺感动的,想不到侄媳妇这样看重自己这位婶母。
当然这并不妨碍她暗暗跟大房别苗头——凭什么好东西都得先经大房的手?等那米店赚了钱,她的嫁妆赎回来,她也要穿金戴银,天天在大房跟前晃荡,气死她们!
张二夫人碍于颜面不肯进宫,阮林春正踌躇如何说服这位证人,皇后那边却传来消息,说是用不着费事了,发风疹的不止程家,宫里多位嫔妃都出现了类似的症状,后经查验,是用了阮林絮赠送的胭脂所致。
阮林春:……难道是集体投毒案?这人疯了,想报复社会?
没道理呀,阮林絮送那些娘娘们化妆品,自然是为了收买人心,助她在宫中平步青云,她有什么理由去害她们?她是儿子的女人,又非老子的女人,跟这些庶母完全没有利益冲突。
阮林春百思不得其解,等程栩回来,还邀他共同参详。
程栩没当一回事,只欣慰地拍了拍她肩膀,“还是你聪明,提早留了个心眼,才没让奸人的诡计得逞。”
阮林春:……
其实她并非洞察先机,只是日晚倦梳头,纯粹犯懒而已。不过眼看程栩这样佩服她的智慧,阮林春内心飘飘然,姑且不予以指正了——毕竟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她平生未曾做过一件坏事,老天爷当然不会亏待她。
至于阮林絮么,这回怕是在劫难逃了。
*
重华宫中,厚重的铜门早已落锁,挡住了阳光,也挡住了阮林絮内心仅存的一缕希望。事发之后,顾誉只来看过她一次,大概已经对她彻底失望了吧……但这次她真不是有意的!
本来好好的胭脂,也是按照古方制出来的,为何忽然会变成这样?明明以前都没出过问题,偏偏就是这次——在她好心给阮林春送去之后。
“都是因为她,贱人害我!”阮林絮龇着牙,眉目竟有几分狰狞。
画墨怯怯的道:“但,世子夫人并无异样,倒是宫里那几位主子……”
仅从医理角度而言,也跟世子夫人扯不上关系吧,她总不能未卜先知,跑去给满皇宫下毒。
但是阮林絮此刻已经魔怔了,哪还管什么医理不医理,她只知道自从阮林春回来之后,自己就没一次走运的,先是白氏被赶出阮家,后来自己又小产,如今更闹出投毒案来——莫非要逼死她才甘心么?
冰凉的泪珠从颊边落下,阮林絮随手抹了把自己的脸,似乎能感知到深刻的纹路。
她已经老了啊!就算年纪尚在,可凭着这张破碎难堪的脸,她如何能挽回顾誉的心?她梦寐以求的一切,亲情,爱情,一切都已随她而去了。
画墨垂下头,难过的道:“听说殿下已经出发往苏州,要将宛姑娘从家庙接回了。”
阮林絮惶然拉着侍婢的手,“他怎么会……他是不是发觉了什么?”
画墨摇头,“奴婢不知,但,殿下或许有所疑心,想重新彻查此事吧。”
完了,一切都完了。阮林絮的胳膊颓然滑落下去,像一条被伤着七寸的死蛇,气息全无,她太清楚顾誉的脾气,也太清楚他多么看重那个孩子,若是不慎流掉就算了,但,她却用它来陷害与人,这本身就是对皇室尊严的一种羞辱,更伤害了顾誉作为父亲的感情。
但,她一开始也不想的,若不是怕被阮林春给比下去,她又何必苦苦伪装,还伤及了自己的身子?如今阮林春仗着那个假肚子依然作威作福,而她呢,却是什么都没了。
阮林絮紧着牙关,舌尖都咬破了,她却也不觉得疼,只是面色凝重的道:“画墨,我要你帮我一个忙,你敢不敢?”
*
阮林春得知重华宫把自己给告了,已是在阮林絮被禁足三天之后,她万万想不到,阮林絮都自身难保了,还想着来寻她的麻烦——这人势必要作死到底吗?
程栩的面色也是颇感无语,更衔着薄怒,居然说他的妻子瞒天过海意图假孕,他身为丈夫难道会不知情?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愤愤然起身,“我去说!万不可让这等谣言肆意流传。”
阮林春却知道宫里那些娘娘们有多难缠,且听说是阮林絮的侍婢亲自告诉月贵妃,月贵妃又转告皇后——仅凭她跟阮林絮间的姊妹关系,相信此话的就有不少。
程栩虽是枕边人,但皆知他们夫妻一向恩爱,或是串供了来蒙骗长辈,意图谋夺家产也未可知。
唯有眼见为实,谣言才能不攻自破。阮林春徐徐起身,“我跟你一起去。”
两人到达椒房殿外,只见台阶下已三三两两聚集了不少嫔妃,个个身披锦缎,头戴幂篱,想必是来看热闹的——真难为她们伤了脸还有这份兴致。
倒也蔚为奇观。
不过看其中几个直勾勾打量程栩的模样,阮林春蓦地醒悟过来,或许程栩也是她们的来意之一。
看杀卫玠,掷果盈车,比起史书记载这还算含蓄的呢。
阮林春不知怎的心里便有点不舒服,遂扯了扯丈夫的衣袖,板着脸道:“快进去吧,别让娘娘等急了。”
程栩温顺应允,只是唇畔的笑意更深了些——原来,她也会吃醋呀。
二人目不斜视步入椒房殿,发现里头的人竟也不少,除皇后外,景泰帝和月贵妃也在,本来阮林春即使假孕也不过一桩家庭丑闻,可这么一闹,就该天下皆知了。
景泰帝毫不掩饰自己八卦的恶趣味,“阿栩,纵使成了亲,也别成天金屋藏娇似的,让你娘子躲起来不见人,朕如今见着倒觉生疏得很。”
夫妻俩唯有打着哈哈,相顾无言。
月贵妃则是看热闹不嫌事大,轻轻瞟了眼阮林春腹部,莞尔道:“少夫人这肚子,仿佛比寻常五六个月的大些,本宫当年怀誉儿的时候都没这么明显呢!”
本来还对阮林絮的话半信半疑,这会子瞧着,恐怕有七八分真——是塞了个枕头还是塞了口锅子呀?装也不装的像些,到底是没见过世面的小家子。
阮林春浑不管这些冷嘲热讽,坦然上前施礼。
程皇后轻轻颔首,“不必多礼,本宫唤你来,是对外头的大夫放心不下,想着由宫中太医为你请平安脉,或许更可靠些,因此劳你走这一趟,到时候酌情开些汤药,你回去也好安心保胎。”
程皇后如此说话,自然是为了照顾阮林春的颜面,不然直说疑她假孕,那也太难为情了。
月贵妃却疑心姑侄俩是否提前对过口供,更怕程皇后要派亲信的太医来遮掩这件丑事,遂急急站出来道:“难得来一遭,索性辛苦院判大人吧,他老人家德高望重,断不会看错的。”
程皇后知她疑心自己做手脚,可皇帝在侧,心内虽然恼火,也只能道:“那就依贵妃所言,请陈院判过来。”
阮林春身正不怕影子斜,自然无所畏惧,只悄悄捏了捏程栩的手,表示她一切都好。
月贵妃看在眼里,更觉得这人做贼心虚,再恩爱也不带这样大庭广众下搞小动作的,只怕是为了提前讨好,未免东窗事发被追究责任吧——毕竟是程家家事。
月贵妃本来只为看好戏而来,真孕或假孕都无妨,不过能看到程家出丑,总归还是挺高兴的。
直到陈院判用一块丝绢垫着验完了脉象,阮林春见他面色沉重,还以为胎儿有何不妥。
正待追问,这位胡子都花白了的老人家已颐然说道:“恭喜夫人,您腹中为双生胎,此乃吉兆啊。”
月贵妃那张微笑的脸忽然绷不住了,“太医,这是真的吗?”
不会连陈院判也被收买了吧,哪就这样巧,偏赶着阮林春过来验出了双生胎——宫中已连着数年没有孩子出生,只怕皇帝都巴不得沾沾这份喜气呢。
第86章 . 背运 她当初若不是那样贪心,今日又何……
院判大人很是不满, 晃了晃那双枯瘦的胳膊,他行医大半辈子了,这双手比谁都稳, 怎么可能出错?
程皇后更是直接露出不满来,“贵妃, 你怎么好似巴不得这身孕掺假似的?”
本来程家便是皇后族亲,与宛氏毫无关系,月贵妃这么猴急跳出来拱火, 颇有几分唯恐天下不乱的意味。
再看皇帝那乐呵呵的架势,月贵妃心内再是不甘,也知道今日无法给皇后难堪, 反受其羞辱。
于是强撑出一脸笑,“少夫人果真好福气。”
从腕上褪下一挂八宝手串, 谨以此物为贺。她既然在场,不能不有所表示——今日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阮林春并不假惺惺同她客套,而是坦然含笑接过, “娘娘不会是从哪里听了些流言蜚语, 专程来看热闹的吧?”
月贵妃心道这蹄子好没眼色,拿人手短,怎么还不住口?虽然尴尬,亦只能干笑两声掩饰过去, “怎么会?本宫不是那等听风就是雨的人。”
“那便好,臣妇之三妹是最爱玩笑的,虽说进了重华宫,性子恐怕还和从前一般顽皮,怕是她对娘娘说了些什么,娘娘却信以为真呢。”阮林春美目流盼, 眉宇间却透露出一层隐晦的意味。
月贵妃心头掀起惊涛骇浪,难不成这姊妹俩竟是串通好的,故意引自己入局,当众难堪?
越想越觉得如此,阮林春跟阮林絮就算闺中时有些罅隙,可如今嫁了人,理当井水不犯河水,做什么巴巴跑来进谗?倒是自己这位婆婆没少磋磨儿子侧妃,只怕阮林絮老早怀着恨哩——她身为姊妹,岂有不知阮林春身孕真假的道理?唯一的解释,便是想利用自己,铲除她在宫中唯一的障碍,好让她独揽誉儿的心。
月贵妃越想越恨,本来想看在誉儿的面上,禁足几个月就放阮林絮出来的,这会子却觉得,还是长久地关下去为好,否则,谁知道以后还会生出什么事来?
阮林絮哪曾想,自己的终身在三言两语间就被决定了。
阮林春则是深知话不能说得太满,小小地挑拨完这对婆媳,又谢绝了程皇后留她用饭的邀请,仍旧跟程栩回家去。
程栩不意她这样急不可耐,甚至宁可在帝后面前失礼——生怕自己被人多看一眼会少块肉么?
要不然,他以后出门也罩上幂篱好了,如此,那些女子的视线总不会落到身上来。
程栩这般想着,颇觉趣味,正想跟妻子探讨一下男德问题,阮林春却微微凝神说道:“你觉不觉得陛下的面容有些古怪?”
看似红光满面神采奕奕的,但是精神头却亢奋里头透着虚,不像是本身气色好,倒像是药物强自提神所致。
程栩不意她洞察力这般敏锐,投来赞赏的一瞥,颔首道:“听侍人们说,陛下最近开始服丹了。”
阮林春的思维立刻得以发散,“是大殿下的功劳?”
程栩看她跟看神仙似的,她怎么什么都懂?
阮林春:……看了那么多电视电影,这么老套的剧情,傻子也能猜到了。
当然她不可能告诉程栩自己诡异离奇的出身,只含含糊糊道:“我是想着,大殿下最近又在户部重用,必然是立了功,陛下才肯这样抬举。”
程栩叹息,“前阵子,大皇子不知从何处领来一个游方仙人,精通异术,更擅炼丹。陛下慧智,可偶尔也难免起长生之念,于是让那仙人奉了丹药一试,谁知效果真个不错,哪怕夜间只睡两三个时辰,白日里也能精神百倍,这下更是信之不疑。”
阮林絮唯有默然,丹药这东西,其实也相当于毒-品,用久了无异于慢性自杀。别看这会子作用良好,不过是提前透支身体健康罢了,用久了,人会越发虚耗消瘦,所谓的丹毒亦即水银之毒,世间根本无药可解。
但,良言难劝该死的鬼,就算她说了也起不到任何作用,景泰帝方在兴头上,岂会信她的胡话,只怕顾誉倒会趁机把她、把程家给拉下水。
只能找机会向皇后提醒一二,请她及早防范就是了。





穿成抱错文好运女配 第72节
阮林春沉吟间,就见程栩细腻皮肉变得通红,连玉白耳根都染上粉色,不禁诧道:“怎么了?”
程栩期期艾艾道:“其实,还有一件事我没跟你说,那金丹似有延时之效,陛下服用之后,能夜御数女而无疲态。”
阮林春:……
她为什么要听这个?根本一点都不羡慕好么!
但是看程栩这副悠然神往的模样,阮林春觉得有必要给他灌输一些健康的性知识,那些个房中药物,不过偶尔助兴所用,断不可习以为常,否则伤身,何况,时间不是重点,技术才是关键——当然,这得等她出完月子之后再细细探讨了。
*
假孕之事,让月贵妃白讨没趣不说,连带着她在皇帝心中的印象亦大打折扣。不管她有没有将阮林春那番话听进去,疑心姊妹俩串谋,但自今日始,阮林絮休想出重华宫一步了,更别提东山再起。
阮林春这边,除了家中常备的大夫之外,宫里还时不时遣太医过来嘘寒问暖,令她啼笑皆非,“这孩子不像是为程家生的,倒像是为陛下生的。”
程栩淡淡道:“陛下原是这孩子的姑爹,适当表示关心也是应该的。”
这话也就他能说,旁人擅自认为皇亲就该是僭越之罪了。不过,景泰帝勤于服用丹药,大约真想着老当益壮,多生几个继承人下来吧——顾誉更该着急了。
只可惜,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他这样汲汲营营,落在他父皇眼里,未必是件好事。阮林春垂眸,将这些不相干的思绪撇开,而是定神打量起镜中的自己来。
如今月份大了,她鼻梁附近渐渐出现些米褐色的班来,听大夫说,等生产之后便会褪去,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好不容易养出的美貌,难道又得回到从前那副饥黄皮色上?
阮林春瞥了眼妆奁里的胭脂,那日张二夫人赌气扔下,又被紫云拾回来,当然她是不敢用的,但,不妨请专业人士分析一下里头的成分。
她总觉得下毒一事有蹊跷。
高掌柜接到请柬,屁颠屁颠地赶了来,他也听说了宫里的事,那些买办们人人自危,生怕会牵连到自己头上,他也担心铺子里会倒闭——全家老小都指望这件生意吃饭。
阮林春就觉得挺无语的,这人是不信任自己这个老板还是不信任程家呀,别说重华宫在风口浪尖上,别的都不相干,便是真有点什么,凭她国公府少夫人的身份,也定能保下这几家铺子,真是杞人忧天。
高掌柜讪讪道:“这不是胆小怕惹事嘛!”
毕竟侧妃娘娘是他从前的东家,阮林絮做胭脂的手艺,高掌柜多少了解一二,生怕牵出萝卜带出泥,再拉自己下水。
“放心,她如今自身难保,可顾不上咱们了。”阮林春说着,让紫云将宫里送的化妆品拿来,“你瞧瞧,这些胭脂有何古怪?”
高掌柜抹了点在手心,深深一嗅,不是很确定地道:“可否容我带回去查验?”
阮林春颔首,“学以致用,没准对高掌柜您大有裨益呢!”
高掌柜打着哈哈,不得不佩服新东家慧眼如炬,这下想藏私都没得藏了。罢了,总归他与世子夫人是互利共赢的关系,若真能制出品质上乘的胭脂膏子,对彼此都是件好事。
用不着多久,阮林春便收到铺子里寄来的检验报告,高掌柜不但亲力亲为,还专程请了经验老道的药行技师共同分析,最终得出的结论却令人大跌眼镜。
原来那胭脂里并没有毒,而是用到一种特殊的花粉,根据医书古方上记载,绣球菊的花粉有美容养颜、可使肌肤匀净的功效,但因近年来药铺大肆采购,这种花粉几乎绝迹,不得不用产自滇南的金盏菊代替。而京城贵女们向来足不出户,体质格外敏感,因此接触到这种异地来的花粉才会出现红疹等不适症状——其实是种过敏反应。
本来若只为药用,少少的替代是无妨的,然而阮林絮却大量地掺杂在脂粉中,又不知药材的来源发生改变,以此酿出这场大祸——其实算不上重病,稍稍休息些时日就没事了,然而宫里那些娘娘们一向爱美成狂,眼看阮林絮毁了她们的脸,岂有不大发雷霆的?于是人人踩上两脚,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只能怪阮林絮自己的运气实在不太好,她当初若不是那样贪心,今日又何至于此?
人生在世,理当知足。
阮林春喟叹半日,仍旧安心养她的胎。既然清楚是什么原因导致,剩下的,高掌柜自然会替她办好——阮林絮的信用破产了,但这项技艺自有人替她传承下去,毕竟,人类对于美的追求是无止境的。
第87章 . 火刑 你弄错了,这回,才是真的假孕。……
重华宫里, 新拨来的侍婢小红正迷迷糊糊打着盹,忽听见角落里一股沙哑的喉音,“水。”
小红一激灵爬起来, 也不敢掌灯——如今连灯油都要省着用呢——只擎着小半截蜡烛走过来,“娘娘可是要喝水么?”
虽说阮侧妃如今可谓墙倒众人推, 可贵妃娘娘并未撤去她的位分,也未从玉牒里除名,只是命人按宫仆的月例供给, 虽然少,可到底留下一线生路。
小红匆匆执起银壶,将就倒了杯冷茶给她, 还用袖子轻轻擦了擦杯壁,这些贵人们素来是好洁的。
阮林絮却早已不复昔日挑剔, 一把接过贪婪饮尽,待喉咙里的干渴纾解些后,她才随口问道:“什么时辰了?”
“子时。”小红怯怯的道。
这么说, 她又睡了一天一夜?阮林絮哑然失笑, 打从被月贵妃下令送进这间冷宫之后,她几乎忘了日月交替,也不觉得饥饿。每日总是昏昏沉沉,跟具活尸一般。
忽然怔怔看着眼前, “你是谁?”
“我是内务府的小红,娘娘不记得了么?”这侍婢道。
是了,月贵妃早已下诏将她身边服侍的人一律赶走,只留下这个小宫女服侍。阮林絮想起从前她怀孕时熙熙攘攘的盛况,不禁倍感凄凉。
“其实,奴婢是认得娘娘的。”小红细声道, “当年奴婢刚进宫时,家中阿母卧病,没钱请医问药,是您给了奴婢一块银子,才解了奴婢燃眉之急。”
所以今日她才会自请来重华宫服侍,就算旁人唯恐避之不及,可在她看来,这是唯一可以报恩的机会。
阮林絮默然,“我如今前途微茫,你跟了我也是枉然。”
“娘娘无须灰心,兴许等陛下回来便有转机呢,”小红真诚的道,“即使不然,奴婢也愿陪伴娘娘您左右,终身不离。”
阮林絮望着这女子一双清凌妙目,心中百感交集,连一个萍水相逢的陌路人都能做到对她不离不弃,反而那些被她视为至亲的鼠辈,如今却跟着落井下石,将她弃若敝履。
阮行止从她被禁足之后便成了哑巴,问都不问一句,反而一天三趟往国公府跑,哪怕人家根本不要他进门——那才是他的好女儿呢!
想到阮林春的身孕竟不是假的,还在御前验出了双生胎,阮林絮便感觉脏腑都被无数只虫蚁啮咬着,为什么,为什么好运气永远都在她那边?明明自己一点都不比那贱人差,可不管付出多少努力,到头来,她也不过是那贱人脚下的一滩烂泥,连被人正视都做不到。
不甘心,不甘心……她这辈子是完了,但就算要死,她也得拖着阮林春同赴地狱。
阮林絮勉强挪动虚弱身躯,吃力地在地上攀爬着,从梳妆台下抽出一张字纸,“小红,你去,把这个交给宫中宛美人。”
小红怔怔接过,“娘娘是希望她帮您说情吗?”
“也许吧,”阮林絮凄惶地一笑,“但比起那个,我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只有她能帮我。”
宫里的女人最盼望便是皇嗣,有了这张催孕方子,宛采星势必会同意帮她换取自由——而她的所求也根本不多。
这一趟出宫,她不再想什么富贵荣辱,只是报仇。哪怕以命换命,也在所不惜。
*
眨眼数月过去,阮林春的肚子越来越大,将近临盆之期。听大夫说,怀有双生胎的妇人往往容易早产,故而阮林春一刻也不敢松懈,时时留着精神,幸好回春堂离这儿不远,宫里也时时派人过来探望——但同时也令她更紧张了,如此万众瞩目,倘若生出来的孩子不够漂亮,那得多尴尬呀。
程栩本来想最后一个月请假在家陪她,却被阮林春严词拒绝。不单是为了维持贤妻人设,还因为宫中形势也不怎么乐观,景泰帝突发高热,连着几日昏迷未醒,程皇后亲身侍疾,因疥疮容易传染,连儿子也不敢见了。
设若顾显再有点什么,那得是多大的心理阴影,身为师傅,程栩理当看顾弟子的周全才是。
这一番振振有词,程栩无言以对,只得仍旧到御书房点卯,只是叮嘱妻子一旦有何不适万不可忍着,必得派人往宫中送信——他希望亲眼见证两个孩子的出世。
阮林春私心里倒是希望他不来的好,生孩子生得汗流浃背,想想都不怎么雅观。无奈程栩执意如此,她也只好答应。
至于会否难产,阮林春倒是不怎么担心,陈院判都说了她怀相良好,只要保持心态平和,是断断不会出什么岔子的。
翠翠回归之后,崔三郎跟方氏的感情日益升温,如今早已山盟海誓,一同到方氏老家拜访去了——但愿方氏的娘家人能接受这位新女婿。
阮林春虽为他们高兴,可也着实冷清了不少,唯独许怡人不改初衷,时常来府里陪阮林春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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