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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诞之音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陈施豪
“京极堂,你本来就很赞同妇女参与社会吧?”
“是啊,可是茜小姐并没有去做药剂师。她的社会参与,结果仅止于去年夏天到秋天,担任丈夫的秘书而已。”
“那个是亮先生搞垮的公司,是做什么的?”
“他搞垮的是服饰公司,不过是在春天倒闭的。茜小姐工作的,是是亮先生左迁之后的一家小工厂,位在小金井町。”
“小金井?”
“在木场大爷租屋附近哪。是亮姑且不论,但堂堂织作家的次女在那种工厂工作,似乎引来议论纷纷。不过茜小姐本人好像安之若素,不以为意。恰好那时,增冈先生为了耀弘先生的继承问题,每天都前往小金井。他好像去工厂看过几次,说茜小姐在那里倒茶扫地,十分认真。虽然做的也不算是秘书的工作。”
“原来她是那样的人啊。”
“没错,就算跌倒,也不空手爬起。”
“咦?”
“五百子刀自似乎也都是由茜小姐亲身照料的,茜小姐是个很勤劳的女子。”
一走出车站,就闻到海潮的气味,海边离这里很近。
天空是一片樱花时节的厚重阴天。
穿过城镇,往渔夫小屋并列的海边前进。投网和浮标褪色成独特的色泽。融进了萧条的景色里。鱼腥味和草木萌芽的香味混合在一起,形成独特的气味掠过鼻腔。不过由于现在不是炎热的夏天,所以也不到呛鼻的地步。
渔村迎接春天了。
“仁吉先生的家在这附近。他好像决定要搬去和儿子同住,或许已经不住这里了。听说他的孙女美由纪决定转学到东京的学校去,好像是茜小姐说情,柴田先生帮忙安排的。听说又要搬进宿舍了,可是美由纪是个独挡一面的女孩,一定不要紧的。”
“这么说来,那座神像怎么了?”“听说茜小姐用两万元向今川买下了,说要把两尊放在一起安置。”
“待古庵也真是多灾多难哪。”
他在箱根山被当成嫌犯拘留,而这次……
“听说他在你表演最擅长的口若悬河长篇大论时,在大厅外的走廊被打晕了。他跟我抱怨说你驱逐妖怪的讲解连一半都没听到呢。想听那种东西,他这个人也真奇怪,可是谁叫他要像卫兵似的站在门口看守呢?他也真是个怪人。”
“织作家的书画古董让他大赚了一笔钱,算是抵消了吧。今川好像被耕作先生从后脑勺打了一记。葵吐露真相相当久之前,他就被袭击了。”
“这怎么了吗?”
“耕作先生认定葵小结就是在背后操纵平野的人——也就是真凶,所以他才会行凶……”
“所以呢?”
“为什么耕作先生在葵小姐告白之前,就知道她在平野背后教唆呢?”
“嗯?”
把待古庵打晕……
代表他那时就已经下定决心要杀人了吗?
耕作是从五百子刀那里听说的吗?
把自己的亲生女儿……
来到海边。
波涛声听来好舒服。
“真是个好地方。”
“这里的鱼很鲜美呦。”
“一点都不适合惨剧呢。”
“才没有适合惨剧的地点呢。”
“是啊。”
“茂浦是再过去的那里……”京极堂伸手指去,“……说到不幸,伊佐间也是横祸不断,他说他的手指短了一截哪。木场大爷想去上吊小屋的时候,如果负责带路的耕作先生没有被警察禁足,那么那个游手好闲的家伙也不会受伤了……运气真差。”
“不,这件事仔细想想,是警察——不,是大爷害的吧。不过就像你说的,如果由耕作先生带路,伊佐间应该就没事了。可是耕作先生也是一般老百姓,结果还不是一样?耕作先生不是告诉大爷怎么走了么?”
“好像是吧,伊佐间说是茜小姐灵机一动。”
“那么还是大爷害的。”我主张说。
京极堂回过头来,苦笑说:“你今天怎么一直追究大爷的责任呢?”
“可是这样听来,这是理所当然的感想啊。既然已经听到该怎么去了,干嘛还要伊佐间屋和待古庵同行呢?茜小姐的机智都给糟蹋了。是大爷不好。”
“是啊。这么说来……那时,关于喜市的事,茜小姐对警方说了谎。既然瞒着喜市的事,茜小姐竟然还让耕作先生说明该怎么去小屋呢。如果喜市人还留在小屋的话,她的谎言岂不是就被戳破了……”
一阵海风吹来,拂过脸颊。
“……你不这么想吗?”
“不会啊,她会不会其实心底期望着谎言曝光?她不是那种能够说谎说到底的人。”
“是啊。可是,平野和喜市也等于是在那栋小屋错身而过吧?本来他们两个也是有可能碰在一起的,真的是太凑巧了。”京极堂说道。
住家再次零星地出现。
我们走进旁边坡度陡急的岔路。
穿过稀疏的树林,坡道上……
是缤纷绽放的……
“是樱花哪……”
满山的樱花,叫人惊叹。
仿佛罩上了一层雾——顶端晕入天空,底边融进大地,境界渗入大海中,一整片的樱花。
“哇……”我忍不住叹息,眼花缭乱。
在樱花当中,只有樱花的无止境樱色渐层中,耸立着一栋格外漆黑的洋馆。
——蜘蛛网公馆。
乘风吹来的几片花瓣停在我的肩头。
我们走过小径,朝樱花园迈进。小径十分荒凉,被没有花朵绽放的枯树包夹。
黑色的围墙,黑色的墙壁,黑色的屋顶。
京极堂在门扉前穿上外套。
建筑物在堂皇其实以及樱花树繁茂的美景让我好一阵子看得入神,真是压轴。
门开了。
一名女子穿着樱色的和服站在那里。
“中禅寺先生,欢迎光临。”
女子恭敬地行礼。
一双杏眼眯成半月形,樱唇小巧,表情柔和。
漆黑的头发盘在头上,形状姣好的美人尖象征了她的聪慧。
在衣服与周围的樱花衬托下,织作茜化成了樱色。
她不是妇人,也不是女孩,就是个女子。
“看到你这么健朗,令人安心。已经平静下来了吗?现在……只有你一个人?”
“嗯,房子太大,连清扫就是件大工程。下个月我就要搬走了,虽然觉得很舍不得……这位是?”
茜的视线转向我。
纳闷偏头的动作显得很清纯,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是新寡。
我没见过她过世的姐妹,不能说什么,可是如果她们的美貌真的胜过这名女子,那一定是绝世的美女吧。
她是个难得一见的——丽人。
“他叫关口,是我的熟人,请不用管他。如果你不愿意。我可以叫他回去。”
说的真过分。尽管中禅寺无力地这么说,茜还是深深地向我低头致意:“敝姓织作。”
“我、我姓关口。”
我也不明白为什么这种时候舌头就是不灵动。这种俗气愚钝的态度,显然使得我的人性也变得可疑万分。
屋子的内部具备了雅致的洋馆该有的一切设备,和我从伊佐间屋的转述中幻想的有机复杂,魔窟般的房子形象有若干差距。不过,这古老的建筑的确是明治的样式,似乎一碰就会断裂的装饰等等,给人的印象与其说是纤细,不如说更接近脆弱。
我们穿过惨剧发生的大厅,进入螺旋阶梯底下的走廊。
这时,京极堂望向大厅中央的猫脚桌,不知为何露出悲伤的表情。
这里死了三个人。
我们来到死巷般的走廊尽头。
右侧是一道漆黑的门。京极堂无声无息地越过茜,说“这里是书斋呢”,握住把手。
这道门里面,是亮这个人被杀了。
京极堂转动了几次门把,纳闷地说:“真奇怪,门锁上了呢。”
茜不安地蹙起眉头。“咦?不可能呀。刚才打扫的时候,并没有上锁……”
“有钥匙吗?”
京极堂左手频频转动把手,右手朝茜伸去。茜困惑地应了声“有”,抽出夹放在衣襟的钥匙,放到他手上。京极堂说:“哦,谢谢。这是全馆共通的钥匙呢。”然后插进锁孔。“咦?真奇怪,好像卡住了。”弄了老半天。
“关口,你来开开看,或许门锁坏掉了。”他说,把钥匙递给我。
我没办法,接过钥匙。京极堂很灵巧,却没什么力气。
我把朋友推到旁边转动门把两三次,门的确锁上了。
“啊,真的打不开呢,是生锈了吗?”
我慎重地把钥匙插进锁孔,慢慢地转动,于是锁“喀”一声打开了。
“嗯,不要紧,打开了。”
“太好了,刚才可能是卡住了吧。”京极堂说道,匆匆进了室内。我把钥匙交给茜,接着进去。
里面相当宽阔。格局虽然有些凹凸,但看起来是一间极便利的书房。大大的窗户外面是一整片樱树林,花瓣翩翩飞舞。窗户中央整齐地钉上木板,玻璃连同窗框都被破坏了,可能无法修复吧。这片窗户是耕作修缮的吗?
远远地可以看到漫长的走廊,伊佐间屋就是从那里目击到这里发生的惨剧的。
京极堂已经专注在书架上陈列的书籍当中了。他的眼珠忙碌地扫视书名与作者名,全心全意投入他的商品当中,却依然能够与他人对话。
“很棒的书架,种类齐全,而且分类清楚。不过这不像是雄之介先生一个人的藏书,是伊兵卫先生的嗜好吗?”
茜的额头泛出一点忧郁的神色,说道:“我想……应该是曾外祖父嘉右卫门所整理的……”
“哦,这栋屋子落成时的当家是嘉右卫门先生呢。这些……如果全数处理,将是一笔相当惊人的金额。哦,请别说随我出价这种东西是不能便宜买进,高价卖出的。可以高价出售的书,就得高价买进才行。若是为了追求利益,用比估价低的金额买进,利用库存管理操作价格,提高售价,简直岂有此理。破坏书本适切的价值,是对书的冒渎。作为一个旧书商若是如此,简直是邪魔外道。”
这根本是自顾自的独白了。不过,茜以带着忧愁的温柔眼神注视着说个不停的古书商,说道:“我了解你的坚持,请你高价买下。”
接着她说:“看样子似乎还会花上一些时间,我去沏茶过来。现在屋里只有我一个人,恕我暂时失陪,请两位稍等。”她向我行了个礼,离开房间。
我惶恐地送她到门口,顺便蹲下身来调查门把,要是门自己锁上就危险了。我慎重地转动门把,但并没有生锈的样子。
我才刚窥看门锁,背后就传来京极堂的声音:“你在干吗?像个小偷似的。”
“呃,我担心门一不小心又会锁上。”
“你也真是笨哪。啊,认识你之后,我已经说过几次笨了?钥匙把一生的笨字都给用光了,以后我要拿什么字眼来批评你才好?”
他的口气和刚才相同,心不在焉。
回头一看,他看也不看这里,继续鉴定着书本。
“你不是还说我是猴子、是呆子吗?”
“那是榎木津说的。蠢材、废物是木场修用的。”
以不同人来累计嘲笑人的词汇,到底有什么意思?我站了起来。
“我哪里笨了?”
“门哪有可能会不小心就自己锁上?”
“可是明明就锁上了。”
“是我锁的。”
“什么?”
我来到鉴定人身边。京极堂也没有在账册上书写金额,只是偶尔那起书来,察看书的状态,或确定版权页。动作极快。
“你到底在想什么?”
“我只是在想,鞭子、眼镜和和服是怎么交到碧手上的。关口,帮我确定一下那边的书桌抽屉里有没有印鉴之类的东西。”
“什么嘛!你就不会转个头说一下吗?你说什么东西?”
我莫名其妙地来到书桌前,坐到看起来相当舒适的椅子上,打开抽屉。
印鉴一下子就找到了。
大中小总共有六个。
“有了,六个。象牙和黄杨的,还有这是……玛瑙吗?不晓得值多少钱。你自己看。”
“谁要买那种东西?随便找一张纸印上去。”
“没有印泥啊。”
“直接盖就是了。”
“直接盖?”
抽屉里有便笺,我拿它来盖印。
“很模糊哪,印不太出来。这个是最清楚的吧,勉强可以辨识,呃……织、作雄。”
京极堂在我全部说完之前,来到我旁边,说:“哦,是这个印章。过了一个月还是盖得出来。”
接着他很快又回到书架前。
“到底是怎样啊,京极堂?”
“如果……”他又唐突地转移话题,“……想要躲避榎木津的那双眼睛,你会怎么做?”
“怎么做?”
榎木津的视网膜,似乎能够重新构成他人的记忆。因为是映在视网膜上,所以只限于视觉的记忆。其中的原理,我不管听几遍还是不明白,而且除了本人以外,谁也不知道究竟是不是真的。
不过,榎木津的眼光从来没有落空过。
“那没得逃避吧?这跟被看到的人的意识无关吧?”
应该没有办法恣意地——意识性地操作榎木津会看到的情报,因为榎木津看到的,并不是人心。
“所以说,只要老实招出原本的情景就行了,然后为那个情景——记忆加上不同的解释,因为榎木津也只能那么解释了。”
“我不太懂欸。”
“例如说,你被雪绘打了一巴掌。”
“为什么?夫妻吵架吗?”
“接着榎木津来了,他一看到你的脸,就骂说:‘你这只死猴子,做了什么坏事啊?花心吗?还是赌博?’”
“真讨厌。”
“不过你没那么风流,也没有那种狗胆,其实理由是更微不足道的小事。可是你也不想被人这样胡乱揣测吧?所以榎木津一来,你就抢先这么说:‘榎兄,小心点现在还是春天,这房间里却有一只大蚊子!’”
“蚊子?”
“那个侦探一听,一定会高兴地说:‘我也想看大蚊子,让我来打死它!’因为榎木津是个笨蛋嘛。然后他看到你,一定会这么说:‘怎么,猴子的颊袋上也停了只大蚊子啊!”
“哦。”
“于是雪绘那猛烈的一巴掌,就会成为温馨的打蚊子场面了。不过前提是雪绘必须不在场,或者是事先已经跟你套好。”
原来如此,为过去的情景附加不同的解释,来隐蔽,窜改已经发生的事实。可是仔细想想,我们认识过去的方式,一般来说都是这样的。
京极堂移动到书架前,一面继续鉴定,一面胡言乱语:“以后要是你外遇被抓到,被雪绘揍了以后,碰到榎木津的时候会,用这招就行了。”
我姑且表明抗议的态度:“我怎么可能会外遇?虽然不甘心,不过就像你说的,我一点都不风流,不会去玩女人,也没那个胆子去赌博。根本没机会辩解嘛。”
京极堂颤动肩膀笑道:“就算你不花心,假设说,我一脸严肃地对我家千鹤子或敦子,或是木场修那些人说‘关口那家伙利用自己没小孩,好死不死竟然猥亵女学生……’,那会怎么样?他们应该不会直接去对雪绘说,可是一定用怀疑的眼神看你。尤其是木场,一定会狠狠地教训你一顿。这么一来,你的夫人迟早也会知道这件事,要是痛打你一顿了事还好,但是你在家里的权威将会一落千丈,夫妇之间会产生无法弥补的裂痕哪。”
“你一边鉴定书本,一边胡说八道些什么啊?你这样离间我们夫妇,到底是想干吗?”
“呵呵呵,这种情况,你是无法证明你的清白的。当然,这件事没有决定性的证据,可是你也没有足够的反证来否定这件事。你除了不断地声明你是清白的,别无他法。这种状态一直拖下去的话,你一定会倍感压力。这个时候,你的面前真的出现了一名谣传在卖春的女学生,你会……”
“别说啦,真是低级,那简直就像……”
——本田幸三。
“喂,京极堂!”
“本田幸三在十六年前,三十岁的时候,从中央政府机关退职,就任圣伯纳德学院的教师。他的妻子比他年轻十八岁,是他最初的学生。”
“他跟自己的学生结婚?这……”
他到底……想要说什么?
我凝视着朋友的背影。
“我也向当时的关系者打听过本田辞掉公职的理由。他与其说是辞职,更接近遭到免职。”
“他……他做了什么?盗用公款吗?”
“听说是和女性闹出丑闻,传闻说他猥亵良家妇女,还是在花街殴打了娼妓之类的。”
换句话说,本田这个人原本就有这样的一面吗?
书商继续说道:“他现在的妻子——好像其实也是本田为了负起责任才娶了她的。被他染指的女孩似乎还有更多……可是结婚后,本田收敛许多,将近十年,他都一直扮演着好丈夫、好老师的角色,认真地工作。不过,他们夫妇没有孩子,好像是本田本身有障碍。去年开始,本田的家庭生活好像变调了。他的妻子似乎是资本家的千金,而且两人相识的过程又是那样,他在妻子面前完全抬不起头来吧,而且结婚都十年了,他的妻子今年也才二十八岁,很年轻。”
——二十八岁。
“那,本田的妻子和茜小姐是同年龄喽?”
“是啊,听说本田的妻子和茜小姐是同学。这一点先暂且不管,本田幸三的心情,实在教人深感同情哪。他一定已经改邪归正了吧,可是后来又自暴自弃起来了。”
换言之……
“你说本田被逼到绝境,就是这么回事吗?他有前科,所以如果他的妻子听到他对学生出手,就会相信。夫妻关系降到冰点的时候……他得到学生卖春的消息……”
我的话还没说完,书商就用一副嫌我刺耳的口吻说:“你也真是不解风情,粗俗极了,这种事何必说得那么一清二楚呢?”
“可、可是……”
虽然只是依稀——不过我总算开始感觉到这次的事件有多么骇人。
“……那……”
“我是说……这不是巧合。”
我感到不安。
归咎于巧合,就等于承认自己无知——这种单纯的决定论,不是老早就遭到否定了吗?
京极堂仿佛看透了我的想法,说道:“人们对于自己的事,是格外生疏的。第一个把本国的八歧大蛇神话和制铁连结在一起的,其实不是本国人,而是外国人。可是众多的日本研究者忘了这一点,表现出一副自己才是发现者的态度。所谓原创性、顶多就是这种程度罢了。过度大力声张个体……好坏值得商榷呢。”
“可是京极堂,你以前和我谈过不确定性。”
“是啊。”
“那么……”
“非决定性和自由并非同义。而且,就算撇开决定论,自由意志也是如此地不可靠。就算没有拉普拉斯[注:拉普拉斯(pierre-simonlaplace,一七四九——一八二七),法国天文学家,数学家,天体力学的集大成者。信奉因果决定论。]的恶魔,光靠一只蜘蛛,也荡到了这里啊……”
——这种事……真有这种事吗?
京极堂背对着我说:“这个世上没有不可思议的事啊,关口……”
接着他忽地回过头来,一直与他的背影对话的我吃了一惊,同样望向朋友的眼神注视的方向。
门开着,茜拿着放了红茶组的银盘站在那里。
我的胸中充满了不安,不慌不忙地详装平静。尽管如此,我的外表依然显现出极不安定的态度……
“辛苦了,要不要稍微休息一下呢?”
京极堂看到茜的脸,难得地笑道:“哦,恭敬不如从命。而且也已经完成一半了……咦,你练这个人的份都准备了吗?实在是太惶恐了。难得你费心准备,但似乎这个人味觉迟钝,要是捏住鼻子,连酱油和咖啡都分辨不出来呢。真是不好意思。”
把人损得那么难听。
茜觉得好笑似的微笑,把托盘放在桌上,左右顾盼,她好像子找椅子。
“京极堂,你很过分欸。我和这位小姐是初次见面,人家会当真的。”
我提出不知道第几次的抗议,书商说“可是这是事实啊”,拍了两三下手,拂去灰尘后,把旁边的椅子搬到桌子旁边坐下。
我不甘心就这么吃亏,大放厥词地说:“别看我这样,我可是很擅长分辨红茶种类的。”于是坏心的朋友说道:“那么你就猜猜看啊,关口。”茜请我用热腾腾的琥珀色红茶。
芳香出众。
可是,外头飘进来的樱花香气太过浓郁,结果我分辨不出那到底是什么红茶。
“喏,看吧,”书商说,“你的味觉和嗅觉不文明。味觉等感官是获得性遗传,所以这是你满足于粗食的证据。对了,说道嗅觉,我想到一件事……”
京极堂说道,把脸转向茜。“……你所师事的大河内教授,听说他的专业方向也是嗅觉对吧?”
茜露出怀念的眼神。
“虽然时间很短,但教授对你印象深刻。来时说,我上个星期和教授碰面了,他说你是个非常优秀的学生呢。”
京极堂说的教授,是在车子里提到的老友大河内的叔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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