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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诞之音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陈施豪
可是又看到了。
狂浪的另一头,有一群光点闪烁密集在某个范围里闪烁着,在黑暗及波浪的彼方,一直在等待阿尔卡迪亚号的到来。
那是守人岛港口的光。
那道光闪了第三次,功夫才终于相信那不是因为绝望而出现的幻觉,守人岛的确就在眼前。
海潮流速超乎想象地快,或许一直以超乎预料的速度推送着着阿尔卡迪亚号。
这点距离的话
或许能一鼓作气「直接到达」也说不定。
遍寻不着望远镜,于是功夫从没有玻璃的窗户采出身子,屏息凝视。不过要用目测来推算黑暗中光线的距离谈何容易。
忽然,遥远前方的汹涌波涛遮挡住港口的光线。
无数冲击不断持续上来,功夫多少能够预测波浪的律动。前方有股力量正在集结,巨量的海水因重力而逆流,形成巨大的浪墙,阻挡阿尔卡迪号的去路。
先前的浪比起这根本算不了什么。
功夫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了。
正时在船底到处乱爬的时候,听见了功夫的叫声。
还没听清楚他到底说了什么,下一秒钟正时已经失去了意识。回神时才发现自己倒在驾驶室的地板上,嘴巴里不断地吐着水。
「正时,你没事吧!?快点套上救生衣和救生索!然后坐在地板上,紧紧抓住把手!」
也不记得自己有没有照做,突然一阵天旋地转,大量的海水灌进驾驶室内,说是差点在船上淹死也不夸张。当双手乱挥构住扶手时,自己竟然已经套上救生衣和救生索,整个人缩在驾驶室的小角落。阿尔卡迪亚号越过一个又一个的海浪,一阵又一阵的冲击,当它载浮载沉,船身整个浮上高空时,正时想说话却差点咬到舌头,想站起来却又撞到头痛得死去活来。
玩完了。
果然太过鲁莽了。在这种台风天中,搭这么小的渔船就妄想要抵达守人岛根本是天方夜谭。
而且他也不信功夫还能在这样剧烈摇晃下继续操控船舵。他从玻璃破碎的窗户探出身子,屏息凝视黑暗的海面。船身猛然左倾,他死命地抓住把手,上半身从驾驶室的侧边探出去。
天空忽然开了一个大洞。
雨势反复无常。不久前彷佛有谁站在云端上倾泄着莲蓬头般,令人无法喘息的豪雨,突然戛然而止。云朵急速地流动,天空一发不可收拾地开始卷起漩涡,月亮从核弹炸开似的大洞里露出脸来。
只听到风吹拂海面的声音。
声音和到处都是遮蔽物的陆地不同,彷佛从不间断的悠扬高亢的笛声。
好像还混杂了谁的声音?
回头一看,原来是功夫操控着船舵,一面喃喃自语。
「功夫?」
好诡异。功夫一直像在跟谁交谈似的不断窸窸窣窣地低语着。不晓得是不是因为受到风浪声的干扰,精神无法集中,一开始只是微弱低语的声音分贝渐渐拉高,最后声音大到仿佛正在和谁争论不休似的。
「卖音响的在哪里?卖音响的!他已经好了,快行动啊!现在海巡队到哪里了!?不是,不是那样!我在问有没有人躲进守人港啊别插嘴!啰唆!我才没时间等那些死老头的许可!」
功夫是不是吓到傻啦?
「功夫,你在跟谁说话啊?」
功夫没有回答。他从口袋里拿出吊在廉价钥匙圈上的钥匙,插进引擎旁边的钥匙孔,并将开关转到on。功夫大概是那种连在家里厕所的门上,都会贴上「厕所」门牌的人吧。驾驶室天花板上一块一块的隔板上,贴着写有「严禁打开」的纸条。可是把手拉不开,捶了几拳隔板才连着铰链脱离。里头垂下来一个不知道从哪里的公交车摸来的吊环。环带的部分还贴着某泌尿科诊所的广告贴纸。
功夫的右手紧握住吊环。
「正时,救生索有没有确实系上?」
「那是什么吊环刚才你在跟谁说话啊!?」
「你好好地抓住把手!我们要把那个浪当作垫脚石。」
垫脚石?
没时间再追问,阿尔卡迪亚号已经朝着前方阻挡它的水墙全速前进。船首慢慢地高举,驾驶室仰天般向背后倾斜。正时认为绝对不可能越过这么大的浪,这次一定会摔个粉碎。震耳欲聋的水声快把他的身心击溃,连自己的哀嚎声都听不见。阿尔卡迪亚号以几乎垂直的角度,攀上那片巨浪。
来不及了。
早在突破巨浪之前,浪头的结构就开始崩塌,几乎要将整艘船击飞的冲击,以千军万马之势袭卷而来。功夫用尽力气抓紧吊环。转瞬间,正时看见功夫握着拉环的手开始浮现黑色虎斑。船尾的屏蔽随着轻微的爆炸声一起爆裂,曝晒在月光下的小型引擎高速运转,看起来就像汽油桶大小的巨大回转神。
「阿尔卡迪亚号,离水!」
功夫高声疾呼。
阿尔卡迪亚号冲破怒涛,笔直地飞向天际。
突如其来的动作把旗竿晃个不停,金属钩扣还因此脱落掉人海里。狂风将旗面吹得飘扬起来,露出旭日、鲷鱼、宝船,还有「渔获丰收」四个大字。几乎朝天的船头渐渐趋于平缓,取代海盗的骷髅头旗的大渔旗,正雄纠纠气昂昂地飞扬飘舞,慢慢地横越高挂的一轮巨月。
正时好不容易张开眼睛时,阿尔卡迪亚号已经恢复水平角度,持续在半空中飞行。
只见翻腾的海洋、月光、悠扬笛声般的风声。
飞起来了
正时愕然地环视四周。阿尔卡迪亚号的天线及船桅前端,有个发出青白光线的发光体,看得他目瞪口呆。
「那是冠状放电现象(注:ooronadischarte,一种自然的气体放电现象)。以前的船员称它为『圣艾尔摩之火(注:st.elmo'sfire,即冠状放电现象。在意大利传说中,认为sant'erasmo为其海洋守护者。若船员在海上有难,圣艾尔摩便会点燃圣艾尔摩之火,为其指引方向,因而命名)』。」
功夫瞥了正时一眼说:
「乖乖坐好!说不定在到达守人岛之前就会因力量用尽而掉下去。也不知道落点的波浪怎样,只好赌一赌看能不能成功降落了。」
也不知道正时是不是有将那些话听进去。
驾驶室后方的小房间「啪」的一声打开,露出周五郎的满头白发,以及姉子的脸孔。姉子一脸茫然埏东张西望,然后轻声长叹,抬头仰望那一轮巨大明月。
正时终于忍不住开口说:
「船飞起来了。」
功夫回过头,张口想说些什么,却又一语不发将视线栘到窗外。强风迎面吹来,吹得他瞇得睁不开眼。大渔旗笔直地随风飘扬,回转神甩开雨水高速地运转着。
阿尔卡迪亚号现正朝港口的光线缓缓地降落。
雨势已转弱,但是从敞开的急诊室入口传来「啪答啪答」滴落的水声。
由于三十分钟前停电,走廊一片幽暗,只剩下紧急逃生口的示意灯照明。护士向他们解释「已经立刻切换成医院的备用发电机了,请不必担心」。等候室的自动贩卖机闷不吭声,就算踩下饮水机踏板也毫无动静。正时靠墙坐下,右手边最里头有个护士站,隐约露出微微的光线。靠墙站在对面的功夫低着头,露出一副死人般的表情。
「你表情好糟哦。」
功夫抬起头来,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结果什么也没说,又将头低垂下来。右手臂的割伤已经裹了一层厚厚的绷带。
正时看了一下手表。
晚间十一点三十八分。
正时和功夫都穿着病患袍。一个小时前老爷送进手术室,当时正时和功夫都像刚从海里爬上来似地全身湿透,而且正时被打乱的平衡感还没恢复,连路都走不稳。一名护士见状便拿袍子来给他们换上,还告诉他们可以使用职员专用的淋浴室,不过两人都婉拒了。正时是觉得,淋完浴后他可能会直接倒头就睡,不愿花力气做些无谓的事情。功夫大概是也抱持着一样的想法吧。
「左吏部先生的家人」
医生从门口露出睑来。
两人反射性地抬起头,仿佛被医师白袍揪过去似地走向医生。
医生依序看着已经说不出话的两人,然后说:
「他真是个意志力顽强的老先生呢。不过他要开始戒烟啰。」
正时不禁松了口气,当场瘫坐在地。功夫则对着天花板,重重地吐了一口气。
「等一下要帮他办入院手续,请你去对面的哎呀,难道网络也断了吗?这下该怎么办咧?」
功夫越过医生的肩膀,往门里窥视。
「对不起,医生,请问姉子医生呢?就是跟我们一起来的,我们岛上的那位女医生。」
「她还在老先生旁边照顾他哦。那个人遗真是不简单耶!看起来年纪轻轻的说。她是专攻心血管外科吗?她坚持说她是主治医生,一定要让她进手术室,还把我们的部长给比下去了。」
那位相当年轻的医生说完后还一副觉得有趣似地笑了笑。在幽暗的走廊下见到那医生的笑脸,正时不可思议地对他投以信赖的眼神。医生正准备带功夫到等候室里头的服务台时,突然停下脚步问:
「虽然有点冒昧,请问你们真的是从岬岛来的吗?」
功夫暧昧地耸耸肩。
「冒着台风把那位老先生送到这里来?」
「因为宇宙之海就是我的海。」
医生突然不知该怎么回答,含糊应了声「哈哈,原来是这样啊。」然后便带着功夫走到服务台内侧,两人的身影一同消失。正时又靠着墙壁坐下。病患袍非常的薄,一坐下便感觉两腿间有股凉意而坐不安稳。自己的那套衣服现在应该在烘干机里,不过因为停电的关系,大概就这么半干半湿地被放在里头吧。不知道护士有没有帮我把钱包从口袋里拿出来?
不久后,功夫回到等候室,在他对面靠墙站着。
正时不晓得自己该说些什么来打破沉默,而功夫也一直等待着正时开口。
正时终于慢慢地,一字一字地说出口:
「得快点通知岛上的大家。」
「我已经通知了。」
正时缓缓地拾起头注视着功夫,然后视线慢慢地向右转。医院外的长明灯照出会客室里绿色公用电话的剪影现在上面表示电话能用的红灯是熄灭的。
正时再次盯着功夫看。





圣诞之音 第45章 银色的羁绊
就连回到家,吃过饭,晚上就寝时也一样,我们几乎不再交谈了。银花的周围不知不觉间竖起了无形的墙壁。尽管面带微笑、尽管绝对没有拒我于外,我却只能当着她的面无力地看着她。
昨天那样交心欢笑,简直就像是一场梦一样。
钻进被窝前。
取代晚安的是一句:
「没事吧?」
听我这么问,她微笑了。
「是,那当然。为什么你要这么问呢?」
可是。
总觉得那是一张教人看得心疼、于心不忍的『说谎』表情。我欲言,又止。
银花若无其事地钻进被窝。
「晚安。」
我整晚都在不断思考。满脑子都是她的事情。
然后天亮了。我们沉默寡言地打招呼、出于义务感似的吃早餐。尽管不时互相投以微笑关心对方,却显得见外地拘谨,出了家门后直接前往饭店。
随着我们愈来愈接近饭店,银花的样子显然愈来愈奇怪。她不时动来动去,脸上浮现了哭笑不得的奇妙表情。
我第一次看到银花这样举止怪异。但是,就算我问她:
「怎么了?」
她也只是沉默地摇头而已。结果我始终无法更深入银花的内心世界,就这样抵达饭店了。
我前往志村小姐等待的房间,银花理所当然似的回到自己房间。
「待会儿见。」
看到我轻轻举起手道别,银花一鞠躬响应后进了自己房间。我叹了口气。
我已经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我怀着惨淡的心情敲了几下以后,打开了眼前的门。
因为之前就打过电话约好,所以志村小姐会在是当然的,但意外的是茗荷先生也坐在床中间看着我。
「咦、咦?」
我讶异地问:
「茗荷先生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吗?」
只见茗荷先生没好气地点头。
「对。」
他非常不高兴地看着我说:
「因为我听说我们家宝贝公主交给来路不明的男生照顾,于是我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就出院了。」
总觉得他脸色很差,看样子绝对还没完全康复。
另外——
我看向在一旁若无其事地看着某种报告书的志村小姐。看样子把银花交给我照顾似乎是这个人的独断独行。
我现在渐渐隐约明白了。
这么做一定有什么理由。志村小姐抬眼看了我一下——
「好了,安住同学,先坐下、坐下来。」
示意我坐下。于是我——
「不好意思……」
坐了下来。志村小姐直盯着我看,我也直盯着志村小姐,最后我无力地笑着说:
「志村小姐看起来很有精神的样子嘛?既然茗荷先生也出院了,是不是可以把银花还给你们了呢?」
志村小姐顿时尴尬地移开目光。
果然。
茗荷先生这时说:
「我的身体状况还不是很好,不好意思我要躺着听你们说话喔?」
然后就倒在床上,面向墙壁,刚好背对我们这边。我看了一眼屏幕中的银花。
她就站在窗边,目不转睛望着窗外。
彷佛人偶那样一动也不动。
「……」
志村小姐循着我的视线看去——
「说到这个,往那孩子看的方向看去似乎就是城迹公园?」
随口这么说了。
「啊!」
我叫出声。就方向来说的确是那边没错。当然距离相当远,中间也隔了好几栋建筑物,所以没办法直接看到,但隔壁与这间房间的窗户的确面向城迹公园的方向。
因为银花把这条街的地图完完整整记在脑海里。
所以她一定是知道公园就在那个方向,才会一直注视着那里。
我总觉得凄凉起来——
「可见那孩子有多么珍惜母亲的回忆……」
于是这么说了。
「而且那孩子好像特别憧憬樱花。」
志村小姐这么说。我问:
「那孩子应该透过影片之类的看过吧?」
「这个嘛,应该说最喜欢那个了吧。那孩子就喜欢以樱花为主题的歌曲pv,真的是看了一遍又一遍。可是那孩子就算看得见也摸不着,连味道都闻不到。」
「连味道都,是啊。就连味道都闻不到……」
连生物的味道都闻不到。
「没错。岔个题外话,『味道』在我们人类人格形成上其实是非常重要的要素喔?在先天嗅觉异常的情况下,在精神发展方面出问题的案例也很多。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因为闻不到母亲的味道,是吗?」
我想起这个人专攻发展心理学,同时这么回答。志村小姐笑着点头:
「你真敏锐,答对了。」
她稍微瞇起眼睛:
「简单说就是感觉不到母亲的『安心』,无论如何就是难以产生被母亲抱在怀里受到庇护的感觉,所以,在『黄昏之子(duskchildren)』之中——」
志村小姐这时摇摇头。
「对不起。说着说着有点离题了。那么,要从何说起好呢?」
我叹气。
「我有很多事想问……不过,首先就是——」
这点我真的不懂。
「为什么银花要故意弄坏『眼镜』?」
「……」
志村小姐再度别过眼去。她一边拿原子笔搔头,一边说:
「嗯~安住同学果然听成那个意思了……对不起。没有啦,要说是不是百分之百确定的话,我也没有自信。」
「我——」
我笃定地说:
「百分之百确定,我有自信。」
志村小姐当场眼绅严肃地看向我,她似乎相当吃惊。
「为什、么?」
她探身凑近我:
「那孩子自己承认了吗?」
我摇摇头。
「只要看了……只要看了那孩子,就知道了。」
我自己都觉得这种说法很没说服力。
「嗯。」
志村小姐失望地垂下肩膀。她苦笑着说:
「什么嘛,原来是这样……嗯,老实说我也觉得是这样。那孩子大概是自己动手弄坏眼镜的。」
「为什么?」
我重复这句话。内心渐渐不安起来。志村小姐似乎伤脑筋起来:
「首先就从这件事说起吗……唔嗯~」
她试探地问:
「接下来要讲的事或许会打击到你,没问题吗?」
我点头。
「没问题,我还满禁得住打击的。」
「也对。」
志村小姐稍微微地笑了。然后她说了。
一句话,不拖泥带水。
「那孩子,大概愈来愈难看见东西了。」
我僵住了。
「啥?」
志村小姐有些不忍地说:
「也就是说,就算透过『眼镜』或机械,也愈来愈难看见生物了。啊,没有啦,是我们推测会不会是这样而已。」
我还无法理解。
「咦?」
但背流下汗来,感觉非常不好。
「这话,什么意思?」
「嗯。就是我所说的那个意思……所以,我想那孩子是因为不想让我们知道这点,才自己动手弄坏『眼镜』,并向我们报告。」
「那、孩子自己?可是,咦?为什么?」
头脑混乱起来。
本来我就已经听不太懂『透过机械也看不见生物』这句话的意思,就更不明白有什么理由要隐瞒这点了。
「就在一个多月前。」
志村小姐叹气着开始说了。
「yesterday的反应变得有点奇怪。看着我们的时候开始会显得吃力,或是不安地张望四周。」
「是在戴着『眼镜』的状态下吗?」
「对,是在戴着『眼镜』的状态下。然后有一次我们跟那孩子讲话,那孩子却朝着完全不同的方向响应。就在那天晚上,那孩子跟我们说自己不小心弄坏眼镜了。之后,我们立刻给那孩子备用品,但同样接到那孩子主动报告说自己又小小心弄坏了。这时候,我跟茗荷就想到:『啊啊,这孩子该不会快看不到我们了。』」
「……」
「可是我们无法确定,因为只要换用别的摄影机拍摄我们的身影,那孩子立刻就会反应过来。只不过——」
志村小姐蹙眉。
「对吧?茗荷。」
她出声叫茗荷先生。茗荷先生依然背对着我们,喃喃回答:
「恐怕仅限于一定期间而已。」
志村小姐点头。她淡淡地说:
「过了一定时间以后,借茗荷的话来说就是:『可以推测,一旦刺激固定化,产生感觉适应以后,就会超过*阈限。』」(译注:对于原先未曾察觉的刺激,因其逐渐增强而终于有所知觉;或是原先知觉到的刺激,因其渐减而终于无法知觉的转折点。)
「?」
「简单来说就是一旦习惯那台机器,似乎又会看不见。所以反过来说,要是一直戴着『眼镜』的话,『眼镜』就有可能失去效力。」
我发不出声音。
「就是这样,但这也仅止于推论。要知道间接检查再怎么样都有其极限。毕竟我们必须从外部调查yesterday本人的知觉才行。」
「我不懂!」
这时我不自觉大叫,接着放低音量说:
「为什么?为什么不直接问那孩子?」
志村小姐苦笑了。
她耸耸肩说:
「当然问过啰!问过不知道几次了。」
但答案都是——
志村小姐说:
「『没这回事喔』。那孩子坚持:眼镜是不小心弄坏、自己的知觉一点问题也没有。可是那孩子确实开始回避各种检查,甚至也回避我们。某天,那孩子突然说想来这条街。」
这时志村小姐看了我。
「那孩子这样积极主动要求我们,在这半年里面就这么一次。另外就是说她想要再见你一面时而已,就这两次。」
「……」
原来是这样……
原来那是银花主动要求的。
「你应该已经发觉了吧?发觉yesterday在回避我们。」
「对。」
我点头。
「隐隐约约。」
「这样啊。」
志村小姐像个孩子似的笑了。
「不过我想看了就知道吧,瞒都瞒不住呢。我们之所以不得不……把那孩子交给你照顾,也是有原因的。」
「原因?」
「对。这不太好解释,就是我们也有许多苦衷,不太能强迫那孩子。讲难听一点,就像是捧着一颗不定时炸弹那样……所以,那孩子要去你那里时也是,与其说是尊重那孩子的意思,不如说是考虑到要是在这个时间点发生什么变化的话,那孩子或许会表现出什么反应,于是才这样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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