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误入眉眼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暮阿洋
人走之后, 龙案上的紫苏汤换了一碗热的,尝起来清甜温润,萧扶玉喝得还算干净。
把碗放下后便离了宣室殿, 对于赵千檀的言论,萧扶玉没放在心上, 前世正是过于相信他,才会害死卫玠, 同样的跟头她不会再摔第二遍。
眼下倒是想见见禁军统领霍方, 还需是私见此人, 莫扰到太后的耳朵里才是。
听闻前几日,薛齐走了一趟卫相府,以鉴赏字画的名义去的。
这薛齐, 太后的侄儿,如今薛家的家主,是朝中秘书监,典司图籍,若珍藏一两副名贵字画也是极正常的。
但凡是有眼力见的, 也知晓是奔着拉近卫丞相关系去的, 之后好谈媒娶之事。
一国丞相,尚未婚娶, 府中仅仅一个妾侍, 这自然不少人询问婚事。
虽然卫玠未曾提过, 但萧扶玉从苏长瑞的嘴里可是听得明明白白,薛家是还想着凑成一门婚事呢。
萧扶玉听着不舒服, 但卫玠无心在薛家那里,她是知道,所以还有一个人比她还不舒服。
落了几天雨, 御花园的花草皆茂密了起来,景色秀丽,池水里重新放置了新的鱼群,增添活力。
长亭尽头,萧扶玉拿着鱼饲盒,一点点的洒入池水中,苏长瑞不动声色地正候在一旁,她显得有些百无聊赖。
直到长亭中响起脚步声,行走而来有佩刀与甲衣磨擦的声响,听起来是个习武之人。
萧扶玉神色自若地瞥了眼来人,他走到亭间的石桌前,行半跪礼,拱手行道:“臣霍方参见陛下。”
萧扶玉淡淡道:“起来吧。”
霍方,上次在白马寺时,她藏在桌案底下,便看出这家伙对太后有异心了。
他一口咬定那破石块是玄铁,也不知是急于邀功,还是不想让太后拿到玄铁。
的确,太后现在有监察司做势,极为猖狂,若让她拿到谍网司重立谍阁,这朝野上下无人再能制衡于她吧。
霍方在原地站直身,萧扶玉随意地洒了鱼饲入水,瞥一眼石桌上的茶瓷罐,淡淡道:“霍统领喜好品茗,这个月扬州新进贡的顾渚紫笋,你坐下尝一杯试试?”
言罢,苏长瑞上前去斟茶,香味醇厚。
霍方瞧着萧扶玉,有些犹豫,“陛下......”
但萧扶玉没有回应,霍方只好坐下来,伸手去端茶喝,今日皇帝的暗请,他颇有几分意外,还特意瞒过了太后的眼线。
身为禁军统领,表面上自是要听从皇帝差遣的,只是许多时候,掌控权还是在于太后。
萧扶玉将鱼盒交给一旁的宫女,又道:“霍统领若喜欢这茶,朕差人送一罐到府上。”
霍方顿住端茶的手,回道:“陛下此番传见臣所谓何事,直说便可,臣不会声张出去。”
萧扶玉扬唇一笑,就是喜欢和直率的人说话,不必拐弯抹角,她走到石桌前坐下,“霍统领果然直率,如此也省去不少口舌。”
霍方恭敬地将茶杯放回桌面。
萧扶玉道:“朕只是在想,霍统领也老大不小了,如有心仪的人,同朕请赐一旨婚事也不是不可以的。”
霍方神色迟疑,萧扶玉继续道:“与其为一个嚣张跋扈的人行事,不如跟一个仁良重义的君主。”
太后想挖她的墙角卫玠,那她反过来挖太后的墙角也不错。
霍方道:“仁良重义?臣直言,陛下的昏庸无能天下人皆知,即便是仁良重义又如何,若扶不起,也是白费气力,臣可不是卫丞相,做无谓的执着。”
萧扶玉挑了挑眉稍,以前她这皇帝当得可真没几人看得上,霍方真敢在她面前直言。
言下之意说她是扶不起的阿斗,还顺带贬低了下卫玠,估计是怨念于太后有意将薛斐然许给卫玠。
好在萧扶玉不是那种易怒之人,偶尔听听这直言不讳也不错,道:“世人见朕昏庸,那是世人耳目短浅。”
说着,萧扶玉给自己斟起茶水,“前段日子尔等在白马寺争抢玄铁,真当朕一无所知,只顾着贪图享乐。”
霍方微顿,白马寺一事,皇帝的确没有参与进来,不过当晚皇帝不在宫中是真的,他只当她是与赵家世子勾结在一起享乐,便无心查皇帝当晚的去向。
萧扶玉端起茶杯轻抿,一副胸有成竹的姿态,继续道:“你以为玄铁在谁那?太后,摄政王,还是卫玠。”
“臣怎敢妄加揣测。”霍方虽如此回答,心中不免思索起来。
那日拿走玄铁的,太后的怀疑是相府的那个叫做辞雪的妾侍,如今皇帝的姿态,难道另有其人,那日皇帝可是安插了人在白马寺中?
白马寺的住持莫非真偷梁换柱,换走了玄铁。
萧扶玉神色自若,指尖在杯沿处摩挲,放冷了声线道:“霍统领,皇城八万禁卫军本就该直隶于帝王,是历朝历代来的规矩,这不是你们挑朕,是朕挑你们。”
听此,霍方心头一提,心道是皇帝因他的话语动怒,起身半跪着,却不知作何言语。
萧扶玉则平缓且冷漠的道:“不止禁卫军,谍阁亦会回到朕的掌中,朕才是正统,霍统领应该知晓这一点。”
随即又缓了语气,“朕知道你同薛家有不少情义瓜葛,遵从于太后也是无奈之举,若你想要薛斐然,朕也可以帮你。”
霍方沉着心思,只见萧扶玉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朕不急,再容你回去好生想想,不过朕见不得两面三刀的事,霍统领不会是这样的人吧。”
霍方自然会意,淡淡回道:“今日陛下与臣的交谈,不会有第二个人知晓。”
萧扶玉轻轻一笑,缓缓道:“那朕等着霍统领的回复,只是别非逼朕亲自动手夺回禁卫军的控制权,到时对你,对朕都不好。”
霍方低垂着眼眸,尚未做出决定,但似乎皇帝与从前不一样了,对谍阁更是势在必得,倘若真如此,太后必然失势。
监察司虽然在太后手里,但如若金羽令回归,监察司众人只认羽令。
萧扶玉瞥他一眼,而后道:“近几日,朕要私下出宫。”
霍方微微蹙眉,抬头看向皇帝。
***
从御花园回来不久,萧扶玉换了身便服出宫,苏长瑞被她留在玄华宫,有些着急。这霍统领可还没定下立场,陛下如此出宫是不是过于冒险。
萧扶玉却笑了笑,虽说如此,但霍方不会轻易将她出宫的消息泄露给太后,她告诉他便是令他为此掩饰,既然他没有反驳,萧扶玉便有了主意。
一连几日来,卫玠在府中养伤,少有出府,萧扶玉在宫中太拘系,便走一趟相府,瞧瞧薛家老爷在相府瞧了什么样的字画。
卫相府素来清净,管家见到萧扶玉来,这天色也不早了,便较为讶异,领着人往里走。
庭院里的杏花已开,上次来还在发着枝桠,这次已是花色满园。
萧扶玉询问丞相在何处,管家恭敬回道在辞雪居,她便不必他再带路,自行寻过去。
以萧扶玉前世对相府的了解,府邸的地形是十分熟悉的,卫玠无非爱去的是书斋,这回竟在闲雅的辞雪居里,这儿离主院较远,常日来得也较少。
......
辞雪居幽静,竹式推门半敞着,唯有青色帏帘落下遮掩,可见院中的杏花开得正艳。
房间里水气氤氲,两座花鸟屏风遮挡了浴池内的光景,几许水声。
身躯精壮的男人靠着水中榻壁,单手随意地搭在池边,水线处于腰身,墨发垂于水中,气宇清贵冷漠。
池岸处的檀桌上有换下来的纱布,他肩上的伤口些许结痂,避免将水触上去。
云峥正半跪于屏风旁,低声道:“孟临川在邳州停了脚,太后已派监察司的人过去。”
“入京之前,严加护卫此人安危。”
浴池中的人声音清沉悦耳。
云峥恭敬地回应一声:“是。”
卫玠面容清隽,剑眉微蹙,修长的手指扶着额角轻揉了下,垂下手来一挥。
云峥见此不再停留,退出雅间。
随后房间里似乎安静许多,卫玠默不作声,目光轻睨藏在屏风后的一双金丝鞋履上,府上无人能穿这鞋,本以为个不懂规矩的侍女。
房里的声响可逃不过他的耳朵,卫玠挑了下眉,眸中神色恢复平静,淡漠开口,“把皂料拿过来。”
掩身在屏风后偷看的萧扶玉一顿,还没能多看几眼,就被发现了?她侧目瞥向放置在一旁的各式花皂料,似乎被当成侍女了。
萧扶玉瘪了下嘴,停顿片刻拿起花皂盒,提步走出屏风,只见浴池中的男人正闭目养神,并没有看她。
她来到卫玠身后,将花皂盒放在池岸边,正要开口说话,只听他又平静道:“伺候沐浴。”
萧扶玉瞧着卫玠宽厚的肩膀,颈侧的水珠缓缓滑落,身躯的肌肉线条匀称,她收回目光,心里哼唧,还真是快活,还有侍女伺候沐浴。
她将皂料洒入水中,有沾了点在干净的湿帕上,缓缓覆上他有力的手臂上轻拭,也避开着他的肩伤。
卫玠并无什么反应,依旧淡漠地阖目轻歇,似乎并不在意身边的人是谁,池水中热气氤氲,不知为何到时把萧扶玉蒸得脸热了。





误入眉眼 第25节
她攥着湿帕轻轻往他胸膛抚上去,和记忆里的感触一样好,忽然带着水润的大掌握上她的手,略粗的指腹摩挲她的手心,温润柔和。
萧扶玉纤手微软,没能握住湿帕,落在热水中,抬眸只见卫玠睁了眼,唇边有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既然都来了,陛下何不与臣共浴?”
言罢,萧扶玉还未反应过来,卫玠便站起来,高大的身躯上满是水痕,他的气息迎面而来,忽伸臂揽上的她的腰肢,随即她就被搂下浴池中,溅起水花一阵。
“卫...卫玠!”
话语立马又被水气淹没下去,原来他知道是她!
蒸蒸热水浸湿萧扶玉的衣衫,浴池中一时间身形不稳,她慌乱地趴在卫玠怀中,不经意间面颊蹭到他的耳畔,束起的长发也被扯去发带,如瀑般散落下来。
慌乱中,听见卫玠在她耳边有一抹轻微的笑声。
第29章 晚食 要相爷大人给雪儿夹菜
浟湙的浴池中, 水面上漂浮着一条淡金的发带,随着水的涟漪浮动。
萧扶玉的衣摆浸落水中的地面,满身湿透, 冒着热气,她缓了口气, 嗔怨道:“你早就晓得是我了。”
卫玠扶着她水里的细腰,回道:“私闯我的浴间, 府中没有如此胆大的侍女。”
卫玠素来喜静, 相府上下皆知, 沐浴时伴其左右的只有侍卫云峥,即便是不关扇门,也不敢随意闯入。
她看他是好了几天伤, 就忘记肩疼了。
萧扶玉轻轻哼一声,将两鬓的青丝挽至耳后,看向他肩膀上的伤,沾上了水迹。
萧扶玉颇有责备的瞥卫玠一眼,从他怀里脱离出来, 轻缓地走到另一侧, 从池岸的小方案上取干燥的巾帕。
她走动时,水中的长发垂在腰际来回荡漾, 风情万种。
今儿萧扶玉穿的一身淡白的男装, 本十分宽松, 浸湿后,湿答答的贴着姣好身子。
卫玠静静地看着她取巾帕回来, 萧扶玉的左手轻轻搭在他的臂膀上,睫毛湿漉漉的,她瞧着他的肩伤, 用巾帕擦去水迹。
伤口已然愈合很多,不再发炎,但也浸不得水。
卫玠好几日没能沐浴,皆是用水擦拭身躯,身为男子,素来比女子容易出汗,他尤为喜好干净,自然等不住想下水清身子。
卫玠的手掌覆上她的细腰后,这样的腰仅有他一掌的宽度,对于他来说太好扣上去了,轻盈得要命。
他低声问道:“如何出宫的?”
萧扶玉的注意力都在他的肩伤处,听他询问,便回道:“偷跑出来,不过这次放心,不会有人知道的。”
卫玠的目光落在她的身前,似乎过于平坦了,指间偷偷在衿带处解动,口中继续问道:“怎么来相府。”
擦拭好伤口后,萧扶玉停下手里动作,眼眸里多了一份情意,她嫣然一笑,“自然是想见你。”
卫玠抬眸看她,心绪浮动,愿这是她的真话,他将萧扶玉搂贴近了些,顺利地寻到衣衫下,后背系着丝带。
萧扶玉察觉到他的动作,心莫名有些紧张,丝带轻轻一扯,里头的束衣顿时松懈。
她看向他平静自如的面容,手掌绕到身前,轻轻一拉,衣衫内的起伏忽地一下撑起衣面,饱满圆润。
卫玠眼底地掠过一缕满意的神色,嘴里却说着与手上不相干的事,“臣猜陛下去见过禁军的霍方了?”
萧扶玉面容泛红起来,紧攥巾帕的纤手软了指尖,声线里带着柔意,“嗯。”
卫玠吻住她的朱唇,缠上柔滑,汲取甘甜,萧扶玉半启着口被他攻占城池,周身满是那清雅的气息,她心里怦怦直跳,不管有多少次亲昵,都会心跳不已。
辞雪居虽在相府的较偏的位置,但这里隔着帏幔便可见到满园的杏花,清风吹过,带红晕的花朵随风摇曳,既清雅又靡.乱。
他低首轻衔起沾有水珠的丰盈杏花,唇齿温柔,雅间里她在极力放缓声音,仿若闻见杏花香。
萧扶玉搂着他的手越发无力,又不敢搂在他肩膀上,只怕弄到伤口,带水的双眸只能看向帏幔外的景色。
浴池中,那件淡白的衣衫已沉在水底,无人去在意,水里的指间寻入城门,轻缓且温和。
萧扶玉攥到他腰后的长发,氤氲缭绕的水面泛起阵阵涟漪,这个人如若常态一般地询问禁军的事。
萧扶玉的声线软到像是在撒娇,回答他事情还没定下来,忍不住问他:“前两日...是不是见了薛斐然...”
卫玠低沉道:“匆匆一面。”
见这一面只不过是让霍方注意到,这门事若他的态度缓和,霍方自然会紧张。
萧扶玉在他怀里别了脸,卫玠揽紧她,含笑道:“她怎比得起藏在相府里的辞雪姑娘。”
言罢,只听手指忽换成了别的物件,萧扶玉不禁仰起首,声音哽在喉间,红唇翕张不已。
纤白的脖颈分外迷人,有人在上头留了红梅。
浴间内起了水声,屋外四下无人,依旧清雅幽静,夕阳余晖透过帏幔,映在花鸟屏风上。
许久之后,浴池内的热水变凉,水中无人,有侍女将入门整理浴间,仿若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待到晚霞消散,夜幕渐临。
辞雪居的雅间内,萧扶玉已换上干净的青白衣衫,席地坐在檀桌旁,湿润的长发擦干不少,正捧着热茶在喝。
卫玠神色平静地坐在一旁,姿态温雅,正传下人将晚食端上来,二人所穿的衣衫差不多,只是他的尺量要大一些。
他回过首来道:“今日何时回去。”
萧扶玉轻睨着他,微微噘唇,她才来多久,这就念着她回去了,道:“不想回去。”
卫玠只是淡淡看她一眼,回应一声好。
萧扶玉放下热茶,她身子乏,便坐进他的怀里,柔臂亲昵地勾搂他的脖颈,嫣然笑道:“今日辞雪儿要好好伺候相爷,不然雪儿都不称职了。”
卫玠眸色淡然,知晓她是在打趣,但对她这般模样仍是无可奈何。
正此时,雅间的房门被推开,是云峥领着下人端上菜肴,抬眸便见陛下坐在自家大人怀里,着实亲密,
云峥一怔,这画面与大人平日里那副清风霁月的气质,简直天差地别。
云峥未经人事,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下头脑勺,走到跟前行礼,“大人,属下领人来上晚食。”
府里的下人纷纷将菜肴端上桌,实在是没见过素来冷淡的丞相大人这种荒唐姿态,忍不住偷瞥两眼。
萧扶玉却没起身,依然搂着卫玠,似乎未觉得有什么不妥,只是瞧着各式菜肴,她早就饿了。
卫玠神色微妙,暗自在身后拍拍她的屁股,她瞧一眼他,这才从他怀里出来,乖巧地坐在身旁。
上完菜后,云峥不敢再打扰二人,连忙退出房门。
待房间只剩下二人,相互对视片刻,卫玠开口道:“即便是在相府里,当着下人的面,莫要过于...亲近。”
萧扶玉怔怔地看着他,然后笑着回道:“听人说府邸里老爷都如此宠爱妻妾的,怎么到你这儿不一样。”
卫玠略微蹙眉,她从哪里听来的瞎话,“陛下,这本就不一样。”
萧扶玉挑了挑眉稍,揶揄道:“哪不一样。”
她正来嬉耍的兴致呢,挽上卫玠的手臂,回眸瞧着菜肴,有黄焖肉,四喜丸子,酱汁鲫鱼,馋得她咽口水。
萧扶玉开口便道:“要相爷大人给雪儿夹菜。”
第30章 玉满楼 可是要去玉满楼?
卫玠瞧着萧扶玉, 既觉得好笑又觉得无奈,拈起桌上筷子,夹了块黄焖肉到她的碗里。
萧扶玉又轻轻扯着他的衣袖, 道:“你不喂我吃吗。”
然后指了指桌上的四喜丸子,“雪儿想吃这个。”
卫玠微顿, 只好夹起丸子入碗里,丸子过大, 她一口也吃不下, 他便轻轻夹开一块适宜的大小。
萧扶玉带着笑意看着他, 见他将丸肉喂过来,然后被她一口吃下,真难为丞相大人喂人吃东西了。
“好吃。”萧扶玉颌着首道, 然后也动筷子夹上一口喂给卫玠,“相爷也尝尝。”
卫玠瞧着那带着酱香的丸肉,没有动口,则是把她捏着筷子的手按回去,萧扶玉不紧不慢地道:“你吃不吃!”
卫玠见她蹙眉, 又是要不高兴, 淡道:“陛下。”
萧扶玉放下筷子,别开面容, 嘟囔道:“在这儿, 就别叫我陛下, 叫我的名字,你都不叫我的名儿。”
以前他私下从不叫她陛下, 现在一点都不显得亲近,只要不是陛下,他叫哪个名儿都行。
卫玠无奈一叹, 只当她是戏弄他好玩,陛下与辞雪又有什么区别呢,把桌上碗筷端入手中,肉香参着香软的米饭喂到她嘴边。
“不是饿了吗,怎净和我赌气。”
萧扶玉又别着脸,与他僵持着,卫玠放轻了声线道:“雪儿。”
萧扶玉回眸瞧他,这才笑颜逐开,亲亲他的俊脸,把米饭吃下去。
这晚膳,卫玠是头一次还得同她玩这样家主和妾侍的游戏,这让旁人听了,还做何感想。
夜晚时,晚膳皆撤下后,卫玠去书斋走了一趟才回到卧房。
萧扶玉正在榻上歇着,她的性子是不愿独自睡一间房的,于是早早就在他这里躺着了。
卫玠只能纵着她来,在屏风前洗漱解衣时,萧扶玉从榻上起来,伸手从身后搂住劲腰,身子温软地蹭着他。
萧扶玉道:“府里都没有几件我能用的东西,明早你要雪儿穿什么衣裳。”
卫玠侧过身来,开口道:“明日该回宫了。”
“不着急。”萧扶玉慵懒地打着哈欠,思索片刻,缓缓道:“明日相爷陪雪儿去置办着物件吧,辞雪入府这么久,不能一件她的东西都没有。”
既然相府里有了她的位置,也就要有她的痕迹,即使不能与他共处一府,也不能没有她的院子,没有她的住处。
卫玠将衣袍脱下,揽着萧扶玉回道榻上,平静道:“交给下人去做就行。”
萧扶玉向着他探身,轻轻道:“你陪我,不然怎么说相爷宠爱辞雪呢,京都之人传得沸沸扬扬的,也没见辞雪出过府邸。”
卫玠神色有片刻的沉凝,辞雪这一事本就是假的,哄骗太后等人的谎言,何需真劳烦将此坐实,不成她还想当真。
不过明日玉满楼内有场一年一度盛会,不少权贵会闻宝前去,他极少参与,不知她可是为了这个。
萧扶玉则蹙眉又问了一遍,卫玠将床榻的帏幔放下来,心间思索,纵着她回了声,“好。”
卧房内的烛火吹灭后,昏暗寂静。
萧扶玉倚在卫玠怀中,安心地阖上眼目,他哪里知道她不止想坐实辞雪的存在,更想让辞雪做成丞相夫人,到时就再没媒人入府来说媒,就当她胆大任性,什么都想做。




误入眉眼 第26节
但这次出宫的确是还有一个目的,那便是去玉满楼盛宝会凑凑热闹,会有她想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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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无梦,灰蒙蒙地天色亮起后,初起的阳光和煦温暖。
相府的走廊上,万管家领着两个侍女,端着洗漱用具往主卧去,头一回丞相大人的屋子里住了女子,伺候的人也就从侍卫云峥换成了两个侍女。
对于丞相与皇帝的关系,下人们多少都知道些,也不敢妄加揣测,说起来两个人在一块时,丞相大人多了些人气,不显得那般冷漠,且拒人千里。
这卫相府冷清,总是安安静静的,没有生气,皇帝陛下来了,才显得热闹。
记得年前的丞相大人阴沉得可怕,不曾见过笑脸,下人们事事小心,不敢轻易出错,可昨儿用膳时,候在门口,似乎还听见大人的轻笑。
万管家听此笑弯了眉眼,还严令下人谈论大人和陛下的事,若有人传出去一句话,便拖出府乱棍打死。
这万管家在卫家行事多年,是眼睁睁看着当年那个兴旺的士族变成如今这般冷清,自然倍感心酸。
卫大人从出生便没了母亲,而后又跟着父亲卫衡自幼在山野长大,几年前卫衡遭贼人杀害,大人双目失明。
仿若一场变故,那时的京都卫家,卫二叔又离奇西去。京都风云暗涌,仅剩的卫家二夫人不得已带着一众妇孺离开,居于邳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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