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轻易言弃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zhānɡzǐ
这段时间里,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年青向王若华走去,却被江花制止。“哎——国壮,过来。”江花向小年青招手。
小年青搔着后脑勺,感觉有些奇怪:“怎么啦江花姐?”
江花又招了招手:“你过来。”
小年青显得满脸疑惑,江花连给他使了好几个眼色,这才好像明白了什么,并会心地笑起来。小年青不是别人,而是王若华的兄弟,十八九岁的样子,在承德平泉建筑公司施工队工作,名子叫王国壮,人如其名。
倏忽之间,王若华秋水般的双眸里闪出喜色,远远地看到了张哲源的影子。
青春既懵懂又羞涩,王若华抿起嘴角微微低下头,仍装作打电话,然而张哲源却没有走过来。王若华突然感觉心头一阵阵刺痛,不明白张哲源为什么没有走过来,难道是因为自己的直接而又吓到了他?她伫立在原地继续等待,心痛地盯着张哲源消失的地方,越想心里越难受。
大概五六分钟后,张哲源又走出了宿舍,远远地看到王若华依然执着地伫立在水池前。是前进,还是再次逃避,他犹豫不定。
“勇敢点,走过去。”
张哲源在心里鼓励自己,于是雄赳赳,气昂昂地大步地向前走去,可没走几步又慢了下来。他心里已经开始发慌,根本没有勇气直接面对王若华。
“哲源。”
张哲源突然听到有人叫自己,是从他隔壁宿舍传来的声音。
看着张哲源再次转身走开,王若华揪心得连呼吸都感到疼痛,想自己举动也许真的是吓到了他。她知道张哲源绝对不是单纯的害怕自己,此中滋味只有自己能体会的到。和张哲源相遇也许是个错误,即便是个错误,王若华也不想放弃。
王若华怏怏不乐地回到办公室,脸上写满难过和失望。江花也猜到了大概,只是想不出一句合适的话来安慰王若华,逗她开心,弄不好还会雪上加霜。不管怎么样,江花做为姐姐是不会独善其身,置若罔闻的。
江花走上前笑着说:“干嘛这么伤神,这次不行咱们还有下次嘛!”
王若华抬眼看了看江花,牵强地笑了一下。然后又垂下头对着桌面发呆,心里依然不是个滋味。
曲阳三建民工宿舍内,张哲源正在和一个胖子交谈,这个胖子叫刘春,是张哲源最知心的工友。
刘春问:“哲源,怎么还不去上班啊?”
张哲源坦白地说:“不敢面对。”
刘春的一双小眼睛飞快地转动,并重复着张哲源的话:“不敢面对?”
张哲源点了一下头:“是的。”接着他又在地上写下了两个字——“奢望”。随后问:“刘春,知道什么叫奢望吗?”
看着地上“奢望”两个字,刘春似乎已经揣摩到张哲源的内心世界。“是不是情感上的事?”刘春试探着问张哲源。
心事被刘春一语道破,张哲源也不在掩饰什么,于是就把心底深藏的秘密透露了一点给刘春。
“我在三杉欣欣家园碰到一个女孩儿,女孩儿挺漂亮的,平时很注意我,跟我也走得很近。可我总觉得这事跟做梦一样,不真实。你就说吧,两条平行线上的人,会有交叉的那一天吗?”他很委婉地跟刘春说。
如果换作是别人肯定要追问,那个女孩儿是谁,从事什么工作,甚至叫什么名字。但是刘春了解张哲源,知道张哲源肯定不会说,所以也就不会多此一问。而刘春也只是沉思了一下说:“你这是不自信。”
张哲源愣住了,叹了口气说:“不是我不自信,是我压根儿就没想过这好事。”
刘春鼓励张哲源:“奇迹,什么是奇迹,这就是奇迹,全国的建筑工人都支持你。”
张哲源苦笑了一下,然后转移了话题,打量了一下刘春。问:“刘春,你腰怎么样了,还疼不疼了?”
2003年的冬天,张哲源和刘春在拆活动厂房的时候,刘春不慎从房顶跌落,腰椎受了重伤。
当时张哲源慌忙跳下去,轻轻摇了摇横躺在地上的刘春,刘春则好像刚睡醒一觉似的,张开眼第一句话竟是:“哲源,我这是在哪儿呀?”当时张哲源还以为刘春幽默,在和自己开玩笑。不曾想,从那一天起祸根就缠上了刘春。直到前几天,他搀扶着刘春从工地上下来,才知道刘春腰伤的严重,已经复发了不止一次。
三杉欣欣家园工程上时常也有民工受伤的事情发生,为此,中都成公司书记张志强言传身教,亲自到各建筑工地和民工生活区讲解安全知识,完全从人道主义出发,设身处地的为民工的安全着想、负责。尽管安全工作做的很全面,可还是不能彻底杜绝事故的发生。
一次,承德平泉公司办公室前聚积了一帮气势汹汹的民工,吵吵嚷嚷着要见公司的经理。一个受伤的民工躺在地上,气喘息息的,不时地还抽搐几下。身边另一个民工担心地扶着伤者,拿毛巾捂着其额头上的伤口。鲜血顺着伤者的脸颊直往下淌,情景可怖,令人怵目惊心。
张哲源走上前,才知道出事了。平时他见到诸如此类的场面都不敢多看,尤其对鲜血敏感,会让他深有同感。其实,他只是不忍心看而已。
民工们闹得很凶,似乎吓坏了办公室内的员工。江华和王若华在屋内花容失色,一时竟有些不知所措。
当时张哲源就想,如果这帮民工闯进了王若华的办公室,自己该怎么做,是上前制止,还是袖手旁观?要是上前制止,无异于杯水车薪,可能还会挨顿揍。如果袖手旁观,他会在心底骂自己一辈子懦夫的。
这次张哲源没有转身走开或许就是最好的答案,也许他会为梦中人冲动一次,上演一场英雄救美的浪漫剧。这样,他们的故事也会再次升华,但那是要付出代价的,后果也可想而知。
毕竟民工们是来解决问题的,聚众闹事不是目的,所谓的嚷叫只是渲染气氛,想得到帮助和救治罢了。
王若华匆匆拔通了领导的号码,焦急地报告着民工的伤势,刻不容缓。
不到一刻钟,一辆车牌号为京1800的轿车带着狼烟赶到现场。从车上下来一位魁梧的男子,大概五十来岁,应该是承德建筑公司的经理。
魁梧的男子遣散众民工,带着伤者又飞快地离开。
民工们散去,风波平息,英雄救美的浪漫剧化为泡沫。张哲源松了口气,这才安心的离去。他猛然觉得自己像是个一个男子汉了,在王若华担惊受怕的时候没有转身走开,而是勇敢地留了下来。
究竟是什么力量让自己变得勇敢,张哲源想了想却不敢认可,因为想象依然会让他忧伤。
不轻易言弃 第28章 大话监理室
在那段时间里,张哲源的情绪一直很低落。可有件事他一直在坚持,那就是学习电脑知识。当有人和他谈到电脑方面的知识,他就会和别人说:“在二十世纪,上个小学是文盲,中学是半文盲;在二十一世纪,不懂电脑就是科盲,文盲都谈不上了。”
中都成公司每一间办公室的电脑张哲源几乎都碰过,就连监理室的电脑他都斗胆敢玩上一玩。当然,都是主人不在的时候。
常在河边走,没有不湿鞋。就有一次不凑巧,他刚打开监理室的电脑,从里边点选了一首《情非得已》来听,监理们就前呼后拥地走了进来。走在最前头的监理是一个体型高大的中年男子,姓雷,平时大家都开玩笑地称他为雷公。年近花甲的宋监理紧随其后,再往后是一个姓于的年轻人,三十岁左右,戴一幅黑边近视镜。其他几个监理看着陌生,张哲源并不认识,可能是新调来的。
雷监理见电脑开着,并且还播放着歌曲。于是故作惊奇地说:“哎!咱们屋电脑怎么开了?”
监理们各就其位,一个个面带笑意,心照不宣地看着正在拖地的张哲源。
接着,雷监理有些怨声怨气地问张哲源:“小伙子,我们屋通常是不是最后一个才打扫?我们屋简直成了被上帝遗忘的角落了。”
张哲源停下来手中工作说:“不是,除了经理室、书记室特殊外,一般都是自东向西排过来的,最后一个打扫的通常都是水电室。”
雷监理笑了笑,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啊!看来我们屋还不是老末儿,你对我们还挺照顾的。”
张哲源有些发愣,觉得雷监理用词真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雷监理冷不丁地又问:“哎,小伙子,有孩子了吗?”
张哲源瞠目结舌,仓促地笑了一下:“您是不是应该先问一下我结婚没有。”
雷监理点点头:“哦,看来我不该这样问,那你结婚了吗?”
张哲源略一思索,然后慷慨陈词说:“匈奴未灭,何以为家!”
“好,小伙子说得好!”
众监理们先后一致夸赞,谁都不曾想,张哲源会说出如此有志气的话,就算是拾古人的牙慧,与他同龄的青年也是寥寥无几。
平时监理们闲着无聊,总喜欢开些小玩笑,特别是爱逗闷子的雷监理,总想在张哲源身上找些乐子。其实张哲源和王若华之间微妙的关系已经不再是秘密,早引起了众监理的注意。而雷监理的话里也暗藏玄机,不外乎投石问路,引出头绪。
雷监理含笑点头,看来还有些意犹未尽。随后又问:“那你有对象了吗?”
这时,宋监理开口了:“雷子,别逗人家小伙子了。”
看到宋监理,张哲源就觉得好笑,他还和宋监理开过一个不大不小的玩笑。
一次宋监理去食堂打饭,刚好和回宿舍的张哲源做上伴。当得知宋监理伙食是烙饼时,张哲源就跟宋监理讲起了喜剧电影《恭贺新喜》中的爆笑片段。剧中,宋丹丹为了却亲家吴孟达一个久违的心愿,故意化妆成一个老太太倚在某个胡同的某家门前,一只手高高托着烙饼,嘴里还喊着:“狗儿,来吃饼。”
张哲源口讲指画,自己是拊掌大笑,而他发现原本微笑的宋监理却绷着个脸,脸都成了酱油色,笑容也消失得无影无踪。张哲源愣了一下,突然意识自己口不择言,已经冒犯了宋监理。接着他又描述了几句,只想证明自己不是指桑骂槐,谁知越描越黑,宋监理的脸色越来越阴郁。事后,张哲源还主动找宋监理道了歉,宋监理则笑他太认真,太实在。而今天,宋监理宽仁大度,不咎既往又替他解了围。
一直在旁边微笑的于监理突然跟张哲源搭起话来。温和地问:“兄弟是哪人呀?”
张哲源认真地说:“河北邯市。”
于监理思索着:“邯市,古代赵国的都城是吧!”
张哲源点了一下头:“是的,现在还有人叫赵都。”
于监理愣了一下,然后又问:“关于你们邯市是不是有一个叫邯郸学步的成语,背后是不是有什么故事?”
说起邯市,张哲源就感觉亲切,那是生他养他的故乡,漂泊在外的时候常常想起的地方。可这年,他却感觉没有像往常一样想念自己的家乡,或许是因为遇到了王若华。
说起‘邯郸学步’这个成语,张哲源顿时觉得妙趣横生。他笑了一下说:“是有这么一个小故事,而且还有一座学步桥。”
一个陌生的监理推过来一把椅子,饶有兴趣地说:“小伙子说来听听,待会儿干活儿。来,坐这。”
张哲源放下拖把,左手叉腰,似乎要开演讲会。只见他稍微思索了一下,便绘声绘影地讲起来:“战国的时候,燕国有个人去赵国的都城旅游,也就是今天的邯市。燕国人见赵国人的走路姿势很优美,就想学习一下,结果不但没学会,糟糕的是连自己原来的步伐也给忘了,最后,万般无奈……
说到这,张哲源就故意卖起关子来。
“最后万般无奈怎么了?”
众监理一个个相继而问,眨着眼睛迫切地想知道结果。
张哲源略微叹了口气才说:“最后万般无奈,只好爬着回国了。”
监理们一个个笑呵呵的,听来也觉得津津有味,雷监理还打趣让张哲源走一个,见识一下邯市人的步伐。
于监理一直都在认真地聆听,对于邯市这个古老的都城特别感兴趣。“兄弟,你们邯市肯定有不少文物,比如名胜古迹,或者什么遗址,瓷器、铜器之类的。”于监理又若有所思地跟张哲源说。
于监理爱好收藏,是个古董迷,凡是能和文物扯上关系的都津津乐道,现在又要从张哲源身上发掘新的线索。
张哲源想了一下说:“我们邯市名胜古迹倒是不少,只是瓷器、铜器这类的文物我很少见。”
于监理点点头,听张哲源接着说:“前几年,一场大雨冲出我们村埋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墓群,村里的人都围了上去。胆大的人都钻进墓里找东西了,迷信胆小的人只能在后面干着急,眼睁睁地看着别人拿走一些稀罕的瓶子罐子之类的陪葬品。还有一个人从墓里刨出了一个瓶子,从里边掏出几个铜钱后,随手就把瓶子给摔碎了。”
于监理好像有些不理解,村民怎么可以如此成肆无忌惮,任性妄为。于是问:“村委会和大队干部都不管吗?还有文物局的人。”
哲源回忆说:“村委会带着文物局的人赶到现场后,人群早散了,最后也没能追回多少东西。”
于监理听得入神,仿佛已经置身于墓群现场,似乎还看到了被村民摔得支离破碎的花瓶,只觉得可惜。他匆匆地写了一张纸条递给张哲源,然后认真地说:“兄弟,我姓于,叫于玥涛,如果你以后在你们邯市再发现什么古老的东西,请你打这个电话,不管多少钱我都要。”
张哲源接过纸条看了看:“既然你叫我兄弟,那我叫你于大哥吧!”
“好,咱们就这么说定了。”
“说定了。”
两人一见如故,至敬无文。
不轻易言弃 第29章 最简单的快乐
早晨,中都成公司水池前,张哲源拎着水桶来打水。
水池前,张哲源的思绪纷乱,望着天边飘移的白云,他突然有几分想家的念头——故乡的天空,故乡的土地,故乡的点点滴滴都让他这个随波逐流的游子思念,尤其是思念年迈的母亲。
有时候张哲源就会幻想,年终的时候也许不再是一个人宝山空回,而是和心爱的人红尘作伴,一起双宿双飞,了却父母的向平之愿。虽然时间过得很快,已经进入了秋天,但他觉得那一天似乎离自己还很遥远。
咯噔、咯噔、咯噔……
张哲源机警地扭了一下头,听到有脚步声渐渐走近自己。这声音对他来说最熟悉不过了,是令他局促不安的声音,是天使的脚步声,是他日记中的小薇。
看着王若华的笑脸,看着王若华手中的早餐,张哲源关切地说:“怎么又吃方便面呢?”
这次和王若华站在一起,张哲源并没有感到半点局促和紧张,也许和王若华天天相见,幸福的微笑已经取代了最初的不安。
王若华轻轻摇头,略带叹气的口吻说:“没办法。”
张哲源的脸上已经泛起担心之意,又关心地说“长期这样下去可对身体不好,应该换换口味的。比如上外边喝点粥,买些包子、馅饼之类的。”
虽然是小小的关心,但王若华却感觉如同吃了蜂蜜一样,心里甜甜的。“对啦,你们早上吃什么呢?”她反过来问张哲源,而是转过脸来面对,充满喜悦的表情。
张哲源愣了一下,然后一本正经地说:“大咸菜、馒头、小米粥,就是——小米和□□,还闹着革命呢!”
王若华开心地笑了,笑得是那么甜美。张哲源完全陶醉了,沉浸王若华的笑脸中而不能自拔。
而在第二天的早晨,张哲源碰到了要外出的王若华。他问:“怎么,要出去呀!”
王若华回答:“嗯,是。出去买早点去。”
看着笑脸盈人的王若华从自己身边走过,张哲源就想——是自己小小的关心起到作用了吗?
空闲时间,张哲源淋漓尽致地在工长室的电脑上游玩了一番,而且还有一位美女老师做指导,就是王若华的好姐妹——江花。
倒垃圾回来的路上,张哲源见工长室内空无一人,脚步不觉地就慢了下来。工长室内的电脑就像一块磁石一样吸引着他,令他的脚步不听使唤,他觉得实践的又机会来了。
小油路上阒无一人,张哲源扫视一周后就一阵烟似地溜了进工长室。他选择了一款游戏来玩,规则被他一一掌握后,随即开始实战。他一边玩游戏,时不时地还往窗外瞄上一眼,时刻警惕着窗外的动静,生怕有人突然闯进来。虽然有些提心吊胆,但是为了多接触电脑,他认为也值。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门突然被无声地推开,闪进来一个身影。张哲源倒吸了一口凉气,看清来人是江花后才缓缓地放松下来。
江花看到张哲源后也有些吃惊:“嗯,小张!工长呢?”
张哲源思索着说:“上工地了吧!”随后他才拍了拍胸膛,有些气喘吁吁的样子:“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是张书记呢!”
江花笑眯眯地说:“这么怕张书记,你们五百年前不是一家嘛!”
张哲源不好意思地笑起来:“书记不让我玩电脑,都逮到我好几次了。”
江花把资料放到桌上,并凑到了电脑前:“你在玩什么呢?我看看。”定了一下神又惊讶地说:“cs!我也要玩儿我也要玩儿。”
江花的声音嗲得很,真是一个娇气的女人。
有了江花的指点和参与,张哲源玩得更是得心应手了,真是要青取之于蓝,而胜于蓝了。
而在二十一世纪的今天,张哲源几乎是个游戏盲,和游戏几乎没有任何接触。
两人有些喧宾夺主,在游戏中玩得不亦乐乎,完全忽视了主人的存在。直到工长办公室的门再次被推开,两双惊恐的眼睛盯着来人只发呆。
又是一场虚惊,是陈昌旺,也是来工长室找工长签字的。
张哲源和陈昌旺的友谊随着天气的变化似乎也在变化,他们的友谊好像真的降温了。一次两人走了个顶头,竟然连个招呼都没打,着实令人费解。
在学习上,张哲源已不再指望陈昌旺,要靠自己,但他仍感谢陈昌旺过去对自己的指导和帮助。失去陈昌旺的友谊,张哲源好比缺少了左膀和右臂,在学习电脑上一直暗中摸索,盲目追求,最终也是不得其所。他觉得失去的不仅仅是一份友谊,而是一个得到知识的机会。
夜晚,明媚的月光照耀着已经进入沉睡中三杉欣欣家园工程。
窗外月色正明,王若华和江花躺在床上全无睡意,都在各想各的心事。
王若华在回味着那天早晨和张哲源的对话,想想就让她觉得有趣。几天来,她常常不觉地就露出笑脸,青春懵懂的她对未来充满了幻想和希望。
而江花的心事相对来说就复杂些,还有些暧昧。
江花翻来覆去难以入眠,体内犹如火在烧,就像干渴的禾苗在期盼甘露的降临,枯萎的花朵在渴望雨露的滋润。为了能过上更好的日子,她追随承德平泉建筑公司已有大半年。半年来,她只回过一次家,而丈夫领着两岁的儿也只探望过她一回,离鸾别凤、聚少离多的日子她真是受够了。眼下就是中秋佳节,江花可不想错过这个回家的机会。于是她用脚踹了踹王若华的床,娇气地问:“小华,睡着了没?”
王若华在幻想美好的未来,被江花这么一折腾极不情愿地回到了现实。她应了一声说:“睡着了!”
江花哼了一声,假装生气:“睡着了还说话,刚才好像还听见你偷笑呢!是不想理我吧!”
王若华又应了一声,继续装睡,可不想让江花打扰自己的遐思遥爱。
江花接着说:“待会儿再睡,和你商量个事儿。”
王若华好像不胜其烦了:“明——天——吧!”
江花知道,如果不使出铩手锏王若华肯定不会理自己,还会继续装睡下去。她想了想说道:“今儿在工长室碰到小张了,小张原来还怕另外一个人。”
听江花说起张哲源,王若华就突然变得兴致高昂。她感觉自己的心脏好像突然加速,变得有些忐忑不安,凡是和张哲源有关的事,她都迫切地想知道。
远处公路上朦胧的路灯透过后窗,抚摩着王若华不安的脸颊。她等待着江花的下文,而江花却没了动静。她知道江花在和自己较劲,等自己乖乖就范。
“怕谁呀,别光说个话头儿没个话尾的,寻人家开心哪!”
王若华还是沉不住气了,不耐烦地问江花。
江花得意洋洋地说:“小样儿,沉不住气了吧!”
王若华服软:“好,好,你厉害!”
接着,江花便讲起下午工长室内一场场虚惊的事。她饶有兴味地说:“今儿下午,我去工长室找工长王占山签字,我推开门,看见小张一个人在工长室里玩电脑。当时小张见到我吓了一跳,脸都快变色了。你猜,他把我当成谁了?”
王若华很好奇:“当成谁了?”
江花还在吊王若华的胃口:“你绝对猜不到。”
王若华假装生气:“当成谁了,不说不听了。”
江花得意地笑起来:“他把我当成项目部的张书记了,张书记不让他玩电脑。”
王若华知道上当了,干脆又不理江花了,还说了一声讨厌。
一会儿后,江花冷不丁地问:“小华,过几天就是中秋节了,你打算回家吗?”
王若华愣了一会儿才说:“不知道。”
江花为王若华模棱两可的话感到好笑:“不知道?这算哪门子的话,是没打算回家吧!”
王若华没吱声,回与不回家她内心感到矛盾。回家那将意味着暂时离开张哲源,看不到张哲源对她来说几乎就是种折磨。几乎和张哲源有同样的习惯,彼此已经习惯看彼此,如果哪一天看不到对方,都可能会让她望眼欲穿。同时,如果不是江花问起,王若华几乎都忘了自己已经有些日子没回家了。自从遇到张哲源,她感觉似乎把家都抛在脑后了,这一点倒和张哲源很默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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