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轻易言弃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zhānɡzǐ
听王若华沉默了,于是江花乞求说:“既然你没打算回家,那中秋节我回家几天,你替我值几天班行吗?”
王若华应了一声:“你回家吧!”
江花感到奇怪,没想到凡事都要和自己一较高下的王若华会如此痛快的答应,这绝对出乎她的意料。可能是张哲源帮了自己,江花想象着又继续问:“小华,小张叫什么名字呢?”
王若华又沉默了一会儿才回答:“不知道。”
江花似乎不相信:“这个还保密?”但是又听得出王若华并不像在刻意隐瞒自己。
王若华没再说话,江花也没再追问。只是江华冷不丁地哀号起来:“天啊,你们俩一直在干什么呢!你们认识差不多都半年了吧!怎么都不问一下?”接着江花又哀叹一声:“那他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吗?”
不是王若华不想知道张哲源的名字,而是碍口识羞,一直没问。或者名字在他们看来只是一个代号,能够看到彼此就是一种欣慰,一种快乐。或者和张哲源一样,王若华也在等待一个特别的机会。
尽管张哲源和王若华生活在同一片天空下,而两人接触的机会却很少,相处的时间也很短。因为工作,因为环境,也可能因为所谓的身份,都是他们不敢公然在一起的原因。
将近子夜时分,三杉欣欣家园工程四周已经安静下来,惟独曲阳三建办公室前人头攒动,一片喧哗。民工们排着长队,在等待领取生活费。所谓的生活费,是曲阳三建每月按时发放给民工的零花钱,每月分两次支取,每次五十元。民工们须学会勤俭节约,每月百元的生活费才能够勉强支持到月底。
几乎每一次张哲源领取生活费后,第一件事要做的就是还工友的钱。有一次夜里,他刚躺下就模模糊糊想起件事,于是又匆匆披上衣服跑到工友老谭的宿舍内,当然是还老谭的钱。他睡眼朦胧,开口就问出一句令人喷饭的话。他说:“谭师傅,我是不是还欠你十块钱?”老谭是他常借钱的对象,或多或少,他都能借到。他们在一起的时间很长,彼此都很了解、信任。他也向陈昌旺借过一次钱,结果却大失所望,空手而回。而陈昌旺几个月前借他五十元充话费的事,一直只字不提,张哲源只当是跟陈昌旺学习电脑知识交学费了。
民工们领了钱就高高兴兴地回生活区睡觉去了,但见张哲源拿了钱,就直奔前沙峪村了。他总是在村内第一个十字路口左边第一个商店卖东西,张哲源是这的常客,不只是因为守店的是一个小姑娘。
看店的还是那个小姑娘,在子夜时分见到张哲源后有点惊讶。只见小姑娘脸上充满笑意说:“这么晚了又溜出来!”
张哲源挠挠头说:“这个溜字用的真特别,我只是来买点东西而已。”
小姑娘被逗笑了:“买什么,说吧!”
张哲源把刚发的五十元生活费放到柜台上,轻轻地推了过去:“来一盒白鲨烟。”
小姑娘拿起钱看了看,眯着眼笑:“真的假的?”
张哲源有些挢舌,带着阑珊的笑意说:“让我说,我肯定说真的。”
小姑娘拿着钞票对着灯光看了又看,就是不给张哲源找钱,张哲源也只能在一旁干笑。于是张哲源提出见解:“认识真钱□□,我倒是有一个办法。”
小姑娘好奇地问:“什么办法?”
张哲源略一思索:“你见过电视上民国时候怎样辨别银元的吗?其实用辨别银元的方法也能分辨出真□□。”
小姑娘粲然地笑着,摇摇头表示不理解。
只见张哲源轻咳了两声,吸引起小姑娘的注意力。然后他耐人寻味地说:“你把钞票拿到手里,用指头弹一下,马上放到耳朵旁听一听。如果是真币,声音应该是清脆的,而且听着也动听。如果是□□,发出的声音跟纸一样单薄,让人感觉没有安全感。”
听张哲源说的头头是道儿,小姑娘会意,马上拿起钱用指头弹了一下,并放到耳旁侧耳细听。然而小姑娘却听不出什么门道,于是又天真地问:“是这样吗?”
张哲源捂着眼睛笑了,没想到自己只是随口一说,小姑娘竟如此认真。
青春如此单纯、快乐,悲哀好像是九霄云外的事情,似乎永远也不会光临。
不轻易言弃 第30章 无心的伤害
秋高气爽,湛蓝的天空像被雨水冲刷过一样洁净,给人一种眩晕的感觉,让人看上一眼好像就会失去重心,被卷入无尽的蓝色漩涡中。
迎着初升的太阳,张哲源、董敬坤一前一后走出曲阳三建生活区。他们都拎着行李,看样子像是要回家。中秋节前,像两人这样拎着大包小包回家的人不在少数。飘泊在外的人哪个不盼着有个安定的生活,守在父母身边,陪着妻儿坐享天伦之乐。然而为了营生,很多人不得不背井离乡,别妇抛雏,过着聚散浮生的日子,而又不知这日子何时是个尽头。
董敬坤肩上扛着一个大行李袋,手里又拎着一只装满家伙什的水桶,吃力又不舍得丢弃任何一样东西。张哲源只说董敬坤舍命不舍财,一个典型过安生日子的人。
此刻值得观注的是——张哲源真的要回家吗?真的忍心丢下王若华,就这样一声不吭地走开,逃避这个现实吗?
快要经过王若华的房门,张哲源感觉自己的心跳已经骤然加速,心脏似乎要从口中跳出来似的。越是接近王若华的房门,他内心就越发地不安,随时随地他都将面对着王若华从屋里走出来的可能。如果夸张一点来形容张哲源此刻的心情,他有可能因此而猝死。其实张哲源没有指望王若华会把自己留下来,只是想从王若华的眼神里再收积一些自信心,他太需要这种自信来鼓舞和激励自己了。
一切都如往常,张哲源像往日一样走过王若华的房门,并没有出现预期的悲伤画面。
王若华没有露面,张哲源不禁有些失落。他在想:离别对她来说真的一点触动感都没有吗?难道我们只是萍水相逢,和她相识的这些天里只是在打发无聊的时间吗?也许她内心的痛楚我无法看穿,为了我,她忧伤了,只是没有勇气追出来或者开口把我留下来。
张哲源不愿相信这是真的,认为自己纵然不是在自欺欺人,其想法也过于天真了。如果王若华此时出现,这样的离别画面或许真的会将张哲源的心撕碎。如果张哲源就这样离去,也许真的将抱憾终身,也可能会成为心底一辈子的伤痛。
张哲源目不斜视,一直向前走着,没有回头,也不敢回头,而身心仍在颤抖。走过中都成公司的拐角,感觉避开了王若华办公室的视线,张哲源这才放松下来,一时就像丢了魂似的,心里空落落的。此时,他终于体会到——自己已经不可能离开王若华。
前沙峪村前的马路边停泊着几辆拉客的三轮摩的,司机们都在等待着生意做,路上的每一个步行的人都是他们扫描的对象。
出了三杉欣欣家园工程大门,张哲源还没来得及招手,一辆摩的就及时驶了过来。
张哲源把包放到摩的上,转身往回走了几步,接过董敬坤手中的行李说:“敬坤,听说你这次回去是要结婚。”
董敬坤点点头,一脸幸福的样子:“是,这月月底。”
张哲源送上祝福:“那先恭喜你了。”
董敬坤满脸笑意:“谢谢!不过你也别让我失望,今年我也要吃你的喜糖。”
张哲源勉强地笑了一下,为了让这个工友走得了无牵挂,他只得敷衍说:“放心吧,我会争取的。”
离别在即,两人的心情自然有些压抑,彼此说了几句就没话题了。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要走的人终究会离开。董敬坤开口说:“张哲源,你回去吧!该上班了。”
张哲源点了一下头:“行,那你走吧!我也不远送你了。”
董敬坤上了车,回头又说:“张哲源,你这人太实在,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你懂我的意思。”
张哲源哭笑不得,接连又点了两下头。
董敬坤对张哲源和王若华的事也略知一二,也从来没有向任何人宣扬,因为当事人都没有公开,他想自己何必要张扬。也因为董敬坤了解张哲源,只不过是不相信这个美丽的现实罢了,临别赠言,也算是对朋友的忠告吧!
董敬坤轻轻地向张哲源挥了挥手,摩的就把他带走了。直到三轮车隐没在车流中,张哲源才落寞地往回转。朋友离别就是这样简单,没有太多的语言,没有太多的牵挂,从此各奔东西,以后即使不再相见,也不会有什么期待。
这是张哲源第三次送工友,第一次是送叶建营,那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第二次是送刘江伟,每一次面对离别都让他有不同的感悟。
那是在夏天的一个夜里,张哲源去刘江伟的宿舍,见他在收行李,嘴里还骂骂咧咧地说:“娘的,汽车不烧油,都你妈烧水算了。”
张哲源心中好奇,不知道刘江伟在骂谁。于是就问:“江伟,怎么了?”
刘江伟扭头见是张哲源,感慨地笑了笑说:“徒弟,我要走了,希望咱们以后还能再见。”
张哲源听得满头雾水:“到底怎么了?”
刘江伟叹了口气,看似失望地说:“就我开的那辆破面车烧油烧得厉害,早该送到废品站了,姓陈的老说我贪污油钱,真他娘的气人。在这我是一天也干不下去了,寒心呀!”
这年春天张哲源尝过露宿街头滋味,不得不为朋友着想。于是他又劝慰刘江伟。说:“你看,天都黑了,再怎么说也得先住一夜,明天再走。”
“这鸟气我受够了,一分钟我都不想在这多待。”刘江伟边收拾东西边说,一个小包里明明已经塞满了东西,他还是硬往里塞。
张哲源愣在旁边,看刘江伟心寒不已的样子,看来真是受了冤枉。
只见刘江伟又嘿嘿笑了笑说:“还是徒弟对我好,怕我这时候在外边找不到地儿住,这个你不用担心,师傅我有地儿去。”
张哲源还在一旁沉吟:“江伟,从咱们认识到现在,你还没叫过我名字呢!”
刘江伟突然有些尴尬:“你叫——张——什么来着徒弟?你看我这脑子还真没记过。”
刘江伟显得有些不好意思,叫惯了张哲源徒弟,一时还真叫不出张哲源的真名。其实也不是刘江伟不知道,而是压根就没问过。就像张哲源和王若华一样,接触都半年了,名字好像都是无关紧要的事,竟然谁都没主动过要问一下。或者在张哲源和王若华看来,名字真的不过是一个代号,或者相识就是一种快乐。只要快乐也就足够了,关键是过程,或许他们会更注重结果。
张哲源重新向刘江伟介绍自己说:“哲源!如果你觉得别扭,那就还叫我徒弟吧!”
刘江伟稍迟疑了一下:“那我还是叫你徒弟吧,都叫惯了。”
张哲源一点也不拘小节:“行,没事。”他见刘江伟还在往包里强塞东西,于是又说:“你的包里装不下那么多东西了,我那还有个包儿,你等等,我给你拿来!”
刘江伟不想欠谁的情,想谢谢张哲源的好意,转身见门口已经没了人。
送君千里终需一别,张哲源一直把刘江伟送到公交站。当时已经夜里十点多,末班车早已经停驶了,他们只好再返回三杉欣欣家园,第二天再做打算。
刘江伟拒绝住在曲阳三建生活区,只好在保安室暂住一晚,保安撤走那都是以后的事。
不看到朋友安然离去,张哲源不会安心。他在保安室一直陪着刘江伟,不想生命中就此失去一个朋友,他要送朋友到最后。保安们也忙着和刘江伟互道珍重,有的人甚至还留下了他的联系方式。
夜里十二点,保安们先后睡去,小胖子还打起了呼噜。张哲源也有了困意,眼睛直眨巴,而且还打起了哈欠。刘江伟见他都打起盹来,于是劝说:“徒弟,快回去睡觉吧!明天早上送我就行了。”
当第二天早上张哲源再去保安室时,屋内哪还有刘江伟的影子,刘江伟竟和他来了个不告而别。
承德平泉建筑公司办公室前,王若华倚在门框上,眼睛里凝聚着悲伤和失落。她不敢相信,张哲源就这样离开了自己的世界,一切如此简单,一切又如此突然。当张哲源带着行李从门前经过的时候,王若华竟没有勇气追出去。她这才明白自己还没有完全摆脱世俗的枷锁,眼睁睁地看着张哲源消失而无能为力。她痛苦、失落,悲伤的样子让人心疼又怜惜。
江花在屋内也是爱莫能助,只是走上前轻轻地问了一句:“小张真走了吗?”
王若华轻轻地闭上眼睛,默默地承受着悲伤,这是她心底最无奈的回答。
本以为山穷水尽,谁料又柳暗花明,张哲源从中都成公司的拐角处消失,又在拐角处出现。
王若华的眼睛顿时闪烁起来,高兴得只想掉下眼泪,原来每天可以看到一个人是多么快乐的一件事。她知道自己不仅仅是喜欢张哲源,而且对张哲源已经产生了依赖。
看着张哲源目不转睛地走来,王若华这才依依不舍地退回屋内。王若华想想就觉得悲伤,如果张哲源就这样走了,她真的会很埋怨自己的。
其实张哲源送董敬坤纯属一场闹剧,只是想再次试探一下自己在王若华心中的位置究竟有多重要。而所谓的离别,只是他以送工友为由,才刻意策划出的离别戏。如果不是董敬坤请求张哲源相送,也许这场带着伤害的试探也就不会发生,张哲源和王若华也就不会明白,他们在青春懵懂的情感中已陷得很深。而当张哲源上演完这段离别戏后,反倒觉得自己很卑鄙,居然用如此残忍的手段来刺痛一个女孩儿的内心。如果王若华把仅仅是把他当作生命中的过客,张哲源还可以欣慰些。反之,张哲源认为自己就是个小人,一个玩弄爱情于股掌之上的小人。
而在今天,当张哲源再次回忆起那段无心的伤害时,还是有些耿耿于怀,实在是不应该。
不轻易言弃 第31章 暑期那些事
今天,美胜百货门市。
美胜百货门市的生意出现了冷落的现象,客户渐渐变得稀少了,平时偶尔来进货的客户直接销声匿迹了。冯赋林发现了这一点,想扭转乾坤,和同行竟争到底。他经常出差,去寻找便宜的货源,一走就是好几天,时间长短不等。
门市上只有一张躺椅,午休的时候,哲源常把躺椅让给冯嫂睡,自己则坐在马扎上打个盹儿,实在太困了,就在地板上扑上纸箱,睡在当屋。有时天气太热,他就学老板,干脆光了膀子。
一个炎热的午后,冯烁来到门市,看到哲源光着膀子睡在当屋就特别惊讶。她小心翼翼地向屋内移动,只怕惊醒了午睡中的大娘和哲源。
哲源很机警,听到轻微的脚步声就睁开了眼睛。当看到冯烁进屋,他就马上穿上了衬衣,不顾身上痱子的奇痒。冯嫂听到响动后,也慢慢醒来,看到冯烁后真是惊喜不已。
冯烁这天突然换了发型,平时乌黑的头发染成了金光闪闪的鬈发,真是光彩熠熠,耀眼夺目。
哲源看到冯烁也很吃惊,险些没认出来,还以为是哪个星球的小精灵突然光临。他首先想到的是科幻片《克赛号》中的阿尔塔夏公主—— 一身洁白无瑕的连衣裙,漂亮的鬈发散发着奇光异彩,美丽动人,和眼前的冯烁颇有几分相似。
冯嫂好奇,站起来去摸冯烁的发型。笑着说:“冯烁,你带的是假发?”
冯烁叫了一声,眨着眼睛说:“大娘,别拽,疼。”
冯嫂还是很好奇:“怎么看着像假发。”
冯烁撅起嘴:“看俺大娘说的什么呀?这是在俺小超哥的理发店花了两个钟头才设计好的发型,哪是假发呀!”
小超是冯烁的一个表哥,和哲源有一面之缘,两人并不熟悉,哲源只知道冯烁的这个表哥是个理发师。
冯嫂并不看好冯烁的发型,担心地说。“你把头发染成这个样,看你爸妈不训你。”
冯烁毫无担心之意,天真烂漫地笑着说:“训就训呗,反正我已经染了,能把我怎么样。”
冯嫂又问:“你今天怎么舍得下楼了?”
说到这,冯烁马上就翻起了白眼:“天天在楼上,我都快闷死了,出去又没地方玩。”
哲源从冯家人平时谈话中得知,冯烁在五岁时学会了骂人,为此父亲还打过她。上初中时,父亲规定她晚上回家不准超过九点,过了九点她就不敢回家,就住在冯嫂家,和冯旖一起睡;自己不敢往家打电话,只好让大娘打电话报告。冯烁上完初中就被父母送到了市邯钢技校,等将来学业有成,做一名正式邯钢职工。小小年经的她就被父母安排好了一生,可是又有谁会明白她自己的想法和感受。
门市上安装了有线电视以后,哲源常常看着电视里的公益广告——在冯栗夫妇的面前若有所指地说:“关注孩子,不要关住孩子。”
这天门市上很清闲,哲源向冯赋林请假,说母亲过生日,要回家几天。
冯赋林问:“请几天?”
哲源说:“三天就够了。”
冯赋林扳着指头,和哲源细算起来。说:“你看张子,你回去是一天不是?”
哲源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说是。冯赋林又问他:“从家来是一天不是?”
哲源轻轻点了点,但是猛然又警觉起来。他发觉被冯赋林拐弯抹角地绕进了死胡同,却又无话可说。这样一来,他在家陪母亲的时间只有一天了。
母亲过生日,哲源给母亲准备了最特别的礼物——两只小橘猫。
哲源喜欢小动物,宠爱猫狗,平时见到美胜百货门市附近的小猫小狗都会唤到身边,轻轻抚摩一番。
门市附近有位老太太养着一只猫,最近刚产了崽,人们常常见一只猫妈妈带着四五只猫崽在大街上游窜。由于老太太春秋已高,已经没有精力再抚养,见哲源喜欢动物,就送给他两只,这是一种托付。哲源知情,投桃报李,给老太太送去一些水果,也表示他对老太太的敬意。
哲源回了一趟家,陪母亲度过一个温馨的生日。第二天他就返回了邯市,这一去一回感觉就像闪电划过。
内燃机厂职工家属楼配电室前,哲源和其他房客依次在交纳水电费。他心里突然有种莫名的担心,冯赋林的外甥田鑫曾在此租住时一个月交过将近二百元的电费,深怕自己也会遭受电工的变相讹诈。轮到他时,精神抖擞的电工老李说:“小伙子卖打火机的吧,是个铁饭碗,有钱呀!”
哲源脸上闪过一丝笑容,警惕地说:“有什么钱呀!咱是给人家打工的,一个听喝的。”
电工老李象征性地翻看了一下记录本,然后认真说:“你这月共走了276个电字,五毛二一个字,共一百四十三块五毛二。”
哲源冷笑了一下,没想到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他犹豫了一下才说:“我这月屋里停了有一星期电,还回家几天,用的电都是直接从走廊上接的,也没通过电表,不可能走这么多吧!”
电工老李愣住了,眼睛眨巴了几下说:“走廊上的电就不是电了?”
听电工老李这般强词夺理,哲源暗自好笑。他又扫视了一下旁边收水费的老杨,一个年近花甲的老者,正虎视眈眈地等着自己就范。
哲源漫不经心地从兜里掏出钱包并打开,又故意制造出撩人心弦的钞票声。老李和老杨嘴角动了动,好像唵了口唾沫,有些垂涎欲滴的样子。
哲源突然惊叫一声:“哎呀!今天带的钱不够,不好意思。”说着话,他无比憎恶地转身走开。
李杨二人顿时丧了气,好不失望,好容易到嘴的肥肉竟然飞走了,好像也感觉到被晚辈愚弄了。
不是哲源目无尊长,存心愚弄长辈。因为这之前,他交水费的时候,电工老李和老杨就合伙制造过类似变相讹诈的事,着实令他愤怒。如今小小愚弄一下,也算是出了口怒气。
第二天,哲源就从内燃机厂职工家属楼搬走了,还叫来了同在邯市工作的堂弟张萌帮忙。当然,这之前他也和房东打了招呼,并说明了缘由。
哲源的新住处在邯市南环路三堤村,是春天和他在一起租房的朋友给联络的,只是他唉叹,离上班的地方又远了些。
这天下午,哲源之前的房东竟公然来美胜百货门市向哲源索要水电费。他当场就表了态:“要钱没有,要命一条,有本事就让电工老李来拿吧!”
哲源的这个房东也姓李,跟电工老李倒是同姓,言行几乎如出一辙。“小张,你不能这样做啊!你这不是在为难我吗?以后还让我怎么往外租房?这水费没多少,这电费你多少给人家交点呀!”房东老李好像在央求哲源,显得一副难为情的样子。
哲源压抑着心中的怒气说:“我傻了啊,上回水费都想方设法讹了我五十了,这回又弄个电费!”
房东老李无可奈何,仍是一脸苦相:“上回你那水管儿不是漏水吗,你自己都说了,还有一个星期没有锁水管儿。”
哲源苦笑了一下,实在不愿意揭房东老李的短处,可是房东老李依然还在纠缠个不休。于是他反驳说:“人家田鑫在那租房的时候从来都没交过水费。”
房东老李一时无言以对,可还是不肯罢休,愣了一下干脆地说:“你平时一月交多少电费,这月还交多少算了。”
“我平时一月才三十块钱。”
“三十就三十吧!”
“咱这房租不是还没到期吗?”
“房租是房租,电费是电费,给了我电费,我退你房租。”
听老李说得如此天真,哲源忍不住笑了。然后笑意阑珊地说:“这房租我不要了,电费我也不会交。”
房东老李沉不住气了,看似有些恼火:“小张,咱不能不讲理呀!”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