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轻易言弃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zhānɡzǐ
几天来,张哲源舟车劳顿,人困马乏,面对无奈的现实,深感心力交瘁。每天,他勉强支撑着疲惫的躯壳,挣扎在崩溃的边缘,感觉摇摇欲坠。他感受不到王若华是否还爱自己,几天来从未收到过她任何爱的讯号。他只是想要王若华一句话,到底还爱不爱自己,然而还是一味地消极等待。
不轻易言弃 第72章 水深火热
一个下午,中都成公司新任书记王虎城带着安保员孙平岁,来曲阳三建生活区拜访张哲源。不过两人目的是劝张哲源放弃王若华,离开三杉欣欣家园工程,否则强行驱逐。
王虎城先是温和地说:“张儿,怎么这么不听话,不是不让你闹事了吗?”
张哲源淡淡地说:“我没有闹事,我只是在这站会儿。”
王虎城面露愠色,显然已经有些耐不住性子了。又说:“咱们在公司共事快一年了,这几天我不愿意说你,你倒没完没了了。”
“放心王师傅,我绝对不会给您添麻烦。”张哲源还是淡淡地说,言语中似乎已经将夕日的交情割断。
“小张,怎么这么不开窍呢?人家小姑娘已经不喜欢你了,别天真了。”王虎城还是轻言软语地劝说。
张哲源傲然屹立,一口回绝:“王师傅请回去吧!”
王虎城被呛得有些说不出话来,终于按捺不住性子了。威吓地说:“张儿,你再不听话,我还让警卫把你清理出去。”
张哲源不再说话,依然望着冷清的小油路。而王虎城已经无话可说,只好去牛如德的卧室找牛如德。
“老牛,你还有心情打麻将,快劝劝小张,别让他在这闹事了。”
张哲源听王虎城在牛如德的卧室里说,又听得屋里哗啦哗啦搓麻将的声音。
只听牛如德的语气有些漫不经心:“他在那站会儿就站会儿吧,又没找事。”接着又假装客气:“来王书记,坐这打两圈!张亮,给王书记让个坐儿。”
王虎城气鼓鼓地从牛如德的卧室走出来,没劝走张哲源反倒碰了一鼻子灰。随后,看了张哲源一眼愤怒地离去。
之后,中都成公司副经理司晋升,质检员陈春正和赵芳也陆续前来做说客,但都无功而返。张哲源依然很执着,坚持要等下去,可是除了等,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或许在他看来等待就是最好的办法。
这个下午,张哲源在中都成公司前碰到王若华,这是他在三杉欣欣家园连日守候中,第一次近距离接近王若华。
那时,王若华一袭黑色装束,一件黑色外套几乎把她裹严实了,脸蛋儿还是被冻得红扑扑的。见到张哲源后,王若华痛苦地低下了头,甚至是不敢再看张哲源。而张哲源则痴痴地看着王若华痛苦的面容,自己心里痛苦得也是无以复加。他能感觉到王若华还是爱着自己的,只是在逃避什么,好像已经不敢再面对自己。
“张儿!”
中都成公司质检员陈春正叫住张哲源。又向他招了一下手:“来我们屋坐会儿,对你说几句话。”
张哲源收回悲伤的目光,跟陈春正进了屋,见赵芳也在屋内。
陈春正说:“张儿,好男儿志在四方,何必在这浪费时间?”
赵芳也说:“小张,不值得等了,走吧!”
张哲源沉默了一会儿,带着无奈的表情说:“陈师傅,事情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
陈赵两人一听,觉得其中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于是接着听张哲源往下说:“前些天,我答应承德队这个女孩儿,约她出去玩。可那天我去晚了,也可以说我没去,女孩儿就跟他们队上的一个男的出去了。回来的时候,刚好我又碰到了。后来我又去找她,女孩儿生气地对我说,她有男朋友了,当时我就当真了。等我走了之后才明白,女孩儿是在生我的气。”
赵芳恍然明白了事情的缘由,哦了一声说:“原来是这样呀!那你就不应该放弃。”
陈春正坚持自己的意见:“那也不该呀,你一走,她就和那男的在水池那搂搂抱抱的。”
“老陈。”
赵芳推了一下陈春正,打断他的话,示意他注意措词。
张哲源却不以为然,辩解说:“那是在安慰她。”
陈春正还是有些气不过:“现在就使小性子,等进你家门之后,还不天天欺负你呀!”
说到这,张哲源悲伤的表情中似乎泛起了幸福的笑意。他蛮憧憬地说:“我宁愿被她欺负一辈子。”
一连数日,张哲源默默守候在三杉欣欣家园,不离不弃,再次感动了王若华,同时也感动着每一个知情的人。提到两人的爱情无不感慨不已,啧啧称羡。
起初再见到张哲源时,王若华心里还积存着几分怨气,数日来早消磨得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还是柔柔的情意,深深的牵挂。可是身陷爱情的泥泽,面对两个男人的感情,王若华和张哲源一样对现实感到无奈,只能任凭局势左右。两个男人,一个是深爱自己的人,一个是自己深爱的人,她无从取舍,束手无策。如果能避免伤害两人,王若华宁愿伤的是自己。但是她欺骗不了自己的感觉,谁是自己心里的痛,只有自己最清楚。
江花劝王若华尽快做出决定,不能再对现实置若罔闻了,把问题拖下去痛苦的不只是她和张哲源,就连王建阳也跟着受煎熬。没有人愿意看到他们其中任何一人因此而崩溃,那样的场景是很悲惨的。
“小华,你到底还喜不喜欢小张,你这都绷了一星期了?”
承德平泉建筑公司办公室内,江花又在问王若华了。
见王若华沉默,江花又接着说:“你要是还喜欢他,就对他说,不喜欢就让他走,他都在这等了这么多天了,总这么绷着也不是个事儿啊!”
只见王若华悲伤地撅起嘴:“他愿意等就让他等吧!”虽然是在说气话,看似却又感动得要哭。
江花忍不住笑了:“就知道你还喜欢他。”愣了一下又笑着说:“喜欢他就对他说吧,勇敢点儿。”
王若华点点头,悲伤而又幸福的泪花已经在眼里闪烁。
傍晚,承德平泉建筑公司会议室内。
王若华小心翼翼地走近王建阳,看着王建阳毫无神采的双目和表情,又小心翼翼地叫了声他的名字,往下却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王建阳站起身来,脸上泛起一丝笑意。平时他不苟言笑,从不轻易表露感情,而此时面孔中却有千丝万缕般情意。他知道王若华想说什么,只是不想开口伤害自己罢了。
愣了一会儿后,王建阳才微笑着说:“小华,你什么都不用说,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你喜欢的是他。这几天我也看出来了,他很在意你的,别再耍小孩子脾气了!”
王若华低头不语,不敢再看王建阳复杂的表情,仿佛多看一眼都是歉意和心痛。
王建阳搔了一下眉头,突然又苦笑起来:“真是的,你们在一起我有什么不放心的?”
说来说去,王建阳还是舍不得、放不开,但是在某种趋势下仿佛又别无选择,争取和放弃往往都是一念间的事。
听着王建阳心痛的话,王若华再也忍不住内心的悲哀,小声地抽泣起来,最终说出了那三个字——“对不起!”
王建阳猝然笑了笑:“小华,你这说的什么话呀?”说着,他伸手去拭王若华眼角的泪水,而自己的眼睛竟也渐渐模糊起来。
深夜,曲阳三建民工宿舍。
孤灯下,厨子老李打着响鼾睡得正香,身旁的收音机放送着戏曲,吚吚呀呀地唱个不停。
张哲源静静地躺在床上,眼睁睁地看着天花板发呆,白天王若华痛苦的表情还停留在脑际。他怨恨自己,不知道怎么去爱王若华,却总是伤害她;天天一味地胡搅蛮缠,却从来没有考虑过她的感受,并给她带来那么多伤害和指责。他恨不得将自己杀死,在心里把自己骂了无数遍,心中的苦闷还是无法排遣。
张哲源拿着那面被自己失手打碎的镜子,镜子里倒映着他支离破碎的脸,时而因痛苦而痉挛。他痛苦无助,无法预知一天天等下去还要等多久,王若华是否还会原谅自己。越是看不到事情的结局,他心里对现实就越感到扑朔迷离。有时,他甚至再次萌生了可怜的性情,此次回三杉欣欣家园是不是真的错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收音机已经更换了节目,屋内缭绕起刘若英那首凄美的歌曲——《很爱很爱你》。这是张哲源所熟悉而又喜欢听的歌曲,快乐时总是哼唱在嘴边。平时,他只把这首歌当作一首婉转悠扬、悦耳动听的好歌来听,此时听起来,才渐渐体会到其中的忧伤和凄美。在音乐的洗涤下,他舒展开每一条神经线,感觉心灵像被雨水净化过一样舒畅。
倏忽间,歌曲中有“牵绊”两个字擦着张哲源的心头掠过,直让他感到一阵阵疼痛。“我这是在牵绊她吗?”张哲源在心里问自己,接着便陷入了沉思。
第二天早晨和中午,张哲源没有出现在曲阳三建生活曲大门前,这让王若华感到诧异,又有些莫名地担心。
王若华寻视遍每一个角落也没搜索到张哲源的影子,心内不禁忐忑起来。她总感觉有一种不祥之兆凝聚在心头,朦朦胧胧的却又说不出口。这种感觉在张哲源第一次离开自己时就曾有过,现在又隐隐约约地体会到。王若华不希望悲伤再次重演,虽然已经决定接受张哲源,可是又不知道该怎么对张哲源说。但是每天看到张哲源痛苦地等下去,她的心也在承受着煎熬。其实,她是多么想走到张哲源身边,并轻轻地抱住他,给他关怀,给他安慰。只是每当产生这种冲动的情绪时,她就犹豫了,胆怯了。
直到午后,张哲源才在三杉欣欣家园露面,没有人知道他这大半天上哪了,干什么去了。只见他手里拎着几个购物袋,敢情是出去购物了。在这个非常时期,张哲源不守着王若华,怎么还有心情购物?没有人知道他意欲何为,更没有人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经过王若华门前时,张哲源的脚步就慢了下来,发现屋门赫然上了锁。
霎时,揪心般的疼痛袭来,令张哲源惊惶不安,就如同早上王若华寻不见他一样。张哲源想,是不是自己离开这半日,王若华就在这个节骨眼上走了?
有一个年轻女子正在王若华门前打扫卫生,张哲源走过去,并礼貌地问:“您好,这个屋子里的两个女孩儿是不是走了?”
年轻女子有些吃惊,愣了一下说:“没有吧,好像是——出去吃饭了。”
听了年轻女子的话,张哲源忐忑的内心才渐渐平静下来,并说了声谢谢,然后心有余悸地走开。
不轻易言弃 第73章 爱别离苦
次日早晨,让人们感到诧异的事情发生了,一直为爱守候的张哲源突然选择了离开,没有人知道他为什么会做出如此仓促的决定。
一大早,张哲源就带着行李伫候在水池前。水池是他和王若华相识的地方,沉淀着他们相识的快乐和每一次难忘的感动,他们的故事注定要在水池前有个结局。
张哲源面色沉重,一身西服革履,已经与往日判若两人,曾经稚气般的面孔已经不复存在,展现在人们面前的已经是一个成熟的青年。从11月26日第一次回三杉时,张哲源的面貌和表情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连日来又在彷徨中苦苦挣扎,头发和胡须疏于管理,都已经有些荒芜的痕迹了。其实他只想在走之前,让王若华看到自己成长的样子,已经不再是那个充满孩子气的他了,即使分开了,他也会学着照顾自己。
张哲源神色恍惚,不安地看着王若华的房门,眼睛里充溢着沉重的悲苦。一旦离开这个门口,就宣告了他和王若华的结局,今后再相见只能是一个梦了。
偶尔有民工经过水池前,好奇地打量着张哲源,又让熟视他的人感到惊讶。
监理室的门响动了一下,于玥涛打着哈欠从屋里走出来,发现张哲源后,先是吃惊地上下打量了一番,当发现张哲源身边的行李后,表情不禁有些愕然了。于玥涛走了过来,惊愕地问:“怎么兄弟,回家啊?”
江花正好经过,表情和于玥涛一样惊愕,好像不相信这是真的。
“回家。”
张哲源艰难地说出了这两个字,往下却哽咽得说不出话来。做出如此不安的决定,可见他心底也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于玥涛拍了一下张哲源的肩膀,似乎想安慰他一下,却发觉他穿得很单薄,恻隐之心就油然而生。“兄弟,穿这么薄!我屋里还有件羽绒服拿给你穿吧!”于玥涛满是怜悯地说。
不知是因为激动还是悲伤,张哲源却颤抖地说:“不了于大哥,谢谢了。”
听着张哲源哽咽的声音,江花实在耳不忍闻。她忙回屋摇醒了王若华,并认真地问:“小华,你到底还喜不喜欢小张?”
王若华愁眉紧锁,看江花如此郑重其事的样子,肯定是有什么特别意外的事情发生了。
“现在不是犹豫的时候,如果喜欢他,就拿出点勇气来,小张要走。”江花又关切地说,“可能——可能是他以为你不喜欢他了。”
事情来得太突然,王若华真的始料未及,整个人又怔住了。她闭上眼睛悲伤地笑了笑,没想到张哲源一连数日守候在三杉欣欣家园,最后还是要选择离开。已经体会过两次离别的痛楚,王若华已经犹如伤弓之鸟,任何有关张哲源的消息都会让她提心吊胆,惴惴不安。更何况张哲源突然又要离开,她根本无法承受如此剧痛的打击,心内的防线彻底崩溃了。
时间如水般流走,小油路上来往的人渐渐多起来,中都成公司的班车依然在八点钟准时到达。员工们陆陆续续下了车,看到张哲源和他身旁的行李后,无不深以为异。没有人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要走,之前多少人劝他放弃,他都充耳不闻,不为所动,怎么会在突然之间做出如此重大的转变和决定?
众人带着诧异的目光又陆陆续续进了办公室,惟有王虎城留了下来。看着张哲源楚楚可怜的样子,王虎城心内也有几分怜悯之意。“张儿,没必要等了,走吧!”王虎城意味深长地跟张哲源说,还像刚认识张哲源时那样和蔼。
张哲源脸上的愁云不散,然后扭头看了看王若华的房门。却似在乞求说:“我再见她最后一面。”
王虎城愣了一下,没再说什么,然后也进了办公室。
时间不停地流走,张哲源在风中已经伫立了将近两个小时,依依不舍,迟迟不肯离去,而王若华却一直没有露面。
牛如德从中都成公司前经过,被王虎城叫进了书记室,一会儿后,牛如德出来直接叫走了张哲源。
在曲阳三建办公室,牛如德说:“行了张哲源,你都要走了还见什么最后一面,见不见还不一样啊!不知道天高地厚,还不知道自己吃几碗大干饭呀!等你自己有了本事,再找一个好看的。”
张哲源沉默不语,只是附和牛如德的话语点了点头。
牛如德又假装警告说:“走了就别再回来了,再在三杉见到你,见你一次我就揍你一次。”
张哲源回到水池前,仍在默默地等待。可是王若华依然不肯露面,似乎在回避这个离别,也无法面对这个离别。
中都成公司的员工们有的在屋内长吁短叹,隔窗而望,有的聚在门前,频频投来怜悯的目光。张哲源和王若华的故事一时被中都成公司的员工传为佳话,转眼就要沦为悲剧,真是让听者伤心,闻者落泪。
又过了十多分钟,王若华仍然没有露面,小油路上依然是张哲源孤零零的身影。
牛如德终于震怒,向张哲源走过来,正言厉色地说:“有什么话隔着门说就行了,说完了快走。”
在现实的逼迫下,张哲源无奈地来到王若华门前。“若华,你能出来一下吗?我想和你道个别。”隔着房门,他颤抖地呼唤王若华的名字。
生离却似死别,张哲源几乎悲怆难言,走之前只希望再见王若华一面,仅此而已,已别无他求。
“哇——哇——哇——”
这时,一只乌鸦哀叫着凌空飞过,更是增添了离别的哀愁。
张哲源抬头看了看天空,阴云密布,犹如自己阴霾的心情,觉得乌鸦好像也在为他和王若华的离别而哀鸣。
王若华的房门颤动了一下,平泉建筑公司生产经理王建东微笑着从屋里走出来,好像是在笑青年人的儿女情长。
又是几分钟过去了,屋内却没了动静。
此刻,牛如德在中都成公司书记室前又向张哲源吼叫:“张哲源,过来。”
而此刻,张哲源就像是墙头上的草,在寒风中摇来摆去,又像失舵的船,顺水飘流。
牛如德表情沉重,似乎也被这沉沉的离别打动了。“别丢咱们爷们儿人了,人家都不想见你了,赶快走吧!”牛如德再三劝说张哲源。
张哲源再次来到王若华门前,之前想好的千言万语在离别之际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甚至有些后悔做出如此痛苦的决定。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他也只能任凭现实的波浪拍来推去,一步一步地挨下去。也许会有奇迹发生,王若华会开口把他留下来。
“若华,第二次我绝对去找过你,我一直等到你八点你才回来。”张哲源又不安地说,“请……”
由于情绪波动,张哲源又口不择言了。本来他想说:“若华,第二次我真的去找过你。”可是情急之下,他偏偏说成了“我绝对去找过你”。这样一来,他的语气也就变得强硬和坚决起来,同时也让自己的解释处于被动状态,而王若华在意的仅仅是他的一个解释吗?张哲源张了张口,其实还想说:“请你相信我。”然而却犹如骨鲠在喉,想说却没能说出来。
在这时候,张哲源竟又搬出自己不小心犯下的错,真是不智之举。也许惟一让他耿耿于怀的就是这个无关紧要的错误,但这却惹恼了王若华。
“你有病啊!”
突然,从承德平泉建筑公司的办公室内传来王若华沙哑的怒骂声。
紧接着一个十八九岁的小伙子猛地推开了屋门,正是王若华的兄弟王国壮。王国壮将食指竖在嘴上,对着张哲源做出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示意他别再说话。
不知是天旋了一下,还是地转了一下,张哲源只觉得眼前一黑,头晕目眩起来。他身子往前一倾,向前跨出一步,努力使自己没有摔倒。“再见!再见!”隔着房门,他向王若华道别,几乎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
张哲源说完已经是泪眼模糊,然后转身走向自己的行李。他拉开提包的拉链,从包里边掏出一副打着蝴蝶结的粉红色手套,还是第一次约王若华时准备送给她的礼物。张哲源一直保藏着这副手套,如同保藏着自己的真爱一样。现如今就要离开了,他想留下这副手套,陪着本该拥有它的主人。
张哲源返回王若华的门前,随手将手套丢出了手。他是在转身的瞬间才将手套丢出去的,从他丢手套的动作就不难看出,此刻他已经是伤心欲绝,万念俱灰。
手套像一片大树叶旋转着,在风中短暂飘零了一秒,最终尘埃落定。
张哲源这丢下的不仅仅是副一手套,而是有史以来最爱的人,也可能是他这一辈子的幸福。
王若华的房门虚掩着,看似有个身影在门后。
张哲源在弯腰提起自己的行李时,眼睛的余光才扫描到这一幕。只是此刻他已经完全被悲伤吞噬,已经无心再去猜想——门后那个模糊的身影究竟是谁。
中都成公司前,于玥涛站在小路旁,对于刚刚发生的一幕似乎已经耳闻目睹。看着张哲源含泪走来,他再次怜悯地说:“兄弟,我屋里真还有一件羽绒服呢,你拿上吧!”
张哲源忍着内心的伤痛说:“不了于大哥,真的谢谢了!”在和于玥涛说话的时候,他的脚步却不曾停下来,模糊的眼睛里似乎只有悲伤的世界。
于玥涛对着张哲源的背影又喊:“兄弟,一路走好!”
张哲源没有回头,视线越来越模糊,迎面又碰到两个工友,一个是老乡赵胜利,一个是曾经的室友张喜兵。
赵胜利带着微笑问候:“张哲源,回家呀!”
张哲源颤抖地回答:“回家。”
紧随其后的工友张喜兵也问候说:“回家呀!哲源?”
“回家”
张哲源的声音仍在颤抖。面对工友的问候,他回答得竟如此简单,似乎再多说一个字眼泪就会忍不住掉下来。
张喜兵站住脚步,对着张哲源的背影注目而视,猛然又喊了一声:“哲源,一路走好!”
张哲源还是没有回头,仍不停地往前走,拖着悲伤的躯壳渐行渐远,最后在中都成公司的拐角处消失。
人生无常,世事难料,一段美好的时光却画上了悲伤的句号。
张哲源临走前只想见王若华最后一面,没想到人没见着,反惹得王若华大声怒骂,如此残忍的事竟然发生在自己身上。这对他来说,无疑是一个灾难,心痛的伤口上又撒了一把盐。如果没有真爱过,也许他就不会如此难过,此刻也不至于悲痛欲绝。
张哲源渐渐感觉自己已经不了解王若华了,突然和王若华形同陌路,就像从未相识过一样;昔日温柔善良的她怎么会突然变得如此陌生和冷酷,还是爱太美,迷失了她本温柔善良的性格?
其实,也不完全是张哲源不了解王若华,而是他不了解女人罢了。
张哲源本以为自己已经可以死心塌地地离开了,但是走出三杉欣欣家园工程大门后,竟忍不住停下了脚步。或许王若华会追过来,他还在天真地希望着,始终不肯相信这是个现实。
而此时,王若华在屋内早已泪如泉涌,呆若木鸡。骂走自己深爱的人,这不是她想要的结局,她本意是想把张哲源留下来的,那句有口无心的话一出口,她才知道那不是自己的初衷。可是张哲源的两声“再见”也让她伤透了心,可谓是肝肠寸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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