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天骄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天下归元
“您的意思?”
“今日我不会小考,今日你也不必展示武艺骑射,且让那些可爱的小猪猪们,以为你骑射不精。欢喜几天吧。”
“然后阁下趁机扩大赌局,引人投钱?”
“唉,兄弟最近囊中羞涩,急需用钱。烦请帮衬则个。”
老师转眼成了兄弟。
“哥,就这么确定我能赢?这万一我输了呢?”
“我看兄弟你可不像个没把握就开局的莽汉。你是吗?你是我现在就扔你下去。给你一个下下,送你早点上路。”
“……行。”
“兄弟真是个爽快人……”
“我七你三。”
“……我下的注,我赢的钱,你七?你怎么不抢钱呢!”
“没我您给谁下注啊?没我配合您一毛钱都赚不着!”
“你配合,那你不配合你去输啊!”
“我输就我输,头可断血可流银钱不能出!”
“……六四。我六你四。”
“您还是放我下去呗。买卖不成仁义在。下下两个字写漂亮些。”
“……五五,不能再少了!”
“成交!”
辞天骄 第七十九章 接下来交给我吧(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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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慈抬起手,才想起这不是在师门,没人和她击掌。
然而身后人只一怔,便抬起手,啪地和她击了个响亮。
击得铁慈心情甚好,双腿一夹马腹,马便慢了下来,头顶上那家伙却忽然道:“为师扶着你都坐不稳,真是个蠢材,下去!”
说着抬手一掀,把铁慈甩了出去,底下惊呼一片。
铁慈落在一片沙地上,前冲几步才站稳,刚抬起头,就看见一骑黑衣飒然远去,一大堆莺莺燕燕跟在后头追,要“先生带带我!”
没追的都是男学生,甲舍的那些人显然心情不错。互相使了个眼色。
新任老师被淹没在脂粉堆里,铁慈没去凑热闹,坐在一边,过了一会,那边呼声大起,却是一人跃上马,和骑射老师赛起马来。
头顶上有哗啦哗啦响动,铁慈抬头,看见树上海东青立着,目光灼灼盯着赛马的人,一双巨翅一张一合,像在鼓掌加油。
哦,原来赛马的是它弟。
崔轼忽然走过来,拿着一柄弓,笑道:“叶兄,骑马不擅长?那我们来练练射箭吧,反正马匹有限,也轮不上咱们。”
他指了指斜对面的箭靶,笑道:“小弟先献丑。”拉弓射箭,一箭中靶,虽然不是正中当心,但是对于四体不勤的书生来说,也算不错了。
四面有喝彩之声,很多人围了来。
铁慈面露难色,崔轼越发热情,把弓塞到她手中,“没事,你试试,每旬骑射也是要小考,你终究要练箭的。”
铁慈只得接过,慢吞吞拉弓。
看见崔轼得意地和遥遥站在一边的马德使了个眼色。
铁慈拉弓满月,手一松,箭歪歪斜斜出去了,勉强上靶,落在外围。
众人神色有些复杂,大多数人表示安慰,初学者都如此。但心里难免窃喜。
虽然有很多人对铁慈观感不坏,但是也没押铁慈能胜,自然要为自己的钱包高兴。
铁慈看见马德那一帮人笑着走开了。
她坐在武场边休息,远远看见有人走了过来,身形十分惹眼,是容溥,今日他难得脱了宽袍大袖,穿了劲装,原以为身材会很单薄,不想虽谈不上劲健矫捷,但也修长俊美,惹得半个武场女学生的眼珠子满地掉。
铁慈看他往自己这边走来,想着还是少和这些风云人物纠缠,便状似无意起身往更偏僻处走,武场边缘有个小树林,她往林子里一钻。
那边容溥却没能跟过来,因为丹野他姨呼音拦住了他,两人往边缘走了走,高挑的彩袍女子结结巴巴地说着什么,容溥带着笑意听,眼神却不住往这边飘过来。
铁慈倒来了兴致。西戎的女和卓和容家的继承人,这样的两个人凑在一起会说什么?她长期在宫廷中历练出来的政治敏感使她第一反应就是西戎不安分,看了看树林,围住了半个武场,绕过去,说不定可以躲在树后听一听。
她往林子里走,却没想到这林子比想象中深,竟然是连着后面的山的。
书院依山而建,她来的时日来短,并不知道书院西北角这一处武场是没有围墙的,这树林就是边界,平常都告诫学生遇林莫入,往深了怕遇上下山的野兽。
铁慈走了一阵,没遇上容溥他们,反而往里走了些,忽然看见前方人影一闪,嗖地一声一道冷箭射来,铁慈闪身躲过,“谁!”
簌簌声音远去,铁慈看那箭,就是书院用的寻常铁箭,但书院练习用箭是用布包住箭尖的,这里却去掉了布。
前方草木如波逐浪,铁慈一路追了过去,谁知道快要追到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追的竟然一直都是一只兔子,她本想算了,看见那兔子肥滚滚倒来了兴致,食堂伙食缺盐少油,既然进山了,顺便打些猎物也好。
兔子的白影在草木间纵跃,铁慈伸手到腰后,她身上带着可以折叠的精致小弓。
还没摸到,忽然脚下一虚,身子一歪,铁慈心道不好,可别是遇上了猎户的陷阱!
咔嚓一声,虚铺的乱草树枝断裂,铁慈腰后玉笔一振,正要射出细链,忽听身后脚步声杂乱,似乎来了不少人,她心中一动,低头一看底下陷阱并没有碎石铁刺等物,便收回了玉笔,下一刻砰地一声落入陷阱,她翻了个滚,哎哟一声。
上头静了静,随即便响起了哈哈笑声。
听声音有些耳熟,可不就是之前得罪的那一批人。
那些人却没露脸,有人道:“把筐子抬来。”
簌簌响动,地面摩擦声起,哗啦一声,什么东西倒了下来。
有人在上头道:“今日要你小子吃个教训。识相的,别浪费贺先生荐书了,早日滚回家去。”
众人哈哈哈笑一阵,便走了。
铁慈坐在陷阱里,听见四壁哧哧嘶嘶声响,像什么东西黏腻地顺着土壁滑动而来,此时天色已晚,林中黝黯,铁慈点燃随身火折子,就看见无数长蛇顺着陷阱壁向她爬来。
竟是倒下了一筐蛇。
换成一个普通学生,此刻被困陷阱,夜林瑟瑟,四壁哧哧声响,群蛇逼近,又恐惧又恶心,就算蛇没毒,怕不也得吓出病来。
然而对于铁慈来说……
片刻之后,她舒舒服服靠着陷阱壁,点燃了一堆火,一条挑选出来的最肥的蛇,被剥了皮,挑在树枝上,慢慢地转烤着。
其余的蛇,都扔在了陷阱外,她准备烤吃了这条蛇做夜餐,顺便再带几条外卖,给马德他们一人一条送去。
午夜的密林并不如想象中寂静,夹杂着各种嘈杂的声音,风声,虫声,夜鸟扑扇翅膀的声音,水声……但正因为这种种嘈嘈切切,反而更衬出这林子的静来。头顶上遥遥似乎有鹰唳之声,倏忽远去。
忽然这些细微之声里,传出些沙沙之响,很轻,不注意就会忽略,铁慈认真听了半晌,忽然开口道:“有人吗!”
那沙沙声立即停止。
四面又恢复了寂静,铁慈等了好一会,没再等到那个声音。
也许是自己听错了。
烤串渐渐散发出诱人的香气,远远的,有苍凉雄浑的嚎叫穿透此刻无声的沉默。
铁慈皱皱眉,抬起头,想起深山多野狼,如果遇上狼群就麻烦了。
这让她放弃了慢慢吃的想法,站起身来,便想顺着陷阱壁爬出去。
陷阱虽然深,对她来说却不是什么问题。
头顶忽然簌簌落下什么东西,她还以为下雨了,下一刻她发现那是土。
一抬头,和头顶半轮弯月和两点幽绿相遇。
铁慈差点一嗓子喊出有鬼,随即反应过来。
狼来了!
真的狼来了。
头顶陷阱口一个接一个浮现出幽绿的小灯笼,宛如星星明灭在头顶,整整绕了一圈。
铁慈的心沉了下去。
狼群真来了。
听说狼群作战有战术,无比凶狠狡猾,真是传言不虚。明明已经到了,还让狼在远处嚎叫传递错误信息,再埋伏在她头顶。
那些围了陷阱口一圈的狼,还在不断刨土,想将洞口扩大,让她出不来,把她给埋了。
铁慈再不犹豫,踏壁而起。
一声嚎叫,随即一头狼猛地跃下,对着她的方向。
偌大的身躯宛如炮弹,恶狠狠地和她撞在一起!
铁慈在饿狼撞上自己的那一瞬间拔刀!
噗嗤一声,白刀子进红刀子出,腥臭的热血溅了她一身。
然而铁慈也不得不被这一撞,撞回了坑内。
只这一慢,那些狼便齐齐跳了进来,足足十几头狼,瞬间便将整个陷阱坑挤满。
铁慈在群狼跳下的那一瞬间,已经退到了火堆后,背靠坑壁。
再一抬头,上头居然又亮起了一圈幽绿小灯笼,群狼竟然打车轮战,一圈一圈围着这陷阱坑,下去一圈就补上一圈,直到把她耗死。
坑里顿时充斥着难闻的骚臭味,一只只幽绿的小灯泡闪烁着饥饿和嗜血的光。那些咧开的大嘴里雪白的尖牙上染着深红的血,在火光下一闪一闪逼近。
铁慈低下身,又捡了两根比较粗的树枝,在火堆上点燃,左右插在陷阱壁上,给自己腾挪出更大的空间,也防止自己对战群狼的时候,头顶的狼趁机偷袭。
群狼果然向后退了退,更加拥挤也就更加烦躁,一头身躯壮硕的狼忽然一个纵身跃起,凌空扑下。
铁慈手中寒光一闪,嗤一声轻响,那狼肚腹洒血跌落。
却有另外两头巨狼左右撞出,生生将那狼的尸首撞飞在了火堆上,蓬地一声,火堆被压灭。
铁慈来不及骂娘或者赞这些狼的狡猾,因为火堆熄灭的刹那,所有狼都狂扑而上!
火堆熄灭的那一霎那,铁慈踩着狼尸再次腾身而起。
却再再次被头顶围扑而来的群狼压回了坑里。
风声回旋,气流动荡,插在壁上的两根火把也熄了。
刹那间一间小屋那么大的陷阱坑里,嚎叫声,皮肉撞击声,利刃穿刺声,武器入肉声,骨裂声,鲜血泼溅声,喘息声……于这寂寂山林,瑟瑟深夜之中,交织成一曲令人闻之浑身起栗的战曲。
铁慈已经不记得自己挥了多少次刀,又杀了多少只狼,坑里的死了一圈,立即又会补上一圈,想一道群狼浪潮,一波又一波永不停息。
头顶黑影压下,她竖臂一挥,什么东西哗啦啦落了一身,夹杂着令人作呕的热烘烘的腥气。
身后搭上利爪,刺一般的爪尖刺入肩头皮肉,她抓住那两只爪子,低头横身抱摔,轰然巨响里,那狼被她掼死在另外两头狼身上,三只狼滚成一推。
侧面有腥风扑来,她目不斜视,侧身抬腿,膝盖如铁,咔嚓一声,那坚硬的狼头发出碎裂之声,眼珠子啪地裂开。
……
流利的身形渐渐滞缓,血腥气越来越浓,地上一层狼尸,踩起来深一脚浅一脚,铁慈只觉得自己仿佛艰难地在血海中行走,四面都是黏腻的、腥臭的、像师傅说的那种黑色的沥青,缓慢而沉重地涌上来,渐渐捆绑住关节四肢,而呼吸越来越沉重,每一次呼吸都带来胸臆间火烧般的灼热……
她知道自己快要力竭了。
困在这方寸之地,施展不开,不得不和这些车轮战的狼近身肉搏,极其消耗体力。
如果能冲出去,这些狼奈何不了她,但是她一抬头,就能看见那些幽绿的光阴冷地亮着。
体内那股热流周转不灵,便逆行而下,遇上壅堵之处,激流拍岸。
她觉得心肺欲炸,猛地一个转身,手中刀拍碎了一只狼的下颌。
忽然咻地一声,头顶风声响,什么东西沉重地坠下来,她有点缓慢地一闪,那东西砰地一声砸倒了一只要扑倒她的狼,却没落地——坑底满满狼尸。
铁慈此刻脑子转得有点慢,一边机械地挥刀出招,一边下意识地茫然抬头,然后天地一黑,又是一只狼坠下。
包围圈出现缺口又被立即补上。
铁慈看出了火气,团团一旋,猛力挥刀,唰唰唰,三颗狼头飞上半空。
溅开的鲜血染红半弯月。
砰一声,仿佛体内也猛然一响,激流终于冲毁堤岸,巨浪排空——
铁慈眼前一花。
下一瞬她听见风声鸟鸣,后背下陷,落入一处似硬实软之地。
淡淡木叶香。
她抬头,看进一双比夜黑,比明月光辉,比星辰大海更静而深的眸子。
那眸子对她眨了眨,然后皱着眉,一脸嫌弃地把她远远地托出去,搁在树杈上。
然后笑道:“接下来,交给我吧。”
辞天骄 第八十章 脱我的不如脱你的(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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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慈有点茫然地坐起来,差点掉下去,才发现自己在一株高树上。
她瞬移了。
险境、绝境、拼尽全力之境,就会拥有这样的机会。
这回瞬移到了美男的怀抱里,可谓苦难之后的艳遇。
铁慈立即愉快了。看那黑衣人站起身,玉树一般立在树梢,手中弓弦拉满,却并不对着那坑。
那是一处巨石,石上也有幽幽绿光,是一只老狼,背后半弯月一座山,镀出它沉静而森冷的轮廓。
那狼下颌的毛已经全白,像一簇白胡子,远远地坐在高石上,喉间不时发出低沉的嚎叫。
群狼得了命令,踩了同伴的尸首出坑,向这株树狂奔而来,看那架势,不是打算把树撞断,就是打算把树啃断。
树上黑衣人和狼王遥遥对视,他背对铁慈,铁慈看不见他神情,只看见那老狼十分冷静,端坐不动,眸子冷冷地对着那黑衣人,一瞬不瞬。
那黑衣人嗤笑一声,月下他身姿高颀,飘飞的衣带牵引着一抹冷白的月色。
星子如簇,在他箭尖闪光。
“咻。”
风声太过厉烈,让人想起霹雳,雷霆,风暴,闪电,轰然倒地的巨木,熊熊燃烧的大火。
遍地的矮草低伏,空气似乎被瞬间割裂。
下一瞬,那老狼的身体似乎震了震。
林中太过黝黯,距离又远,铁慈看不清那狼中箭了没有。只看得见那狼依旧端坐原地,依旧有更深沉的嚎声传来。
铁慈以为没射中,来了兴致,也要掏自己的折叠弓。
黑衣人却拦住了她。
“箭不要钱吗?浪费!”
这是射中了?
那狼为何不倒?
但随即,底下的群狼中敏锐的,已经发觉了不对,整齐的听指挥的群狼立即混乱了起来,有几只凶猛的公狼蹿了出来,开始互相撕咬。
“狼王死,群狼逐。”男子道。
他声音微微低沉了些,听来十分动听,铁慈忽然想起那晚那位烤鱼人士。
想不到骑射老师,带头违规偷鱼。
底下撕咬更烈,血肉横飞,铁慈心情忽然颇好,看这一幕也颇有感触,道:“接下来,请看,九狼夺嫡。”
男子哈哈一笑。
铁慈看着他笑道:“老师如何会来救我?”
“你是我的摇钱树,我不救你救谁。”黑衣人道,“再说也不叫救你,救狼才是,我再来迟一点,这满山的狼就要快被你杀死了。”
那狼王挣扎不死,又发出一阵低沉的嚎叫。
一大群狼再次冲来,将树撞得砰砰响。
黑衣人忽然开始脱衣服。
铁慈受到了惊吓,“你干嘛!”
黑衣人似得了提醒,抓着自己外袍道:“不对,不该脱我的。不如脱你的。来,快脱!”
铁慈再次受到了惊吓:“为什么!”
黑衣人已经上手来扯她衣领,“别问那么多,快脱啊!”
铁慈忍无可忍,抬手一推,“去逑!”
她却忘记这是在树上,一推险些把那家伙推下树,底下就是狼群。
眼看那家伙身形后仰,铁慈闪电般伸手,抓住了他的手,那黑衣人被她拽着在树上晃荡,犹自抬眼无辜,“哎,你做甚?有你这么恩将仇报的吗?”
“有你这么挟恩求报一言不合脱人衣服的吗!”
“那不是我需要布料引火吗。我的衣裳刚买的,一两银子呢。倒不如脱你的,反正已经脏得不能要了。”
铁慈:“……”
误会,都是误会。
然而这么个美人,却是个抠b。
“借一把力!”
黑衣人抓紧了铁慈的手,团团一翻,衣袂如繁花流云,看在这养眼身形份上,铁慈乖乖道歉。
“抱歉,我误会了,还没请教老师大名?”
“容蔚。”
“容溥的亲戚吗?”
“往上追溯十八代祖宗再拐个弯大抵能算亲戚。”
铁慈想中华儿女还都是炎黄后代呢,照你这逻辑人人都是亲戚。
不过姓容的都长得不错啊。这位比容溥眉目更精致昳丽一些,红唇弧度微微翘起,自带三分笑意,眼眸睫毛浓密,自带眼线,顾盼生辉,眼神却是微凉的,从微微散乱的乌发间睇过来时,让人想起遮了星光和雾气的远月,暗香弥散的华堂里卷帘后的灯火,既冷清,又有种难言的魅和欲。
树木在微微震动,容蔚厚脸皮地伸着手,铁慈只得脱下外袍,好在她里面还有一件浅色深衣。
沾满血的外袍被容蔚撕碎,裹在箭尖,点燃后咻咻射出,绕树一周,正成了一个圈。
铁慈正要提醒他山林放火小心引发山火大灾,却发现那一个圈周边已经挖了一圈沟,火不会蔓延,只燃烧成一个大圈。
现在变成群狼被困在了火圈里。
群狼受到惊吓,有的跑掉,有的想要冲出去,却被火圈逼回。
“这群狼在这青阳山中为害甚久。”容蔚道,“还曾蹿到书院咬死过学生。书院费了很大力气驱赶,为此还曾下过悬赏,能歼灭它们得金一千。”
铁慈想,难怪这家伙这么积极,爱钱啊。
容蔚开始整束衣裳,“歇好了吗?歇好下去杀狼报仇。回头按狼头计算我们各自分配的赏金数。不过你之前杀的不算。”
铁慈:“……”
就这德行,以后娶得到老婆?
铁慈对于男性的品性,别的都不大在乎,唯独不可吝啬,葛朗台夏洛克阿巴贡泼留希金,是她课外阅读中永远的反面人物。
两条人影威风凛凛蹿下树去。
风水轮流转,现在轮到铁慈大开杀戒。
不知何时两人变成了背靠背,各自解决了一个半圆区域内的狼。默契也不知道是怎么生成的,他的刀剑递过她肩头杀了偷袭的狼,她不会躲避。她的肘弯从他腋下击穿狼的咽喉,他也不会慌张。
最后两人面前狼尸堆垒,剩下的群狼无首,心惊胆寒,从渐渐熄灭的火圈缝隙中逃走。
杀了半夜,铁慈又是一身黏黏糊糊的血,容蔚也没讨得到好。一身脏臭地走到那高石下,和那依旧蹲守的老狼对视。
那狼咽喉插着一支血淋淋的箭,眼眸竟然不闭。
容蔚跳上高石,抬手啪地一巴掌拍在狼头上。
“死就死了,充什么大尾巴狼!”
老狼眼一闭,轰然倒地。
远处残狼群的呜咽声渐渐远去。
铁慈靠着高石伸长双腿两眼放空,看着容蔚兢兢业业地割狼尾巴。
狼头太重带不回去,总要有个凭证。
看着看着,她眼皮便重了起来,一秒堕入梦乡,隐约里一开始有点冷,后来便暖和起来。
太累了,连梦也没做一个,醒来时她以为身上会盖着人家的衣裳。毕竟那么暖和。
并没有。
身上盖着剥好的狼皮,暖和是暖和了,也经过处理,但味道还是不敢恭维。
铁慈叹口气。
就知道师傅那些狗血小言本子不能看。
容蔚也裹着狼皮睡在对面,睡着的人显得静谧乖巧,垂下的眼睫毛像翘起的两把小扇,铁慈总想在上面放珍珠试试,估计不会掉。
铁慈看着看着,忽然怔了。
对面这个人,严格来说是陌生人,见面不过三次,前两次都谈不上愉快,这人来历神秘,动机不明,她怎么会在他身边如此安睡?
这不符合她的性子。
铁慈盯着他的脸和身形,想着这人给自己的隐约的亲近感。她再次想起之前在山中海上几次交锋的男子。身高是有点不符合,身形则说不准,毕竟修长的少年身形都差不多。行事作风有点像……
至于声音,她记得那个人声音出奇好听,耳朵会怀孕那种。容蔚声音虽也好听,但终究逊色一些,音色也有区别。
她对那人身份一直很好奇,隐约觉得不凡,更觉得渊铁武器事件里,那人扮演了很重要的角色,但最终他的目的是什么,获得了什么,便如那日海上浓雾一般,不见真面目便不得答案。
铁慈总觉得,从苍生塔下炉子的规模来看,后来缴获的慕容端炼制的武器好像太少了些。
对面的容蔚睁开眼睛,黝黯的树林都似乎瞬间明亮光艳起来。
看看天色,时辰不早,狼尾巴依旧太多,两人编了一支藤网,将狼尾巴放上去,一路拖着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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