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辞天骄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天下归元
容蔚又把鹅头递给她,铁慈这下敬谢不敏了,皇室的人都不吃头部的。正要委婉拒绝,却见容蔚又将鹅头拿回去,用筷子将鹅脑挑出来,“来,啊。”
铁慈下意识张开嘴。
下一瞬鹅脑喂进了嘴里。
入口粉糯有奇香。
她抿了抿嘴,正想说难怪很多人喜欢鹅头下酒,就听容蔚道:“补补脑子。”
铁慈呵呵笑,“容先生一定从小补到大,难怪这么聪明。”
容蔚啃鹅头,“这你就错了,我也是第一次做这个。听说鹅头好吃,才让给你的,可你却不识好人心。”
“哪来的鹅?”铁慈不记得书院哪家有养鹅。餐堂就算做鹅也是早上买了就做,晚上不会还留着。
容蔚用筷子敲敲锅里的鹅,“鹅兄,你看,这人管吃不管记。这就忘记您在留香湖上的英姿了?”
铁慈:“……”
不是,兄弟,你这煮的是天鹅?!





辞天骄 第八十八章 乖,听老师的(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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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烤锦鲤,这次烀天鹅,您老怎么不把山长给煎炒烹炸了?
铁慈挪了挪屁股,离这货远一点。
山长讲学未归,这要回来看见痛失爱鱼爱鹅,会不会也把她给烤了。
容蔚又对着锅里的鹅念经了,“看,鹅兄,有的人吃完一抹嘴就打算撇清关系,这是忘记了你夜半被熬的辛苦了吗?”
铁慈决定就当没听见。
地上果然还有一袋子羽毛,洁白如雪,铁慈拿过袋子,道:“我让婢子给你做个鹅毛扇吧,天热了正好用着。便当谢礼,如何?”
这样万一山长追查天鹅如何少了一只,只要看谁用鹅毛扇就行了。
容蔚笑:“好啊。”
火灭了,鹅也吃完了,铁慈却不好当着容蔚的面再去翻书,正想着这家伙怎么还不走,却听容蔚道:“听说容溥和丹野都搬去你舍间了?”
铁慈嗯了一声,心念电转。
容蔚带笑的眼波掠过来,“你倒是个香饽饽。”
铁慈笑道:“先生这是说得哪里话来,又不是为我去的。”
容蔚瞟她一眼,“不为你为谁?容溥和丹野甲舍住得好好的,你来了,便都忽然跑到戊舍去。怎么,你们在盛都交情好到这种程度?”
铁慈抚膝叹道:“要我怎么说好呢!”
她这么作态,倒引起了容蔚兴趣,不禁笑道:“怎么,难不成是这两人……”他指尖相对碰了一碰,眉毛一挑。
铁慈给他这灵魂一碰碰得险些要笑出来,忍笑做惊诧状,“先生大才!既然你猜中了,我也就不隐瞒了。是的,因为容溥看上了丹野,所以才追着他跑啊!”
容蔚:“……”
远处戊舍,容溥和丹野齐齐打了个喷嚏……
容蔚低下头,仔细打量铁慈神情,想看看这满嘴胡话的小骗子心虚的表情。
奈何铁慈一脸正气,昂然不动。
仿佛她刚组的cp确实磕到了真。
半晌容蔚笑了,摇摇头,想起了呼音对容溥的不同寻常,丹野对容溥的莫名敌意,和自己的绣衣使隐约探听到的那个消息。
叶十八说容溥喜欢丹野那是开玩笑,但是容家一直想要交好并控制西戎倒是真的。
容家没有兵权,处处为萧家掣肘,他隐约查到容首辅是想容溥娶西戎贵女的。只是身为臣子和外邦王族女通婚是大忌,也不知道容家打算如何行事。
容溥其人心思颇多,借着叶十八的幌子,想在丹野身上下功夫也正常。
他心中转过这些念头,却不打算对铁慈讲,以免被怀疑身份。毕竟一个辽东普通官员之子不该知道这么多。
铁慈也知道这什么容溥对丹野有意思的胡扯骗不过容蔚,本已经想好一套说辞,打算引着他往西戎和朝廷关系方向想,不想容蔚居然也就不再问了,倒松了口气。
转念一想,以容蔚的聪明,想到这些也不奇怪。
两人各怀鬼胎呵呵一笑,同声祝福容溥丹野百年好合。
戊舍,容溥丹野再次齐齐打了个喷嚏……
容蔚转了个话题,问铁慈:“你半夜潜来这里做甚?”
“那先生为何又半夜特地来此处烤鹅呢?”
“什么叫特地。”容蔚白她一眼,“我天天晚上都在这里吃夜宵。我容易饿,餐堂晚上又不开火。这里独门独院,僻静。地方又开阔,又有遮挡。最妙不过了。”
说着给铁慈看他藏在这里的用具,一个空着的书柜,放着诸般用具调料,连各式刀具都是齐全的。
另外还有狐狸皮,兔子皮,鹅毛,鸡毛及藏起来的鸡蛋若干。
铁慈:“……”
敢情天下文人心中圣地,跃鲤书院藏书楼,已经成了这货的小厨房。
既然他都把这里当厨房,天天在这里吃夜宵,铁慈就不能再撒谎,不然以后每夜怎么来找书呢。
铁慈只得道:“我需要来找一本书,一本可能是贺夫人看过的书。我答应帮贺先生查清楚他夫人当初逝世前一天都做了什么。这是他推荐我入学的条件。”
“那我帮你,需要找什么?”
吃人嘴短,铁慈只得含糊道:“大概是一本游记吧,想看看贺夫人当初可曾在书上做批注。”
书院的藏书,除非大家,是不允许随便做批注的。但铁慈估计不会有人和贺夫人说这个,毕竟她在书院地位崇高。而贺夫人的性子,应该也想不到那么多。
日常无事,没有孩子,夫君不常在家,周边同僚夫人们格格不入,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她一定是寂寞的。既然喜欢呆在藏书楼,那八成会有对着倾诉的习惯。
两人回到二楼,找到一把梯子,爬到书架高处去找书。
两人共用一把梯子,铁慈在最上面,容蔚在她下面三层。
两人速度快了些,半个时辰后,翻完了最上面一排的游记,没有收获。
铁慈便往下走一格,却没想到这梯子年久失修,底盘不稳,她往下走的时候踩到梯子边缘,叮的一声,一根钉子从接缝处蹦了出来,然后梯子猛然一歪。
铁慈下意识要倒翻,忽然想起两排书架间距离窄,不够她倒翻,可别翻过去撞翻书架,生生顿住。
这一顿,身形便不可控往后栽。
砰一下,她后背撞到一处温暖而坚实之处。
淡淡木叶香气袭来,她一转头,乌发滑过他的肩,而唇擦着他下颌。
铁慈感受到容蔚双臂紧紧抱着自己。
两人都一僵。
铁慈立即往外轻轻一挣,梯子猛地一颤,容蔚手臂紧了紧,在她耳边低声道:“你是想我们两个连梯子栽在地板上,轰然巨响,引得附近的人都来查看吗?”
铁慈还没回答,他又责备地道:“还是你想害我的小厨房以后都不能开火吗!”
铁慈:“……”
这么严重的后果,堪比达延入关,西戎翻脸,萧家造反,辽东叛变自立。
她担不起。
她老实了,低声道:“那你先放开我。”
“我怎么放开你,你莽莽撞撞的,一动这梯子就翻了。”容蔚理直气壮地道,“我带着你下去。别乱动,乖,听老师的。”
这时候倒端老师架子了。
铁慈心中暗切一声。
但她现在是个男人,师傅说过,扮男人比男人还像男人的真谛,就是绝不可扭捏矫情,一定要发自内心地把自己当男人。
两个男人搂搂抱抱的……其实也挺那啥的。
容蔚抱着她,向下一步,梯子立即嘎吱一声,听来颤颤巍巍。声响传出老远。
两人凝住不动。
不是不能纵下梯子,但此刻脆弱的梯子绝对经不起两人纵身而起那一刻力量的摧残,而这二楼只有这一把梯子,一旦散架厉害,修不好,很快就会被看守的人发现,那以后就会加强戒备了。
小厨房烀大鹅也好,夜半偷书也好,都会成了泡影。
容蔚道:“我先把你慢慢放下去。”
他的手穿过铁慈腋下,搂住了她的腰,铁慈吸一口气。
她腰部本就敏感,他手碰着地方,过电般地一阵酥麻,那麻意似乎透入骨髓,整个身体都软了软。她咬牙,后背变得僵硬,又在努力放松。
然而此时容蔚似乎发现搂腰并不方便将她放下去,手往上摸索而来。
铁慈瞪着那双手,闭上眼集中注意力,闪——
下一瞬她出现在梯子下,容蔚摸索的手按在了他自己胸上。
容蔚:“……”
你闪就闪了,我摸就摸了,为什么用那么猥琐的眼光看我?!
铁慈忍住笑,稳住梯子,示意他先下来。
却在此时,楼梯上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随即,一道光遥遥射来。




辞天骄 第八十九章 发间心上(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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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变色,容蔚反应极快,一偏头吹灭了挂在梯子头上的火折子。
铁慈则四处打量掩藏地,书架两头都通,一览无余,看书的桌子桌腿很高,一样藏不住人,那就只有……
还在梯子上的容蔚,几步上梯,轻巧地翻上承尘。
步声在接近,仿佛还拖着什么东西,有摩擦的哧哧声响。
容蔚探身下来,抓住了梯子的上端提起,示意铁慈上梯。
铁慈腾身而起,借梯翻上承尘,两人再将梯子也收上承尘。
刚刚坐定,那脚步声已经到了游记区。竟是直奔而来。
灯光摇晃,映照出团团的影子,光影下那人鬓发有点稀疏,竟然是监院。
铁慈屏住呼吸,看监院提灯在底下书柜前梭巡,他身后还跟着一个人,拖着一个筐。这人铁慈也认识,就是曾得容家指派,来给她送过被褥的,书院的管事陈卓霖。
两人并不说话,监院将油灯放在一边桌子上,灯光斜斜照过来,将两人的影子周周折折地映满一地。
监院四处看看,忽然道:“梯子呢?”
陈卓霖走开找了一圈,两手空空回来,道:“上次听说梯子快要坏了,藏书阁讲书曾经报上说要换,可能是旧的已经拿走了,新的还没发下来。”
铁慈正专心看着,忽然身后容蔚猛地将她往怀里一拉。
下一瞬监院抬起了头,如果不是容蔚把她拉得更缩进暗影里,也许监院就可能看见她了。
铁慈一惊之后便是有点惭愧,她看出监院没有武功,因此大意了。
然而此刻,容蔚紧紧地抱着她,大概怕她无意中又探出身去,抱得十分紧,她甚至能感觉到他的脸颊正贴着她的耳侧,稍微呼吸重一点,便能感受到那微凉滑润的肌肤,而淡淡木叶香气像无数烟气一般,顺着身体相触的部位不断往她鼻端钻,那香气里隐约还有些说不清的味道,硬朗清爽,嗅久了却又觉得莫名诱惑,说不出的好闻。
他的手指搁在她的臂上,修长,能箍住她整个手臂,根根如玉,在暗影中似乎能发光。
铁慈那种恍惚的熟悉又惊心的感觉又来了。
她只得垂下眼,假装自己是根木头。
大事未定,心弦难拨。
底下,监院抬头看了看书架上端,道:“那怎么上去?”
陈卓霖道:“我试试。”
然后他轻烟般地掠上书架,脚尖嚓嚓弹出两点刀尖,插入书架的木头中,抬手便将最上端的游记往下拿。
铁慈紧紧盯着他的动作,想看他拿哪本书。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监院和陈卓霖是来拿贺夫人看过的游记的。
她去套了监院夫人的话,也不知道监院夫人是不是说漏了嘴,但是监院单纯地出于警惕,竟在这半夜带着陈卓霖来到藏书楼,要将贺夫人看过的书拿走。
那就是心虚了。
来的是监院,陈卓霖代表的是容家的势力,是容麓川——当年那事,监院和容麓川都有份?
不,不对。
监院当年是掌书,正是管理藏书楼的,如果当年贺夫人真的在藏书楼留下了什么,他这么多年就没找过?
是之前他也没想到藏书楼的事,当她以贺夫人亲戚身份来到书院,并开始探听当年夫人死因,他才想到这里可能有问题,所以急急赶来?
底下陈卓霖抽出一本,又抽出一本。
铁慈很快失望了。
这两人似乎也不知道该拿出哪本书,而是将书架上的所有书都换了,他们带来的筐里满满的都是书,这是全部换掉的节奏。
这仿佛验证了铁慈的猜测,对方原来也不知道藏书楼里可能有线索,刚刚才猜到,所以仓促赶来换书。
书自然不能让他们换了,换掉就再也无法查找了。
铁慈和容蔚打了个手势。容蔚点头。忽然一弹指,将监院的灯打灭了。
二楼顿时陷入一片黑暗,监院和陈卓霖都一惊,陈卓霖停止抽书,飘身而下,两人神情紧张,不敢出声,四处张望。
铁慈早已脱了鞋,拎着鞋,趁这一时黑暗,从承尘上一路快走,打开天窗出去后,顺檐角翻下,飞快地滑到底下,穿上鞋子,将先前被容蔚弄昏的守门人弄醒。
在那学生醒来前一刻,她一石子砸上二楼窗户,砸得那打开的窗扇砰地落下。
那守夜学生刚醒,就听见二楼响声,迷迷糊糊便拿起桌上蜡烛,点燃风灯,提着往楼上走,“什么人!”
片刻后,楼梯声响,监院带着陈卓霖匆匆下楼,沉声道:“我等巡夜至此地,却发现你好梦正酣,这便代你上楼巡视一番!”
学生一脸羞愧地低头,恭送监院和陈卓霖出了藏书楼,这回再坐回小屋时,便目光灼灼,再也不敢睡了。
奈何有人要他睡。
人影一闪,铁慈飘风般从他身后过,一个颈刀,那人又软软地倒了。
这回铁慈再回去,看见容蔚蹲在那个大筐子前翻书。
方才陈卓霖带了书来,回去的时候却不能公然当着人面带回去,只好先放在二楼。不过今晚之内,他们是不会来第二回了。
筐子里头的也是游记,并无异常。铁慈抬头看上头一排一排的旧书,想起半天才看了一排,有些头痛。
既然监院他们有换书的想法,肯定还会来换的,白天学生都在上课,他们进来也没人发觉。等到明晚,书可能就都被拿走了,但她今晚一晚上怎么翻得完呢。
容蔚把书往筐子里一掷,道:“一眼就能看穿,都是些胡乱凑数的书。”
仿佛一道闪电忽然劈进了铁慈的脑海中。
她猛地呆住了。
一眼就能看穿……
看穿……
自己不是已经能透视了吗!
把书堆在一起,用透视看啊!
她的异能虽然已经开了两项,但不知道是用得不熟练还是哪里存在限制,并不是时时能用,日常不特意凝足目力,也不能开启透视之能。
以至于她都忘记了自己还有这项技能可以用。
只是还有些犹豫,在容蔚面前展示天赋之能……
但是容蔚已经看见过她施展瞬移了。
他对此并没有多问,仿佛觉得这事没什么稀奇。铁慈知道,目前天赋之能一直都说是皇家独有,其实只是以之加深皇家的神秘感和尊贵罢了。山野之间,还是有少部分人是拥有天赋之能的,比如丹霜,她的眼睛就能看很远。
也没什么好犹豫的,铁慈将一排排的书搬到桌子上,从这头看到那头。
灯光一打,运足目力,第一次,没成功。
第二次,也没成功。
铁慈心中叹息,虽然开启了天赋之能,却有限制,这万一紧急需要的时候却用不成,那反倒拖后腿了。
所以她不打算把天赋之能当做才能,还是练好武艺更可靠。
第三次,终于眼前一闪,那种感觉来了。
那些光芒随着她的目光,一页页穿透泛黄的纸张,所有的墨迹都在视野内排排递进而来,在视野内倏忽而过,像无数黑色的雪片,起于天际,没于大地。
铁慈只需要找整齐的墨迹之中,是否会有一些不同之处。
发现有异常的书就挑出来放一边,容蔚帮她翻。
如此一来,效率便快了许多,只是光线昏暗,极耗目力,看完一排,哗啦啦泪水直涌。
一只帕子递过来,素净无香,她接过来,感激地一笑,在眼睛上按了按,却没有还给他,收了起来准备洗干净再还。
如此再三,第三排看完,她太阳穴隐隐作痛。
她不言声,一双手却伸了过来,拇指抵在她太阳穴上,其余四指绕着穴道微微打转,容蔚的声音响在耳侧,“来,闭上眼,想想我的美貌,你的头就不痛了。”
铁慈:“……”
谢邀,想我自己的美貌也一样。
抵着穴道的手指微微有些茧子,细微的磨砺感让人挺舒服,她闭着眼睛,想自己又是什么时候允许人这么接近自己的要害呢?
淡淡的木叶香气,居然也这么有侵略感。
她微微一摆头让开,笑道:“多谢先生关爱,咱们还是加紧吧。”
容蔚也便放下手,操起袖子,似笑非笑看她。
像个敏感的小兽,于放纵的边缘总会下意识提起警惕。
很快看完了所有的书,挑出来几十本,再一一翻过,却依旧一无所获。
那些大多是有批注的书,但是批注明显见识高妙,言辞精粹,显然都是名家所批,不符合贺夫人的学识身份。
并没有想象中的女子笔迹。
容蔚扔过来一本书,那本不是游记,是描写世外桃源的书,那本里面有些点点画画,在一些描绘胜景的句子下划了线,显然很是向往,乍看没什么奇怪的,但铁慈多看了两眼,就发觉那人划线特别平直,下笔比较重,像是字写得不怎么熟悉但是很有力气的人的手笔。
书院谈笑皆鸿儒,往来无白丁。喜欢进藏书楼又文化不是太高的,只有贺夫人一人。
但是几个点,几行线,没有任何参考意义。
铁慈却没有把书丢开,凝视那些点点画画,忽然翻开了之前翻过的一本游记。
那本书说是游记,倒像是异形异事录,里头记载传说中的地方和神兽,都是现实中不可考的那种。文字佶屈聱牙,用典古老晦涩,是那种贺夫人看也看不懂的类型,倒是有一些插画,奇形怪状。
那书因为书院的学生也大多看不懂,所以看的人少,保护得很好,书中也有批注,文辞幽默,颇有见解,却是贺梓的字迹。
铁慈认真地看那字,又凑上灯光,转换角度,和前面那本书上的划线墨迹比对。
容蔚也看出来了,道:“这两本书上用的墨,似乎与别处不同。”
在不同的角度光线下,可以看见这两本书上的墨迹,微微反射着紫青斑斓的光。
“燕南丹霞所产之墨,因为含有一种稀有的矿石,灯光下能反射紫青之光。号称紫电青霜,并有淡淡松香。现在香气估计闻不着了,但是光泽仍在。这墨极其稀少名贵。贺梓夫妇应该用的都是这种墨。”铁慈指着贺梓批注下一点看似不经意的点点划划,“因为墨珍贵,所以贺先生用得比较俭省,下笔收敛,那就不该有这些点点划划,那是贺夫人画的。贺梓说她认字,但就这两本书看来,她认的字实在不多,不喜欢写,所以她有在自己有感触的文字下点画的习惯。”
说到这里也就明白了,两人分头再次放开那些游记,专门找下面有点点画画的部分。
有很多人也喜欢自己加圈加重,但是贺夫人用的墨是不同的,看颜色就知道了。
这回找出来三本书,再将里头底下加点的字句摘录。
“……落……矶……雁……三……左……库……丑……三……武……刻……防……换……千……柄……下……地……时……”
比对出来一堆莫名其妙的字,怎么看也不像是倾诉心事的组合。
铁慈抄录好这些字,准备回去研究,再过会儿天要亮了。
忽然一阵风过,唰唰吹起那本贺梓批注的游记,书卷里各色地图异兽图插图哗哗快翻,上头的涂黑画线连绵一片……铁慈猛地一伸手,压住了书。
她的手将书压折,两幅插图一前一后连在了一起,其中两处边缘线直接连在了一起,而那处边缘线上有一片黑影。
铁慈又翻过几页,找到上一张图,按住,三张图依旧连在一起,那片黑影在图的上方,轮廓变得清晰起来。
铁慈凝视着那图,脸色微微变了。
随即她收起了这几本书,用自己带来的袋子装了,道:“我回去慢慢研究。”
容蔚瞟她一眼,明知道她有所收获,但不打算说。他也不问,站起身伸了个懒腰。
两人在筐子里随便找了几本书,塞在书架缺口处,将书架重新放满便下楼。
出了门风一吹,注意力转移,铁慈忽然觉得头痒起来,随即想起傍晚在舍间洗澡时候的囧事,当时门口守卫太尬,以至于她头发都没完全冲干净,就匆匆起来了。
在楼下看见一池水,那头痒得越发剧烈。铁慈忍住了想要不断搔痒的手,打算等下经过留香湖,洗个头算了。
容蔚忽然抬手去摸她的头发,铁慈一让,容蔚却已经从她头发上取下了什么,一看,骇笑:“你这是……留着胰子当夜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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