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辞天骄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天下归元
铁慈一看,居然是一块凝结的胰子屑!
不行了受不了了!
铁慈抬腿就对外跑,直冲到留香湖边,解了头发,往水里一浸。
身后容蔚跟了来,笑道:“虽说天热了,但这么凉水洗头也不怕着凉。”
铁慈蹲在湖边,将长发哗啦啦在水里洗菜般洗,身边忽然蹲下一个人,攥住了她的发,道:“对头发好一点,不然年纪轻轻,它就离你而去,风一吹牛山濯濯,怪凄凉的。”
铁慈噗嗤一声。
风从湖面上荡过,对岸莲叶田田,花在绿盘下安睡,枝蔓在碧水中亭亭,鸳鸯在水上蔓下交颈,天鹅们埋着头,雪羽间探出深红的长喙,宁谧的睡眠中想必没有一只铁锅。
身边的人在轻轻涤荡她的长发,雪白的指掌入水晶莹,指掌间散开一匹乌黑的缎子。
天地沉静,唯余水声微响,细微的哗哗声像泼在心的堤岸上,湿润的,晶莹的,里头慢慢开出娇嫩的花骨朵儿,迎风摇曳,满地里滚动珍珠似的水珠。
铁慈低着头,盯着水里一条懵懂摆尾的鱼。
容蔚也没有再说话,指间长发滑润也如游鱼,飘来荡去,心也似随之摇摆,一圈一圈涟漪弥散不休。
凌晨的书院所有人都在沉睡,只有湖边洗头这两人,心思便如这碧湖群树上空升起的岚气,缓缓覆盖了偌大山林。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一个世纪,一线晨曦穿透清澈湖水,抵达铁慈眼底,她才恍然跳了起来,道:“不早了,很快要敲起床钟了!”
她一起身,头发哗啦啦滴水,她抓了头发就准备挤毛巾一样挤干,却被容蔚截了胡,“才说要你对头发好一点。”
说着一手攥了她的发,一手解开腰带。
铁慈:“……???”





辞天骄 第九十章 他是在撩我吗?(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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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想这什么骚操作,容蔚已经抽出自己干净的深衣,包住了她的发。
铁慈有一霎的僵硬。
周身的血液在这一刻仿佛都往上涌了涌,在心间哗啦一声,四面变得越发安静,耳底只有水滴落的细音,砰砰地敲击着耳膜,似乎耳根有点发热,她想摸,又不想。
她看着他低头,用自己的深衣下摆把她长发的水攥干。
衣服撩得高,带起里衣,隐约露出线条分明的八块腹肌。
铁慈脑子里有点乱,也不知道是被色诱的还是口干,下意识要咽口水,随即意识到这动作不妥,生生忍住,眼神从对面一晃而过的细腰上掠过,心里乱七八糟地想:“他这是在撩我吗?”
随即又想,“不,不是,他现在的动作姿态很坦荡,都没刚才洗头氛围暧昧,他是拿我当男人,百无禁忌……”
可心里隐约也明白,正是这般的无心自然,反而更令人不安。
纷繁的念头一闪而过。
面上却依旧是那大方雍容笑容。
眼看着容蔚攥干她的头发,双手兜着往她肩后一披,将头发抖散开,清晨凉风吹来,她只觉得满头生清气,清爽得似要兜一怀快哉风。
然而下一瞬她看见容蔚随意将自己的深衣抖了抖,湿漉漉的衣料变得透明,贴在腹肌之上,隐隐约约线条更增色气,她又想咽口水了。
低了头,抱着书,把脸一挡,她笑着道了谢,走在前头。
合欢花落了一地细小的花蕊,满地绿茵如绣,身后容蔚脚步声不急不慢,伴着她穿过这花树连绵,她忽然想起白日里接连拒了容溥丹野的情人路压马路邀约,一转眼却和容蔚单纯穿梭在这凌晨的花树林里。
身后容蔚忽然道:“黄昏时候我曾见容溥寻你一起去静斋。但你似乎没同意。”
铁慈道:“能同意吗?虽然是男人,但我怕那些女院学生们发疯,连我也套麻袋打。”
身后容蔚笑了一声,道:“也是,两个男人,未必就不暧昧。”
铁慈低头看了看自己,现在可不就是“两个男人”?
这话说的,她可不想多想。
她怕容溥和丹野对她的莫名关注,会引起容蔚的怀疑,便解释了一句,“我在盛都,以前和容公子和狼主都打过交道。有点……历史遗留问题。”
容蔚转到她面前,低下头俯视她眼睛,“嗯?你这是在就你和他们的关系在向我解释?”
铁慈站住不动,抬起眼眸,含笑,“怕你以为我断袖。”
容蔚唇角笑容慢慢放大,说话也十分缓慢,“嗯?不是吗?”
他的眼尾比寻常人长,眼皮比寻常人深,眸瞳也比寻常人更大更深更清亮,这般灼灼地逼近来,简直让人眼花缭乱地晕眩,哪哪都流光溢彩,叫人不知该看哪里的好。
寻常人在这样的目光笼罩下早就晕了。
铁慈却不是寻常人,虽也心跳漏跳一拍,目光却不曾躲开,唇角也慢慢绽开一个更诚恳的笑容,“我辈男儿,岂可雌伏他人身下!”
端的是气宇轩昂。
容蔚盯住她,这家伙目光澄澈,眼神诚恳,笑容和风细雨,怎么看都是温柔优雅且和蔼可靠的好人儿。
就,让人挺牙痒的。
铁慈忽然停住脚,道:“好了。快到戊舍了。从这里可以转向师长斋,咱们就此分别吧。”。
容蔚遥遥望了戊舍的方向,那里,向来起得很早的丹野已经起了,正在院门前,敞了精壮胸膛在刷牙。
有个小厮走过,拎着热腾腾的食盒,份量很重,他认出是容溥的小厮。
就容溥那个小鸡胃口,吃不了这么多,这白莲八成又装好人拉拢人心。
他的目光很快收回,笑着应好,看着铁慈往里走,一边走一边将半干的发束了起来,步子很大,动作很潇洒利落。
他看了一会,笑了声,转身。
回到自己宿舍,墙头上响起动静,片刻后有人从天窗无声飘落下来。
容蔚心里似乎在思量着什么事,慢慢转着手中一个小把件,好半晌才道:“行刺失败了?”
对方嗯了一声。
容蔚皱起眉,道:“失败了便失败了吧,我心中有些疑问,想要再查一个人……”
他还没说完,那高个子的人便道:“大王前些日子代你请求退婚了,不过大乾皇帝没有同意,把折子留中不发了。说要等皇太女自己决定。”
容蔚顿时忘记了刚才自己要说的话,坐起身来道:“哟,老头子转性了?居然真的帮我辞婚了?”
“这说明大王对公子有所改观,公子应当把握机会。”
容蔚笑了一声,又睡下去了,翘着二郎腿晃啊晃,道:“机会是要自己创造的,何须他人给。”
他想了想道:“还没问你们怎么会失败?不是派了隼部精锐去刺杀的吗?”
“对方似有准备,武功高强,防范严密得很。我们的人怕暴露身份,未免束手束脚。”
“见到那位皇太女了?长什么样儿?”
“灰鹰近身出手的,说冠冕辉煌,十分美貌,就是挺拿腔作势的。”
容蔚嗤地一声,道:“皇家的人嘛就这德行,听说她武功出众,可当真?”
“只能算不低吧。皇家的人嘛,有三分也要吹成五分,又是女子,硬要说一声出众,确也当得。灰鹰只和她对了一招,对方就退入了帘幕深处,然后大批护卫赶来,没有机会继续动手。”高个子道,“要我说,刺杀既然未成,之后便算了吧。大王都已经同意退婚了,皇太女不再是你的阻碍了。”
“你没听出皇帝老儿那话是托辞么?明摆着就是不想退婚。说什么等皇太女回来再议,皇太女回来,只要稍微一打听,又怎么舍得放过如此美貌又出众的我?她被退婚退得还不够么,这一次绝不会轻易同意的。”
高个子嗤了一声,但并没有反驳。
“再说,如果这个皇朝没了唯一继承人,会出什么乱子呢?大乾出了乱子,辽东不就有机会了?大王不得给我再记上一功?”容蔚手一摆,“继续,不要停。”
高个子哼一声要走,容蔚想了想又道:“抽空给我查查盛都苑马卿有没有个叫叶十八的幼子。”
高个子没好气地道:“您可省省吧。总共也没带出来多少人,还要维持对辽东绣衣使的遥控,还要布人手在书院周边,还要派人去盛都行刺,哪有那个闲工夫给你查什么阿猫阿狗!”
容蔚也不以为杵,挥挥手示意他滚蛋,等人从天窗飘走了,双手抱头躺在床上,想着方才叶十八盯着他腹肌的眼神,得意地笑了一声。
那边铁慈进了宿舍,被丹野逮个正着,看见她,吐掉嘴里的白沫子,挑眉道:“你昨晚哪里去了?又一夜未归!”
铁慈想这语气怎么和老婆责备彻夜不归的浪子老公一样。一边笑道:“狼主,我不出去睡,难道还和你们一起住宿舍?”
“怎么不能了!”丹野道,“做什么就要做到极致,你既扮了男人,自然不能再诸事避忌。你要怕自己夜里说梦话露馅,明儿你和我睡,我守着你的嘴。”
铁慈:“……”
可谢谢您呐。
和你睡,还不如和一群男人滚大通铺。
容溥从屋里探出头来,道:“十八,来用早膳。”
铁慈走进厅堂,桌上已经铺开各色早点,容溥让小厮送了一些进去,给其余人分吃,自己和她占了唯二两位座位,一边给她夹小笼汤包,一边轻声道:“你昨晚没回来,我已经敲打过舍内同学了,他们不会多嘴的。”
铁慈心想,嗯,这一位走的是贤惠内助风。
虽然一夜没睡,她却不饿,毕竟已经啃了只大鹅。
容溥心细,看她吃得慢条斯理,虽说皇家礼节如此,他却是多少了解铁慈的,知道她不是矫情的人,便道:“吃过夜宵了?”
铁慈含糊地道:“啃了几个肉夹馍。”
容溥道:“吃冷干粮伤胃。殿下总是这样夜半出门,白日还要读书,也太辛苦。殿下如果不介意,容家上下还有些人可为殿下所用,您可以让他们做些杂务。”
铁慈想起昨夜壁虎游墙的陈卓霖,心想你容家也未必干净,我这一艘孤舟,难道上了你的贼船做救生艇吗?
她放下筷子,擦擦嘴,笑道:“还没问容兄来这跃鲤书院借读,又是为何?”
“明面上,是家里觉得我体弱,不让我再去做个风里来雨里去,受人使唤的小吏,所以安排我来书院借读几月,也算历练,若能拿个优秀学业,回去也算交代;暗地里,”容溥顿了顿,凝视着她的眼睛,轻声道,“我是想为你……”
铁慈打断了他的话,仿佛忽然想起般道:“历练对于你这样的体弱贵介子弟,我记得有豁免的说法,你可以让首辅大人上书请求豁免,想来太后也不会不给容家面子。早些回京去罢,我上次听说你家老爷子正在给你张罗想看盛都闺秀呢。”
容溥筷子一顿,准备夹给她的酥皮点心簌簌落了一地酥皮,他凝视着那酥皮,道:“你看,这酥皮,像不像忽然碎了的心?”
------题外话------
关于男主为什么想不到皇太女身上这件事。我想说,读者你们是上帝视角,可是纸片人并不是。书中再三强调了铁慈扮男人无懈可击,在大家眼里,这就是个男人,盛都公子哥,和容溥熟悉,和丹野认识,彼此交情不错,都非常正常。还有一个假皇太女在盛都郊县历练做幌子,叶十八还会传说中皇太女根本不会的异能,这种种情形加起来,想不到才是正常的,毕竟谁会没事把一个男人往皇太女身上掰扯呢?谁又能想到皇太女这样的身份能亲身冒险,无所顾忌呢?铁慈的行事,风采,性格,能力,其实是和所有人印象中的皇太女是不一样的。可以说越熟悉她本人,越联系不到皇太女身上。
读者知道了男女主真实性别,很自然就会勾连线索,但换位思考,身处局中,是不一样的。
港真,不要急,性别和身份的彼此蒙昧其实是个很有趣的过程,太早掉马并不好玩哟。




辞天骄 第九十一章 谢不娶之恩(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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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慈被麻得也酥了一片,没好气地想,这人一开始还一本正经的,却原来还真是个病娇。
呵呵笑一声,一抹嘴,“不,你看这酥皮,像不像你昨晚借我的银子?”
容溥显然不明白这种梗,有点愕然地看着她,铁慈早已转身回去补眠了。
这什么阵仗,可吓不到她。她可是坐拥三宫六院的女人!
上课之前,铁慈唤来了赤雪,低声吩咐了几句,才去了讲堂。
之后数日一时无事,铁慈在等着某个验证。白日照常上课,书院学生对她的态度从群起霸凌,变成了退避三舍。她也不在意,听完课会去陪卫瑆一个时辰,带着一堆他喜欢的零食,和他做很多游戏和运动。洗澡不去澡堂,夜深人静的时候,跳进留香湖里便是。说起来运气不错,书院巡夜从没在她洗澡的时候,巡察过留香湖边。
晚上被鼾声吵醒的时候,会忽然想起那晚小楼里的灯火,想起灯光下仰面回首看她的人,想起那只油光铮亮的天鹅,会想他今晚吃什么夜宵,想着想着就饿了,然后听着肚子的咕噜声入睡。
这日去上实务课。铁慈之前就知道,书院也有“实习”这一说法,一般适用在书院学习已经达到三年的学生。大抵就是朝堂贵介子弟“历练”的投射。书院学生可以自己选择实习的方向。去县衙抄写文书,去巡检司帮助缉捕人犯,去大药堂和善堂帮忙,去各司接触实务……铁慈跨进讲堂时,发现大家议论纷纷气氛有异,问了那个小圆脸,才知道原来之前一批实习的师兄,回来了两人,今日教授实务的先生,要让他们给师弟们说说实习经历,大家可以一起讨论其间利弊。
书院提倡自由讲学,早年的时候,更是打出了“不为科举而兴学,只为苍生选贤才”的旗号。反对僵硬读书,死守章句,提倡尊师重道,学术创见。因此固然文采流芳人才辈出,也免不了出了不少思想激烈反叛之辈,一度为朝廷又重视又忌讳。
贺梓退出之后,朝廷数十年不断渗透,渐渐有些风气便变了,比如专门为科举开设的明经科成为最重要的科目,死记硬背也越来越受推崇,推出了一百零八种花样背书法,出现了姚先生这样的先生,也出现了像马德那样,依靠大族人脉和银子,在书院搅乱风气的校霸。
但是实务这一项,虽几经波折,始终没有取消。虽然每年自愿参加实习的学生越来越少,大多数人志向高远,埋头读书,一心要踏过科举的龙门,不愿在地方琐事上浪费时间,但终究还是有些对科举无意,或者无望的学生,选择进入地方管理部门,去体验各行各业各阶层的生活。
讲台上站了两位学生,一位面容平常,气质有些畏缩,站在讲台上讪笑,时不时抹一把汗。一位则面容英俊,颇有些气宇轩昂,站姿四仰八叉,看人的眼神眼白过多,总像没事在翻大白眼似的。
不知怎的,铁慈总觉得这位有点点眼熟,却又怎么都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她各方面天赋都不错,但向来有点脸盲。
教授实务的助教介绍了两位师兄,一位刚刚从大名府下东明县实习回来,在先生的催促下,期期艾艾说了半天,说自己在县衙工房呆了一阵,后来又去了河泊所。说县令如何和蔼,河泊官待人如何亲切,待遇颇为丰厚,常得渔民感谢等等。听得众人颇为向往。
有人悄声道:“那位师兄我以前见过,家境贫穷,往日穿得很是寒酸,如今倒齐整了起来。”
铁慈看着那学生一身光鲜,和他气质颇有些不符,想起一事,便问道:“请教师兄,东明县境内有景江支流,那一段水域流急,容易淤堵,因为地势的缘故,雨季水位高涨,当初云渠修建时,特意在东明县三白河加高河堤,并要求年年加固。去年夏季多雨,水位如何?河堤可曾加固?派遣河工多少,工程多久?”
那学生怔了一会,道:“这个……当时我也不在河堤上……不过去了不少河工,工房也有拨银子出来,河泊官亲自监工……具体时间……我也……”
“河泊所主管渔业渔税,丈量水域,课业渔利。既如此,师兄可知当地渔民多少?水域几许?渔课课额几许?”
“这……这个属于内部要务……我……我无从得知……”
铁慈笑了,优雅一抬手,示意“我没什么要问的了。”
以后这位若是能考中,她跟他姓。
实务先生也皱皱眉,但也不好说什么。实习这事,用了几分心,单看各人。混日子的多了是,毕竟实习回来是会有推荐名额的。
轮到第二位,那人自称姓木,一点也没受前面那位尴尬的影响,颇有些滔滔不绝,他说自己没有去县衙,而是深入大山,去招抚一批山匪。那批山匪往日里劫掠过往客商百姓,扰得民不聊生,因为大山连绵,神出鬼没,连招安都没法子。他去了县衙后,便领了这么一件要差,亲自去了山中,寻找了好几日才找到那帮人,却不过是一群破破烂烂的山野之民。那些人在山中,竟然还养着一帮老弱妇孺,为了养活那些老弱病残,才做了山匪。他们对外人很是警惕,但对于有学问的人很是尊重,因为深山里缺一个教书先生。他为了取信他们,就教那些孩子读书。
听到这里铁慈都是赞赏的,这位也算是有勇有谋了,一介书生,敢孤身进山招安山匪,足可嘉奖了。
然而随即那位可歌可颂的师兄话锋一转,说起山里的那些小崽子,如何的穷、脏、蠢。三字经教了三遍还不会背,深山里物质如何匮乏,人们如何穷苦,日子如何无聊,这些人竟然还不肯出山……
他说起那些百姓的穷苦十分生动,眉飞色舞,书院学生,尤其甲舍学生,大多出身优渥,便如被打开了新天地,听得一惊一乍,惊叹不绝。有些敏感的,还抹起眼泪。
铁慈抱胸淡淡看着,想起初来时看见餐堂水池捞饭的同窗,那些人捞饭也不是一日,这些同情心泛滥的少爷们似乎也没看见。
大抵此刻的眼泪水都是属鳄鱼的,需要的时候流一流以示我依旧忧国忧民也便够了。
那书生见众人捧场,洋洋得意,环顾四周,却见铁慈一人表情淡淡,看向窗外,顿时有些不舒服了。
待仔细看清楚铁慈容貌,这种不舒服更明显了。
因为某些原因,他对所有容貌出众的男子都没好感!
他停下话头,斜睨着铁慈,道:“这位师弟,你似乎对我的历练颇不以为然?”
讲堂里立即安静得落针可闻。
众人不由自主抑住呼吸,看看这位师兄,再看看铁慈。
哎,这位师兄刚回书院,还不知道这位的凶名。马德还没从牢里出来呢,据说他母族花了许多银子,要将人捞出来,还说等人出来了,要给叶十八一个好看。但不知道为什么,往日银子开路无往不利,这次却处处碰壁,仿佛那些官老爷忽然都挥开遮目银光,亮出了刚正不阿的大旗,迎风招展,也不知道要做给谁看。
“我对师兄的历练感到遗憾。”铁慈慢吞吞地道,“以为会听见一个可歌可泣的故事,谁知道后半截烂尾。人设全崩。”
众人有听没有懂,一脸懵逼,但知道叶十八又在怼人就够了。
那木师兄的脸色随即狰狞起来,这人一身儒衫的时候还算气度非凡,但是脸色一变,便显出骨子里的凶恶和冷傲来,不像个书生,倒像生杀予夺的实权人物,“我亲身潜入山寨,招安山匪,还百姓太平,如此功绩,你也配诋毁?”
“我只看见你满心的算计、嫌恶、冷酷和自我。”铁慈道,“虽然你将自己的动机打扮得十分光明堂皇,但我怀疑一旦对方受了招安,下场只怕不会太好。”
木师兄惊笑起来,眼神里冷光一闪而过,“这样大逆不道的话你也敢说!招安是王……朝中仁政,你说招安之后下场不好,你这是在同情山匪吗!”
助教一直站在一边,此刻隐约觉得不好,这话题谈下去可不要惹祸上身,急忙打圆场道:“方才你说那山民极其贫穷,我听着颇有感触。这其实也是策论和实务的重要议题之一。如此便考你们一考,如何帮助那些贫民,令世无饿殍?啊,事先说明,这不是小考。”
自从赌局传遍书院,铁慈又已经拿了两个优异之后,“小考”就成了敏感词。书院的师长们心有灵犀,最近一致都不肯小考,怕铁慈万一在自己课上拿了优异,全书院输钱,自己要承担不必要的心灵负担。
对学生们来说,对小考也是又想又怕,想再来一次自己赢钱,又怕再来一次自己输钱,如此每次师长进门,就目光灼灼,听着特意强调“不小考”就长舒一口气,也不知道是庆幸还是失落。
木师兄听见这问题就笑了,傲然道:“我还答不过一个闭门造车的书呆子?不过话说前头,他要答不出来,就滚出去罢。”
众人露出复杂的神情。
据他们所知,但凡想要叶十八滚出去的,无论是师长还是学生,都没个好下场。
铁慈笑道:“好。我若答不出,滚出去。你若答得不如我……”
坐在讲堂另一侧的戚元思脸色立即变得难看。
关于屎的讨论不能控制地浮上心头。
“……那你以后看见他一次,就行礼喊一次大哥。”铁慈一指戚元思。
戚元思:“……!!!”
爷,我这是哪里得罪你了!
铁慈对他微笑。
姓木的那货一看就是刚愎自用心高气傲类型,日后见了你都要行礼喊大哥,保证恨毒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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