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东宫替自己(重生)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哑蝉
同时,数百把软剑出鞘的独特振声充满了整个宴厅!
一瞬之间,撕心裂肺的嚎叫压过振声,此起彼伏。
萧乡雪回头时已经晚了,宴厅中所有的疏乐人都倒在血泊之中,而所有的大梁使臣手握软剑改头换面,眼中的坚毅分明表示他们皆为不凡精兵!
软剑可以缠在腰上,胳膊上,短些的轻而易举裹在头发中间。他们为大开杀//戒躲过冷器搜查,他们全都有备而来,唯有萧乡雪蒙在鼓里。
他们……手腕上还带着疏乐百姓送的祈福绳线!
“燕王爷!”无情的铁人纷纷踏血,跪在萧乡雪面前大呵道:“我等奉圣上旨意,前来助王爷一臂之力!”
第64章 无乐(终) 国破(支线完)
“助什么?他让你们来助什么!”萧乡雪暴怒呵斥, 嗓间锥心刺骨的痛警告他这并不是醉梦:“大梁疏乐重修旧好是圣上亲自交代与本王的,你们出自哪路,胆敢冒充礼队混进王宫大开杀戒!”
“王爷遭遇软禁, 属下们正是来助您脱身的。”萧乡雪的一无所知惹愣了众兵, 他们听的是天子令, 办的是圣旨意,怎么到燕王这就糊了层黑泥洗不清?
一时间室内万籁俱寂,没人再吭声,宫中埋伏的不够, 此刻怕已经乱做一团, 他们还有大量的任务要完成, 千万不可在这节骨眼得罪燕王,掉了脑袋。
“事到如今,您是没想过来, 还是勒令自己不许去想。”自尽未成的国主咳出一口血痰,瘫在王座上狂笑不止:“看不出来吗!这都是您那好弟弟派来的, 什么平乱什么剿贼, 梁帝从开头要的就不是凯旋, 他要的是疏乐,是疏乐一国啊!”
他服毒了!萧乡雪三两步跨上王座,才揪住国主领子没来得及催吐,乌黑血已浸了他满手,国主顿时感到了绝无仅有的解脱:“来不及了,来不及。我本以为眼睁睁看着我的兄弟, 我的臣子身死会无比痛苦,然而等到真的发生后,不也就这样吗。”
他笑过自身还要笑话萧乡雪:“您和梁帝的手足情义也上不了台面啊, 他宁愿和名存实亡的我密谋规划互取其利,也不叫你听去任何风声。”
“你怎么忍心将疏乐卖给别人,亡国之君就当的这般安逸?”萧乡雪愤懑地将人扔回王座,国主不再看他,只拖着将死之身奋力攀爬,直至紧紧环住漆满黄金的王座椅背。
“亡国之君……”他的血融合进隆起的图腾,那是专属国王的荣耀,“亡国之君亦为君,我是王,而不再是腐烂国度的质子。”
他呢喃着在场谁也不通的疏乐语:“这步棋,我绝不后悔。”话落,死也瞑目。
这是从头到尾的阴谋,在萧乡雪腿伤那段时日,永兴帝不可能没有动作,他定是借协助大王子登基,收买了王权漂泊的疏乐。
萧乡雪被激怒,似匹凶狼抓起跪在最前的将士:“立刻联络宫中同党,让所有人都给本王停手!你们之中若有一人闯进初阳殿,本王唯你是问!”
“圣上只,只要求属下确保王爷安全,宫中埋伏的都是高手,手起刀落的,要阻止怕也晚了。”将士为难到结巴,上面的意思是不留活口,但他心知肚明初阳殿住着的是何许人也。
将士肩骨都快被捏裂了,他哆嗦着妥协:“王爷您手先松松,您与属下有知遇之恩,属下立刻领人守住初阳殿就是!公主还怀着您的骨肉,想必圣上也会网开一面的。”
“你是禁军。”萧乡雪不记得此人姓名,或是从前选拔见过一面,不管怎样,能撬开禁军的嘴已是难得,他不容耽误一刻地追问:“你们统领是谁,在哪!为何本王迎你们进城时没见到他,你说清楚,本王立刻去寻他!”
“统领潜伏在礼吏中,没跟我们入宫。”将士就差给萧乡雪跪下:“王爷,属下无能,是真的来不及了!”
萧乡雪惊怔:“宫外?你是说礼队前来的所有人,都是大梁的兵。”
将士埋头:“……是。”
萧乡雪对此一计目瞪口呆:“白日,疏乐百姓满心欢喜地迎你们进城,毫无防备地空出家中屋子给你们住,入了夜你们却要他们的命?”
“王爷!”将士抱住萧乡雪大腿,以妄阻拦他出宫:“灭国,不灭国人灭什么。”
不灭国人灭什么。
萧乡雪踹开将士,跑出厅门驾马疾驰向距离最近的王宫东门,那里经历过厮杀,大敞的宫门下横着数不清的尸身,萧乡雪闯出宫墙,前方却面临一片火海。
土瓦木梁断裂的巨响埋没了蹄声,吞噬了尚存一息之人的呼救。陆续有穿着大梁礼队服饰的人从院落离开,他们手中的长刀还在滴血,身后拖拽着供给焚烧的火//药。
盛火//药的箱子,和白日所见,运输聘礼的红木喜箱一模一样。
望着一手颠覆的人间炼狱,萧乡雪几乎要晕厥过去。
整条街烧尽了,再往前便是王宫。众兵完了活,终于有空正眼瞧瞧马上人,他们下意识地围堵,走近才认出萧乡雪,一个个激动不已讨赏似的跪地高呼:“燕王爷!是燕王爷!”
“我不是你们的王爷。”萧乡雪木然,永兴帝既然放弃了疏乐,为何不一起放弃了他。
他忽然明白自己与天子差在了哪里。
“王爷困在疏乐都快一年了,您受苦了!好在不多时我们便可以返程。”一人兴奋道:“王爷永远是大梁的王爷,我等愿誓死追随您!”
街上聚集的兵越来越多,有人起了头他们更乐意抒发一举屠城的壮举:“我等誓死追随王爷!”
萧乡雪被热浪打的喘不上气,他之前很喜欢站在东墙上,遥望千里之外的大梁。
可这一回,他不想再往东一步,多看一眼都令他无地自容。
他几辈子都不够追随枉死的亡灵。
“乡雪!”几日不见的霍微在宫墙露了个头,他见萧乡雪完好的骑在马上,叹了声天爷忙气喘吁吁地跑下来:“我听人说你离开了宴厅,就猜着你得往东门走,幸好赶上了!”
萧乡雪被唤大名,分外清醒之余是不得不面对的残酷:“守真,光凭礼队的人完不成今夜大谋,最先跟我同行的过万精兵也住在百姓家,他们披着羊皮帮疏乐重建王城,实际上全都得了梁帝的令,只有我被蒙在鼓里。”
“反了,全反了。”霍微扶着马大喘气:“不止你,我,还有沈赫,都是给瞒着上了路,从京城出发便是为了当炮//仗!我算是想明白了沈赫为什么死,他怕是听着了什么,被自己人灭的口!”
“呸,什么他娘的自己人!”他扯住缰绳把马往回拽:“不说这个了,快去初阳殿!你知道宫里面怎么传的吗,大梁燕王萧乡雪谋杀国主,领进来的兵见人就砍,大有灭国之势。这是多大一口锅啊,活活推你头上了!”
萧乡雪握住霍微的手将他拉上马背:“初阳如何?”
“宫里乱的太快,初阳见不到你人自是信以为真,悲痛着就动了胎气!”霍微欲哭无泪:“万幸啊万幸,初阳产期将至,医女稳婆就住在偏殿,你派去的人到的也快,好歹是把初阳殿守住了。”
萧乡雪策马狂奔,无言间恍惚失神。马争气地停在初阳殿前,嘶鸣掩盖不住从里传出的撕心裂肺的呻//吟。
“你愣着做什么?”霍微焦急推了萧乡雪一把:“快进去啊,我替你在这看着。”
萧乡雪高大的身形晃了晃:“她不会愿意看到我的。”
“萧乡雪你媳妇在里面生孩子!”霍微下一巴掌险些呼萧乡雪脸上:“误会是大了点,但终究是误会啊!你个活人鼻子底下有张嘴去给初阳解释清楚,大梁皇上骗了你,祸到今时与你无关,都是皇上安排的!”
“有区别吗。”萧乡雪合上双眼:“带领大梁铁骑进到疏乐的是我,允许他们接触百姓的是我,迎接礼队进城的,也是我。是我害了疏乐。”
霍微气到没话,半晌捂住了半张脸:“行,你说啥就是啥,是你害了疏乐!”
“但你能不能,别再害了初阳?”
萧乡雪腿脚似灌了铅,每走一步就离地狱近一点,他走这条路从来都是走中带跑,因为他想快些见到初阳。然而末了一遍,慢得像徘徊再一生在世的三十五年。
他定在了寝殿门前。
进出换水的侍女见到他,紧张的神情立刻换作憎恶,她咬牙切齿地进屋和医女耳语几句,医女顶着满头大汗匆匆出门,举着染血的双手不停说话。
医女只会疏乐语,萧乡雪看着她慌张失落的表情听出大体意思,初阳的情况不好,她放下了乱七八糟的忌讳,在催促他进去陪着初阳。
初阳声嘶力竭,医女往门里跨了半步,似乎在等萧乡雪动作。
萧乡雪没再往前,反而直直跪在了原地,医女一吓。
我在东宫替自己(重生) 第48节
“你能看懂的。”萧乡雪面色惨白:“救她,一定要救她。”
医女惋惜地指了指屋内,再指向自己左边胸口,又指了萧乡雪,过后将手指环了个圈,套在另一只手的指底,比了一下二数,最后使指环落在了手心。
意作:公主心中有你,她一直攥着两枚戒指。传达到了,医女小跑进屋,任萧乡雪跪着。
初阳的叫喊一声比一声凄厉,侍女们换水进出越来越频繁,一哭花了脸的侍女在端热水的间隙提了桶凉水,一滴不剩的泼在了萧乡雪身上。
七声了。萧乡雪不恼,仍跪的笔直。
寒冬腊月,水很快沿着发丝结成了冰,萧乡雪在找利器,可他为赴宴没有带,冰太脆了一碰就断,他摸着发尾,缓缓往上抽出了头冠间用来固定的细簪。
他拿簪尖,在手掌上深深划了七道,道道见血,空不够了就挽起袖子往上划,一声一道。
远远不够,他宁愿这簪对准心脏插。
西疆天亮的晚,萧乡雪就这么跪着,从月夜挨到了破晓,挨到初阳殿外的乱世结束,初阳中途力竭晕过去几次,再生生的疼醒。
半夜凌晨天有落雪,萧乡雪一只胳膊盛不下那就换另一只,至东方绽出霞光,疏乐国最后血脉的虚弱啼哭紧随其后,他足足给自己划了二百四十六道,皮开肉绽。
他听到了初阳的笑,不过一瞬而已,屋内大人的哭声此起彼伏,挤走了婴啼的位置。
他还听到了初阳五六个时辰说的唯一一句汉话:“我留不住你了。”
萧乡雪额头磕上薄雪,顿时痛哭流涕,如梦初醒般挣扎着扑向里屋。
屋外朝阳还在升,雪还在落,雪多好啊,可以降落在自己的故乡,还可以一往情深地痴恋暖阳。
哪怕是在自取灭亡。
第65章 拿捏了 没想到吧,啥啥都是我
沈决再怎么本领高强神出鬼没也是有官职在身的大忙人, 他安置好琼羽,白日若无其事地回崇明司办差,深夜返回也只是停留片刻, 此间哪怕一呼一吸都谨小慎微, 为的就是天衣无缝。
于是他的故事断断续续讲到了第六夜。
说是故事, 实则为往事,只不过这往事的尾声太过凄惨。琼羽听着,想去捂耳朵的手不知不觉停在锁骨边,她等到沈决久久不语, 方心情复杂道:“再没了?”
沈决笑吟吟道:“没了。”
“你才开始讲时我还纳闷, 听着分明是一段不错的邂逅, 怎么你的语气沉沉重重。后来说到爱而不得人走茶凉,你却卸下重担一身轻的样子,轮到我笑不出来了。”琼羽失落呢喃:“我一直以为疏乐是被燕王所灭, 哪想竟是大梁灭了燕王。”
“喝些水。”沈决将满的快溢出来的茶盏推到琼羽面前。
琼羽没伸手接,只默默道:“身在京城天地有鉴, 我知道话不能乱说。只是燕王在返途中病逝, 那初阳公主她……”
沈决端起自己的茶盏, 抢道:“死了。”
琼羽还是不甘心:“他们的孩子呢?”
“初生的婴孩父母皆亡,疏乐无人能照看他,大梁又容他不下。”沈决平静地吹了吹热茶:“自然也死了。”
回答在情理之中,却有些出乎琼羽意料,她放过盏中涟漪,抬眼看着沈决:“中原亦或南昭与我一般想法之人绝不在少数, 你们以开疆拓土的功劳尊了燕王二十年,我们便畏了燕王这尊冷血战神二十年,从无异议。”
沈决臂腕一顿, 淡定自若地与琼羽对上视线。
“您是从哪听来的?详若亲临有模有样,再论真伪,若就着您这版本,正能解释为何皇宫内外皆少闻燕王的生平事迹。”琼羽抿抿唇角,自问自答:“果真是沈大人见多识广吧,不像我,连西疆人都没见过,更别提他们的前尘旧事了。”
她无意关注到沈决瞳色,浅浅茶金净若琉璃,暗夜之中与火烛争辉。琼羽呆呆地俯身靠近,再看几眼确认无疑,方道:“沈大人眼睛好特别,不太像寻常的中原瞳色,倒与您的耳坠子相配,都有一些西疆风情。”
沈决好似嗅到她的发香,他故意前倾,目光下移盯到琼羽鼻尖:“我之前有说,太子殿下最为敬重燕王爷。”
琼羽思索时走了神,她渐渐想明的同时感受到了沈决灼热眼神,严重的不适令她立刻缩回自己一侧,正襟危坐。
沈决不甚在意地碰了碰冰凉的耳坠:“总不会是我编造的。燕王的经历只是罕见,并非影灭迹绝,既然太子殿下重视,我掘地三尺也会替他寻到。”
琼羽回想起萧云奕对待沈决的态度,她看得出来萧云奕于沈决有疑,有过合作却从未将他当做幕僚,二人之间很难进展,可沈决一向主动不曾放弃。他瞒着虞靖阻她南下,不也是为了在萧云奕那讨个好吗。
“你不去告知太子殿下,反而将辛苦得来的故事转述于我。”琼羽活动着肩膀,随口玩笑说:“大人就不怕我赶在你前面和殿下说了,夺了你的功劳?”
“别说您与殿下如今见不到,”沈决淡淡笑着:“就算是见到了,怎么,太子妃身为殿下挚爱,难道会赶着去巴结殿下?”
这话不对味,非常不对。沈决不是得理不饶人的性子,他听懂了说笑,没任何必要再添一问让她别扭。琼羽心中宛若压了重石,她的极力维持终究是没能让萧云奕待她如昨,先有裂隙后来风声,莫非沈决发现了什么端倪,认为她和萧云奕感情不再,这才看破不说破的试探。
琼羽警惕心燃燃升温,沈决仍是一副淡泊神情:“太子妃不要多想,我不过是给您讲了个故事,至于如何理解,您大可先放一放太子殿下,顾及顾及您自身。”
他放慢语速,继续道:“大梁失过一位燕王,更会有无数新生英才为国效力,太子殿下就是其一。再观天下,已无疏乐是真,实则有无数个疏乐亦为真。我只是跟太子妃您提个醒,世间恩怨情仇周而复始,莫在身陷囹圄之后惋惜当局者迷。”
琼羽如同被沈决捂住眼睛不许前行,然脑海的雾守得云开:“你拿燕王和殿下做比较,意在说南昭将步疏乐的后尘?”
“不像吗。”沈决起身迫使琼羽仰视他:“萧乡雪和萧云奕不像吗?”
“再像他们也不是同一个人。”琼羽转头看向窗外:“时候不早,沈大人该回去了。”
沈决烛下身影吞噬了琼羽的侧影,他意犹未尽道:“你与初阳公主不像吗,死心塌地追随萧家人,自以为得到了他身心全部,孰不知他早另有所属。”
沈决情急之下没乱方寸,却无可奈何地走露了情绪,他放她在这的目的,绝对不是静观其变,听候萧云奕指令那么简单。琼羽心底重复着万万不可坐以待毙,她神情凝重,猝不及防地插了一嘴:“明日吃什么?”
“……”沈决对琼羽有求必应:“我叫人准备了鲜虾,你还有什么想吃的。”
“沈大人规划的如此周密,是不是连后日,大后日的吃食也想好了?”琼羽手背在后面握成拳:“我前些时候总想不明白,怎么太子殿下还没来找我,就算他当真不乐意在我身上浪费时间,虞将军也不可能没有行动。”
“只怪我清醒的太晚,其中内情恐怕只有沈大人明了,太子殿下是没来找,还是找不到。”琼羽瞪着沈决丝毫不怯:“你要关我到什么时候。”
“怎能说是关。”沈决眯了双眼:“离了这里你要去哪。前朝风云将变东宫乱作一团,你放着安稳日子不过,硬要往他身边凑是为了什么。”
“说到底我今夜唠叨的许多皆是无用?太子一边不喜欢你,一边促成无人能取代你太子妃的位置,他强行留下你为的是南昭。燕王动过利用公主的念头,太子得了燕王真传,深知靠女子作桥梁是多么轻而易举,将来,你们的一声吵嘴都可能会是大梁出兵的理由。”
“到那时,”沈决死气沉沉道:“我不信你能如今夜一般,愿挨的决然。”
琼羽听的耳朵就要起茧,她木愣地扶住额头:“我和你说不清了。”
“你想象不出他能为了那女子做出什么。与其如此不如先下手,我已经在查了,等抓到她,便可以借此威胁殿下不动南昭。”沈决不禁情由心生:“一切都在计划内,我竭尽全力在给你最好的,相信我,这里比东宫安全。”
琼羽绝望地仰望屋顶:“不必费劲了,你口中的她也是个土生土长的南昭女子,想不到吧。太子殿下这辈子是不会致南昭于险境的。”
这是萧云奕给的心安,是她敢讲出口的狂言。
沈决:……?
第66章 醒悟了 “你不讲理。”“我不讲理!”……
沈决一贯维持的清冷终于现了冰破之痕。
萧云奕的面容在脑中挥之不去, 他可以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给予琼羽无限底气。她静息几声,大胆地正视沈决:“你总觉得自己很了解太子殿下,如今看来不过是自以为是罢了。不论你是套话还是什么, 我今夜不妨把话撂这, 殿下心底的的确确藏着位南昭姑娘。沈大人, 你失策了。”
“我失策?”沈决削瘦体量微晃,转眼朝琼羽步步逼近:“太子另有所爱,我着实没想到您的态度会是这般满不在乎,早知您与太子并不恩爱, 我倒不用费那么些力气了。”
“你别过来。”琼羽退到墙脚, 急遽在身上摸索以望摸到什么能用来防身的物件, “殿下不喜欢我是他的事,我管不着他,他也管不住我一厢情愿的爱悦。”
脊骨隐约被个硬物硌得发疼, 琼羽顺着腰封向后摸,两指颤颤夹出了青玉小剑!她立刻将其握在掌中, 内心狂喜:定是碧波记得她曾经习惯, 在收拾行囊时担心簪在发上显眼, 便机灵地塞到了她衣里。
“照你的说法,你也控制不了我的行为,我偏是愿意招惹有主的名花,心向往之偏不驻足。”沈决只身挡住了光源。
他对萧云奕倾注的耐心已所剩无几,舍得置琼羽于森森黑暗:“你如何就于萧云奕执迷不悟,他有什么好, 你算的过他吗?他把控着你就等于把控了南昭,到时候他将南昭翻个底朝天为寻觅红颜,你连哭的地方都没有。你若是为了当皇后才委曲求全, 萧氏的天下不必翻我也能给你争到手!”
“他比你沈决好!”琼羽一激动攥紧了拳,沈决大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她将自己化作二人的应付解释能撑多久,又如何能彻底掐了沈决的非分之想?
手心触到锋利剑刃刻出一道口子,惹得她半身凉到发疼:“他不会无端揣测终日猜忌,更不会趁人之危断人后路,他心系芸芸,所有的策划都不是为某一人而生,这令我敬。于内,他从未停止寻找挚爱,从未停止对南昭的关照,亦未停止待我以礼护我周全。”
做张做势不易,她无意识愈说愈急:“你没明白,前几日的我也没明白殿下本意,他若想将我作为筹码绑我在身边,就不会安排我随虞将军离宫。沈大人怕是不知道虞将军要走的路线,往南一里便是近南昭一里,若真临逢末路穷途,我相信即使我身上没有通关文牒,南昭我也进得去。”
沈决眼中寒光一掠,心潮起伏:“你不该忽然想通的。”
“我向来分得清恩与怨,尽管你有意困我于此,还用冗长的故事拖延时间,单这一次我要谢你。”琼羽睁眼闭眼全是萧云奕往昔的温柔,可印象之中他每每见她露出的喜色,竟渐渐化成了苦笑。
她再不愿见到萧云奕独自承难了。
琼羽认起错来爽利的很:“他不在时我慌了神,以为他嫌我碍事,才将我送走。但听了燕王与公主的结局,我好像明白了什么是随什么是弃,什么叫‘雨落不上天,水覆再难收’1。”
“疏乐躲不开此劫,可若燕王执意带公主返程,到了容不下她的大梁,无异于把公主连根拔起,那是真正的弃。否决疏乐,他们甚至不会度过在疏乐时半年多的温存。”琼羽低声絮絮:“于是我想,殿下是不是遇到了什么,进退维谷,以至宫里容不下他,同样容不下我,他才会出此下策,将我……送还母国。”
“他知道于我而言哪里是最安全的。”她沉淀多日的心绪彻底开明:“这足以让我心悦诚服地去爱。”
沈决静静聆听,半晌不语。
“没了,我要说的就这么多。”琼羽一顿反省,干脆趁机一糊弄出破罐子破摔的错觉:“所以,就算身在局外望着他俩的绝美爱情以泪洗面,也是我乐意!你就当我闲的没事干吃饱了撑的,我们就此打住,莫再纠缠不放了。”
话猝然听上去没毛病,沈决都快信了是他在无理取闹,可细细想过,她说来说去愣没听进他的一句,就差将“此生必定吊死在萧云奕这棵树上”印脑门上了。
沈决强行拽过琼羽背在身后的手,阴郁地望着一手血和躺在中间的碧绿小剑。
“不讲理。”划伤了还不丢掉,想都不用想这玩意定是萧云奕给的,沈决提溜着剑柄就要给它扔了:“罪魁祸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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