燎原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不问三九
“哪还不凑这点热闹了,非得玩这个?”汤母还是不能接受,想想那些患者就觉得惋惜。
喝了会儿茶聊了会儿天,本来父母不想让他这么晚还回去了,但汤索言第二天还得上班,从这边走太远了。
“我给你拿点菜你明天下班吃吧?不想做饭就热热。”汤母这么说的时候已经收拾了好几个饭盒,正在装进拎兜。
“不拿了,我还不一定几点能下班,在医院吃了。”汤索言说。
“那我给你少装两个饭盒?你中午在医院热了吃。”她又把饭盒都拿了出来。
汤索言也没坚持,笑了下说:“行。”
从前汤索言认为他父母总是严肃的,近些年反倒越来越觉出他们可爱来,越来越像孩子。可能父母和子女之间总要完成这个交接和转变。
汤母提着拎兜的袋子放门口的柜子上,又给他装了好多水果,都是过年学生送的,让他拿医院跟同事分分。
汤索言说:“我分东西他们不敢要。”
“你太吓人了吧?”汤母笑着说,“在单位多笑笑,别总拉着脸。”
“我真不,我挺平和了,实习生看见我都躲着走。”汤索言挺无奈地说。
“你长得就不亲近人,像我。”他爸接了话,“以前学生看见我总哆哆嗦嗦的。”
“还当什么好事儿显摆呢。”汤母失笑,“早点回吧,回去赶紧休息。”
汤索言点点头,确实该走了。
他妈就站门口看他换鞋,替他拿着外套,见他穿完鞋就把外套递过去。
“你跟小唐……”她犹豫了下还是开了口。汤索言看向她,等着她说。
“你俩不是又分开了吧?”
汤索言闻言笑了下说:“哪有的事啊,没有。”
“我看你每次回来都不对劲,不像俩人过日子的样儿……你要是分了也别不敢说,别有压力。”她看着汤索言的神色,试探着继续道,“我跟你爸也看了很多这样的……一对对儿的,分了合了都都正常,你要真一个人了你就跟妈说,我也好经常上你那儿收拾收拾。”
“真没有。”汤索言低头看着他妈小心地说这些,心里有点软,笑着搂了她一下,“别操心我,我好着呢,下回我让他跟我一起回,别多想。”
“行,好好的就行……”他妈就着汤索言搂着她的姿势拍了拍他胳膊,“他不爱来也不非得来,你俩别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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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汤索言点头,冲他爸远远抬了抬下巴,“我走了啊。”
“走吧,慢点开车。”老头在那边说。
第3章
汤索言是不愿意让家里俩老人因为他生活上的事儿跟着操心的,他都这把年纪了,那也太没正事了。他跟唐宁说分确实没分,可现在也的确没好好在一块儿。
唐宁这晚也没回,汤索言想跟他聊聊,但唐宁明显不想聊。
唐宁是心外科天才医生,因为汤索言回国才跟着回来的。他们在一起很久了,很多年。
汤索言追求唐宁的时候还年轻,医学院那八年还没修完的时候。唐宁比他小一届,很骄傲的一个小学弟,帅,白,耀眼。然而再耀眼也比不过汤索言,那是个太优秀的传奇人物。徐教授的亲学生,对他很重视,在医院做手术总要带着他,科研项目也总有他一份。
唐宁的骄傲在面对汤索言的时候让了一步,他没用汤索言追他很久,两个月就点了头。那个时代对性向没有现在这么开放,两个同样优秀的人互相吸引彼此靠近,这怎么看都是件幸运的事。
门口相框里摆着一张他们的照片,照片里唐宁从后面跳上汤索言的背,笑得阳光帅气。那时候汤索言二十三,现在他三十六。中间分分合合,他们也分过几回。
唐宁说过,分手这事,一回疼,第二回就疼得轻了,折腾几次也就麻木了。
那是个活得很明白的人,要让自己活得舒服,活得硬气。去年有一次他喝多了,出门穿的白衬衫还没脱,两只胳膊环着汤索言的脖子,把脸埋在他颈窝,竟然哭了。
成年人好像都不怎么哭,像是成年之后再哭起来,就是很不体面的事情。唐宁向来体面,哪怕是在汤索言面前。
所以汤索言有几年没看唐宁哭过了,那次他哭得很厉害,身上的白衬衫皱得不能看。
他搂着汤索言的脖子说:“我不想和你在一起了,但是我又……我又不舍得。汤索言,跟你在一起这么多年互相折磨,是我这一辈子活得……最不硬气的一件事儿。”
汤索言不明白为什么唐宁觉得他们在一起是互相折磨,从醉酒的人嘴里什么真话也听不到。
因此他只在唐宁耳朵上亲了亲,像每一次哄他时那样。
唐宁偶尔尖锐,嘴毒起来怎么坏怎么说。可也不经常这样,他也有乖的时候。就像每一次分开之后他找汤索言复合时都很乖,温柔和顺,说他错了,他不应该。
他从不吝啬道歉和自己的拥抱,收起尖锐的刺和骄傲的下巴,笑着说汤医生原谅我。在汤索言眼里他们没真正分开过,无非都是唐宁自己闹的脾气,闹过了就放他自己冷静几天,然后就能想通了。
但这次唐宁闹脾气的时间有些长,从寒冬转进春天,唐宁还没有回来。不知道什么时候他收拾走了自己的很多东西,可能是在某一天汤索言上班的时候。
这中间汤索言找过他几次,唐宁只说他累了,想换一种生活。
陶晓东去年欠的一堆图,年后开始慢慢还。约他的客户太多了,一掷千金,一年两年地这样等,就为了从陶晓东手里得个图。
尽管陶晓东在圈里名声并不好,可也不妨碍他挣钱。骂归骂,欣赏归欣赏。有些圈里的纹身师个人社交账号上把陶晓东骂得一无是处,嫌他不纯粹,嫌他收钱黑,可到了开班的时候还是拿着六位数的学费来了。
这也是这人可恨的地方,你烦透了这个人,你觉得他浑身上下都充斥着钱味儿,可你又不得不承认他那双手太厉害,他的图远远凌驾在国内水平之上,拿到哪儿都是大师。
“你给我补补色,我感觉我这颜色不新鲜了。”夏远大老远的开车来这边,要约陶晓东晚上一起吃个饭,顺便让陶晓东给他补个颜色。
“我忙,没空。”陶晓东手上的图已经做了快一周了,一个日式全身图,从脖子到脚跟。客户不让别人伸手,店里其他纹身师想帮忙勾个线他也不同意,多少钱无所谓,这图只让陶晓东一个人上手。这样的图一次做不完,没等完成有些地方就要结痂了,只能分几次慢慢来。
“你等会儿干完活抽个空就给我整完了,这么小一块。”夏远搬了个椅子就坐他旁边。
陶晓东脸上带着口罩,干活很专注,头都不抬。周围有几个纹身师在观摩,看陶晓东扎图太享受了。
“你那图谁给你弄都一样,你就补个色也不是新图。”黄义达晃晃悠悠地转上楼来,端着个大茶杯边走边喝。
“就想让他来。”夏远不改主意。
“你也太信不着我们这的人了,”黄义达笑了声,“我们这儿哪个出去不打一片啊?”
“真不是信不着,”夏远耸着肩膀笑了两声,“也就他给我整我好意思不给钱,换别的小哥儿咱也不好意思啊。”
黄义达“啧”了声:“什么钱不钱的。”
陶晓东在旁边嗤笑了声:“给你抠得也不要脸了。”
夏远是陶晓东多年好友,上学那会儿认识的,十几年有了。
这人是做医疗器械的,一个商人,做生意很有一套,大学毕业毫不犹豫下海经商,到现在一直搞得风生水起。
“老田今天值不值班?”夏远在旁边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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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陶晓东手里的机器一直嗡嗡响着,这样的声音别人听来可能吵,可对纹身师来说,听着它才觉得踏实。
夏远低头摆弄半天手机,过会儿说:“他不加,一会儿接上他一起。”
夏远那个小图最后到底没能补成色,他晚上要喝酒,陶晓东没给他补。
“我最不爱上你们医院,忒堵了。”夏远跟后座上的田毅说话,“拐个灯我俩拐了半小时。”
田毅今天有人接不用自己开车,挺自在:“你走后门不就得了,后门不堵。”
“堵了,地图上红一片。”还得从刚才那路口拐回去,开一次绿灯也就能过仨车,夏远排得都没脾气了,“你这也堵,晓东那更堵,我这一天全搭你俩道上了。”
“你可别絮叨了,”田毅往前凑,拍了下他的椅背,“你把我们晓东絮叨得快睡了。”
陶晓东其实已经睡着了,一直是迷糊着的状态。田毅推了他一把,“哎”了声叫他:“咋困这样?”
“累。”陶晓东闭着眼回了个声。
“熬夜了?”田毅问他。
“赶个图。”陶晓东还是闭着眼睛,跟田毅熟得已经不用特意睁眼去打招呼了。
“又是明星呗?”
陶晓东应了声“嗯”,田毅笑了声:“也不知道他们明星怎么非得都晚上纹。”
“都是夜猫子,白天醒不过来。”陶晓东说。
陶晓东给很多明星做过纹身,其中有几个纹身爱好者跟他很熟。陶晓东这人交际广,朋友多,有时候认识一个就等于认识了一圈,他微信好友都快到上限了。
昨晚陶晓东扎图这位他不知道叫什么,别人介绍的,但应该也在哪儿看到过,眼熟。是个不算年轻了的小生,从片场直接过去的,在陶晓东那儿卸的妆,卸了妆皮肤状态很差。
陶晓东一共三个店,最初居民楼里的那家工作室现在还留着,一般明星或者那些不愿意被人看到的客户都在那边做图。一共也就一百多平,去那边做图的通常都很贵。这也是陶晓东的一个骂点,嘴上说着没时间,可在那边做图的就能插队加塞儿,说到底还是冲钱说话。
有人说陶晓东一点逼格没有,给钱当孙子。
陶晓东干活不爱说话,但对方疼了或者太紧张的时候他也得聊,分散一下注意力。
昨晚那小生一口一个“晓东老师”,陶晓东后来笑着摇头说:“别这么叫我,像剪头的。”
对方于是笑了半天,之后就挺亲近地叫“东哥”。
陶晓东长相是很帅的,耐看。浅浅的一层胡茬显得硬朗随性,半长的头发在头顶扎了一下,纯色短袖穿在身上,胳膊上的肌肉很显。脸上虽然戴着口罩一直低头做图,可他纹身时的动作和神态都很勾人。他不是什么小年轻,什么都见过,对方说话的态度和眼神挺直白,陶晓东看两眼也就明白了。
纹身位置在胳膊内侧,陶晓东得掐着他胳膊扎图,带着黑手套的手,掐了会儿就把胳膊掐红了一片。
对方闲着的那只手抬起来碰了碰陶晓东的手背,轻声说了句“你手有点重”。
陶晓东于是松了手,站起来说:“歇会儿。”
再回来的时候对方就收了态度,没再说过什么话。临走说要不加个微信?陶晓东给他交待注意事项岔过去了,没接这茬儿。
陌生人之间的一点试探和默契,这种事常有,陶晓东应对这些也已经很熟练了。
今晚就他们仨,找个地儿聚聚,喝点酒。老友之间卸了对外那些客套和钻营,吐吐黑泥聊聊没营养的天,他们挺久没聚过了。其实还有好几个这样的兄弟,只不过不是周末也没提前约,其他人都没空。
去的地方是夏远一朋友的店,新开的,夏远说去捧个场。
地方不错,虽然是新开的人可也不少。
陶晓东跟田毅先进去的,夏远去找他那朋友打声招呼。田毅给他女朋友录了个小视频,特意拍了陶晓东进去,边录边说:“媳妇儿我出来喝酒了,跟晓东和夏远。没别人,不乱来,报告完毕。”
陶晓东在旁边乐。
“你不用笑,已婚人士才有的乐子你不懂。”田毅把小视频发过去,他老婆给他发了个“ok”的表情。
“我确实不懂。”陶晓东点点头,还是笑。
过会儿田毅老婆直接给陶晓东发了条消息过来:晚上直接把他弄你那儿去吧,别让他回来,喝多了我懒得伺候他。
陶晓东把手机往田毅那边一扔:“人嫌弃你。”
田毅用陶晓东手机回:收到。
他俩都喝了一杯了,夏远才上来。还不是自己来的,旁边还带上来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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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巧了,遇见个学弟。”夏远看起来挺高兴,看了眼旁边穿着白衬衫的那位,“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哎对啊,老田你俩应该认识,还记得不了?”
田毅看着夏远身边很有气质的那位温润青年,有点意外,笑了下道:“当然记得,好久没见了。”
陶晓东没什么印象,他没见过,也不认识。
夏远给他俩介绍了一下,田毅在他旁边笑着说:“唐宁啊,不记得了?夏远那会儿经常念叨的。”
他这么说陶晓东就有点印象了,那时候夏远要弯不弯的,整天琢磨一个学弟。后来还没等他琢磨明白就被人追走了,对此夏远一直意难平。
后来夏远彻底弯了,情场浪子没再有过那么纯情的时候,喝起酒来追忆往昔还总惦记着当初自己有过一个白月光。
他念叨的次数太多了,陶晓东确实记得有这么回事儿。
陶晓东伸手过去:“陶晓东。”
对方也伸手和他握了一下,手心有点凉,笑了下说:“唐宁。”
第4章
成年人的交往很容易,不像小孩子时候总带点腼腆和慢热。一起吃顿饭,一起喝次酒,也就熟了。
夏远跟唐宁确实是赶巧碰上的,唐宁自己坐在那儿喝酒,被夏远看见了。他俩其实很熟,上学那会儿关系不错,之后也有联系。唐宁完全不知道夏远对他有过那些惦记和琢磨,当时只认为这是个对自己很照顾的学长。
夏远当然也不会再把当初那点心思拿出来提,跟自己人喝酒随便胡侃没问题,总不可能真让正主知道,那太傻逼了。
除了陶晓东之外,这三位都是医学院的,共同话题很多。陶晓东对医生向来很看重,对这个职业很尊敬,唐宁又是个看着顺眼的人,因此陶晓东跟他也挺合得来,说起话来没距离。
陶晓东想和谁交好的时候会让对方觉得很舒服,亲近又不刻意,很自然。他天生就这样,从小就这样,田毅说他真诚,心眼儿又多。这两点通常不会在一个人身上同时展现,一旦都在一个人身上释放出来,就显得这人很有魅力,招人。
夏远当初也是正正经经考进医学院的,曾经也是个高分学霸,大学时认识的朋友同学什么的,多数都当了医生。考进他们学校的没几个不为当医生的,就算没当医生,也都跟他现在一样,离不开医药行业。
夏远也做过医生梦,也想要为医疗行业做贡献,然而到底还是选了更现实那条路。酒精上头,想起自己年轻那会儿的踌躇壮志,惋惜道:“一步错步步错,我当初要是没做药啊……我现在估计也跟你们似的,我也是个白衣天使。”
“还白衣天使……”田毅说他,“就凭你这句话你都当不了好大夫,人白衣天使是说护士的。”
“大夫就不是天使了?”夏远看看他俩,叹道,“当大夫多好啊,治病救人,功德无量。”
田毅接了这话:“有什么好的,受苦受累落不着好。”
夏远嫌他丧,没活力,视线扫了一圈,落在身边穿衬衫的唐宁身上,转头跟田毅说:“我怎么没听小唐抱怨当大夫不好。”
被提到的唐宁眨了下眼睛,像是还真的思考了几秒,之后浅浅地笑了下:“好像还真的没什么好的。”
“怎么可能不好,你救了多少人?多少人从你手上救了条命?很伟大,你们。”夏远跟他俩分别碰了碰杯,自己喝了。
唐宁杯子放嘴边抿了抿,一口酒在嘴里含着,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
他的手很漂亮,陶晓东也看了一眼。
田毅说:“谁苦谁知道啊,忙起来的时候几十个小时连轴转,活往死了干,回头挨骂吃官司都是大夫的事儿。”
“那你别干了,跟着我做器械。”夏远说。
田毅摇头:“我不。”
夏远嗤笑一声:“所以你也就是在我们眼前抱怨抱怨,当初我保你大富大贵你都坚持要当穷大夫,这会儿还说什么屁话。”
田毅于是乐,把杯里的酒都喝了,夏远又给他倒了一杯。唐宁也笑了下,陶晓东在旁边说:“他从小做的梦都是当大夫穿白大褂,田大夫有情怀。”
田毅没说话,确实有些事坚持了这么多年,说的那些多苦多难在真正成为医生之前心里都门儿清。不还是这么选了,还是走了这条道。
就没别的路,这么多年惦记的只有这个。
临时聊起的一个话题,聊过了就过去了。
之后还聊了别的,聊医院里一些或遗憾或可爱的事儿,也聊了聊感情。他们今天聊的都是陶晓东跟不进去的话,他只能听。医院他不熟悉,感情他也没有。
田毅跟他老婆恋爱快十年,前年结婚了,小生活过得挺美。夏远情场老手,各式各样的恋爱谈过的都数不过来。在这方面陶晓东也不能说多纯情,毕竟也三十好几了,这把岁数说没谈过没处过那是笑话。不过他也确实很久没谈了,没碰上合适的。
归根结底还是不爱玩,嫌麻烦。长得就招人,眼睛看人的时候总是半笑不笑的,挺带劲的。很有玩艺术的范儿,又至今身边没有人,没个固定下来的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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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钱,没家。这样的人就是个活靶子,年轻的男孩儿女孩儿心思不免要往他身上打转。
陶晓东当然不是有什么毛病,只是这几年岁数眼看着长起来了,越来越觉得跟年轻点的有代沟,处不到一起去。说话甚至都聊不到一起去,按理说他一个搞纹身的始终都是在潮流前线的,不该老气横秋,可实在觉得跟现在的年轻人处起来太难,也没耐心。
而且他事多也忙,剩下的时间几乎都留给他弟了,没心思想别的。
“小唐跟你那位还好?”夏远剥了颗开心果,边吃边问唐宁。
唐宁笑起来时眼角会有个浅浅的弧度,他问:“我哪位?”
“你不一直有个人?你们感情还好?”夏远问他。
唐宁也捡了颗开心果,却没剥,放在指尖用指甲轻轻地磕了几下,沉默了会儿才“嗯”了声,说:“还好。”
“像你们这种可太难得了,这么多年还好好在一块。”夏远心态摆得很正,说这话的时候没一点其他想法。白月光什么的也就是平时挂嘴上说说的,多少年前的事了,有些事就是给自己留个念想,真没别的心思了。
唐宁话不太多,刚才还挺能聊,现在说到这个却不怎么说了。坐在这的个个都是人精,彼此眼神一对,很自然地就换了个话题。
感情这东西,别人怎么看那都是外人看的,真怎么回事也就自己明白。
那天陶晓东和唐宁互相都挺合眼缘,临走之前还加上了微信。
闲聊喝酒到半夜,老板给叫了代驾,分别都送回了家。田毅很听话,没提回家的事,消消停停跟着陶晓东回了他家。喝多了也还记得自己老婆,拍了张陶晓东家的照片,发了个醉蒙蒙的语音过去:“媳妇儿我回晓东家了,没乱搞。”
他老婆过会儿回他,一听就是睡着了:“大半夜发什么消息,行了收拾收拾赶紧睡吧,别折腾别闹,晓东那儿还俩弟弟,别吵醒俩孩子。”
田毅说:“好的好的。”
陶晓东把他扔沙发上就不管了,开门看了看那俩,陶淮南和迟骋早睡了,睡得正熟。陶晓东把门关了,踢了踢田毅,田毅一翻身进了陶晓东屋。
他俩谁也没收拾没洗澡,俩都喝多了,谁也别嫌谁了,衣服都没脱,就那么睡了。
陶晓东时间稍微自由,昨晚就跟客户说了今天晚点再过去,他本来可以不用那么早起。但是田毅不行,还得上班,早上八点就得准时进他们影像科了。
陶淮南和迟骋六点起床,迟骋看了看门口,说:“两双鞋。”
陶淮南问:“关门了吗?”
迟骋:“没关。”
“那看看。”
迟骋进去瞅了一眼,出来说:“是田毅哥。”
陶淮南尽管看不见,还是眨了眨眼,说:“你先准备早饭。”
迟骋去洗漱准备早饭,陶淮南摸进陶晓东房间,在床上摸。摸到条腿,捏了捏,是他哥。于是继续摸,田毅被捏脚腕捏醒,有点痒,哼了一声。
“田毅哥,快起来快起来!”陶淮南拍着他的腿。
田毅还有点不清醒,闭着眼问:“几点啊……”
陶淮南说:“六点十分了,快点!”
田毅还咕哝着:“赶趟……”
“不赶趟!你快醒醒吧,你在哪儿睡呢还赶趟!”陶淮南继续拍他的腿,“你上不上班了?”
田毅又过了两秒才突然一个翻身坐起来,看见陶淮南顶着乱七八糟的头发拍他,彻底清醒了。手机没在手边,问陶淮南:“几点了小南?”
“六点十分,快起快起。”陶淮南说。
田毅“操”了一声,腿一抬直接从陶晓东身上翻了出去。把陶晓东也翻醒了,陶晓东本来没想起,结果被田毅推起来:“你也赶紧起来!我没开车你送我!”
陶晓东皱着眉:“你开我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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