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燎原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不问三九
陶晓东这个月还得出门,之前的医援还有二期,一走又是十天半个月。最近陶淮南格外黏他,有一天说想跟陶晓东一起出门。
陶晓东问他:“你不上学了?”
陶淮南说:“回来再补。”
陶晓东让他别任性,说暑假带他出门。陶淮南只说他想去很多地方。
他确实这段时间有心事,陶晓东又素来惯孩子,缺几天课在他那儿看太无所谓了,就当带他出去放个风。
但毕竟那是医院的项目,陶晓东还是跟汤索言说了一声。有天晚上给汤索言发了消息,叫了声“言哥”。
汤索言回他:在,怎么了?
陶晓东问:下次去甘肃还是你带队吗?
汤索言:是我。
陶晓东:小南最近情绪有点差,我想带他出去转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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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索言:小南怎么了?
陶晓东:没事儿,就是小孩儿到年龄了,时不时有点心事,没啥。
汤索言:身体没事?你有空带他来我这看看。
陶晓东:身体没事,就心情不太好。
他俩的确是熟了,就这么你一句我一句地也聊了半天。要放之前陶晓东不可能这么跟汤索言聊,那会儿他有话尽量都在一条里说完。
最后汤索言说:带他出去透透气挺好的,别因为他看不见了就一直困着他。
黄义达知道这事之后,说陶晓东实在太惯孩子。他弟一句想去,他假都给请完了。
陶晓东当时正随手画着稿,纹身师总有灵光乍现的时候,灵感最磅礴时跟着感觉设计出图来,然后放在库里等着有缘人带走。陶晓东库挺丰满的,他只要手里拿着笔就能画出图,不依赖灵感。画笔和纹身机在他手里已经太熟练了。
“孩子么,也就这几年好时候。再过两年我让他任性点他都没有那股孩子心气儿了。”陶晓东手上动作不停,只说话。
他手上在画的图是一只巴掌大的眼睛,不是很漂亮的眼型,甚至乍一看去有点画歪了,比例不对。眼球里内容很多,乱七八糟凌乱的线条,七零八碎散落的小物件,光流像河一样淌进眼里,带着那些破碎的意象。
黄义达说:“这图好看,纹内胳膊合适。”
陶晓东说:“哪儿都行,不挑地方。”
黄义达看着他画图,其实看陶晓东画图还是纹身都很享受,他以前说过,陶晓东天生就该干这个。他的手总是一气呵成地完成一个作品,很流畅,你看着一块空白的皮肤或画纸在他的手里逐渐变成另外一种模样,这个过程很神奇,也很享受。
黄义达说:“这图很快就得被挑走。”
陶晓东笑了声,没说话。
眼睛是陶晓东常用的元素,他纹过很多只眼睛。纹身师都讲究,有些纹身师说道多,无论什么图都不点眼睛。陶晓东不是,他喜欢画眼睛。
“我还是觉得这图该做在小胳膊上,手腕上面一寸,起劲儿。”黄义达叹道。
陶晓东过会儿说:“它在我这儿应该纹后腰上。”
“后腰?”黄义达挑眉。
“腰上两寸。”陶晓东笔不停,低着头慢慢道,“最窄的那截儿。”
在这个领域黄义达从不跟他起争执,他只是半个内行人,陶晓东说得都对。
图画完,黄义达欣赏半天,说:“我扫出来?传库里?”
陶晓东却把纸拿了起来,扣在本子里:“这个不传库。”
黄义达抬头看他:“怎么呢?”
陶晓东说:“没什么,随手画的,不传了。”
第16章
“迪老师,我给你说说我要纹这个的意思,你听听?”一个顾客盘腿在床上坐好了等着,纹身师迪也准备工作还没做完,没吭声。
“你听听!然后你get一下我的情感,你注入进去!”顾客伸手来抓迪也,迪也吓得往后一退,露在口罩外面的眼睛显得惊恐。
“你看你怕什么,我就想让你听我说话。”顾客稍微有点胖,盘腿往那儿一坐很大一坨。
迪也岁数小,前年才加入的优秀纹身师,今年刚二十五。他的图总是很有他自己的想法,辨识度高。但是也很轴,不愿意听安排。
“你说吧,”迪也微微皱着眉,“我听呢。”
“行,那我先给你讲段儿背景。”顾客坐在那儿从七八年前遇上个人开始讲。
隔不远处,欧洲大叔跟陶晓东对视一眼,然后彼此扯扯嘴角笑一下。迪也是最烦故事的,来纹身的人经常都是带着故事来,恨不得图背后的意义能写出篇作文。带着对过往的追忆,带着对自我的检讨,以及对未来的警示。
这没什么不对的,纹身对每个人来讲都有各自的意义,在陶晓东这儿不介意顾客讲述这些,给一个图注入灵魂和信念也是挺庄重的事儿,挺好。但是有些纹身师不喜欢,会觉得讲这些故事是在给他负担,让他不能自由去做图,比如迪也。
没等那哥讲完迪也已经开始上手了,他又给对方看了一遍图纸,问他:“图是不是确定没有问题?要不我给你转印到身上你看看。”
“我没说完呢,你不听了?”大哥还有点没讲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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迪也说:“你说你的。图是不是没问题?”
“没。”
迪也点点头,坐下开始干活。
陶晓东被迫跟着听了一段故事,那大哥仔仔细细讲了一个多小时,陶晓东跟旁边路过穿着工装的一个男生说:“去给倒杯水。”
男生点点头,倒水去了。
陶晓东这儿的客户是个姑娘,小声说:“我听着都渴。”
陶晓东笑着问她:“添点水?”
“不用了,有。”姑娘支着小腿方便陶晓东扎图,自己一边听故事一边喝水。
故事听完又开始欣赏自己还没做完的纹身,做的是个黑红部落刺青,这种图印在小姑娘白白的皮肤上很有质感。她“啧”了声说:“我这腿瞬间上升成艺术品了。”
陶晓东没抬头,说:“你腿本来也漂亮。”
小姑娘一下就笑了,问:“真的啊?我本来还觉得不够长。”
陶晓东说:“很好了。”
这话倒不是哄她开心。皮肤白,毛孔细得几乎看不到,肌肉线条平滑不僵不弛,在纹身师眼里这是块难得的好皮。
两条小腿都做完那天,欢戈拿着相机围着人小姑娘来来回回照了好半天,边拍边感叹,后来还拉着小姑娘去三楼的摄影室去拍。
陶晓东最初就是做部落刺青出的头,用简单的几何形状和线条创造出的很多图直到现在都挂在纹身师图集里。
这套图欢戈简单修了修,发到了各平台的账号上。
少女的两条小腿,合起来看是对称的,分开看又自成一体。从膝盖以下一直到脚腕都裹上了浓重的颜色,几何的冷感和少女纤细的脚腕视觉对比强烈,走路时脚背上的筋隐隐拨起接连脚腕,又冷硬又柔软。
这套图欢戈一发上去就开始大量转起来,后来都转出圈了。连远方某个高冷的工作室账号都难得一见地转了,那号很少转圈里这些东西。不知道账号是谁在管理,转发时说了个“nb”。
陶晓东的图不是第一次出圈,他们这儿的粉丝都快习惯了。趁着人多又开始有人放陶晓东的图集,欢戈这几天都开心坏了,天天忙忙叨叨盯着自己管的那几个平台账号。
圈里那些人看不上陶晓东但是又每每被他的图拉回点好感度,然而这样涨粉的时刻陶晓东这儿是不可能浪费的。欢戈很熟练地发着广告,发着各种宣传,这又让那点刚提上来的好感度降下去了。
对于这些陶晓东甚至都不怎么知道,网络浮华世界他名声正响,现实里陶晓东无非就是个踩着拖鞋穿着睡裤给他弟切水果的哥哥。
明天就得走了,哥俩东西都收拾完了,陶淮南真的很久没出过门了,当时说想跟着去,现在又开始担心自己给陶晓东添麻烦。
迟骋和陶淮南坐在沙发上,陶晓东在厨房切着水果。迟骋低声问他:“你确定不要我去?”
陶淮南点头,说:“你得上学呢。”
迟骋皱了下眉:“哥忙起来没时间管你。”
陶淮南摇了摇头,轻声说“没关系”。
第二天迟骋上学前把陶淮南抹脸的儿童霜塞他包里,跟他说:“自己记得抹,风大把你脸吹裂了。”
陶淮南一边刷牙一边含含糊糊地应着好。
迟骋穿鞋走了。
陶淮南转头去摸陶晓东,摸到他哥在洗手池前一直举着胳膊。
“刮胡子啊哥?”
陶晓东“嗯”了声,用手摸了摸下巴和脖子。陶淮南笑了两声,一笑就有点眯眼睛,陶晓东问他:“乐什么呢?”
陶淮南说:“你最近可真爱刮胡子。”
陶晓东在他头上弹了一下,微低了点头说:“摸摸刮干净了没有。”
陶淮南于是伸手过去在他哥脖子和下巴来回摸了摸:“干净了,滑着呢。”
因为要带着陶淮南,所以这次拿的东西有点多,陶晓东拎了个行李箱,还背了个包。陶晓东是金主,地位高,院方的人看见他要过来打招呼,很多熟悉他的也都认识陶淮南,毕竟陶淮南也经常去医院看眼睛。
上了飞机陶晓东拉着陶淮南的手找座位,让陶淮南坐在里面靠窗。陶晓东挨着他坐,过会儿身边坐下个人,陶晓东还没等出声,陶淮南先笑了,低呼了声:“汤医生!”
陶晓东笑着说他:“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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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索言跟他打了声招呼,隔着陶晓东摸了摸他的头,陶淮南笑得很乖:“我能闻着汤医生的味儿。”
陶淮南因为眼睛看不见,因此其他的感官就更敏锐。他喜欢汤索言身上的薄荷味儿,但这到底是什么味儿陶晓东没闻到过,他没有那么灵的鼻子。
汤索言肯定穿着衬衫,陶晓东今天也特意穿了衬衫,汤索言浅浅笑了下,和陶晓东说:“今天都体面了吧。”
陶晓东想了下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上次只有自己穿了衬衫的事,低声说:“我只能装这一天体面人,明天开始我还得短袖休闲裤,这绷得我难受。”
“你不用穿。”汤索言看他一眼,视线往下扫了一眼看了看他的衬衫,“做你自己就挺好。”
陶晓东开了个玩笑问:“我穿衬衫不好看?”
两个男的说起好不好看就别扭了,汤索言只是勾了勾嘴角,说:“舒服就行。”
这次他们要去的地点是分散的,要走几个县城医院,中途要换几次地方。陶晓东在做这些事上向来大方,设备车好几辆,普及偏远医疗落后地区的基础设备。
陶淮南什么都看不到,很多盲人从不出门的原因就是这个,再陌生再美的风景他们也看不见。
汤索言知道陶淮南喜欢他,所以一直带着他,每次转程都跟他们坐一辆车。第一天从机场下来转去县城的路上,汤索言让司机停了一下,他带着陶淮南下了车。
对面一个羊倌儿赶着羊群慢慢悠悠地走了过来,陶淮南吸了吸气,说:“什么味儿。”
汤索言没回答他,过会儿羊群走近了,陶淮南听见羊的叫声,笑着说:“羊。”
陶晓东在车上看着他们,看见羊群走过来之后,汤索言握着陶淮南的手腕,带着他去摸羊群,摸山羊薄薄的毛,摸它们脖子下面坠着的两个袋,也摸了摸羊倌手里的鞭子。
“味道不太好闻,对吧?”汤索言在旁边问他。
有只小羊在陶淮南的小腿上碰了碰嘴,有点痒。陶淮南笑着躲了一下,点头说:“膻,羊肉味儿。”
羊群走过之后,汤索言上车拿了瓶水,他俩一起冲了手。
陶晓东没说话,听着汤索言跟陶淮南说:“记住这个味道,刚才你摸的羊,放羊人的鞭子,也可以记住刚才的风。这里天很蓝,土是黄色的。”
他一边说陶淮南一边点头,微微抿着唇。
“这是你跟着哥哥和汤医生来甘肃的第一天,路上遇见了一个羊群。”汤索言说话时声音很温和,沉稳又让人安心的声音。
陶淮南说:“我记住了。”
汤索言笑了笑,继续说:“我们要去做一件不算伟大但算得上有意义的事情,你哥哥是个很棒的人。接下来的时间我可能顾不上带你这么找记忆点,自己要记得找。你去过的每个地方都是不一样的,感受它们,然后记住这些。”
陶淮南又点了点头,虚虚地攥了下手心,说了声“好”。
第17章
这边不像西藏眼疾患者那么密集,一个是地理环境因素没那么易感眼疾,另外西藏由于民族文化差异和对外沟通的相对闭塞,很多传统藏民不习惯靠科技和医生治病。因此这次整体没有上回压力那么大,医生们也都能喘口气,患者虽然不少,可不像上次那样连吃饭的时间都倒不出来。
人这么多的场合陶晓东很少带陶淮南去,怕他紧张,也怕经管不住磕了碰了。所以这次陶晓东走到哪儿就把陶淮南带到哪儿,一直牵着他的手。如果手需要拿东西或者干点什么,就让陶淮南扯着他的衣服不松手,得时刻让陶晓东感受到他就在旁边或身后,不然总要分神去看他。
所以除了第一天陶晓东真没再穿过衬衫,衬衫不好抓,下摆得掖裤子里,不像普通t恤能留个边给陶淮南。一天下来从早到晚地扯衣服,陶晓东每件衣服都变形了。
晚上陶晓东脱衣服准备洗澡之前看着他衣服笑了半天,陶淮南已经洗完了,正坐在他自己床上擦头发。陶晓东说:“弟啊,哥也没带几件衣服出来,你手轻点。”
说起这个陶淮南也冤,朝着他哥的方向反驳道:“也不是我手重,你有时候突然就转身,再不然突然就加快,我又不敢松手,我只能扯着。那都是你自己抻的,你别赖我。”
陶淮南说的都是实话,他手哪是重啊,他手很轻,只牵着一个边,但是陶晓东总突然动作,经常就被抻掉了,后来陶淮南只能多攥一块儿。
陶晓东说:“不然你明天拽我裤腰得了。”
陶淮南惊恐地瞪大他的眼睛,空空地望着这个方向:“就你这捉摸不定的动作轨迹我不得把你裤子扯下来吗?再说我多大了,我拽着你裤腰你想想好看吗?”
陶晓东乐了半天,脱下来的衣服等会儿洗完澡顺手就搓了,把陶淮南衣服也都捡了过来,说:“我看你对我好像还挺有怨言?”
陶淮南撇了撇嘴,头转向一边,接着擦头发。
哥俩一起出来好几天,陶晓东自认尽心尽力了,结果还是感觉陶淮南让他带得有点狼狈,嘴唇也干了,额角也磕青了,早上起来还连着打了几个喷嚏。
陶晓东进去洗澡的时候,陶淮南手机响了,他摸过来,跟着语音提醒点进微信,是迟骋的语音。
“晚上吃饭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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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淮南立刻回:“吃过了,洗完澡了。”
迟骋的声音听起来平平静静,没什么情绪:“防晒涂了吗?”
陶淮南抿着唇回:“你没给我带。”
迟骋:“给你带了,就在你包里,你自己不会摸?什么话我不说你自己就不记得做?”
他这样显得有点凶,陶淮南手指在床单上抠了抠,不吭声了。
其实迟骋向来就不是什么温和性子,从捡他回来到现在,他给人的印象一直就是很冷的一个男生,在家会好些,但也不是温柔系的。
陶淮南不说话,过会儿迟骋又发来一条,语气也没什么改善:“摔了没有?”
陶晓东洗完澡出来,正好听见陶淮南告状:“摔了好几次,哥不会牵我,前面有东西他自己迈过去了就把我忘了,还嫌我把他衣服扯变形。”
陶晓东低声笑,还是觉得没带迟骋出来失算了。
不怪陶淮南告状,陶晓东确实照顾得不好,这些年他单独带着陶淮南的时间太少了。平时不管干什么陶淮南都跟迟骋在一起,陶淮南是长在迟骋手里的,两个小孩儿实打实是牵着手长大的。
陶晓东听着他们俩聊天,坐旁边听得挺有滋味儿。敲门声响起来,陶晓东站起来开门,门口是汤索言。他刚从医院过来,身上衣服都还没换。
陶晓东澡都洗完了,穿着睡觉穿的短袖和大短裤,俩人对比挺明显。陶晓东叫了声“言哥”,问他:“怎么了?”
汤索言把手里拿的几包零食递给他,都是开心果核桃仁什么的,说:“护士给的,给小南打发时间吧。”
陶晓东接过来,说“行”。
汤索言看着他这一身,问:“要休息了?”
“啊,”陶晓东笑着说,“听小南跟他小哥告我状,说我给他摔着了。”
汤索言点点头,说他:“你也不冤。”
“不冤,”陶晓东回头看了眼他弟,“脸都磕着了。”
汤索言说:“明天转程,我得晚点走,你俩要不上午先等我。”
“行,”陶晓东肯定没得说,“等你,你完事儿给我打电话就行。”
这趟出来汤索言一直跟这哥俩在一块,都习惯了。有时候谁有事找陶晓东找不着了就去问汤索言,汤索言白天都在医院看诊,他哪能知道,顶多就是给他打个电话问问。时间长了其他人就也都习惯了,找不着陶总就问汤主任。
第二天医院车队起早就走了,要去下一个县城,路程大概得将近四个小时,其中很长都是山道。汤索言前一天答应了一位家长,说孩子明天上午才回来,想给孩子看看眼睛,孩子说眼睛两边有东西挡着。
汤索言答应了,第二天上午只有他一个人还在这边等。反正也都收拾完了,陶晓东和陶淮南没什么事,就一起在县医院一起等。后来患者来了,是个十岁的男孩儿。
男孩儿有点怕生,一直往他爸爸身后缩。汤索言冲他招手,说:“过来。”
男孩儿挪过来,汤索言让他坐在对面,温声问他:“眼睛怎么了?”
“两边有东西挡着,有时候眼前也看不清,像有雾一样。”男孩儿声音很小,对医生有种惧怕感。
汤索言给他看眼底,一边问他:“还有呢?”
小男孩儿在眼底镜下看起来很紧张,不敢说话,汤索言又问了他一次,男孩儿才慢慢开口:“晚上看不清楚。”
他爸爸对这点像是并不知情,问他怎么没说过。汤索言问这位爸爸:“家族里有视力不好的人吗?”
对方说:“我父亲是盲人。”
汤索言接下来就没说话,沉默着观察眼底,之后看了眼陶晓东,跟他示意要不要带陶淮南出去。
陶晓东立刻就懂了,对他摇了摇头,示意没事儿。
除了男孩儿和他的父亲,另外这三个人都清楚他是怎么了。本来不确定,汤索言跟陶晓东交换的那个眼神,也就清楚了。
陶晓东暗自在心里叹了口气。
陶淮南捧着保温杯喝水,长长的睫毛遮着低垂的眼,旁人看不出他的眼睛有问题。
汤索言在这儿不会把话直接跟他们说透,他诊断靠的是经验,看看眼底基本就能确定了,但是给病人反馈得靠检查单,靠数据。汤索言只能让他们去市里医院再做检查。
他只说疑似或者初步诊断,那位父亲开始还挺沉着地听着汤索言说话,像是还不知道这个陌生的名词代表着什么。
视网膜色素变性,一个不难诊断却无法医治的病。陶淮南因为这个病失去了视力,无数人致盲都是因为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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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淮南安安静静听着汤索言跟男孩儿和他父亲的话,父亲听到后来有些怕了,连问话都直接了起来:“大夫……这个病能治吗?会瞎吗?”
汤索言沉默了片刻,道:“能减缓。”
“不能治?”父亲的声音发了颤,“手术也不能吗?就没有办法?”
“暂时不能,”汤索言又肯定道,“以后会有。”
现在说以后那就是画饼,家属心里清楚,可还是有了点希望。
陶晓东看了眼陶淮南,他依然平静地喝着热水,陶晓东伸手摸了摸他的头。
其实汤索言作为一个眼科医生,各种各样的病他看得太多了。能治的,不能治的,别人不能治他能治的,都太多了。今天可能是因为陶淮南就在他面前,也可能是对于这些他们都无能为力的眼病,还是让人打从心里觉得无奈。
陶淮南没他们以为的那么敏感,他瞎了这么多年,早都麻木了。所以上车之后他哥和汤医生都有点沉默,就他看起来一切正常,逗逗这个逗逗那个,逗来逗去把自己说困了。
半天没听见他说话,汤索言回头看了一眼,陶晓东说:“睡了。”
汤索言说:“你累的话也睡会儿吧。”
“我不累。”陶晓东喝了口水润了润喉咙。
路上没什么车,正值中午,这会儿外面热得厉害。陶晓东有点怕司机困,所以找话跟他聊。司机是本地人,他的普通话听起来有点艰难,陶晓东经常听岔,朝着其他方向说,再被司机纠正回来,汤索言听他俩费劲的聊天听得时不时笑一下。
陶晓东跟他说:“你别笑了,睡会儿,下午你还有得忙。”
汤索言说:“没事儿。”
陶晓东陪司机聊天是挺有用的,司机倒是一点没困,可他们还是没能顺利到地方。司机之前自言自语念了一句车越开越沉,陶晓东没当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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