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燎原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不问三九
唐宁听进去了,却还是摇头。
“你们都是明白人,有矛盾了闹别扭了就好好唠,唠开了就得了,别一人儿喝闷酒。”夏远跟他说。
唐宁清瘦,一截儿下巴尖儿绷紧着,还是当初勾人的那么点骄傲劲儿。他趴下去,在台面上趴着,再起来的时候指了指自己的心脏,说怎么都难受,说自己治了那么多心,只治不了自己的。
夏远笑了声,挺有耐心地开解人:“你治什么治,你又没病。”
唐宁却连连点头,指着自己心脏说:“有,这里头有病。”
夏远把人妥帖地送了回去,送回去了自己就走了,没进去。转头下楼的时候心想,你瞧把你殷勤的。
也就是当初惦记的小学弟,这么多年挂着白月光的名头,现在还能让他这么耐着心地劝解,喝完还能给人送回去,连屋都不进,心思摆得板板正正。这事说起来自己都觉得自己纯情,饭桌上夸自己两句长情。
“丫也真是不要个脸了,”田毅边吃饭边说夏远,“碰见熟人聊了几句,你瞧在你这儿都上升到什么高度了。”
桌上其他人都笑了,夏远“啧”了声:“怎么叫我上升呢?我一点歪心思都没打,这时候没趁机挑拨两句,这还不是咱有高度?”
陶晓东接了他的话:“有,太有了。”
“是吧?”夏远嘚瑟着说了一句,“其实现在他俩都分了,我……”
他的话被陶晓东打断,问了句:“他俩分了?”
“我听那意思是分了,”夏远接着说他的话,“我要真想献点殷勤,这也不过分,都单着,我往上凑凑怎么啦?”
“滚蛋,”陶晓东说,“就两口子闹个别扭,你别干那不是人的事儿。”
夏远当然不会,他就是嘴上犯贱,故意笑嘻嘻地说:“怎么就不是人了呢?人家也单身我也单身,这还不是我自由?”
陶晓东捡起手边的纸巾盒砸过去,说他:“别贱,挖人墙角上不了台面。”
之前他跟汤索言在飞机上聊起唐宁也没听对方说什么,在陶晓东看来也就是这两位最近闹个别扭,一起生活哪有不摩擦的。
夏远心里有数,也不是那么没品的人,都是饭桌上说着玩的,说完也就过去了。
外头不知道的都以为那两位依然是感情极好的一对,知道的也就当他们是小打小闹,十多年的关系不是说断就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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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他们俩到底怎么回事也就他们清楚,不管怎么这么拖着都不是办法。拖到最后唐宁折腾够了,再回来汤索言这儿,垂着眼说声“言哥原谅我”,再放下脸来好好哄,这事也就过去了。
以前向来如此。
汤索言有天下班之后给唐宁发了条消息:“最近哪天有空?一起吃个饭。”
唐宁过了很久回了个“好”。
汤索言把家里唐宁还没带走的衣服都收了起来,装了个箱子。唐宁平时穿衬衫多些,那些衬衫他都带走了,剩下的都是不常穿的日常服。他其实穿什么都好看,从前上学那会儿唐宁总是穿着简简单单的学生服,t恤短袖什么的,干净漂亮。
那会儿唐宁虽然也不太搭理人但比现在爱笑,这几年他笑的时候很少,现在回头想想,他确实过得不开心。
汤索言把他的衣服都妥善收拾好,还有一些唐宁的个人物品,收拾完之后这个房子里就彻底没有唐宁的气息了。
唐宁回了这声“好”之后又消失了,没了消息。
汤索言后来打电话给他,跟他说:“你的东西我收好了,不想跟我吃饭的话,你抽个时间过来取。”
唐宁还是只说了声“好”。
汤索言问他:“哪天?给我个时间。”
唐宁想了想,之后说:“明天。”
“行。”
陶晓东接到桑布的电话时正在边扎图边讲课,他说了声稍等,去旁边接了电话。电话里桑布说梅朵的眼睛恢复得很好,很谢谢他,也很谢谢那位医生。
陶晓东问了问梅朵的情况,桑布说已经做了保视力的手术,现在虽然还是看不清楚东西,但很好了。之后要再化疗,医生说不需要太担心,配合医院好好治疗,会好的。他嘴里一直在反复说着感谢,感谢陶晓东和医生。
陶晓东问:“哪位医生?”
桑布说:“你们那边过来的,你的朋友,医生很好。”
陶晓东有点意外,顿了下才笑着跟他说:“手术成功了就好,好好照顾家人,有什么困难就打电话给我。”
对方立刻说没有困难,还跟陶晓东说:“不要你的钱,你给我个卡号我打给你,我自己的钱够用。”
陶晓东说不用,桑布在电话里一直坚持,说他有钱,养了这么多年牛羊,他笑着说自己有很多钱。
陶晓东于是笑了笑,说了声行。
汤索言去了的事陶晓东真不知道,他在西藏的时候帮梅朵联系了入院,往里头存了钱。至于汤索言,陶晓东以为他是远程定了方案,虽然汤索言当时说他也可以过去出个差,可陶晓东没想真的麻烦他。
所以听见桑布说的时候陶晓东确实有些惊讶,因为没想到。
晚上陶晓东给汤索言打了个电话。
汤索言接了起来。
陶晓东道:“汤医生,还没休息?”
汤索言说:“还早,怎么了晓东?”
陶晓东说了桑布打电话过来的事儿,道了声谢谢。
汤索言笑了声道:“我当什么事,没什么谢的。”
这种事放在嘴上谢来谢去确实没什么必要,说多了还尴尬,心里有就行了。所以陶晓东谢完就没再说这个,只说:“之前说一块吃个饭到现在也没约成,我这两天都闲着,要不咱们就明天?你有空吗?”
汤索言想了想道:“明天我有点事,要不后天?”
陶晓东立刻说:“成,我再叫上田毅,咱们一块聚聚。”
汤索言说好。
唐宁既然说了明天过来,汤索言得把这个时间空出来。没说透的话得说透,没断清的关系都得断清。
汤索言下班了回来,等到天黑透,等到九点半,没等来唐宁。
电话他没接,汤索言皱着眉又打了一次,还是没接。
汤索言也就没再等,洗了澡换了睡衣,拿了本书看,到了时间就睡,多一秒都不会等。
有些人被纵容惯了,时常任性,到现在也分不清到底怎么做才合时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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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宁是十点半过来的,输了指纹进来,动作很重。
汤索言还没睡,他走了出来,看见唐宁的时候竖起眉心。
唐宁喝醉了,身上沾着酒气。
汤索言问他:“喝酒了?”
唐宁看他,酒精使他的眼睛变得很红,他点了点头,说了声“抱歉”。
两个人面对面站着,一时间都没人说话,汤索言本意是想把话说清楚,但面对着已经不清醒的唐宁,说什么也就没了意义。后来汤索言叹了口气,问他:“你怎么过来的?”
唐宁说:“我打车。”
汤索言问:“你醉成这样来取东西?”
唐宁先是沉默着点头,随后又摇头,他看着汤索言,眼神低垂着,像做错了事的孩子。
汤索言有点累,跟他说:“你住这儿吧,醉成这样别走了。”
唐宁还是点头,他现在看起来太乖了。他很久没这么乖过了。
汤索言没多管他,转身要回房间。
关门之前唐宁开口叫他,哑哑地叫了声“言哥”。
汤索言回头看他。
唐宁抿了抿唇,低声说:“能不能……再给我点时间。”
汤索言看着他,摇头说:“不能。”
唐宁盯着他,又说了一次:“我还想要些时间。”
汤索言没带什么表情,只是问他:“我给你多久时间能有用?”
唐宁没开口,汤索言道:“这次我就不给了,你也不需要。不能我说你长不大你就真跟孩子一样,成熟一点。”
本来还想再说点什么,但唐宁喝醉了汤索言担心他闹,所以只说到这儿。
关了门进了房间,想想他们俩从曾经一步步走到今天,一时间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心情。唐宁的眼睛那么红,除了酒精的作用,或许他本身也挺难过。他每次都像是很难过。
挺好,以后也就痛快了。
第14章
下一天是周末,他们都不用上班,所以唐宁才会放任自己喝酒。一人一个房间,各自关着门,汤索言起来的时候唐宁还没起。
阳台也算是个健身室,健身设备挺全。对于现在的医生来说,健身已经不仅仅是为了身材了,可能更主要的是让自己身体素质好一些。汤索言健完身快中午了,唐宁还没出来。
陶晓东的消息发了过来,给他发了个地址,紧接着跟了条语音:“汤医生,我正好顺路,要不我接你得了,你别开车了。”
汤索言回他:“好,那你到了告诉我一声。”
汤索言走之前把给唐宁收拾好的那个箱子摆在了门口,在上面放了张纸。他的字总是苍劲有力,唐宁不止一次夸过他字写得好。他曾经用这笔字给唐宁写过很多东西,也替他抄过笔记。
如今纸上只有汤索言写给他的简单两行字——
很遗憾到今天为止的种种不如意。
去过新生活吧。
陶晓东今天难得收拾了一番,换掉了平时总穿的卫衣工装裤,给自己也找了件衬衫。胡子也都刮了。那一小层胡子还是之前特意留的,那会儿店里小孩儿们说现在流行,范儿正。现在胡子一刮,黑衬衫一穿,风格都变了,有模有样的。
他到汤索言小区门口的时候给对方发了消息,汤索言下来得挺快。
汤索言一上车,两人互相打了个招呼。
要去的地方是个私房菜馆,陶晓东一个朋友开的,这位朋友是个厨痴,一门心思琢磨做菜那点事,做得挺有门道。
路上两人闲聊,汤索言话不多,多数时间都是陶晓东在说。说说他店里那些小孩儿,还说陶淮南知道他们要一块吃饭一直说自己酸了。哪怕汤索言不说话也不会冷场,汤索言时不时让他逗得笑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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俩人在停车场转了半天才找着个车位,陶晓东一边倒进去一边问:“你有什么忌口吗?”
汤索言说:“我不吃姜。”
陶晓东动作没停,视线往汤索言脸上转了一下。
其实他就是随口一问,跟人一起吃饭礼貌性地问一声,没想到汤索言还真给了个答案。之前两人一起在西藏也吃过几次饭了,没见他有过什么讲究,按他以为汤索言肯定会说没有。
陶晓东停完车没忍住笑了下,汤索言也笑。笑什么彼此心里都明白,也不用说。
挺有意境的一家馆子,进门有专人引路,穿过回廊和庭院,去每个包间的路线都不一样,很注重私人空间的一个地方,你要不想看见人能让你到出门一个人都看不见。
田毅已经到了,在里头等。看见两人进来,哟了声,先正常跟汤索言打了声招呼,然后问陶晓东:“你这是打哪儿来啊?”
陶晓东说:“我从家来,怎么的。”
“那你搞这么骚干什么?”田毅损他,“胡子都刮了,搞这么嫩嫩的你要干嘛。”
“我不本来就这么嫩么?”陶晓东摸了把自己的脸,“吹弹可破。”
田毅“嗤嗤”地笑他,说完脸又说他打扮:“我得有一年没看你穿这么利索了,你怎么回事儿到底?”
穿旗袍的小姑娘给倒完茶出去了,轻轻地带上了门。陶晓东喝完茶叹了口气说:“老底都要让你给我揭没了。我想着汤医生总穿衬衫,为了显得我重视我拾掇拾掇吧,体面点儿。”
“你还喷香水儿了?”田毅笑得停不下来,“给你做活动参展时候那瓶香水又掏出来了?哈哈哈哈你今天是给我送快乐来了啊?”
“你要不闭上嘴吧,”陶晓东又叹了口气,“我也没想到会是这个效果,我难得当回体面人谁知道你俩今天都这么不体面。”
汤索言今天也没穿衬衫,里面穿了个t恤外面是个休闲外套,非常日常。田毅更不用说了,他上班都很日常,没包袱。所以这么一对比就显得陶晓东格外显眼,让田毅笑了好半天。
汤索言也笑了,说:“怪我了,我今天没穿衬衫。”
陶晓东点了点头:“对。”
这仨人里头也就田毅长得稍微平凡点,另外两个都是拔尖的,扔人群里一眼就能挑出来。然而现在只有这么一个有家的,其他俩人一个一直单身,一个本来有恋人,现在也没了。
不过汤索言恢复单身的事别人还不知道,按陶晓东想他跟唐宁估计已经好了。
陶晓东肯定不会往这上头问,他根本就不往唐宁身上聊,怕他们万一还没好的话提起来尴尬。田毅就不一样了,这人心思没陶晓东那么细,说话大大咧咧的,想起什么说什么。
他提了唐宁两次,汤索言回了一句就换了话题,不再聊。
田毅再次提起来的时候,陶晓东开口岔了他的话:“我忘了说你不吃姜的事儿了。”
汤索言道:“我随口一说。”
“一进来他一直笑话我给我笑忘了。”陶晓东说。
话岔过去了就是过去了,田毅也就忘了刚才要说什么。再后面的话题都是陶晓东带的,田毅又说了点他的丑事儿,这样的局很放松,都没包袱,不累人。这儿的菜也确实不错,不知不觉都吃了不少。
“学哥你是不知道,咱们陶总跟这老板还有过一段儿。”田毅编排陶晓东简直张嘴就来。
陶晓东一口茶差点没呛那儿,咽下去咳了两声,叹了句:“哎我天。”
“你就不承认吧,”田毅深信不疑,“上次你在这儿喝多了在他家住的,你当我们不知道呢。”
“没有的事,我回家了后来。”陶晓东摇头,“我说回了就是回了,我再怎么我也不能冲着五十来岁大哥去,你能不能少损我几句。”
田毅笑着说:“我记得杨哥也就四十六,怎么到你那儿就五十来岁了。”
陶晓东不跟他说了,摆了摆手道:“汤医生本来都不知道我性向,你这顿嘚嘚。太烦人了你,以后我跟谁吃饭也不能带你。”
汤索言笑道:“我知道。”
陶晓东有些意外,看向他:“你知道?”
“上次你打电话我听见了。”汤索言说话的时候脸上带着那么点淡淡的笑意,“不是故意的。”
陶晓东“啊”了声:“你醒了啊?”
汤索言点头:“你电话一响我就醒了。”
陶晓东回忆了一下当时老猫跟他说的那些荤话,沉默了半晌之后有点无奈地说:“他们也真是不让我好好装个人啊。”
从汤索言认识陶晓东开始,陶晓东给人的感觉就是挺舒服。跟他在一块的时间都很轻松,这是个太聪明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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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后田毅自己开车回,陶晓东送汤索言回去,俩人在车上的时候陶晓东说:“汤医生,那些丑事儿都是他们故意编着损我的,你可别当真。”
汤索言笑了下说:“不会。”
“那就行。”陶晓东说,“大家在一块的时候让大家都乐一乐,损损我给大家添点趣儿,你要真误会我那我可亏大了,我真没喝多了裸奔过。”
汤索言“嗯”了声:“没当真。”
陶晓东点了点头,没再说话。过会儿听见汤索言说:“你也别总‘汤医生’了,不别扭吗?”
“那我怎么叫?”陶晓东朝这边侧了侧下巴,聊天中听人说话的姿势。
汤索言说:“都行。”
“那就言哥。”
汤索言顿了下,道:“别的朋友都叫索言,你跟着这么叫也行。”
陶晓东说:“你比我大点,我得叫声哥。”
汤索言于是问他:“你多大了?”
陶晓东答:“我三十四。”
两人约了下次的饭,又道了别,汤索言下了车,陶晓东倒是没立刻走。
他把车停在小区门口的车位里,抽了根烟。抽烟的时候不知道在想点什么,开着车窗有点出神。
唐宁抱着箱子走出来的时候,陶晓东刚抽完烟,准备要走。他看见唐宁,鸣了下笛。
唐宁看见他,陶晓东下车走过去,问他:“去哪儿?唐医生。”
“你怎么在这儿?”唐宁挺意外的,对他笑了下,“好巧。”
陶晓东答得倒是挺坦然:“今天跟汤医生一起吃饭来着,还有田毅。你这是要去哪儿?我送你。”
唐宁愣了下,问他:“你刚送他回来?”
陶晓东点头:“刚进去,你没看到?”
唐宁愣过之后摇了下头说:“我从地下走的。”
陶晓东一时间不知道还能说点什么,只能又问了一遍:“去哪儿?我送你。”
第15章
唐宁住的地方离这还是有点距离的,开车大概四十分钟。路上两人都没怎么说话,车里很静。到了地方陶晓东帮他把东西搬下来,唐宁说:“谢谢陶总送我过来,这么远还麻烦你绕了一圈送我。”
“客气了唐医生,这点儿你也不好打车。”陶晓东问他,“你还回吗?我等你一会儿?”
“不用不用,”唐宁摇头说,“我不回。”
陶晓东于是点了点头:“那我走了。”
“家里没收拾我就不请你上去做了,下次有机会请你喝茶。”唐宁笑了笑,又对陶晓东道了次谢。
陶晓东摆了摆手,上了车。
回到家的时候家里那俩小的已经吃完饭了,陶晓东开门进来,陶淮南抱着膝盖坐在沙发上听电视,迟骋在房间里看书。
陶淮南叫了声“哥”,问他:“跟汤医生吃完饭了?”
“嗯,你俩吃过了没有?”
“吃过了,”陶淮南点点头,“苦哥给我煮了面。”
“闻着味儿了。”陶晓东说。
陶晓东换了衣服后出来陪他弟看了会儿电视,陶淮南伸手摸了摸他,过会儿轻轻地侧躺下去,头枕着他的腿。
陶晓东于是把手放在弟弟头上,轻抓他细软的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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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聊什么了呀?”陶淮南温声问。
“瞎聊,什么都聊。”陶晓东说。
陶淮南“哦”了一声。
过会儿他又问:“那有没有聊起我?”
陶晓东笑了下,说:“有,说下次吃饭也带你。”
陶淮南笑得眯了眯眼,手乖乖地放在他哥腿上:“好啊。”
他从小就跟在陶晓东身边长大,到了父母过世之后更是只有陶晓东带他,陶淮南其实很黏他哥。这几年好些了,头些年只要陶晓东在家,他基本都贴在他周围。
他从小就不淘气,很好带,只是有点黏人,但陶晓东要出去工作的时候他也不闹,总是乖乖的。这会儿躺在陶晓东安安静静地用手指时不时抓一下他的腿,倒有点像小时候了。
陶晓东拨了拨他的头发,问他:“脑子里琢磨什么呢?”
“什么也没琢磨,”陶淮南指了指自己的头,轻声说,“空的。”
这晚陶淮南很黏他,陶晓东一直陪他听电视,到后来陶淮南枕着他的腿睡着了。陶晓东把他抱回房间,迟骋低声问:“睡了?”
“睡了。”陶晓东问迟骋:“这么晚还学习?”
迟骋说:“我看会儿书。”
“别太累,早点休息。”陶晓东出门之前在他头上摸了一把,“小南有时候任性,惹你生气了别记仇。”
迟骋没抬头,只说:“我跟他没真生过气,哥你放心。”
“我知道,”陶晓东笑了笑,“你懂事儿。”
有个迟骋让陶晓东省不少心,不然这么多年他得比这操心很多。
这个弟弟是在陶晓东上大学的时候出生的,他一年没回过家,回去的时候家里突然就多了口人。陶晓东当时愣在家里头,好半天都没能说出话来。愣过之后他妈把小东西放他手里,让他抱的时候托着点脖子。
白白净净一个小肉团子,牙都还没长,到陶晓东手里没到一分钟就尿了他一身。
那个时候陶晓东他爸眼睛已经不好了,几乎是已经瞎了。家里活本来就都得靠他妈一个人,这又添口人,都扛在他妈一个人肩上。
陶晓东其实是生气的,也无奈,觉得他爸妈太糊涂。但是看着那小东西躺在小床上乱比划着胳膊腿,那是他亲弟弟。比他小差不多十八岁,都差不多隔一辈儿了。可既然来都来了,就是命里带的。
第二天陶淮南和迟骋都放假,陶晓东去店里的时候把他们俩也带着了。
前天来的时候还是带胡茬的大叔脸,今天一来都剃光了,店里人一看还有点不适应,问他:“东哥你造型变了?”
陶晓东“啊”了声,问:“帅吗?”
“帅,就是看着显小了。”
欢戈看看他东哥看看小南,笑了声说:“以前没觉得,这刮了胡子感觉你俩好像。”
“你这话说的,”黄义达摸摸陶淮南的头,“人俩可是亲哥俩儿。”
陶淮南攥了攥他哥的胳膊,点头说:“这可是我亲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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