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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渊手记[无限]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凉蝉的小说
余洲心头一个声音在嘲笑:好大的口气!
然而那声音越来越小。平素它总是热衷打击余洲的信心,总在余洲觉得日子变好了、自己还不错的时候,匆匆忙忙跳出来,用余洲的声音在他脑子里嚷嚷:你是个小贼!一辈子都不可能好!你要看清楚自己!
声音彻底消失了,就像从未出现过一样。余洲心头充满了让他陌生甚至害怕的欢喜。
谢白的甜言蜜语比樊醒不知高明多少。樊醒说得那么短,那么简略。这怎么够?他还想听多一些,再多一些。
樊醒已经低下了头。他平时喜欢说夸张的话,偶尔认真,居然脸燥耳热。挠挠耳朵,他手心拢着的鳞甲上,小芽头闪动微光,竟开出了指甲盖大小的浅灰色蔷薇。
一直在悄悄偷窥的鱼干忽然大叫:“我有了!”
许青原、柳英年吓了一跳,兼之大吃一惊,面上表情顿时五颜六色:“你……有什么了?”
“我有主意了!”鱼干呼地游到余洲和樊醒面前,硬要隔在两个人中间,“接近和……”
“和击杀雾灯的办法,我也想到了。”余洲一把攥住咋呼的鱼干,捏住它嘴巴,自己则压低声音对樊醒说,“你的鳞片,还有藤蔓。”





深渊手记[无限] 深渊手记[无限] 第8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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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骷髅红粉(17)
从樊醒身上剥离的鳞片会生出新的枝蔓。这似乎是因为,鳞片也是樊醒身体的一部分,可以被樊醒控制。
余洲和鱼干所想的办法均是从鳞片入手。
但他们需要一个接近雾灯的契机。
雾灯并不理会他们,仿佛已经认定这几个人不可能逃离自己的领域。夜间,她偶尔会出现在沼泽对面,仍拟态出女性和男性的模样,在他们能见到的范围内活动。
数日后的一个晚上,雾灯再次出现在沼泽对面。她藏身于黑暗,远远眺望余洲他们的篝火。鱼干游到她面前,被女性拟态一把抓住。
“干什么?”雾灯问。
“饿。”鱼干长叹,“有吃的么?”
“我吃的,和你们吃的,可不是同一种东西。”雾灯怀疑道,“你也会觉得饿?”
“他们饿,饿得不行了。”鱼干左右张望,“等等,这儿也没有活人,你平时吃什么?”
雾灯并非必须食用人类才可生存。意志的孩子们大都不需要通过摄取食物来获得能量,但包括雾灯在内的几个孩子,很喜欢食用生物的口感。
雾灯确实许久没有开荤,被鱼干这么一说,心思活动:“既然饿得受不了,不如都让我吃了,免得受苦。”
鱼干:“那不行。”
雾灯:“你好维护他们。”
鱼干:“他们都是救助过我的朋友里面还有樊醒和我的恩人。你可千万别起歪心思。”
雾灯对这些事情没有兴趣。鱼干的拒绝让她起了兴趣:“如果我偏要吃呢?”
鱼干是带着任务去接近雾灯的。他们需要雾灯流露出对食人的兴趣。
鱼干恹恹游回篝火边上,估摸这儿足够远,雾灯听不见,它立刻兴奋地拍打鱼鳍:“上钩了!雾灯从小就逆反,让她不干什么,她偏要去做。她现在要我们给她一个人,当食物。”
樊醒立刻说:“我去。”
白蟾蹭的站起来:“我才……”
鱼干一挥鱼鳍:“你俩都别动,她说了,想要人。”
余下三个人面面相觑,余洲很快反应过来:“那就是我了。我有深渊手记,雾灯伤不了我。”
“你不行。”许青原忽然说,“别忘了,雾灯不认为你是纯粹的人。”
余洲张口结舌。柳英年忽然醒悟:“等等!雾灯说我们之中有两个人类,指的是我和你?!”
许青原:“她想要的,也正是我和你。”
柳英年脸色惨白,咚地坐在地上。
见他惶恐,许青原平静一笑:“不必紧张,我去就是了。”
最佳选择毫无疑问是帽哥,人类,反应敏捷,镇定,而且能应付雾灯。
“……这很危险。”柳英年结巴,“还、还是我去吧。我反正,也没有什么用处,你比较重要……”
“这是必须一击即中的行动。”许青原直截了当,“你没资格去。”
雾灯在沼泽对面等候。她感受到鱼干带着人站到了沼泽边上。
泥水中的人脸纷纷退避,让出一条道路。许青原淌水走过去,终于站在了雾灯面前。
他想象过雾灯的形态和模样,但实际见到,仍感觉压迫感强烈。眼前的肉团沙沙蠕动,她的构造毫不协调、没有美感,肉条纠缠在一起,整个块团心脏般不停搏动。
许青原自认是个见多识广的人,尸体与死亡不知直面过多少次,但骤然看见眼前这个巨大的怪物,他瞬间便理解,为何“缝隙”的意志不喜欢这个孩子。
肉团中高高挑起的筋藤,让许青原想起样貌丑陋的深海鮟鱇。
此刻,散发微光的女性拟态正站在许青原面前,上下打量。
“你是两个人其中之一。”雾灯说,“你为什么不害怕?你是自愿来的?怎么,你比另一个人更好吃?”
她深深嗅闻许青原身上的气味,忽然厉声喝问:“你身体里藏着什么东西?”
鱼干登时绷紧骨头——许青原怀中揣着十几片樊醒的鳞片!
许青原摘下了帽子,在女性拟态面前露出后脑勺。他后脑勺上有一条伤疤,蜈蚣一般,缝合的痕迹清晰可见。“是这个吗?”他问
女性拟态伸手触碰伤疤。雾灯:“这是什么?”
“一种监控芯片。”许青原说,“有人把它放进我的脑袋里,监控我的日常行动。”
“监控?”雾灯重复这个词语。
许青原向她解释。雾灯听懂了:“你很危险。”
“对。”许青原承认,“毕竟我所在的时空,是一个极端混乱、善恶颠倒的地方。任何有能力的人都是危险的。”
许青原几乎从来不说自己来自何处。鱼干的等人只知道,他和柳英年、余洲并非来自同一个世界。时间在过去的某个点上分了岔,许青原所在的世界遍布战争、杀戮、灾难,他摒弃了人性,才安然活下来。
雾灯:“你是来攻击我的。”
许青原:“我没有伤害你的能力。”
雾灯倒是承认这一点:“那你为什么自愿赴死?”
许青原:“累了,不想继续走了。我进入‘缝隙’,就从来没想过出去。”
雾灯:“死也不怕?”
许青原:“就这样吧。”
他面色平静,无所谓的口吻。鱼干按住心中惊讶,心想若是许青原跟自己竞争影帝,悬念还真不小。
但雾灯并不信:“想死也没那么容易,我有太多可以让你痛苦但绝不会断气的办法。”
话音刚落,她放声长笑,肉团忽然蠕动、散开,中央出现一个巨大豁口。黑色的触手从肉团上窜起,卷着许青原扔进雾灯口中。
与此同时,鱼干尖声大叫:“雾灯!!!”
许青原落入雾灯口中,立刻被肉块包裹。
肉块散发高温与恶臭,他瞬间有强烈的窒息之感,连忙屏住呼吸,从怀中掏出鳞片以及那一截已经干瘪的触手。
触手才进入雾灯口中,立刻活泛,皱巴巴的皮肤充水般油亮起来。许青原紧紧攥住触手:白蟾和鱼干的推断是正确的,带着这一截触手,他成了和缝隙意志有同样气息的东西,雾灯体内的消化液不能伤害他。
鳞片在许青原手中闪光,他周围空间狭小,鳞片从手中掉落了几块,想要抓起来时,它们已经随着肉块的蠕动而进入了深处。
空气越来越少,许青原死死盯着手中鳞片。鱼干的尖叫是通知樊醒的信号。
在许青原快要窒息的时候,银白色鳞片上,终于冒出了芽头。
樊醒在跟母亲的力量对抗。
雾灯吸收了母亲的触手,她拥有了母亲的力量。樊醒的鳞片在这样的力量笼罩下,难以生发新芽。
但触手的力量并不完整。樊醒化出巨大身形,右手紧紧捂住左胸。心脏正在滚烫地燃烧,他全身温度升高,双目渐渐发红。
余洲和柳英年躲在一旁。沼泽里无数人脸聚集到边缘,注视樊醒。
一声暴喝!气流从樊醒身下炸开,如旋风般席卷四周。
沼泽中人脸纷纷躲避,沼泽对面的肉团内部,有粘稠的撕裂之声。
下一瞬,无数浅灰色粗大藤蔓从雾灯体内刺出!
仿佛肉团上生出千万条藤枝,雾灯发出长声痛吼。脱离雾灯躯体、接触空气的藤蔓瞬间变得愈发粗壮,藤蔓们纠缠、连结,更多的藤枝继续穿透雾灯,爆炸般疯狂生长。
许青原从破碎的躯体间滚出来。藤蔓结成的屏障像一个笼子,把他保护在内。他狠狠大喘几口气,就地一滚,躲开雾灯触手的攻击。
“混帐!混帐!”雾灯撕心裂肺尖吼,“杀了你!杀了你们!”
藤蔓刺穿了拟态的躯体。发光的人形碎裂,融入沼泽。像一场爆炸,雾灯碎裂了,腥臭的液体和碎块四处迸散,许青原跌跌撞撞跑过沼泽。
他忽然站定,发现自己双足旁,两张人脸张开了黑洞洞的口,无声呻吟。
雾灯碎裂的瞬间,一种奇特的吁叹声响彻整个鸟笼。沼泽中、树林里,仍能发出声音的人脸望向天空,像是叹气,也像哭泣。
站立片刻,许青原看着脚下的人脸就像一团真正的泥,彻底融化在沼泽里。
他忽然想起,在云游之国死去的历险者会彻底消失,不可能复活。
沼泽、树林和石头上突起的人脸正在融化。有一些尚能活动的,裂开嘴,发出听不清楚的呓语,仿佛在微笑。天地间一片嘈杂,有什么无形无色的,随着旋风从地面升起,往天空飞去了。
怪雾淡去,雨云滚动。随着第一声雷鸣,雨水落了下来。
樊醒恢复人形,摇摇晃晃跪倒。余洲和柳英年冲过去把他扶起。他浑身滚烫,连呼吸的气息都是发烫的。余洲一碰他的胸口,他立刻露出难忍疼痛的表情:“别、别动我。”
他胸口热得令人震惊。柳英年顾不上害怕,跑到沼泽边取水濡湿布巾,把布巾放在樊醒胸口。布巾几乎瞬间就干了,又热又烫。柳英年不停地在樊醒和沼泽间往返,樊醒意识模糊,紧紧抓住余洲的手。
“做得好,很顺利。”余洲低语,“许青原也没有受伤。”
樊醒看着他,很久才低声说:“我杀了……我的姐姐。”
余洲一怔。
樊醒把他的手握得更紧,令余洲甚至感到了疼痛。
“樊醒?”
樊醒并不清醒,他喃喃地说话,语句支离破碎。余洲把他抱入自己怀里,吻了吻他的头发。
在许青原往回走的时候,白蟾大步跑过沼泽,朝雾灯的尸身奔去。
随着樊醒力竭倒地,藤蔓也正在渐渐消失。沼泽对面一片混乱,鱼干悬在半空,长久地沉默。
雾灯破碎之后,还残留着一些意识。她的拟态已经消失,肉块上的嘴巴一张一合:“安流哥哥。”
鱼干:“哎。”
雾灯:“……你也……你也讨厌我吗?”
鱼干:“我不讨厌你。”
雾灯:“骗人……你和他们……一起……对付我。”
降落在雾灯身上,鱼干像和其他人贴贴一样,把鱼脸靠在肉块表层。雨不大不小,淋湿了雾灯的躯体。“是你先说,不需要我的。”
雾灯已经忘了。她喘着气笑:“一句气话,你记……记这么久。”




深渊手记[无限] 深渊手记[无限] 第85节
鱼干心里很难过。它不知道这是自己的情绪,还是来自樊醒或者余洲的情绪。
“我……本不该诞生……”雾灯的声音愈发微弱,“我恨她,恨你……她要吸收我的时候,你不必……不必拦着……其实呆在这里也没意思……所有人都怕我……其实你也是,我很清楚。”
鱼干大喊:“我没有!”
雾灯不再和他争论这个问题。“啊……下雨了。”她喃喃道,“好想……有一双……眼睛……安流哥哥,我从没看过你……也没看过……下雨是什么样子。”
白蟾湿淋淋走到她面前,雾灯说不出话,她已经断气了。
鱼干趴在雾灯身上,痛苦得一直不停扭动。
它以为白蟾是来送别雾灯的,但半天没听见白蟾说话,不禁抬头:“怎么了?”
白蟾盯着地上散落的肉块。他没有回答鱼干的问题,忽然抓起肉块塞进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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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骷髅红粉(18)
肉块硕大,白蟾不管不顾,硬把它们塞进口中。
他连吃几口,眼睛忽然一红,跪在地上呕吐。口中和刚咽下去的东西全吐了出来。鱼干震惊地看他擦擦嘴巴,赤红的眼睛看了看满地雾灯残骸。
抽了抽鼻子,白蟾又抓起肉块。
“别吃了!!”鱼干冲过去扇他耳光,无奈鱼鳍太小,力道不足,不能让白蟾停止。
白蟾不应声、不抬头,拼命吞咽肉块、呕吐,再吞咽、再呕吐。眼泪流了满脸,他抓住雾灯碎裂躯块中的黑色触手。触手的触感令他停了一瞬,很快抓起撕咬。
鱼干手足无措,贴在白蟾鼻子上吼:“你在干什么!”
白蟾双目原本青白色,如今眼白处渗出血丝。他在吞咽的间隙里回答:“吸收。”
白蟾从不吃历险者。雾灯和其他几个笼主热衷狩猎和品尝,但白蟾不是。他始终抗拒食用这些东西,哪怕雾灯他们说过,食用这些可以吸收力量。
借助樊醒的鳞片,他们终于击杀雾灯。白蟾渴望雾灯的力量,他还想得到母亲的触手。没有其他办法,只有食用——只有“吸收”。
鱼干松开鱼鳍,一句话说不出来。它心头悚然,随后涌起的是深深的愧疚。身为所有孩子的大哥,它并没能保护好他们。
“……杀了雾灯的是樊醒,笼主是樊醒。”鱼干小声说,“白蟾,你吸收了雾灯,又有什么用?你无法改变云游之国的现状。”
回到篝火边的许青原浑身湿透,身上角角落落都是黏糊糊的唾液和消化液。他脱了全身衣服,用毛巾狠狠擦拭。柳英年在一旁帮他擦洗手碰不到的背部,抬头又看到他后脑勺那道伤疤。
许青原知道他好奇,便告诉他伤疤的来历。
他在自己的世界里隶属于一个猎杀异见者的机构,机构中所有成员都被芯片监控,而他是机构之中较为危险、较为不稳定的几个人,嵌于大脑之中的芯片能抑制这些成员的杀意和恶意。“主要是不让我们造反。”许青原说,“疼倒是不疼,你不用这样看我。”
柳英年收起脸上的惊恐:“不疼?”
“不疼。”许青原说,“我十四岁的时候就植入了。没看见这伤疤被拉扯得这么大?”
柳英年彻底呆了:“……你十四岁就已经是危险人物了?!”
许青原:“嗯哼。”
解决雾灯,许青原心情不错。他穿上干净衣裳,把脏污的丢到沼泽里,扭头看见柳英年仍盯着自己后脑勺,一脸欲言又止。
“……想说什么尽快说。”此刻的许青原愿意答疑解惑,“最讨厌人吞吞吐吐。”
柳英年:“那我问了啊,可你不能骂我,也不能揍我。”
他这么一讲,许青原反倒来了兴趣。几个人之中最怕他的是柳英年,但这书呆子竟冒着被打骂的危机也要问问题,许青原只想到一个可能:他身上出现了让柳英年极感兴趣的事情,在生命危险和求知欲中,柳英年选择了后者。
“说。”许青原回答,“我不隐瞒,如实相告。”
柳英年深吸一口气,快速大喊:“你是因为芯片才秃顶的吗!!!”
许青原:“……”
柳英年的声音回荡在空寂的林子里,远远近近,不断回唱“秃顶的吗”“秃顶的吗”“秃顶的吗”……
柳英年眼珠子开始轱辘转:“好、好、好严重的副、副作用。”
在许青原拎着柳英年并举起拳头的时候,樊醒睁开了眼睛。他心口激跳的频率减缓,体温正在下降。
有什么在他意识里苏醒。他看着自己双手,又看看周围。余洲就在他身边,见他醒来,连忙问他是否还感觉不适。
樊醒摇摇头。他斟酌着话语:“……雾灯死了。”他说,“我是这个‘鸟笼’的笼主。”
余洲静静看他:“嗯。”
但“鸟笼”之中的景色并未有任何改变。除了沼泽、枯木和石头上的人脸纷纷随着雾灯的死亡而消失,周围的景象仍和之前一样。
雾气在消散,密林之外的天空中仍旧隐约闪动红光。
樊醒慢吞吞坐直。他其实一直十分好奇,若是有一个“鸟笼”专属于自己,那笼中会呈现出什么样的景色。
他闭目试图想象,最先跃进他脑中的完整景象是晴朗蓝天下的公园:草坪翠绿,孩子们吱哇乱跑。他看见余洲和久久在草坪上坐着,分吃一杯冰淇淋。微风吹起余洲额发,他从没见过余洲笑得那么快乐幸福。
“你在想什么?”余洲问。
脑中幻境消失了。樊醒看余洲:“刚刚周围有什么变化么?”
答案自然是没有。
仍是阴沉沉的压抑密林,除了柳英年和许青原的争执声之外,静得可怕。
“我是笼主,”樊醒茫然,“可我为什么不能改变鸟笼的景象?”
云游之国是七个正在融合的“鸟笼”。借助母亲触手的力量,雾灯制造了可以污染一切生物的雾气。
在吞吃肉块的间隙,白蟾跟鱼干解释:这些雾气全从这里生出,往南飘散。南方最远的是他的“鸟笼”,所以现在还算安全。”
雾灯死去,雾气源头消失,“鸟笼”中所有半死的历险者也全部消失。雾气不会再重新生成,只会慢慢逸散,但已经被雾气污染的、其他“鸟笼”的生物,仍有活动能力。他们会寻求食物、寻求新的地盘,注定会持续往南迁移,侵占白蟾的“鸟笼”。
“鸟笼”在融合,尤其是周围这几个,边缘已经极度不清晰。
云游之国正在逐渐变成一个巨大的新“鸟笼”。它的整体景象是被七个笼主把控着的。即便他们消除了其中一个,除去白蟾,还有其他五个笼主。
鱼干听懂了。七个“鸟笼”中,六个已经几乎融合,仅剩一直抗拒的白蟾。他们将白蟾驱赶出云外天,也因此失去了继续影响白蟾、同化“鸟笼”的机会。其他笼主已经放弃说服白蟾主动加入,雾灯直接使用雾气和异化生物,试图侵占白蟾的“鸟笼”。
在六个几乎融合的“鸟笼”中,即便雾灯死去,其余五个笼主也仍可维持“鸟笼”生态。仅靠一个新笼主樊醒,无法扭转整体。
“……他们应该已经知道雾灯的死,没有人来看看么?”鱼干喃喃说。
它忽然想到了什么:“等等,白蟾,照这么说,你还要去解决其他五个?!”
白蟾并未否认:“所以我要,吸收,雾灯和母亲的力量。”
鱼干:“……你还打算吃几个!”
白蟾:“不吃,有,有什么办法!在这个鬼地方,不就是,你吃我、我吃你吗!”
他顿了顿:“安流哥哥,你和樊醒,不必堕入吃人、被吃的困境,因为你们,被母亲偏爱。我不是。……我们都不是。”
他又抓起一截肉块塞进口中,几乎没有咀嚼。他并不想品尝味道,只是一味凶猛地吞咽。
淌过沼泽,白蟾回到篝火边上时,天已经微微亮了。
这个夜晚尤为漫长。
柳英年先闻到了白蟾身上的气味。那是一种难以形容的恶心味道,他退了一步,惊讶地看着一身狼狈的白蟾。
雾灯没有血,但白蟾身上满是黏糊糊的各种液体,加上他在沼泽里摔了几跤,脏成五颜六色。
脱了衣服后,白蟾接过柳英年递来的毛巾,沉默擦拭。他浑身皮肤都是纯度极高的黑色,在阳光晨雾中皮肤泛光,整个人像一块完整黑玉雕成的塑像。
余洲忽然发现他背后有两道之前从未见过的疤痕。伤痕正肉眼可见地由小变大,竖直纵贯肩胛骨,和白蟾身上其他的细小伤痕完全不一样。
“痒。”白蟾忽然说。
他伸手往后,试图抓挠伤疤,才刚碰到便触电般一抖,痛得冒出汗珠。
剧痛很快击倒白蟾,他跪在地上,蜷缩成一团,额头抵着地面,嘴巴张开,呻吟断断续续。樊醒和鱼干连忙搀扶,但他们一碰白蟾,白蟾就发抖,似乎浑身皮肤都是痛源。
背后两道伤疤裂开了。嶙峋的骨头如植物破土,争先恐后从伤疤里长出来。黑色的、瘦伶伶的骨头,蝶翅一样张开。
一双黑色骨头构成的翅膀在晨雾中颤抖。
白蟾微微抬头,他大汗淋漓,眼神涣散,抓住了樊醒的手。“痛……”他哭着,“好痛……”
樊醒抱着他,温柔抚摸他汗湿的头发。额角有突起,樊醒低头,发现藏在头发里的两截龙角。
白蟾忽然一颤,猛地推开樊醒,捂着胸口喘气。有什么在他身体里即将爆发,他手指死死抠住土地,仰颈发出长啸!
在黑色翅膀之间,瘦削的脊椎忽然突起,顶起了薄薄的黑色皮肤。黑玉雕塑从脊椎处裂开了,先是苍白的脊椎,之后是肋骨、手骨,一具骨架从裂缝之中生生拔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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