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卿请见谅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青山羡有思
徐悦点头,“在尸体的颈侧留下了一道一指宽的鞭痕。”
就因为这样的推论,才更加叫人担忧,这大周之内谁不晓得华阳郡主使得一手好鞭子,杀敌无数,一记甩断喉骨,轻而易举啊!
果然啊,冲着她来的。
这世上有谁会这么想要她死呢?
除了李锐和李怀,也便是五房的几个、沈缇和白凤仪了,既然死的人是白凤仪,想来下手的也不会是沈缇了,而五房的手还不至于能伸到宫里去。
“事过必留痕。”灼华轻轻一弯唇角,安抚着他们心中的焦虑和担忧,“总能查到的。”
她的目光柔婉而坚定,身躯那样柔弱,却似蕴了坚不可摧的力量,徐悦看着她,心绪一瞬间变得平缓柔软起来,“别怕,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灼华宛然一笑,“我知道。”
徐悦同老太太和沈祯一礼:“悦需带灼华回镇抚司,两位长辈放心,悦一定会查清真相,将宁完好的送回家。”
沈祯抿唇点头。
老太太眼眶微红的拉着灼华的手,拍了拍,“祖母等着你回家。”
索性镇抚司的牢狱也分三六九等,她这个郡主的身份,让她不至于尴尬的住在四面曝光的地方。
虽在牢狱之内,却是一间四面围墙,有门有窗的明亮屋子,一张塌一床被子,案几软垫,一壶几水杯,再无其他,屋子外头团团围守着十数个明蓝服饰带刀的锦衣衙差。
窗倒是挺宽的,就是高了些,瞧不着外头的情形,灼华站在窗口打进的光线下,粉尘在空气中缓缓飞扬,似一场烟雾缭绕的迷蒙,笼她的面容朦胧起来。
徐悦顺手将门关上,上前一把拥住她,双臂用力的有些颤抖。
灼华想着,他大约是“克”未婚妻“克”出恐惧来了,昨日才说要来提亲,她今日就出事了,巧是真的巧了些,抬手拍拍他的背,轻轻一笑,“徐大人,我还不是你的未婚妻呢,你要克我,还有些难。”
徐悦绵长的缓了口气,又似被气笑了,狠狠咬了她脖子一口,“小东西,还有心思取笑我。”
“你属狗的么!”灼华推开他,捂着脖子嗔了他一眼在,案几前坐下,“那么着急,还不去查案。”
外头有人敲门,徐悦应了进。
温胥开门进来,将手中写满了字的长长纸业交到徐悦手中,看了灼华一眼,见她淡淡然无有半似恐惧的样子,心下倒是十分佩服,抱拳一礼,“郡主。”
灼华颔首一笑:“此番就要辛苦温大人和各位大人了。”
温胥粗犷的面容扬起笑意,客气道:“查清真相是镇抚司的职责,不敢担郡主一声辛苦。”余光又瞧了眼徐悦,见上司挑眉看着他,连忙又道,“属下再去审一审那些宫女太监,告退。”
灼华看着门又被带上,问道:“他是巡防营节制使温大人的同宗小辈么?”
徐悦在她身畔坐下:“是温大人家的二公子。”
灼华不解道:“那他怎么会跟着你南征北战的,以温家的人脉,要给他寻摸个安稳的武职,应该是不难的呀。”
徐悦将长卷铺平在桌上,在她耳边幽幽道:“自是敬佩你家夫君神武,甘愿艰苦,也要做我的副将,同我一道我效力战场了。”
灼华斜了他一眼,面色微红:“徐大人,我发现我有些不认得你,这桩婚事我想再考虑考虑。”
徐悦忽的凑上去,在她的嘴角轻轻一啄,与她气息交缠,嘴角扬的温柔又得意,颇是霸道:“这么聪慧又标致的夫人,怎么能放跑了,扛也要扛你回去拜堂。”
“土匪!”灼华啐他,抬手将他那张勾人的脸蛋推开,“不查案了呀!”
卿卿请见谅 第192章 囹圄(二)
徐悦低低一笑,紧张的情绪缓缓舒展开,指着纸业道:“这些是宴席上离开过的人的名单,还有他们离开后去过哪里,同谁见过、说过话,都记录在上了。”
灼华细细瞧了几眼,疑问道:“可你也离开过宴席,时间也不短,陛下那处你怎么说的?”
徐悦道:“我的酒量差陛下也晓得,我便说我偏殿的小室里了。”
灼华犹疑道:“前年除夕,我同恒哥一道进的清华门,说了些话,没一会儿就传到了陛下耳中,你这番说辞,陛下怎么就信了?那随侍的小太监就没拆穿你?”
“我偷偷翻窗出去的,他没发现我离开了。”徐悦微微一笑,“永巷那样的地方,少有人去,想来陛下也不会布下什么眼线的,再者,陛下若是真知道我扯谎,故意不拆穿,那便是信你无辜,就是想把案子交给我来查了。”
灼华却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可也想不出皇帝不拆穿的原因,只得先放在脑后不想了。
陛下万圣节,宴请了所有皇室宗亲、有爵人家、在京三品及以上的大员及其家眷,人数足有一百余人,随侍伺候的宫女太监便也要有这个数,能在这么短时间内问出这张名单,想来镇抚司几乎是倾尽人员去查了。
两人细细看过名单,列出了几个可疑的人名。
却是有李锐一派的,也有李怀一派的。
徐悦想了想:“早前为了设局,不是从各个府邸都弄了些东西出来么,先去试探一下,看看到底是这两个里谁在动。”
灼华一笑,“正有此意。你私以为,谁更有嫌疑?”
“李怀!”
“那就去试探李锐。”灼华道,“我同李怀之间的账是清了不了了,即便有把柄可以用,他大约也只会想着与我同归于尽了。”
“李锐的人……”徐悦沉吟了一下:“兵部袁尛、户部宗越,咱们手里有他们的东西。尚书的位置倒都是颇有分量的,若是他在动,为保这两个尚书,他一定会让人出来顶罪,即便不是他,他也会尽力帮忙查探出是李怀身边的谁在动。”
“到底是尚书呢,他可不会希望让他们给我垫被。”既然有了明确的思路,慢慢查下去,总能抓住背后之人的,灼华道,“只要知道谁在设局,想要查出动手的那个人也就不难了。”
“好,我去找李锐。”徐悦说着就要起身走人,灼华拉住他,眉梢微挑,“你不能去,这种得罪人的事情,当然有该做的人去做,你不必牵扯进去。”
“我们马上就是劈不开的关系了。”徐悦俯身看着她,“被你的事牵扯,我欢喜。”
灼华面颊微微爬上粉色,这家伙,什么时候了,还撩人,“现在有人挡在前面不好么?”
徐悦一笑,思忖了一下,“李彧?”
灼华抬手缓缓顺过垂在胸前的青丝,落在光线里,有青色的光晕:“想来,他这会子也该来安抚一下我这个出色的表妹了。”
他的黑眸晶莹闪亮,宛然含了笑意,“我听说,他向你求过亲。”
灼华支手抵额,食指轻轻点着太阳穴,一副慵懒模样,幽幽道:“听说,徐大人曾有三任未婚妻呢!”
他笑,摸摸她的脸颊,温柔道,“姜敏和姜遥还在宫里盘查问话,我也再进宫去看看,你、别怕。”
灼华微微一笑,“好。”
徐悦刚走,李彧就来了。
他一进门,温胥就跟了进来,站在门口守着,对他想要单独谈一谈的要求直接拒绝。“郡主一介女子,同王爷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不合适。”
灼华轻轻一笑,很周到。
徐悦肯让他进来已经很客气了,李彧也晓得适可而止,便也没再强硬要求。
他在灼华多么的位置坐下,看着她许久:“还好吗?”
灼华淡淡抬了抬手,“还不错。”
李彧瞧了眼温胥,眸色微深,“徐悦倒是照顾你。”
温胥抬眼望着门框,想娶人家,自然是要好好护着的。
灼华挑眉微微一笑,“自然。”
李彧走到她身侧,灼华皱眉,指指对面的位置,他无法,只好坐过去,略有落寞道:“淑妃叫我告诉你一声,她晓得你是无辜的。”
她不紧不慢的“恩”了一声,没什么特别的情绪。
李彧看着她,明白她对淑妃有心结,甚至是厌恶的,没有替生母说什么,转而问道:“可有什么头绪了么?”
“暂时还没有。”
李彧的眼神如云,露出关切的神色,“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么?”
“你帮我?”灼华挑了挑眉尾,尾音懒懒的微扬,语调悠哉轻缓,明明是讽刺,却又说不出的妩媚,“怎么,殿下不怕沾了晦气,受我拖累?”
他深深瞧着她,语调中带着怅然和涩意,“你何苦拿话噎我,你该晓得我的心意。何况对方设这样的局,也是将我算计进去了的。”
“容我提醒殿下,六月你就要迎娶正妃了。”外头似起了一阵风,树荫晃晃,枝丫沙沙,扬起一树花瓣,从高高的窗口飘了进来,灼华抬头,一叶花瓣落在她的眉心,鲜红的、剔透的,微有苍白的面色瞬间明艳起来,撩人心弦的惊心动魄。
温胥看着,立马明白了,为何战场上的冷艳杀神到了她的面前就成了一脸柔情的少年郎了,英雄难过美人关啊!
“我知道。”李彧眼神似有迷离,三分感怀七分柔情,微顿,伸手要去握她的手腕,“你想要的,我总会捧到你的面前。”
这些话她听得烦了,不耐烦同他再扯这些,灼华避开他的触碰,冷道:“行了,想看你也看到了,话也转达了,殿下要是没什么可说的,请回吧!”
立在门口当背景的温胥睁了睁眼:哇,温柔的人无情起来也那么狠绝呢!
“好好,我不说了。”李彧忙收了她不喜的话头,“需要我做什么,你告诉我,我来做,你我、我们表兄妹,没有什么拖不拖累的。”
她的才智抵得过他最好的幕僚,他当然不希望她出事,更何况,她若出事,舅父和外祖母必要迁怒他,到时候沈氏一族的支持便真的没有了。
温胥又挑挑眉:这么卑微,人家也不喜欢你!
灼华静默了会儿,似在思考,静默了须臾方勉为其难道:“帮我去五殿下那里问几句话。”
李彧拧眉道:“你怀疑是他?”
“不知道,试了才晓得。”灼华淡淡道:“左不过是他,或李怀。”一顿,她缓缓看向李彧,浅眸微凉,“或者你帮我问问淑妃,她想不想要我的命?”
忽忽觉得她说的很有可能会成真,从前为了雍王妃的位置,淑妃可以为了白凤仪下红花毒害她,如今白凤仪死了,她活着,淑妃很可能会迁怒她,再对她下手,李彧一惊:“不会的,我不会让她伤害你的。”
灼华淡淡睇了他一眼:“便问李锐一句,想折进袁尛还是宗越。”
她淡淡一声,落在听见的人耳中,却是惊心动魄。
温胥不由惊讶的看了她一眼,心中猜想,她能有什么样的把柄,能让堂堂亲王与尚书大人受到威胁。
李彧似还沉浸在上个话题里,幽幽迷离了半晌。
灼华抚了抚衣袖,宛然勾唇:“告诉他,事情结束,我若活着,东西会归还远处,还会有大礼送上,若是我活不成,那两位大人物也别想全身而退。”
李彧更加确定,她掌握的秘密,远比他这些年挖出来的要多得多,这句话定又是触及道李怀的某个不为人知的秘密了。
他很想问她,抓到了对方什么把柄,可他也晓得,她是不会说的。
“好,我知道了。”
灼华想了想,又道:“不管他什么反应,走的时候替我问候一声,肠胃不好就不要再喝茶了,甜食也要少吃才行,倒是可试试甜菊叶。”
李彧皱眉,“何意?”
灼华淡淡一笑,没有回答。
何意?
袁颖根本就没有离开大周,去和亲的不过是她的一个替身罢了。
因为,这些年袁颖暗里辅佐李锐,助他掣肘李怀,压制对方实力,其实压力很大,所以她爱吃甜食,她是热性体质,又爱喝茶,久而久之脾胃就坏了。
所以,只要他这么一提,李锐便会晓得,她是知道的。
其实有一个问题她一直想不通,为什么袁颖到了北燕后一直不露面。开始的时候,她以为袁颖喜欢这种躲在暗处看人被折腾的感觉。
回了京里,她察觉到京里的人似乎没人晓得她曾离开过,可即便一个人再不爱出门,怎么可能消失几个月,却无人察觉。
后来有一回,她去法音寺时听到小和尚说起,那个时间段里本该在北燕的袁颖,却正陪同当时关系还不错的袁夫人去寺里上过香。
灼华便晓得了,替身!
袁颖一直暗中辅佐李锐,自然是不想被人知道她在背后搅弄着一切。
是以,她定然需要一个替身。
而,李锐手下那么多能人异士,易容或者找一个长相本就十分相似的人,也不是什么难事。
李锐即便能忍能演,但论心机还不如袁颖,他又怎么可能这样轻易把袁颖送去和亲呢!
灼华不揭破,就等于捏了李锐的一个把柄在手里,关键时候能排上用场。
欺君之罪是小,弄个庶民去和亲,那可是讨挑动两国战争的罪名,株连九族的。到时候袁颖交不交出来,她不知道,但袁尛这个兵部尚书肯定是当不成了。
卿卿请见谅 第193章 囹圄(三)
三大营是京军编制,直隶与五军都督府,皇帝亲掌军府大印。往常有皇帝亲征,三大营需环守皇帝大营,一般神机营在外围,三千营骑兵居中,步兵居内。
五军营指挥使傅潜,三千营节制使李锐,神机营主将韩冲。
五军营的军力约在八万至十万,除了驻守京师的军官,又调中都留守司、浙江、山东、大宁等官兵轮流至军师为五军营宿卫、操练,称之为班军。
神机营则侧重武器锻造,以及西洋火器的研究与使用。
再有便是三千营,说是“三千”,但人数远不止这么多,由骑兵组成。开国全盛时,战无不胜的铁骑足有万余,如今却已经不敌北燕的虎北营铁骑了。
李锐崇武,十二岁时便跟着当时的名将闻弃征战沙场。征战历程倒是与徐悦有些交集。
三年前平定了南楚之后,李锐便交印回京,皇帝钦点了其为三千营节制使,操练驻京骑兵。
古人言:场,祭神道也。一曰田不耕,一曰治谷田也。
三千营的骑兵需要操练,顾演武场选在城北的空旷处。
从镇抚司过去倒也不算远,骑马半个时辰。
李锐一身飒爽精神的铁甲,手持长刀,站在演武场的高台上,一张抚了灰尘的面上一抹耿直笑意,望着下头策马的军卫,眸光精亮:“六弟今日倒是有空闲来看我了。”
李彧一身青色箭袖的束腰长袍,斯文俊逸,“方才去瞧了郡主,路过皇兄这处,便进来瞧瞧。”
“哦?”李锐侧头看了李彧一眼,一笑,自是不信什么路过的鬼话,“郡主还好么?”
李彧漫不经心的瞧着教武场:“郡主很好,劳皇兄挂怀了。”
“郡主是父皇之义女,便也是为兄的义妹了,关怀一二也是该的。”李锐将长刀的柄一冲地面,呵斥了从马背掉下来的将士,让其去领罚,转而又舒朗的开来,“郡主果然非同一般女子,放眼去,三司、禁军、巡防营、镇抚司居然都有她的亲友,六弟有这样的表妹当真是福气。”
“皇兄言重了,郡主不也是皇兄的义妹么。”李彧打太极的把李锐的话还给了他。
“六弟游遍山川,见识广博,越来越会说话了。”
“无用之极,皇兄为国征战才是国之栋梁。”
看着演武场上马匹嘶鸣,刀剑相撞,尘土飞扬,兄弟二人各怀心思的你来我往的恭维,一派兄友弟恭的协和景象。
李锐忽问道:“对于白侧妃一事,不知六弟与淑妃娘娘有何想法?”
李彧面上似淡淡哀伤,“侧妃惨死,淑妃悲痛不已,阿宁无辜被陷害,淑妃亦是挂怀担忧。”
李锐浓墨似的没缓缓一挑:“都过去两日了,可有什么进展么?”
李彧的神色颇为担忧:“镇抚司十分用心在查,可惜对手太过阴险,至今毫无进展。陛下昨日还召见了舅父去宽慰,也吩咐了徐大人不可用刑。”
李彧无声的微嗤:“陛下对郡主倒是偏爱。”
李彧抚了抚沾上衣袍的尘埃:“陛下同舅父是潜邸时的情意,郡主又立有大功,陛下自是心爱不已。”
“可我听说,陛下只给了镇抚司十日时候查清真相。”李锐负手一笑,“什么证据都无,偏偏还个人证死在了弓弩下,情势对郡主颇为不利啊。”
李彧眉目平缓:“我等也是着急,偏偏郡主倒是镇定的很。”
李锐倒也不惊讶,沈灼华简直就是打不死的小强,跟她斗了这么多回,还真是没能拿她如何了,反而回回损了实力,若是没有把握将她一击致死,还真是不如不动她。“哦?”
李彧轻轻一笑:“郡主还说要送五哥一份大礼。”
李锐笑意一滞,沈灼华的“大礼”怕是要人命的。“郡主还说什么了?”
李彧道:“郡主说,好歹同五哥交情一场,五哥定然不会看着她被人害死的。若是五哥能助她脱困,郡主将归还两样东西,并呈上一份大礼。”
两样?
李锐知道袁尛府上丢了东西,莫非还有人也落了把柄在她手里?
他不动声色的笑了笑,“我一介武夫,能有什么大能耐,这桩案子连镇抚司都没办法,为兄参合进去,怕是只有帮倒忙的了。”
李彧倒也没有再说什么,灼华让她转达的话也转达到了,他相信灼华是不会算漏什么的。
他不说话,李锐皱眉看了他一眼,“倒不知郡主的大礼为何了?”
“皇兄看。”李彧指着演武场上,只见两位高大武将对峙,明明实力相当,身材偏瘦小的一方却剑走偏锋,长戟往高空一掷,单足勾住铁蹄,竟从马腹下穿过,接住长戟,反手一刺,直中对手命门,“就是如此大礼。”
李锐眸光一闪,尚不言语。
李彧此刻明白过来,灼华是想借李锐的手除掉李怀的赢面,而李锐已经动摇了。
静默须臾,二人身周仿佛深入了海底,静静听着教武场的喧嚣呐喊,看着男子豪放的身姿在招数里分出高低,李彧瞧着一高大威猛的勇士到底,缓缓笑道:“哦对了,五皇兄,郡主让我问候一句,肠胃不好就不要再喝茶了,甜食也要少吃才行,倒是也可试试甜菊叶。”
李锐眸光一闪,眼底瞬间聚起一团星火,翻涌着,似乎随时都要炸裂开来,片刻后却又消散无踪,笑了笑,“多谢郡主关怀了。”一顿,他道,“六弟当真好福气。”
李彧迎风一笑,似乎幸福的模样。
这一趟走的还是极有效果的,李锐不到一个时辰遣人来传了话,动手的不是他,他会帮着一道查。
这样一来,怀疑名单便砍去了一半。可她却不晓得,李彧误解了她的意图。
灼华细白的贝齿轻轻摇着唇瓣,拿笔圈出重点怀疑的名单:“兵部赵匡礼、左都御史成杰、京畿府尹高进、吏部侍郎张成敏。”
“从西华门有小道直通永巷,倒也不必经过内宫。只是,高进那点子胆子和身手,不可能无声无息靠近冷宫还无人发现的,不会是他。张成敏也不大可能。”徐悦缓缓分析道,“赵匡礼有过十年的疆场厮杀经验,伸手自不俗,一般的护卫倒是很难察觉他的踪影。成杰虽是文官,我却是知道他自小师承少林,功夫很是不错。”
灼华点头道:“那就把随侍他们的宫人提出来再审,若真是他们动的手,口供里定会有破绽的。”
徐悦抬手拨了拨她颊边垂下的青丝,应道:“已经让赵元若去宫里提人了。”
灼华发现自己似乎已经习惯他亲近的动作了:“还是没有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么?”
卿卿请见谅 第194章 囹圄(四)
“有。”徐悦从袖中掏出一块帕子,里头包着一颗指面大小的红玛瑙珠子,“在冷宫井边一个被雨水冲刷出来的小洞里发现的,因为被一颗杂草遮掩着,先前去搜查的时候便没有发现。”
灼华捻着这颗珠子看了许久,圆润剔透,一丝杂絮也五,必不是寻常宫人会有的,有穿引的小洞,那便是手钏或者项链一类上掉下来的。
很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徐悦道:“看这颗珠子的样子,很干净,不像是掉进去许久的,但也不确定是谁、什么时候掉的,需要先调查确认。”
“这应该是珠串上扯落的,若真是凶手的,这会子怕是整个都处理掉了。不过,我好像见过谁戴过。”灼华拧眉想了想,隐约想起祝酒时,看着有谁的手腕上露出过一抹红色,却又看不清那影像里的面孔,“应该是陛下寿诞那日,坐在我们对面的人。”
“温胥审问的时候有做了标注,咱们对面……”徐悦翻开名单,指着上头的名字道,“赵匡礼和成杰,当时就在对面的位置。”
灼华眉梢一挑:“那便问一问,像这种手钏,应是常年戴着的,随便找了他们相熟的同僚一问就知道了。”
徐悦轻笑道:“大张旗鼓的去问,就看他二人怎么反应。”
灼华道:“若是需要人手,可去寻岑华。她们现在慌着,若是能帮上忙心里也能好受些。”
徐悦笑着应下,伸出手去勾缠她的手指,“卿卿这样聪慧,显得为夫实在无用了。”
灼华嗔他一眼,眸光流转间清泠又妩媚,收回了手,指了对面的位置,“坐到那处去。”
徐悦瞧得心头一震酥软,支手托腮,一脸吟吟温柔微笑的看着她。
猜你喜欢